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英美文化中的“大连文本”
2014-03-22张恒
张 恒
(大连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辽宁大连116023)
大连地区走入英美文化视野可追溯到第一次鸦片战争,自那时起许多英美人士——以传教士和记者最多,其次是旅行家、作家、商人、政客、外交官、士兵、医生,怀揣不同动机和目的来到大连,为后世留下了大量的游记、回忆录和评论,这些珍贵的“大连文本”为后世研究近代英美文化对大连的认知和评价提供了必不可少的原始资料。本文以文学形象学理论为指导,按照时间顺序,对近代以来英美文化中具有代表性的“大连文本”进行梳理。
一、异域的“鞑靼古城”
从目前搜集到的原始资料情况来看,英美文化中最早的“大连文本”的作者是英国人J·埃利奥特·宾汉姆,他以第一次鸦片战争的亲身经历为基础于1842年在伦敦出版了战争回忆录《远征中国记》[1]。20余年后又一位英军士兵罗伯特·斯温霍以战争回忆录的方式记录下了第二次鸦片战争时期(19世纪中期)的大连地区。在这本1861年6月出版的《华北战记》中作者用了一整章39页的篇幅详尽地记述了他在金州地区的见闻。除了记述军队给养的搜集活动之外,还涉及到当地的自然和地理环境、民风民俗、市井生活、军事部署以及政府的行政管理等。在19世纪所有“大连文本”中,斯温霍的记述尤其是对当时大连地区的中心古金州城的记述最为详尽和全面,部分中译文现收录在《大连文史资料(第二辑)》中[2]。与前三个文本不同的是,苏格兰新教传教士亚历山大·威廉姆森1870年出版的长篇游记《华北、满洲和东蒙行》则从一个传教士的视角记述了19世纪70年代的大连地区,也成为目前首位记录大连的英美传教士。作者以宗教传播活动为主线,以简约的笔调再现了古代复州城、金州城、貔子窝港和大孤山镇的风土人情,并对周围地区的作物种植、山川地貌、商贸活动、百姓生活以及当地官民对待西方人的态度等方面都有十分详尽的描写,为了解和研究近代西方传教士对大连地区的认知和评价提供了珍贵的参考。19世纪最后两个“大连文本”是两篇战地报道。《亚瑟港的真相》,发表在1895年《最佳评论》上,出自英国战地记者弗里德里克·维利尔斯之手,记录的是1895年甲午战争中“旅顺大屠杀”里日军的杀戮暴行,以及美国传教士詹姆斯·S·丹尼斯在1897年发表在《基督教使命和社会进步》上的《东方战争中的残忍》,他将日军的屠杀行为归咎于中国人的生性残忍,还赞扬同样身为东方民族的日本人对残忍本性的消除,这恰与维利尔斯的文字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上述文本记述的实际上是金州古城,记述者从战争的视角将浓重的异国情调融入其中,展现了一座“鞑靼古城”的形象,以此突显金州“他者”、“落后”和“野蛮”的特质,以满足殖民者的“征服欲求”,这也是维多利亚时期最常见的“殖民话语策略”[3]。
二、远东的“西式新城”
1899年8月自由港大连(时称达里尼)向全世界开放成为20世纪初期震动西方世界的一件大事,许多英美人士远道而来亲身体察,在各自的游记中都专辟章节写到了这座远东新城,具有代表性的有B·L·普特曼·威利的《满洲与俄国人》(1904)、A·格顿·安吉尔的《重访远东》(1908)、E·G·凯普的《满洲、朝鲜、俄国和土耳其斯坦概观》(1911)、理查森·L·莱特和巴西特·迪格比合著的《横穿西伯利亚:一个正在形成的帝国》(1913)和詹姆斯·金·斯蒂尔的《浪迹天涯》(1923)。普特曼威利在书中用了一个章节记述了他在大连的见闻,但与大多数人不同的是,他对大连的记述基本上以批评为主,而且把责任都推到俄国人糟糕的国民性上。这种负面的认知和“夹叙夹议,以议为主”的叙述风格在大连众多游记作品中是比较少见的。而后几位的作品则是以叙述为主的游记作品,他们笔下的“大连城市形象”都是积极的。其中最具研究价值的要数《横穿西伯利亚:一个正在形成的帝国》和《浪迹天涯》了。其中的大连部分是目前所掌握的游记中对大连描写最详尽和全面的。前者除了记述大连城市地标式的建筑之外,还写到了在西方文化的持续影响以及大连人日常生活中强烈的“混杂性”,同时两位作者还较为详细地记述了当时大连日本人的日常生活,这些在大连的游记作品中都是十分少见的。斯蒂尔的《浪迹天涯》则把大部分文字都用在了城市物质层面的描写上,对城市里的人几乎没有多少关注。尽管如此,他的大连城市建筑和设施的记述十分详细,不仅关注现时,还追溯历史,所以斯蒂尔的“大连游记”更像是一部以游记风格写就的大连城市发展简史,涉及到大连城市发展的方方面面。
