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施光南声乐作品中的乡国情怀
2014-03-20赵敏
赵 敏
(皖西学院 艺术学院 ,安徽 六安237012)
施光南是新中国成立后,我国自己培养出来的新一代杰出的作曲家,为我国声乐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创作的大量旋律优美的抒情歌曲,飞进千家万户,被广为传唱,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一、乡国情怀贯穿施光南创作的一生
在中华民族的整个文明发展史上,乡国情怀始终是文学、艺术作品的一个永恒的主题,一代代有志之士心系家国,并通过文学、艺术作品抒发出来。以爱国主义为主的乡国情怀是中华民族自尊、自信、自爱和凝聚力的心理基础,是中华民族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施光南曾说,爱国是其创作永恒的主题。在施光南的作品中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歌颂、对祖国的热爱、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弘扬及对重振民族精神的企盼。[1]
施光南出生于一个传统的革命家庭,家庭的革命传统让施光南对新中国、新生活、祖国的山水、勤劳的人民都充满了热爱,所以,中华民族传统的乡国情怀也深深融入施光南的创作之中。正是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不可抑制的真情,使他的音乐涌动着温暖的热流,触动着人们的心弦,激起了人们爱国的火花。施光南的作品情感真挚,富有感染力,爱国主题是他的作品久唱不衰、广为传唱的一个根本原因。施光南的作品是其心灵的独白,蕴含着深挚的爱国感情和个人的人格魅力,从而引起广大人民群众感情上的强烈共鸣。[2]
施光南经常选择那些富有爱国情感的歌词来谱曲,以此来抒发对伟大祖国和党的热爱之情。如《我的祖国妈妈》,作品抒发对祖国的思念之情,借用了古代鸿雁传书的写法,利用大雁的形象,把对祖国浓浓的眷恋,深情地表达出来,采用了直抒胸臆的方法,让心中的深情喷涌而出。再加上大调的旋律、弱起大跳的旋律进行,以及男声深沉的音色等,让作品爱国之情更显婉转、深情,余味无穷。《最美的赞歌献给党》、《如果我牺牲在战场》、《多情的土地》、《火车司机之歌》等都体现了施光南对祖国的赤子深情。正如施光南所说:“作者只有自己在作品中动情,作品才有可能打动人。”[3]10
施光南的乡国情怀不仅仅体现在那些直接歌颂祖国的作品中,也体现在赞美、歌颂祖国的山水,对人民生活赞美的作品中。这些题材都是爱国情怀的泛化,如《生活多么美丽》表达了青年人对生活、大自然、工作的热爱,旋律活泼明朗;《假如你要认识我》表达要想获得美好的生活,必须付出艰辛的劳动,乐句短小,节奏密集,自由欢快,彰显热情明快的生活状态。
施光南的歌曲表现了广阔的生活,歌唱了我们伟大的祖国,歌唱各民族的生活风貌,也歌唱世界人民的友好往来。他力求用一种表达自己情怀的最好的方式和最深切动人的音乐语言。[4]
二、立足民族是施光南创作的根本方向
马思聪说过,“一个作曲家,特别是一个中国的作曲家,除了个人的风格特色之外,极其重要的是拥有浓厚的民族特色。中华民族是历史最悠久的民族之一,她有着丰富的音乐宝藏,这是任何一个国家所无可比拟的,这份遗产是我国作曲家特有的礼物,是所有作曲家的命根。”[5]
施光南始终坚信真正的音乐源泉在民间。幼年还在金华农村时,施光南就对民间音乐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兴趣和异于常人的模仿能力,热爱京剧,并熟知京剧的各种板腔及各种流派唱腔,五岁时就可自编歌曲,从小就加入“童声合唱团”。1953年他开始自觉学习民间音乐,对各地的说唱音乐、戏曲音乐、民歌唱腔等进行深入学习,并能够模仿不同地区、不同风格的各种韵味演唱。即使接受了音乐学院系统教育,甚至在参加工作之后,都不曾停下对中国民间音乐的学习。只要有机会,就会深入少数民族地区,如饥似渴地学习吸收民间音乐的精华。正是因为他付出毕生的精力学习民族音乐,才积累掌握了丰富的音乐语言。也正因为他把“根”深深扎在了民族音乐的深层,不断汲取着民族音乐的精华,并融入自己的创作,才使得其作品充满了浓郁的乡土气息和民族风格。
施光南曾说过:“我们要把民歌看成母亲,但我们的创作不应是照搬和改编,而是把它变成自己的乐思进行创新”。“吸收和运用民间音乐养料,在创作中应该追求‘神似’而不是‘形似’……吸收传统的精华,化为自己的血肉,把民间音乐的神韵融化在自己的精神里。”[3]32如《打起手鼓唱起歌》就是用新疆民间手鼓的节奏,不着痕迹却又传神地体现新疆少数民族的风格。《吐鲁番的葡萄熟了》采用了维吾尔族典型的节奏和音调,融入现代的作曲技巧,既具有浓郁的新疆维族风味,又有现代音乐开阔深远的意境。当然,这种传神的融化是由于他已经把民族音乐溶入了自己的灵魂。再如被人们广为传唱的歌曲《在希望的田野上》,旋律里有河南梆子的高亢嘹亮,也有广东地区音乐的委婉清丽,有南方戏曲精致典雅的拖腔,也有山东柳琴书的神韵,有安徽泗州戏的拉魂腔,也有鲁南、皖北地区朴实的民歌风。全国各地人民听到这首歌时,似乎都在听自己的乡音,原来自己的家乡是如此的美丽、亲切,感动之情油然而生。这种既有南方地区民间音乐的韵味,又有北方音乐的风格,甚至少数民族音乐的情绪,正是施光南融各民族音乐精华于一体,南北风格节奏于一曲的表现,带有鲜明的中国特色。由此,可以看出施光南对中国民族民间音乐的把握能力。
