从语言学角度解读“X+悬崖”复合词

于璐，刘锦明

(1．温州大学外国语学院;2．温州大学城市学院外国语学院，温州 325035)

从语言学角度解读“X+悬崖”复合词

于璐1，刘锦明2

(1．温州大学外国语学院;2．温州大学城市学院外国语学院，温州 325035)

随着“财政悬崖”的流行，“X+悬崖”类复合词逐渐被应用到各个领域。“X+悬崖”类复合词的内部结构越来越复杂，“X”被其他形容词和名词代替。“X+悬崖”类词语整体为名词短语，与运动类动词、含有危急性的名词搭配。依靠语言模因和隐喻类比机制，构建语义丰富的新词汇。对“X+悬崖”类词语的翻译可以采用直译和意译的翻译策略。

“X+悬崖”类复合词;内部结构;语言模因;隐喻类比;翻译策略

新词新义不断涌现，这是现代英语的一大特点。根据《巴恩哈特词典伴侣》(The Barnhart Dictionary Companion)的统计，每年进入他们计算机数据库的新词新义达到1500—1600个。

“财政悬崖”(fiscal cliff)一词由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在2012年2月7日的国会听证会上首次提出，用以形容在2013年1月1日这一“时间节点”上，若自动削减赤字机制的启动，会使政府财政开支被迫突然减少，支出曲线看上去形状如悬崖，故得名“财政悬崖”［1］。2012年12月，美国《时代》周刊网站评选出年度十大流行语，“财政悬崖”高居榜首。在此之后，“X+悬崖”逐渐被应用到各个领域。因此，有必要对“X+悬崖”的语义结构、泛化原因、应用及翻译进行研究。

1 “X+悬崖”的词汇结构、词法特征和语义内涵

“财政悬崖”一词在2012年成为在财经新闻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后，它所表达的“即将到来的危险突变”这一语义被普遍接受，“X+悬崖”结构也迅速被模仿应用到其他领域，形成明显而稳定的词汇特征。

1．1 “X+悬崖”的词汇结构

“X+悬崖”结构流行之初，主要用于财经领域，“X”部分都固定由形容词fiscal担任，限定悬崖的语义背景。

例1．Presumably，thisminority wanted Republicans to hold out on the debt ceiling and refuse to deal on the fiscal cliff and is pushing for a standoff over funding the government this fall．①本文所涉及的“X+悬崖”词例来源于电子期刊(www．thedailybeast．com)和搜索引擎(百度，Google)。

例2．Meanwhile，as part of the fiscal cliff deal，higher income taxes were also put in place for high earners．They’re now payingmore，too．随着“X+悬崖”的广泛使用，其内部结构也开始多样化，fiscal逐渐被其他形容词或复合形容词代替，构建使用领域不同、语义丰富的新词汇。

例3．House Republicans throw their party off the ideological cliff．

例4．In other words，there is no job-switching cliff like there is an unemployment cliff．

目前“X+悬崖”结构中，除了fiscal之外，大多数“X”变体都是名词，用作“悬崖”的限定词，含“即将到来的～危机”之意。例如:

milk/dairy cliff(牛奶悬崖) patent cliff(专利悬崖) debt cliff(债务悬崖)

unemployment cliff(失业悬崖) “X+悬崖”类短语中，“X”以名词为主是因为人类认识事物主要从名词开始，以这类词为核心来命名这些“悬崖”，可以简单明了地反映这些悬崖的性质。

1．2 “X+悬崖”的词法特征

由于词汇的模因效应和类似功能，“X+悬崖”很快进化成一个独立和固定的复合结构。根据现有的语料判断，“X+悬崖”类词语整体为名词短语。

例5．How are we going to handle the fiscal cliff?

例6．Ididn'twrite about the“milk cliff“story because I thought itwas basically silly．

在这几个例句中，无论“悬崖”前接何种词性的词语，“悬崖”在词中都起到名词中心词的作用，从而决定了该结构为名词短语。

1．3 “X+悬崖”复合词的语用搭配

根据我们所收集的语料统计，与“X+悬崖”搭配最多的有运动类动词、含有危急性的名词。

(1)由于“悬崖”本身所具有的高大险峻的实体形象，涉及感官的词汇经常与之搭配。例如:face an immigration cliff。

(2)“悬崖”的物体外在的险峻，导致表达人类认知心理上的压力和恐惧一类的贬义词频繁使用。例如:fiscal cliff hostage、teeter on the fiscal cliff、tumble over the dairy cliff、the fiscal-cliff impasse、fiscal cliff showdown等。

(3)“悬崖”的险峻外表所包含的潜在危险，使得与致命性运动和结局紧密相关。例如:jump off the cliff、rush off the ideological cliff、plunge over the fiscal cliff、falling off the dairy cliff、avert the fiscal cliff、handle the patent cliff、tackle the debt cliff、fight over the fiscal cliff、push off the fiscal cliff、fiscal-cliff battle等。