而旅顺游记基本上是围绕着1904年的日俄战争展开的,所以发表时间大多是在1901到1910年之间。亚历山大·霍伊斯在《满洲人民、资源和最近的历史》一书中记录下了日俄战争爆发之前旅顺城里混乱无序的状态。前文提到的普特曼威利在《满洲与俄国人》中对旅顺的观察更为详细,仍然延续着对俄国人一贯的批评态度。在对战前俄国人治下的旅顺描写最详尽和全面的还是美国《大陆月刊》杂志远东地区的记者查理斯·E·洛利莫的《亚瑟港》。与莱特和迪格比的大连游记风格类似,他不仅关注到俄国人对旅顺城的规划、建设以及管理等,还尤为关注城内的俄国官员、哥萨克士兵、中国苦力的日常活动。与两人不同的是,洛利莫对城市和人的文化判断更为清晰,这些都决定了该文在未来研究中的特殊重要地位。战争爆发之后,英美向旅顺派驻了许多战地记者,其中对战争期间的旅顺记录得最为详尽的是乔治·凯南和海克特·富勒,两人分别是美国《视野》和《读者杂志》的记者。从形象学的角度来看,凯南的更有参考价值。在这篇分上、中、下三部分的《亚瑟港的故事》中,凯南以亲身经历为基础不仅详尽地记述了日俄两国在旅顺战场上的血腥争夺,极为细致地再现了百年前那场影响远东利益格局的关键战争,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把身处战争漩涡之中的俄国人、日本人和中国人的不同表现记录了下来。富勒的《走进亚瑟港》更像是个历险故事,因为大部分篇幅都用于记述作者从烟台赶往旅顺的海路上的各种惊险经历。日俄战争之后的旅顺游记主要出现下面几部作品中:休伯特·E·H·哲林汉姆的《从西到东》(1907)、伊伍拉德·考提斯的《远东行迹》(1907)、艾伦·M·H·佩克的《远东行》(1909)、马科斯·洛伦佐·塔夫特的《西伯利亚铁路沿线奇特的西伯利亚》(1911)、汉密尔顿·W·梅布尔的《日本的今天和明天:亚瑟港之行》(1913)和A·罗顿·瑞治尔的《旅者行迹》(1914)。其中第三、四和六部中的旅顺游记都是对一些主要战争遗迹一般性游览记述,包括日俄战争中主阵地(著名的203高地)、军事设施、博物馆和纪念碑等,而余下几部作品除了记述游览过程之外,还侧重思考战争所透露出来的国民文化和性格的巨大差异,以及对最终战局的微妙但关键的影响。
近代英美人士对大连的评论主题主要集中在城市建筑和设计、基督教传播和城市的总体发展三个方面,大多数评论文章对当时大连的各方面情况均持积极乐观的态度,所论述的方面也基本上涵盖了20世纪初期大连所经历的发展阶段。城市建筑设计方面具有代表性的评论文章主要出现在C·M·罗宾森的《现代城市艺术和美化》(1904)、《鲁伯特王子城的建设》(1908)和W·阿瑟的《我们的家园城市》(1911)里。它们均是围绕着大连独特的中心辐射式的城市布局展开。基督教传播方面主要是J·G·邓洛普的《战后一年的亚瑟港和达里尼》,发表在1907年美国的《世界传教士评论》杂志上。作者系美国长老教会的一名传教士,他主要是从宗教传播的角度观察日俄战争后两座城市发生的变化。据作者观察,新教在战后两地的日本侨民中间传播得非常迅速,其中也不乏日本官员,这主要得益于日本当地管理机构的鼓励和支持。关注内容和写作风格与邓洛普的文章类似的还有一篇发表在1907年《传教士先驱》上未署名的文章—《一个现代的科厄里斯》。最后一类文章主要有E·马克塞的《俄国的远东都市》(1902)、克拉伦斯·凯利的《达里尼,一座敕建的城市》(1903)、《一座俄国城市》(1903)、《日本如何将满洲美国化》(1911)、弗里德里克·阿伯内斯·克尔曼的《解密远东》(1919)和A·C·伍德的《大连的故事》(1922)。其中较为全面、详尽且影响较大的是凯利和克尔曼的文章。从目前掌握的材料来看,凯利是英美世界较早全面介绍大连的美国人,文中他不仅详尽地介绍了新城大连的移民政策、城市基础建设、配套设施以及国际地位,还十分准确地指出了未来大连发展可能面临的问题,以及在远东地区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些分析和预测今天看来仍然很有价值。之后许多英美人士在评论大连的总体发展时,深受该文的影响。凯利除了关注大连的发展,还对西伯利亚铁路沿线(包括南满铁路)的各主要城市做了一次十分深入的实地考察,尤其是各城市之间的铁路交通情况,并于1902年出版了《横跨西伯利亚:从北京到纽约》。克尔曼的文章,相较于凯利的更为深入,因为此时的大连已经历了俄国人的草创时期,在日本人手中逐渐步入了成熟和稳定的发展阶段。他在文中所评论的内容基本上涵盖了当时大连发展的主要方面,包括南满铁路公司的运营和管理,具有的优势和面对的压力,以及对大连城市建设的巨大支持,中国劳工的工作环境、薪资待遇、与周围日本人关系以及出色的工作能力,大连港的建设与优势,还有“门户开放”政策在大连的实际推行状况等。
