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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古代女性生活表现的集大成——兼及“色空”观内含“女儿”自由解放空想

2014-03-11郑州大学文学院

语文知识 2014年7期
关键词:黛玉宝玉红楼梦

◆郑州大学文学院 乐 铄

中国古代长篇主写男性,但《红楼梦》笔墨更多用于女性。它着重写封建世家盛衰、其日常生活、“二门”内的“理家”等,当事其中的自然是更多女性。它以宝玉、黛玉、宝钗爱情婚姻悲剧为主线,这爱情曾自由而真挚,男女当事人得均等表现;这婚姻被包办,包办者多女性家长如贾母、王夫人;这宝玉为“情种”,心仪多位姑娘与丫环:整个一场婚爱悲歌,处于中心的男性其实就宝玉一人,而女性却有十数乃至数十位。有统计,《红楼梦》“一共写了男子235人,女子213人”[1](P.753),人数上男略多于女,但从出场活动、扮演角色、支配情节这些方面看,女性人物明显更占篇幅与位置。这从回目便可见出,小说的较重要角色多在用以指示本回中心人物与事件的回目上得以标示,240个回目里,直用人物名姓的有126例,其中男53例,女73例;用代称的有89例,其中男36例,女53例,二者皆女多于男。

“但书中所记何事何人,自又云,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编述一集以告天下,虽我之罪固不能免,然闺阁中本自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之不肖,自护己短,一并使其泯灭也。”这是小说开卷的几句话,作者自己也说了,他写《红楼梦》,“本意原为记述当日闺友闺情”,即主要为写女性。

古代文学写女性,多写她们的婚姻爱情生活。《红楼梦》也是这样,它以宝、黛、钗婚爱悲剧为核心,广及其他女性的婚姻爱情。包括湘云、岫烟等几位亲戚在内的青年女主子,多半是以待字闺中的面目现身大观园的。它关注平民、奴才女性与贵族主子的婚姻问题,贾琏“偷娶”尤二姐,鸳鸯“誓绝”贾赦逼婚,皆为重大情节。它还写及奴才间婚恋,比如司棋与潘又安的自由爱情、万儿与茗烟偷期、藕官与药官同性相恋等。小说可称是女性尤其是贵族女性婚爱史。

但《红楼梦》所写女性生活内容,远超出婚姻爱情。它以“老祖宗”贾母的起居为中心场面,浓墨重彩描绘了贵族女性奢华与繁褥的人情风俗,庆寿、祭宗祠、建诗社,种种宴乐、游艺,以及与上至王妃、诰命夫人,下及平民亲眷(比如刘姥姥)的社交活动,等等。18回元妃“省亲”,58回所写宫中老太妃死,“贾母婆媳祖孙等俱每日入朝随祭”,83回贾母等进宫探视元妃“染恙”,皆带女性政治活动性质。它还近乎开创性地展示了女性经济生活尤其劳动生产状况:凤姐挪用丫环月例放高利贷,干涉张金哥婚姻谋利,通过这些经济活动,和贾琏积累起“不下五七万金”私房。鸳鸯为贾母传令,乃一种带公务性的劳动。怡红院袭人、晴雯等侍候宝玉起居,属服务性劳动。56-61回所写婆子的劳动,则既有服务性的,也含物质生产性的。探春、宝钗尤其凤姐这些贵族女性“理家”也是一种劳动,家族管理劳动。

