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知识产权研究的学科交叉特征分析——基于期刊学科分类的视角*

■侯海燕 赵楠楠 胡志刚 刘中梅 栾春娟

大连理工大学网络-信息-科学-经济计量实验室WISE Lab，辽宁大连 116085，E-mail：htieshan@dlut.edu.cn

1 引言

一门学科与众多相关学科的研究处于一种交叉关系，汲取相关各个学科的营养，不断完善，在交叉中获得发展，是学科不断成熟的一种体现［1］。因此学科交叉特征研究，是探测学科领域是否成熟发展的一种有效视角。而以国际权威数据库的期刊学科分类（Web of Science Category）为基础，借助科学计量学的方法和信息可视化的技术手段可以使学科交叉特征研究更好的得以实现［2］。

近年来，国际上知识产权研究领域逐渐展现出学科大交叉、大融合的发展态势，正是这种基础广泛及跨领域的特质激发了学科的快速发展［3］。基于知识产权研究涉及主题的多样性和开放性及其跨学科的研究特征［4］，我们选择知识产权研究领域作为案例进行学科交叉特征研究［5］。

国内学者对我国知识产权研究的产出方式、研究机构、空间分布、研究主题、学科偏向等做了一系列计量分析［6-9］。在知识产权研究的学科交叉特征研究方面，何华指出，国内知识产权研究缺乏综合性和交叉性，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主要集中在法学领域，即使有经济学、社会学、政治学等学科的学者对知识产权进行研究，法学界与它们之间的交流也十分缺乏，学科之间的融合在国内知识产权研究中尚未充分展开［10］。

而国外学者John R.Thomas研究发现美国知识产权研究的一个显著趋势是跨学科性的增强，学者们越来越多地转向其他学科以获得营养。“这些学科包括经济学、哲学、宪法学、国际法、竞争法和人权法……首要的跨学科影响来自经济学……学者们采用越来越复杂的经济学方法分析各种法令的影响并对立法改革做出建议”［11，4］。

为比较国内外知识产权研究领域学科交叉特征和发展态势，推动我国知识产权研究的成熟发展，促进各学科领域更好的交叉融合，本文将借助科学计量学和信息可视化的技术手段，梳理国际上知识产权研究的学科交叉的整体发展特征与态势，展示国际知识产权研究的学科基础、涉及的主要学科领域、分析这些学科领域彼此间的关联程度，来评估知识产权研究的学科交叉特性，揭示其核心领域及邻近领域［12-13］，以及各个学科在知识产权研究领域所重点关注的主题。

2 数据来源、方法与分析步骤

为了探究知识产权研究所涉及的主要学科群体的关系及其关注的主题，我们在Web of Science数据库中（包含 SCI-E和 SSCI），以检索式：TS=（“intellectual*propert*right*”）进行主题检索，文献类型选择纯科学文献（Article），检索的时间跨度为所有年份，得到知识产权研究的相关文献1606条，检索得到的文献的最终时间跨度为1970年至2012年。

CiteSpaceⅡ信息可视化软件是建立在科学计量学、引文分析、聚类分析等基础上的，结合数据挖掘、计算机图形学、图像技术及相关先进算法等手段与方法，形成的适于多元、分时、动态分析的新一代可视化工具［14］。为形象地展示知识产权的学科交叉属性，我们借助CiteSpaceⅡ3.1.R3，对所有数据进行学科领域共现分析，绘制了知识产权领域的学科交叉共现图谱，通过图谱解读知识产权所涉及的学科群体之间的关系，及其涉及的主要研究领域［15］。

分析的学科领域我们选择的是国际权威数据库Web of Science新推出的期刊学科分类（WC-Web of Science Category）。2011年 8月，汤森路透Thomson Reuters推出的Web of Science（WoS）版本5（version 5）中将原来的222个 ISI主题分类（SCSSubject Categories）重新命名，并增加到了225个WOS 分类（WCS-WoSCategories）［16］。