2 “X+悬崖”的隐喻分析

2．1 概念隐喻理论

概念隐喻理论最初源自Lakoff与Johnson的合著《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2］，并在Lakoff的一篇论文《当代隐喻理论》［3］中得到进一步系统阐述。Lakoff使用概念域(conceptual domain)、源域(source domain)、目标域(target domain)、意象图式(image schema)、映射(mapping)等术语阐述概念隐喻理论，认为隐喻是从一个具体的概念域(即源域)跨向一个抽象的概念域(目标域)的系统映射［2］。

Lakoff认为人们用一个具体的概念域(即源域)中的词汇来描述另一个抽象的概念域(即目标域)。

例7．We need to buttress the theory with solid argument．(我们需要更坚实的论据支持这个理论。)

例8．The foundation of the theory is shaky．(这个理论的基础不牢固。)

在以上两个例句中，Lakoff认为词汇buttress， foundation，shaky本来是用于描述建筑物的，现用于描述理论。因此，我们是把理论当成了建筑物，即理论是建筑物(THEORIES ARE BUILDINGS)。他认为诸如“理论是建筑物”这样的观念在我们的概念系统中是普遍存在的。

2．2 “X+悬崖”的隐喻认知过程

隐喻是用一个概念来表达另一个概念，是从一个概念域到另一个概念域的投射，两者之间的相似是隐喻的基础［3］202-251。

例9．Damn it all，why don’twe try our luck and go off the fiscal cliff?

例10．Now America is just hours away from being pushed off the fiscal cliff．

在以上例子中，美国新闻媒体运用实体隐喻中的物理环境隐喻来说明当时的经济状况。悬崖本是角度垂直或接近角度垂直的暴露岩石，是一种被侵蚀、风化的地形。之所以把即将出现的财政状况比作悬崖，正是因为悬崖这一地貌对人类构成了潜在的危险，如果不慎跌入悬崖，后果是不堪设想的。相似性是隐喻的基础，“悬崖”隐喻的构成主要是利用事物之间功能上及心理上的相似。美国财政赤字的陡然直线下降正如跌进了悬崖一样。财政悬崖会使美国遭到不可逆转的毁灭性打击，如加剧美国的失业问题、扰乱金融市场。隐喻是通过一种事物理解另一种事物。通过高耸险峻的悬崖来理解即将到来的危机，可以将始源域自然界的悬崖高、陡、危险的特点投射到目标域美国财政危机上，突显美国财政危机的灾难性、危急性以及会造成毁灭性后果的特点。因此，我们既可以使用描述自然界悬崖的词汇描述“危机”，也可借用面对自然界悬崖的方法处理“危机”。例如:avert the fiscal cliff、handle the fiscal cliff、tackle the debt cliff、bypass themilk cliff。

2．3 “X+悬崖”的隐喻类比

类比指人们根据两个或两类对象在一系列属性上的相同或相似，已知一个对象具有某种属性，从而推知另一对象也具有某种属性［4］。“X+悬崖”类词语依靠隐喻机制，以“财政悬崖”为认知原型，利用已知最原始的“财政悬崖”这一认知域，把“即将面临的危机”的语义映射和类比到新的认知域，表达新的事件和概念。例如下文的“思想悬崖”“移民悬崖”“枪支悬崖”。

例11．Why should a New Democrat like me care?Isn’t it more fun to watch Republicans purge moderates like Christie and persist in theirlemming like rush offs the ideological cliff?

例12．After they finish teetering on the fiscal cliff，they will face an immigration cliff and a gun cliff．

以上两个例句中，“悬崖”仍含“即将到来的危险突变”之意，其隐喻义并未改变，只是类比到更多的目标域，构成涉及更多领域的类比词。近两年来，“～悬崖”传播范围广，传播速度快，具有多产性。通过类比，人们便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例如:人们用“专利悬崖”来指企业收入在利润丰厚的专利保护到期后大幅度下降;用“情感悬崖”来指面临情感危机;“移民悬崖”指移民输出国所面临流失大量人才的危机;“枪支悬崖”指美国所面临的枪支问题;“牛奶悬崖”指奶价即将发生巨变，对生产商和消费者造成严重影响。

3 “X+悬崖”复合词的模因论分析

模因论(memetics)是基于达尔文进化论的观点解释文化进化规律的一种新理论。它试图从历时和共时的视角对事物之间的普遍联系及文化具有传承性这种本质特征的进化规律进行诠释［5］54。