施光南的作品不仅被国人喜爱,很多作品传播到国外,也获得了外国人的赞誉和喜欢。他不仅挖掘中国的民间音乐,还吸收非洲、拉丁美洲的各民族民间音乐,为自己建立了一个储备丰富的旋律仓库。这让他的作品旋律流淌着诗意、隽永的韵味美、乡土美,也使其旋律散发出芬芳的艺术力量。
深厚的传统音乐文化素养,让他的血液里流淌着中华民族的人文精神;专业音乐院校的学习,让他受到欧洲音乐文化的熏陶。施光南在立足民族的基础上,吸纳、融汇欧洲音乐的作曲技法,形成了“中西合璧”的艺术风格。他在创作中不仅坚持作品艺术性,凸显中华民族的审美品位,提升人民的审美自觉,同时,也会考虑到听众的职业、年龄、文化水平、欣赏习惯、生活习俗、兴趣爱好等因素,在吸收通俗歌曲的因素时,避免过于浅薄,尽量做到既不让作品降低艺术水准,又要让人民群众便于接受,受到感染教化,真正做到了“雅俗共赏”。这种源自于深深民族情结的创作追求也是其作品深受国内外人们喜爱的原因,正如施光南说过:“我感受到当一个作者的感情和群众沟通在一起时引起的共鸣,我的创作已经和人民的心溶在一起了,这是最幸福的。我从中悟到,音乐作品只有真实而深入地体现广大人民群众的感情,才有强大的生命力,才有永恒的价值”。[3]21
三、讴歌时代是施光南创作的精神追求
黑格尔曾说:“不管一件艺术作品是从哪个时代取材,它总是带有一些特点,使它不同于另一民族和另一世纪的。”[6]衡量一个作曲家的时代性要站在作者所处的时代去考察他的作品,而不是用今天的标准去判断,因为作品打上的是作者所处时代的烙印,体现的也是那个时代的精神,反映的是作者那个时代的呼声。施光南的作品也许有的已经不能被现在的人们所接受,作品反映的情感与今天相比也有很大的不同。但我们应该站在施光南的时代去研究他的作品,去领会作品中对生活、祖国的热爱、积极向上的精神以及他勇于开拓、积极探索的艺术追求。
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各族人民开始了经济建设,这是一个欣欣向荣的时代,歌颂新生活、新时代、新中国是文艺界的创作主题。施光南这一时期的作品如《公社书记下田来》、《唱得幸福落满坡》、声乐套曲《革命烈士诗抄》等,反映了中国人民建设社会主义的热情,歌颂了人民的新生活,国人对革命先烈的敬仰与怀念。施光南用活泼、欢快的旋律反映了这个时代的精神风尚。
“文革”时期,施光南历经磨难,甚至被迫停止创作,民间音乐成为禁唱、禁用的对象。现实的残酷没有让施光南屈服,他依然坚持美好的追求,依然对国家、人民满含深情,创作出《最美的赞歌献给党》、《打起手鼓唱起歌》、《卡沙沙》等一系列轻松明快,旋律优美的歌曲,为人民献上超越时代现实的审美情感,没有痛苦,没有悲观,而是乐观和坚强。体现了施光南作为一名艺术家的可贵品质,坚持站在时代的高度,坚持自己的艺术追求,坚持向人们传递健康的、积极的价值观,使他的作品具有超越那个特殊时代的艺术审美价值。
“文革”结束后,国家重新回到建设美好未来、美好生活的正确轨道。人民群众满怀胜利的喜悦,对未来充满幸福的向往。此时的作品《祝酒歌》既体现了粉碎“四人帮”后胜利的喜悦,又展现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表达了全国人民的心声,具有鲜明的时代感。其后,施光南连续创作出《洁白的羽毛寄深情》、《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在希望的田野上》、《多情的土地》等一系列精品歌曲,反映了新时代人民的精神面貌和生活追求,在中国大地广为传唱,体现出了施光南创作的时代精神,“时代的歌手”正是人们对施光南作品的高度评价。
施光南浓郁的乡国情怀使他的作品充满了对祖国、对人民、对大自然的热爱和深情,立足民族的创作方向使他的作品具有中西合璧、雅俗共赏的艺术魅力,歌唱时代的艺术追求使他的作品走进了千千万万人民的心灵。施光南成为人们心中卓越的“时代的歌手”、“人民音乐家”,成为中国音乐史上一座永恒的丰碑。他的艺术创作,也为声乐爱好者探讨我国声乐的发展道路提供了极具价值的借鉴和经验。
[1]施光南作品音乐会怀旧上演[N].扬子晚报,2010-09-28.
[2]王志远.论施光南歌曲创作的美学与创作思想特征[J].外语艺术教育研究,2008(2):75-79.
[3]施光南.我怎样写歌[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91:10.
[4]李卫星.人民的知音,时代的歌手——浅析施光南音乐创作的人民性[J].天津音乐学院学报2003(4):62-67.
[5]汪毓和.论音乐与音乐家[M].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6:160.
[6]黑格尔.美学:第一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3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