借助科学计量学及科学知识图谱方法进行学科交叉分析的优势在于分析结果的可视化，操作步骤的简单化及可模仿化。我们在CiteSpace软件主界面右侧time slicing中选择所分析的时间段（如2000-2012）， Years per slice选择 1，在 Node Type中点选 Category（新版软件默认的 Category就是Web of Science类别），在Top N per slice中设置阈值为20，即从每年涉及的知识产权研究的学科领域中抽取出现频次最高的前20个学科。

点击Go运行软件，点击visualize后，生成学科共现图谱，该图谱可以展示知识产权研究所涉及的不同学科领域。图中的圆圈代表特定的学科领域，圆圈的大小代表知识产权研究在该学科领域论文数量的多少，圆圈之间的连线代表科学领域之间的交叠关系以及彼此之间的相近程度。

生成学科共现图谱之后的第二步是进行聚类分析（clustering），软件默认的聚类分析方法是谱聚类（Spectral Clustering Algorithm），与传统的聚类算法相比，它具有能在任意形状的样本空间上聚类且收敛于全局最优解的优点［17］。

得到聚类结果后，第三步用对数似然率算法（LLR算法）抽取关键词（K-keywords）做聚类的标识，就得到了最终的学科共现图谱。用LLR算法抽取关键词进行聚类的标识，根据我们以往对其他学科所做的可视化分析的经验，是较为理想的聚类标识方法，它比用 TF*IDF算法（Term frequencyinverse document frequency）和 MR算法（Mutual Information）抽取出来的关键词更有代表性（这两种算法也是软件中可供选择的三种算法之一），用关键词（K-keywords）抽取聚类的标识词也比用标题词（T-Title words）得到的结果更为理想。

3 知识产权研究的学科交叉跨度

早在20世纪70年代，法学、商学、管理学与运筹学等4个学科领域的期刊陆续开始关注知识产权问题的相关研究（见图1）。由图2我们注意到，70年代的4个学科领域形成了两个互不联系的学科群体，其一为法学和商学，其二为管理学与运筹学。我们检索到最早的一篇有关知识产权研究的文献是美国学者1970年发表于法学和商学领域的期刊——《专利局协会期刊》（JOURNAL OF THE PATENTOFFICE SOCIETY）上的《作为政府承包商保护知识产权的最大化》（MAXIMIZING PROTECTION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AS A GOVERNMENT CONTRACTOR）。 管理学与运筹学领域则于1979年才开始关注知识产权研究。

图1 各时间段知识产权研究的学科交叉跨度的演变

图2 1970～1979年知识产权研究领域的学科交叉状况

表1 各时间段关注知识产权研究的主导学科

表2 1970～1979年知识产权研究的主导学科及其关注的主题

20世纪80年代，其他一些学科的期刊也开始发表知识产权研究相关的文献，如经济学、国际关系研究、计划与发展研究、政治科学、农业经济政策研究、商业与金融等领域的期刊，另外，信息与图书馆科学、计算机科学与信息系统、公共管理、社会问题研究等领域的期刊也各发表了1篇知识产权研究的文献，知识产权研究的学科跨度（即涉及到的学科领域总量）增加到了16个（见图1），其学科交叉属性开始逐渐显现。

图3 1980～1989年知识产权研究领域的学科交叉状况

80年代知识产权研究形成了3个学科群体（相邻学科领域的聚类），其中核心学科群体以经济学为主导，与经济学交叉融合并共同关注知识产权研究的学科还包括：国际关系学、法学、农业经济和政策、商学、公共关系学、社会问题研究等，该核心学科群体关注的研究主题为知识产权的保护（protection）、创新（innovation）与专利（patents）。1989年，形成了一个与核心学科群体相关的学科群体，由规划与发展研究及政治科学组成，其关注的研究主题包括知识产权及乌拉圭回合谈判（Uruguay round）的相关问题；同年也形成了一个新的关注知识产权研究的独立学科群体，由计算机科学和信息科学与图书馆学组成，其关注的焦点为国际舞台（international arena）与经济（economic）发展对知识产权的影响。70年代中的管理学与运筹学的群体在80年代没有知识产权相关的文献发表。