所有这些劳动都已带一定的行业职业性质,前资本主义的大家族特具大社会性质。从丫环、婆子皆有“教引嬷嬷”“贴身掌管钗钏盥洗丫头”“充洒扫使役小丫头”等职称,有相当于后之工资的多种“月例”和伙食待遇等来看,她们或可视为大家族内被封建关系拴牢的职工。从19回袭人必要宝玉依她不爱红、不混批读书人等“三件事”,也从36回王夫人不赞成她“就开了脸,明放他在屋里”,说“宝玉见袭人是个丫头,总有放纵的事,倒能听他的劝,如今作了跟前人,那袭人该劝的也不敢十分劝了”这些情节看,“执事的大丫头”的她,所执乃管带宝玉之责,相当于这大家族的高级职员。13回凤姐“协理宁国府”,55-56回探春、宝钗代理家政,61回“平儿行权”,74回“抄检大观园”,也从55回“凤姐儿因年内外操劳太过……便小月了”,这些都能感受到大家族管理的复杂繁琐乃至严酷,需甚强专业能力和责任心,有时便是一种超强劳动,这些理家者或可称大家族社会的“公务员”。婆子们最少容貌、身材、服饰等描写,是较纯粹的生产服务者形象。管家婆子作贵族主妇意志的执行者,家族管理的“抓手”;占多数的底层婆子事家务、厨役、园艺、养殖、传运物质等体力劳动。婆子们最接近于今之劳动女性或曰“职业女性”。

《红楼梦》不仅展示女性行业职业,也表现女性阶级阶层及其矛盾。从王妃、诰命夫人,到贵族之家旁支外戚、市民、农妇,再到底层的女优、尼姑、道婆、妓女、丫环婆子等,笔触遍及当时女性主要等级。10回金寡妇去见尤氏,“要向秦氏理论”宝玉、秦钟欺负她侄儿之事,这些贵族宗主与分支间纠纷;24回秋纹与碧痕呵斥私闯入屋“递茶”的小红,58、59回怡红院几大丫头教训春燕妈,61回司棋打砸柳家嫂子厨房等这些奴仆间纠纷,皆带阶层冲突性质。而凤姐算计、逼死尤二姐,刘姥姥伙同平儿瞒着邢夫人救助巧姐,尤其王夫人、凤姐抄检大观园,撵逐晴雯、司棋等,以及晴雯向宝玉表达对王夫人的愤恨,全可归入阶级间斗争。

封建社会乃等级社会,人皆有自己的阶级阶层归宿,但这主要是对男性成员而言的,女性成员的阶级阶层性浸染自所从属的男性,模糊淡薄。《红楼梦》主写重写女性及其生活,她们的阶级阶层乃至行业职业性因之得以放大,印痕成实迹,结果使婚姻爱情、人情风俗、劳动职业、阶级阶层矛盾斗争等这些在古代文学中近乎盲点的女性生活内容,都得到了充分表现,画面空前开阔,为贵族之家盛衰主题表达提供了女性政治、经济、文化方面周全而翔实的资料。

《红楼梦》所写女性几无一雷同。贾府三堂姐妹,“都跟在祖母这边,一处读书”,皆在大观园成长,却迎春懦弱,探春精明,惜春孤僻。俱为“宝玉之婢,阴险莫如袭人,刁钻莫如晴雯,狭窄莫如秋纹,懒散莫如麝月”[2](P.170)。从回目中“敏探春”“呆香菱”等称谓,也见小说甚重人物特征与个性表现。

古代文学女性形象常可归为二种类型:或柔弱和顺贞淑,或好妒嫉报复放荡。而《红楼梦》的女性少这样的偏于某方面,往往具多种性格因素。探春兼黛玉宝钗品格、凤姐平儿才能,理家洞悉利弊,但她阿附王夫人,待为妾之母更是冷酷。王夫人面慈向佛,却情偏性执,信谗任奸,向贾母汇报逐晴雯事,颇多谎话。鸳鸯勤勉敬业,却曾助贾琏偷押贾母一箱金银,同情刘姥姥又力挺凤姐作弄她。小说2回认常人皆“正邪两赋”,塑造出众多复杂多面、具厚重人性深度的女性形象,为小说突出艺术贡献。