我国学者何自然首次提出了模因论，认为模因是一种思维病毒，因为它从一个宿主传播到另一个宿主，不断变化着形态，但始终保持其固有的模式［5］55。比如说，对某种事物，如标语口号、时髦用语，只要有谁带个头，人们就会模仿并传播开去，成为“人云亦云”的模因现象［5］54。语言本身就是模因，“X+悬崖”复合词的广泛应用就是因为其作为语言模因能被广泛复制。

语言模因信息的复制和传播方式分为基因型和表现型:基因型指内容相同，形式不同;表现型指内容不同，形式相同［5］58。“X+悬崖”复合词属于表现型语言模因。表现型模因采用相同的结构和表现形式，不同的词表达不同的内容。“X+悬崖”复合词的语言模因就是在表达不同内容的“X”后面加上名词“悬崖”而形成的结构。这些特定的模式定格后，便被到处复制、模仿，成为活跃的语言模因。

4 “X+悬崖”的翻译

对“X+悬崖”类词语的翻译可以采用直译和意译的翻译方法。直译指的是在翻译时既重视原文内容，又考虑原文形式。对“X+悬崖”复合词翻译时，只要译语条件许可，尽量按照字面意思进行翻译，以呈现其隐喻意象，保留其文化特色。

例13．And if lawmakers tumble over what's being called the“dairy cliff，“shoppers could see the price ofmilk skyrocket．如果立法者跌入所谓的“牛奶悬崖”，消费者将看到牛奶价格飞涨。

例14．As the dreaded patent cliff continues to haunt the pharmaceutical industry，some companies are resorting to desperatemeasures to delay generic drug entry into the market．当可怕的专利悬崖继续困扰制药行业时，一些公司正在采取非常措施来延迟非专利药品进入市场。

然而，由于“X+悬崖”类词语发源于美国，如果不考虑文化差异千篇一律把“cliff”直接译为悬崖，那就容易导致不了解“财政悬崖”及其词义背景的读者产生理解困难。因此，在一些场合下选择意译不失为上策。意译是指根据原文的大意来翻译，不作逐字逐句的翻译。“把忠实原文内容放在第一位，把译文形式对等放在第二位［6］。例如，对下列英语词语中的cliff翻译，完全可以根据具体语素避用“悬崖”二字，改用其他更加准确的表达:

credit cliff即将到来的信用危机

dairy cliff奶价暴涨

demographic cliff人口危机

hunger cliff饥饿爆发

ideological cliff思想突变

immigration cliff人口危机

gun cliff枪支问题

immigration cliff移民危机

5 小结

随着“财政悬崖”一词在财经新闻上频频出现，它所表达的“即将到来的危险突变”这一语义被普遍接受，“X+悬崖”结构也迅速模仿应用到其他领域。本文对“X+悬崖”类复合词的词汇结构、词法特征、语法功能和语用搭配进行了详细分析，揭示了“X+悬崖”类复合词的隐喻认知过程，从语言模因的角度证实了“X+悬崖”类复合词的生命力和创造力。最后，提出了两种翻译策略。语言是反映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新词的产生和发展是顺应社会需求的潮流。“X+悬崖”类复合词将越来越多，使用范围会越来越广，既然“财政悬崖”“专利悬崖”“牛奶悬崖”都证实了“X+悬崖”的多产性，不久之后，难道不会出现“环境悬崖”“空气悬崖”“雾霾悬崖”吗?

［1］李国辉．基于美国“财政悬崖”的财政政策时滞问题研究［J］．财会月刊，2013(5下):40．

［2］Lakoff G，Johnson M．MetaphorsWe Live By［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3］Lakoff G．The Contemporary Theory ofMetaphor［C］∥Andrew Ortony．Metaphor and Thought．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3．

［4］马玉蕾，房红梅．类比和隐喻［J］．外语学刊，2005(5):75-80．

［5］何自然．语言中的模因［J］．语言科学，2005(6)．

［6］连淑能．英译汉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32-35．

责任编辑:柳克

A Linguistic Study of“X+Cliff”Com pounds

YU Lu1，LIU Jinming2

(1．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Wenzhou University，Wenzhou 325035，China; 2．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City College ofWenzhou University，Wenzhou 325035，China)

With the popularity of fiscal cliff，“X+cliff”compounds has been gradually used inmany domains．Theirmorphological features aremore diversified with“X”replaced by other adjectives and nouns．“X+cliff”compounds are noun phrase as a whole and followed by verbs ofmotion and nounswith criticalmeaning．Relying on languagememes and metaphorical and analogical process，more meaningful“X+cliff”compounds are created．Th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of literal translation and free translation can be applied in order to translate“X+cliff”compounds．

“X+cliff”compounds;morphological structure;languagememes;metaphorical and analogical process;translation strategy

H314．3

A

1009-3907(2014)11-1524-03

2014-04-11

于璐(1991-)，女，吉林松原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认知语言学研究;刘锦明(1956-)，男，四川阆中人，教授，主要从事词汇语言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