而旅顺评论在主题上显得比较单一,基本上都是围绕着日俄战争展开的,偶有几篇论及城市的总体发展。哈里·瑟斯顿·佩克是较早关注日俄战争的美国人,1904年他在《读书人》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长文分析战争进程,预测战争结局。文中佩克尽管措辞较为严厉地批评俄国人野蛮粗鲁、背信弃义、贪婪成性和麻痹大意的作风,并对日本在战场上的表现给予肯定,甚至还有为日本的殖民战争张目之嫌,但是在预测战争结局时作者还是偏向了俄国人,因为日本人身上不可抹杀的“东方性”决定了他们只是在利用西方,最后必会站在整个西方世界的对立面。佩克的这种论述思路也代表了许多人在此问题上的评论立场,即便俄国人出人意料地在战争中一败涂地,也没有改变评论家们“黄祸论”的基本态度,比如传教士约瑟夫·G·布莱恩特和伊萨克·杜门。另外,两部历史著作也关注到了日俄战争中的旅顺,分别是马歇尔·埃弗雷特1904年出版的《日俄战争中的难忘经历》和理查德·林西科姆同年出版的《日俄战争史》。除了对战争本身的关注之外,有些美国人还从基督教角度对日俄在战场上的惨烈厮杀进行诠释,具有代表性的有V·W·海姆和1905年《纸莎草》杂志上一篇名叫《日本的宗教》的文章。海姆是一位驻日传教士,他在《学生和现代传教事业》(1906)一书的一篇评论中将日俄两国在203高地上表现出来的“勇敢精神”看成是上帝的惠赐,这也预示着基督教事业在远东地区的光明前景。后者评介的思路则完全相反,在该文看来,日本人的这种让西方人不解和诧异的“勇敢精神”正是其异教信仰的集中表现,所以信仰基督教的俄国人在野蛮成性的异教徒日本人面前才会败下阵来,这也反映出基督教在远东地区传播的急迫性。最后一类评论文章是关于城市总体发展状况的,主要出现在两本书中——《中国商务手册》(1919)和《特里带你去日本》(1928)。书中的两篇评论对当时旅顺的市政管理、配套设施、港口贸易、宗教组织、战争遗迹和气候条件等方面都有简要的评论。不难看出,大连建城后的游记和评论中,之前浓重的异国情调已不再是记述大连的主基调,从多个角度——城市建设成就、宗教传播、战争结局——彰显西方文明的先进和优越成为此时“大连文本”的一致之处,其实两者在本质上并无二致。因为不管是先前的“鞑靼古城”还是现今的“西式新城”都是为了稳固西方文明在大连的核心地位,最终使西方的价值观念、意识形态以及生活方式成为当地社会的主流[4]57。
三、个人回忆与文学想象
与前文中的“大连文本”相比回忆性文本少了些殖民主义的强势和西方文明的偏执,多了些记述者个人情感和想象的流露,然而这些主观情感也都是以符合西方文明的标准为基本前提的,比如下文克里曼以西方文明为基准对中日两国文明的评介,莱拉对全盘西化了日本人的赞赏以及几部文学作品对游离于西方文明之外的俄国人的嘲弄等等,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西方中心主义的彰显[4]125。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回忆录都是关于旅顺的,最早的一篇是美国《纽约世界报》记者詹姆斯·克里曼在1901年出版的《走在大路上:一个特派记者的漫游和历险》中对甲午战争中“旅顺大屠杀”的回忆。他不仅在文中详细记录和分析了日军屠杀中国军民的暴行,还中肯地对比分析了中日两国不同的文化特质,尤其是政治制度的迥异导致的战场上截然不同的结局,并对深处灾难中的中国表达了信心。美国战地记者理查德·柏瑞的《亚瑟港:畸形的英雄主义》(1905)是最详细的一部。这部长达340余页的著作从美国人的独特视角详细再现了日俄战争中旅顺战场上每一场关键战斗的历史样貌,而且作者还将自己对战争的体悟、俄日中三国的国民性的对比与思考以及人类普世价值的追索都融入了文字之中,凝重而发人深省。第二篇回忆录出自传教士莱拉·C·温之手,发表在1907年的《妇女杂志》上。莱拉在文章中回忆了受日本关东都督府总督之邀参加旅顺游园会的经历,对当时旅顺上层社会的穿着、娱乐和礼仪等日常生活的侧面都有较为细致的描述。同年美国作家、摄影师和地理学者伊莱莎·路哈玛·赛德摩尔出版了《海牙之令:一个俄国战俘之妻的日本日记》,该书的第26章专门回忆了战争失败后,俄国人被遣返的情形,以及一些鲜为人知的战争细节。最后一篇回忆录是美国商人罗伯特·道尔的《罗伯特·道尔回忆录》(1927),糟糕的旅馆、满街的俄国兵、匆忙修建中的军事设施还有狭小的港口共同构成了作者的旅顺记忆。