表3 1980～1989年知识产权研究的主导学科及其关注的主题

进入20世纪90年代，知识产权研究领域的学科交叉跨度急剧拓宽，涉及知识产权研究的领域猛增到了84个（见图1）。居前5位的主导学科为经济学、国际关系研究、信息与图书馆学、商学和管理学，共占同类文献总量的52.19%，其中经济学领域的知识产权研究文献最多（46篇文献），占当时全部知识产权文献的16.03%。另外，电子与电气工程、工程学、计划与发展、政治科学、生物技术继续保持主导地位之外，其他一些领域也开始关注知识产权问题的研究，如植物科学、农学、药理学、环境科学等。

90年代知识产权研究形成了8大学科群体，80年代以经济学为主导的核心学科群体仍旧处于学科交叉的核心地位，该核心学科群体关注的研究主题为知识产权与创新。与核心学科群体密切相关的学科群体2，由国际关系研究、政治科学、生态学、地理学等组成，其关注的研究主题包括生物多样性、可持续发展及遗传资源等相关问题；80年代由计算机科学和信息科学与图书馆学组成的独立学科群体，在90年代发展壮大（图4，学科群体6），工程学、管理学、运筹学、生物物理、生物化学与分析生物学等开始共同关注知识产权研究，该群体通过工程学与核心学科群体中的经济学产生了联系，不再是一个独立的学科群体。1993～1994年形成了一个较大的关注知识产权研究的独立学科群体，以植物学与药理学与药剂学为代表，其关注的焦点为药物发现与生物多样性研究中的相关知识产权问题。

图4 1990～1999知识产权研究领域的学科交叉状况

21世纪以来，发表知识产权研究文献的期刊所属领域增加到了137个学科（见图1）。占主导地位的是经济学、法学、管理学、商学和规划与发展。经济学领域期刊的知识产权研究文献达到392篇，占同期同类文献的29.06%，法学领域期刊的同类文献居第2位（208篇），占15.42%，管理学领域期刊的同类文献居第三位（203篇），占15.05%。

90年代知识产权研究形成了9大学科群体，80年代以来并延续到90年代的以经济学为主导的核心学科群体仍旧处于学科交叉的核心地位，该核心学科群体关注的研究主题为竞争政策、联盟、知识产权系统研究。我们注意到90年代的核心学术群体拆分成了5个群体，最核心的仍然是经济学、法学、商学、国际关系研究和生态学。90年代发展壮大起来的以工程学、管理学、计算机科学为代表的学科群体在21世纪后与核心学科群体产生了更加紧密的联系。

图5 2000-2012年知识产权研究领域的学科交叉状况

表4 1990～1999年知识产权研究的主导学科及其关注的主题

表5 2000-2012年知识产权研究的主导学科及其关注的主题

3 知识产权涉及的主要学科群体及其关注的主题

图5展示了知识产权研究涉及的主要学科领域的基本格局，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主要有六大学科群体关注知识产权研究，包括：学科群体A经济学、法学、工程学、商学等，学科群体B管理科学、运筹学、健康政策与服务，学科群体C规划与发展、政治科学、公共管理，学科群体D社会科学、传播学等，学科群体E植物科学、化学、药理学，学科群体F教育学、卫生保健科学与服务。学科群体A是核心群体，学科群体B、C与A联系较为密切，学科群体D、E与A有相当大的联系，但是学科群体F就比较孤立了。

图6 知识产权研究领域的学科交叉状况及主要学科群体，1970-2012

其中最为核心的学科群体A是以经济学、商学、工程学和法学为主的学科群体，其中经济学是涉猎知识产权研究最为核心的学科，它的出现频次为430次，中介性高达0.36，是连接学科群体A和其他学科群体之间的桥梁性学科，这也说明经济学在知识产权研究中的核心性、基础性和桥梁性学科的地位和作用。我们注意到学科群体A中伦理学的出现频次（46次）虽然不是很高，但它的中心性高达0.84，与学科群体E中的药理学和药剂学、学科群体D中的社会学、学科群体B中的多学科科学、以及学科群体C中的传播学等等都有密切联系，是桥梁性作用最为明显的学科之一，这也说明伦理学中的知识产权研究虽然尚未形成主流，但它在知识产权研究领域中的学科地位却是最为突出的。