《红楼梦》塑造人物用多种手法,有作者全知式直叙,有借角色议论间述,但主要是借白描具体事件来刻画人物。众多女性活动于有形有声富质感的事件之中,有如浮雕,面貌具象而坚实。这些具体事件往往数量巨大,比如写宝钗便用了多件事:21回“暗忖”袭人“有些识见”与“志量”,从此与之多接近,显她颇有心计;宝玉挨打前后几回代袭人做活计、送疗伤丸药、“绣鸳鸯” 等,见她对宝玉之儿女私情与笼络袭人之机诈;22回“依贾母素喜”说爱听何戏爱吃何物,32回投王夫人心意为金钏出殓衣,显她善讨最高主子之好;27回“戏彩蝶”引小红疑黛玉,见她善移祸他人;30回一改往常随分从时之态,“双敲”宝玉黛玉,见她一样会妒嫉詈骂。45回“互剖金兰语”对黛玉先联之以小惠,复动之以婚姻,以去其疑心,黛玉死后为清剿宝玉对黛玉前情,急嫁成亲夜出过力的雪雁,不许宝玉见黛玉遗物等,共见她富权谋、外热内冷、“有心藏奸”。用十数事写一人,性格展现便充分而信实。

这些具体事件多处于顺叙中,往往构成“过程”,使人物渐显本相。黛玉初进贾府即因惹出宝玉摔玉而“还泪”,8回访宝钗见宝玉先在,即说自己“来得不巧”,并嘲宝玉只听宝钗话,17回剪香袋,28回不拣宝玉转送的贵妃赏物,戏笑痴看宝钗美貌的宝玉为“呆雁”,29回因金麒麟事与宝玉哭闹,几事都见她“乖僻” 与“多心”。但经32回宝玉“诉肺腑”及42回宝钗“兰言”,去疑忌与妒,性情转平和,诗社活动与教香菱学诗中,极显贵族少女优雅与才华。而从57回紫鹃“情辞试”公开她与宝玉的爱情始,她愈多自抑自伤。79回她听得宝玉一句“卿何薄命”,心中“无限狐疑,外面却不肯露出,反连忙含笑点头称妙”,与昔日的小性、尖刻,嘴“比刀子还利害”相比,判若两人。她现在审慎于礼教,寄望于大家族尤其贾母对她命运的决定,却又如惜春所说“总有些瞧不破”,终有闻侍书言而“绝粒”,见傻大姐哭诉而“焚稿断痴情”这些自戕。黛玉思想性格前后数变,自与年龄渐长、青春觉醒、人事经历渐丰相关,但也由于具体事件中人物关系,包括与宝玉、宝钗、封建大家族关系的演变。比如她后来谨礼,“不大兜揽”宝玉,甚至劝宝玉“念书”“取功名”,便因她的爱情经“情辞试”公示,转向主要与大家族利益矛盾,她顾忌最高主子的猜疑与敌视。这样的顺叙,实际是把她放进矛盾冲突发展变化漩涡中,来展示寄人篱下、“多愁多病”的她始终处矛盾与压抑中的悲惨命运,通过描写她的“痴情”来展示她真诚、忠贞于爱情的个性。

这些具体事件描述中布满人物的种种“思忖”“心想”与对白。比如29回“多情女情重愈斟情”里宝玉黛玉争吵,致宝玉砸玉,黛玉哭喊“有砸他的,不如来砸我”一节,文字便大部用于对白与几段“心内想”。对白表现人物思想感情活动,“心内想”更直现人物的内在,因为是由人物精神活动表现与剖析构成,因为事件白描与心理白描已浑然一体,这些具体事件多可称心理细节。《红楼梦》多个人主动行为,多思想交锋情节,多宝钗、袭人这种心底曲折与“藏奸”者,多惜春、妙玉、黛玉这样有“性子”与“古怪脾气”者,多凤姐、探春、小红等善辞令者,表现这样的情节与个性,十分仰仗对话与思想感情活动描写。心理与情节并茂,加强了人物刻画的深度与本真度。