与近代大连相关的文学作品大多是一些的通俗文学作品,主要有短诗4首,短篇和长篇小说各1部。旅顺部分都是以日俄战争为主要题材的,其中1904年发表在《爱书人》杂志上的一首《俄国新颂》讲的是俄国人的军舰误撞了自己布设的水雷,结果落得舰毁人亡,讽刺的是俄国人在军事上的大意无能;同年美国海军上将斯特灵的女儿海伦·斯特灵也作了一首短诗,写的是旅顺大战在即,城内居民四散奔逃的情形。1906年美国诗人嘉德·莫蒂默·路易斯在诗集《欢快之爱》里也有一首写战时俄国人的短诗,名叫《黛莉拉》讲的是一个日本女间谍利用美色将大连和旅顺的城防图成功盗走的故事,讽刺的是俄国军官的贪色好利。以战争中的旅顺为故事背景的两本英文小说分别是玛丽·伊姆利·泰勒的《圣洁之爱》(发表在1904年的《爱书人》杂志上)和爱德华·斯瑞特米亚的《旅顺陷落之时》(1905)。前者是一部短篇小说,整个故事以战前风雨飘摇的旅顺为背景,以日本少女浮弥和年轻俄国军官保罗·扎托夫的曲折爱情为主线,将爱情、战争、阴谋、种族、人性以及异国情调等故事元素融合到一起,是所有文学文本中最具感染力的一个;另一部是部长篇历险小说,以日俄战争中的旅顺为背景,讲述了一群年轻的美国人曲折惊险的战争经历。尽管以大连为背景的英语文学作品很少,但是长期的日本殖民统治却使得日语文学作品相当丰富,据张蕾教授的研究从甲午战争到抗战胜利先后有40多位日本著名作家到访大连,留下了许多文学作品。
与回忆录一样,私人信件也基本都是关于旅顺的。前文提到的美国传教士邓洛普在一封私信中(发表在1906年的《妇女杂志》上)记述了自己在辽阳、大连和旅顺的见闻。基督教青年会在大连的驻地、旅顺的战争遗迹和当地人对基督教的热情成为邓洛普在信中记述的重点。美国外交官尼尔森·菲尔柴尔德1907年以私人名义出版了自己作美国驻满洲副总领事期间的“奉天书信集”(总书名是《尼尔森·菲尔柴尔德》),其中一封记述了充满东方异国情调的旅顺老城、日常的领事工作以及对当地中国人的印象。最后一封信件出自罗伯特·G·艾克里斯之手,收录在他1908年出版的《异国来信》中,主要是围绕着旅顺的战争遗迹游访以及美国在日俄战争中的得失而展开的。
四、结 语
上文所论及的“大连文本”只是320余份原始材料中具有代表性的部分,不管是“鞑靼古城”“西式新城”还是个人回忆与想象,都是“西方中心论”在文本层面的具体表现。随着资料搜集工作的继续和英美两国原始资料的不断更新和开放,相信“大连文本”的数量和种类还会不断扩大
和丰富,进而为近代英美文化中的“大连形象”研究的系统化和深入化提供更加强有力的支撑。众所周知,近代大连地区长期处于日俄的殖民统治之下,两国尤其是日本文化中的与“大连形象”相关的原始资料,无论是在数量还是在种类上都要比英美的丰富得多,但是囿于语言和其他因素,这部分珍贵的资料目前尚未得到系统的整理和研究,不能不说是“大连形象”研究中的一大缺憾,也希望在不久的将来,通过相关学者的努力,这个缺憾最终能够得到弥补,使得“大连形象”研究能更加完整和丰富。
[1]大连市志办公室.大连印记[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3.
[2]大连市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大连文史资料:第二辑[M].大连:大连市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1986:113-124.
[3]孟华.比较文学形象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18.
[4]SPURR DAVID.The Rhetoric of Empire[M].Durham:Duke University Press,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