从图5中我们可以注意到学科群体A中经济、商学、法学、工程学联系紧密。从表6中我们发现，对于经济学，它主要关注知识产权，知识创新，经济增长等主题；法学的关注主题是知识产权，知识创新，专利权等；工程学一直在关注知识产权，创新，专利权，版权等主题；商学以知识产权、创新、版权等为主题。知识产权本质是属于法学范畴。但是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它不仅仅是一个法律概念，更重要的是它能实际应用到现实生活中，比如知识产权在经济、商业、工程学领域的应用，这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知识产权保护问题。

学科群体B是以管理科学、运筹学、以及健康政策和服务为核心的学科研究群体，这表明知识产权研究在管理、卫生政策和服务领域也有所涉猎。知识产权在管理领域的研究主要涉及知识产权管理［18］。知识产权管理是知识产权战略制定、制度设计、流程监控、运用实施、人员培训、创新整合等一系列管理行为的系统工程［19］。从表7中，我们得到管理科学主要是研究知识产权、数字水印技术、数字管理技术等，运筹学的研究涉及到遗传资源、生物剽窃、稻米品质性状、电泳等领域，健康政策与服务研究重点是知识产权、生物多样性、专利权等。

学科群体C是以规划与发展、政治科学、公共管理为核心的知识结构研究群体，从表8中，我们发现，规划与发展主要研究主题为知识产权、本体论，数字水印技术、彩色图像数字水印；政治科学的研究重点为知识产权、可持续发展等；公共管理的研究主题涉及到知识产权、植物选育、生物技术。

学科群体D主要涉及到社会科学、传播学等，其中社会科学和学科群体A中的伦理学联系紧密，两者都属于道德范畴。社会科学的研究热点为专利权、生物技术、知识产、权遗传资源等；传播学的研究热点为系统性风险、R&D投资、市场效率等。学科群体E是以植物科学、化学、药理学和药剂学为核心的知识结构研究群体。植物科学的重点研究领域涉及到知识产权、药品专利、TRIPS协议、世贸组织等。随着我国参加世界关贸总协定和保护知识产权研究工作的积极进展，保护植物科学、化学、药理学和药剂学知识产权问题也日益引起人们的关注［20］。学科群体F相对来说比较孤立，它是以教育学、卫生保健科学与服务为核心的知识研究群体。教育学主要以专利权、知识产权、高放废液等

为重点研究对象；卫生保健科学与服务以知识产权、生物多样性、药物发现、药物发现和开发中知识产权的贡献为研究热点。

表6 经济学、法学、工程学、商学等研究领域关注的主题

表7 管理科学、运筹学、健康政策与服务等研究领域关注的主题

表8 规划与发展、政治科学、公共管理等研究领域关注的主题

4 结论

基于期刊学科分类的对知识产权学科交叉属性的计量研究，我们发现国际上知识产权研究涉及到了众多的学科领域，呈现出多学科、多方法的交叉融合的发展态势。早在20世纪70年代，法学、商学、管理学与运筹学等4个学科领域开始了对知识产权问题的相关研究。从80年代开始，知识产权研究的学科交叉特征开始显现，并于90年代其跨学科行急剧拓宽。国际知识产权研究从80年代开始就形成了以经济学为龙头、法学、商学为主导的核心学科群体，核心学科群体中的这种交叉融合的态势基本保持稳定。随着其他学科的进入，国际上知识产权研究领域逐渐展现出学科大交叉、大融合的发展态势，核心群体之外逐级形成了越来越多的其他学科群体，对知识产权研究关注的主题也从经济贸易与技术转让、创新与专利研究，扩展到了因特网、数字版权管理、软件盗版、生物多样性与生物剽窃等多样化的研究主题。

基于国际上知识产权研究的学科大交叉大融合的发展态势，我国知识产权研究者们需要借鉴这种研究主题的多样性，转向其他学科以获得更多跨学科的理论与方法，丰富与发展我国知识产权研究的方向与领域，推动我国知识产权研究的成熟发展，促进各学科领域更好的交叉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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