这些具体事件多构成悲剧。王国维说《红楼梦》悲剧“由于剧中之人物之位置及关系而不得不然者”[2](P.254),即由于日常社会关系与现实人性。他举例说黛玉之悲苦,既由于贾母个人喜好与迷信、王夫人亲薛家、凤姐袭人忌惮黛玉才德等,也由于宝玉黛玉的个人弱点[2](P.255)。有如莎士比亚悲剧中总存在一股邪恶势力,荣府也存在由贾母、王夫人、凤姐、袭人等所构成的罪恶集团,是她们一手制造了黛玉的不幸。但黛玉也有自己的“过失”:聪敏而缺心计,不知笼络贾母、王夫人;有最知心婢,却不思有寄简红娘;与宝玉最近,却守礼,未有半语私及此情,宝玉偶入“邪言”,她即视为唐突而变色。《红楼梦》少纯粹“命运”的、专制极权重压造成的女性悲剧,无论鸳鸯、晴雯、司棋、芳官,乃至迎春、尤氏姐妹、宝钗等的不幸,几乎皆如黛玉这种由于多重现实关系与个性的共同作用。2回贾雨村说宝玉“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然生于薄祚寒门,甚至为奇优,为名娼”,颇含人是环境的产物这种思想。包括贾母、王夫人罪恶集团压迫,封建礼教限制束缚,以及人物的多种多样性情在内,所有这些引致悲剧的因素,本身都兼环境与性格。贾母、王夫人罪恶集团的构成就既依血缘、利益的联系,也出于她们的保守意识、阴险狠毒。宝钗、晴雯等女儿的不幸,既关乎个人的或纯洁善良或“贤德”“有心藏奸”,或懦弱或“刚烈”、桀骜不驯等品性,也因为贾府的矛盾渐显、由盛而衰。

讲究“实录其事”的《红楼梦》的这些日常生活具体事件中的女性人物,是以大量来自现实的细节、以典型环境典型性格手法进行塑造,构成了一部封建末世女性人情风俗史,达中国古典文学所能达到的女性真实。

《红楼梦》女性叙述的真实,主要由于使用现实主义方法,但也出于对“女儿”的亲近与赞扬。作者说女儿“行止见识皆出我之上,我堂堂须眉,诚不若彼裙衩”,宝玉则说“山川日月之精秀,只钟于女儿,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渣滓浊沫而已”,这样的女儿观乃倡言男女平等。小说有鲜明的一般民主平等观念,贵族世家盛衰主题的它,用近半篇幅写“奴才”与小人物,将美德才干更多赋予女奴,让宝玉倡“世法平等”,这些正是它的男女平等观念的体现。男女平等思潮一般总是倚伴社会平等思潮的,比如持道法自然主张、疑问文明的老子便贵柔守雌,明代民主思想家李贽则反对“见有男女”这种对女性的歧视。

小说还有个色空观,它开卷所说的《石头记》乃写“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有将这四句解释为是在指示宝玉、黛玉这对情侣的人生道路:“整部的《红楼梦》就是这十六个大字。所谓因空见色,是宝玉不能补天,降入尘世,见了黛玉即所谓感觉的恋爱,由色生情……以为她是天仙化人,这是传情入色,此后宝玉做和尚,即所谓自色悟空。”[1](P969)其实,联系小说中女性生活现实,或可将这来自佛经、向受诟病的观念解释为是在指示所有女儿的苦难道路,以及如何从不合理的社会中“解脱”:女儿来到世上,成为“女人”(因空见色);经历社会人生种种,类似黛玉所说“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由色生情,传情入色);终摆脱烦恼业障,回归“太虚幻境”(自色悟空)。

“由色生情,传情入色”为女儿现世经历,而“自色悟空”则为女儿出路,超脱现世后的去向。这“空”并非虚无,“太虚幻境”乃“普天下所有女子”皆在册籍的女儿王国。只是这“清净女儿之境”也如通常乌托邦幻象那样飘忽不定。从宝玉二次进入确见尤三姐、鸳鸯、晴雯、黛玉、秦氏,似见凤姐、迎春等金陵女子,能感它是不论贵贱、贞淫、善恶,一概接纳,讲究平等的。但它又册分“上中下三等”,人分“仙子”与“小鬟”。它名为“真如福地”,却欢乐不足,肃穆有余:警幻语多告戒,指摘情色淫;现身于此的几位金陵女儿,鸳鸯、晴雯冷漠无情,尤三姐见宝玉即呵斥“你们弟兄没一个好人”。这女儿的出路所在、解脱之地仅具轮廓,还笼罩一层哀愁,可能因为在佛经里,“空”的本义就为事物虚幻不实,介有与无。此外也因它被写为本是宝玉梦中所见所望,梦境自朦胧恍忽,而希望由于难得实现,易带伤感。

“自色悟空”这出路缥缈,而“由色生情,传情入色” 所指示的女儿人生经历则由于得小说全篇幅描述而无比坚实,带强烈女性社会问题关注性质。这女儿经历基本二种:宝钗、袭人等“贤”者为一种,迎合、屈从统治意志,进入婚姻家庭;黛玉、鸳鸯、紫鹃、惜春等“乖僻”者为一种,逆势而行,无缘婚姻家庭。两种皆非“团圆”。前者看似幸运,实陷溺于尘世与情色,未得解脱。后者已“打出樊笼”,以“洁”入“空”,但所用却是自戕自尽、出家等悲苦方式。无论乖“贤”,女儿们于婚姻家庭,几皆不幸:“一部《红楼梦》……无非痛陈夫妇制度之不良……所言者俱是婚姻苦事。”[2](P.642)小说随处可见对不良婚姻制度的揭示批判。紫鹃对黛玉语:“公子王孙虽多,那一个不是三房五妾,今儿朝东,明儿朝西?娶一个天仙来,也不过三夜五夜,也就撂在脖子后头了。甚至于怜新弃旧,反目成仇的。”批评了一夫多妻制。惜春“勘破三春景不长”,认定出嫁乃女儿灾难。这批评还直指与封建婚姻制度孪生的男性中心。水月庵姑子语惜春:“姑娘们到了出了门子,这一辈子跟着人,是更没法儿的。”“脱生了个女人胎子,什么委曲烦难都说不出来”,所以应“修修来世或者转个男身,自己也就好了。” 小说几次写及黛玉等羡慕做男人,探春便说:“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多话也没有我乱说的”,侧面揭露社会男尊女卑。

“自色悟空”、太虚幻境话语,正是基于上述对女性苦难人生经历的揭示,对全部压迫女性的封建关系的批判否定,其所“虚”所“空”首先正乃现实婚姻制度与男性中心这两个那时女性社会生存最大敌人。它作为一种社会形态还远为稚弱不实,却有传达女儿自由解放向往的意义。文学史上多有这样的作品,实写女性社会经历,主人公以自尽、出家等不幸为结局,但一般并不作女性自由解放方面的表述与阐释,这主要应当由于现实尚缺乏有关妇女解放的物质与精神条件。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易卜生《玩偶之家》乃至古老的紫式部《源氏物语》等都是这样,女主人公们显然都没有未来。比较上述几部伟大作品,《红楼梦》在条件还远不成熟的前资本主义时代,就已经非常具体地提出了女性经历问题,揭示了社会的男性中心,批判了封建婚制,还借助梦境与神话方式,表述了女性自由解放期望。这梦境或神话一而再地登场,不止一次地近乎“细节真实”般实景描绘,贯串于全书,使女性社会解放指向分外鲜明,超越了那时代无论中外男女作家几乎所有作品。

[1]红楼梦研究稀见资料汇编[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

[2]一粟编.古典文学研究资料汇编(《红楼梦卷》)[M].北京:中华书局,1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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