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特制时代的阶级和阶级分析
2014-03-11汤建龙
摘 要:资本主义进入后福特制时代以来,生产方式、管理模式和各类政策、策略都发生了新的变化,阶级结构也相应地有了变化。安德瑞·高兹认为,在后福特制特别是全球化条件下,传统的工人阶级正在消亡,新的社会力量正在出现,社会阶级结构出现了重大的变化。这样一来,新的阶级理论和新的阶级分析方法就应运而生。后福特制条件下的阶级理论和阶级分析法,是与资本主义现实紧密相关的,同时也是对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和西方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理论和阶级分析的继承、借鉴和丰富、发展。
关键词:后福特制资本主义;无产阶级;无产阶级理论;阶级分析方法
资本主义进入“后福特制”时代以来,在生产方式、管理方式和各类政策、策略方面都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这些变化也相应地导致了阶级结构特别是无产阶级本身的变化。与这些变化相关,西方左派学者在相关问题上的观点和理论分析方法也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这些理论和分析方法既是对马克思主义和西方马克思主义相关理论观点、方法的继承和发展,也是对新时代、新情况的一种理论反映。对这些理论观点与现实之间的关系、与马克思主义和西方马克思主义相关理论方法之间的关系作一个具体的分析,有利于我们进一步准确地把握后福特制资本主义的实质和后福特制条件下的左派阶级理论的特点和价值。本文将主要以安德瑞·高兹在相关问题上的观点为考察对象,对此作一分析,以期对后福特制时代的阶级状况和阶级理论有一个局部的把握。
一、后福特制资本主义条件下阶级状况的新变化
资本主义发展至今已经进入了后福特制时代,这一时代的资本主义在生产方式、管理方式方面与福特制及其之前的资本主义相比出现了一些重大的变化,这些变化必然带来社会阶级结构和阶级关系以及阶级意识的相应变化。同时,科学技术的发展和经济的全球化也使得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结构和阶级关系发生了相应的变化。西方左派学者清楚地意识到了当代资本主义的新变化对阶级状况的影响。
首先,当代资本主义在生产方式上采用了后福特制的生产模式,这一模式影响了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结构。针对这一新的问题,安德瑞·高兹就曾经作过相关的论述。他指出,当代资本主义的后福特制生产模式具有很强的弹性适应能力,企业会同时在两个层面上采取弹性策略:“企业的稳定的核心雇员必须在功能上是弹性的,而外围劳动力的一部分必须在数量上是弹性的”。也就是说,“在一个有着宽泛技术适应能力的稳定的核心工人周围,存在着一个拥有较窄适应范围的、基本技术的外围的波动的劳动力”{1}。具体分布情况:核心部分占25%,外围稳定部分占25%,50%无稳定工作或失业半失业状态。{2}这样一种生产方式直接导致了资本主义国家工人内部的分化,从而形成了一个精英阶层和一个失业半失业的“非工人的非阶级”。这一工人阶级内部的明显分化,导致了劳动和资本之间的矛盾被稳定的核心工人的利益和外围的及失业工人的利益之间的矛盾所覆盖,在宏观层面上则也进一步加大了社会的分化。
其次,后福特制资本主义在管理方式上也出现了新的变化,这也导致了资本主义国家阶级结构的变化。在所有权和经营权之间出现了新的分离,从而出现了一个CEO阶层,这一CEO阶层在更大的层面上是属于有产者阶层的。同时,在具体的管理模式上,后福特制资本主义也超越了福特制模式。高兹指出,就劳动的组织过程而言,在泰罗制下工作是完全被碎片化的,工人是机器上的一个齿轮,而现在后福特制管理模式中,工人之间有了一定的合作,并有了一定的自主性,形成了合作团队。但是高兹认为,这在本质上并没有改变工作的性质和无产阶级在生产中的地位,不同的只是以前是每一个个体工人是机器的齿轮,而现在有一定合作的有一定自主性的团队成为了机器的齿轮。但是这样一种具有一定自主性的生产管理模式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无产阶级与资本家之间的矛盾,因而也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
同时,在后福特制资本主义条件下,科学技术的进一步发展也导致了资本主义国家的阶级结构的变化。高兹指出,随着科学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和劳动生产率的进一步提高,机器逐步开始代替人工劳动,技术工人也开始面临失业的危险。只有一部分核心工人能拥有比较稳定的工作,而大部分工人则处于失业半失业状态。这一现象的出现,对于工联运动而言,直接的结果就是导致工联运动处于危机之中:如果工联从技术工人中获得力量,这就有可能产生新的社团主义的危险;如果工联要从半技术工人中获得支持,他们将会发现支持他们的工人的数量在减少,失业者、短期工人和临时工在增加,但这部分人非常难组织,同时他们也会发现再职业化的新的精英工人明显地以保护他们的特殊利益为目的,正在组成新的联盟和小的职业联盟。这必将加深工人阶级内部的进一步分化。因而高兹指出,后福特制的弹性生产使发达国家的工人运动出现了危机,工人不再是传统的马克思意义上的存在,他们更多地是指称对工作有认同感的有稳定职业的技术劳动者,他们的目标与传统马克思主义意义上的工人的目标是绝对不一致的。而大量的失业半失业和临时的劳动者则也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工人,这一群体,他们不把自己和工作以及他们在劳动过程中的功能相认同,因而他们在某种意义上不属于任何阶级。{3}因而,后福特制带来的是一个巨大的危机:工人阶级还真的现实地存在吗?
另外,在后福特制资本主义时代,特别是经济全球化的条件下,由于生产的国际化和各国间劳动人口的不断流动,也给当代资本主义国家的阶级状况带来了新的变化。在后福特制时代,特别是采用了“母—子”公司经营策略的企业,由于大量子公司分布在世界各国,生产性产业的外迁,导致了资本主义国家大量工人的失业,同时也加深了工人阶级在国际间的冲突。另外,在“母—子”公司的弹性生产中,首先受到经济波动的冲击的是那些子公司中的外围工人,然后是子公司中的技术工人、核心工人和母公司中的外围的非核心工人。这就为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人的分层提供了一个外围的保障,并且能够使这种分层在一定的阶段内持续存在,因而出现了核心工人和外围工人之间的矛盾,并形成了各种带有精英色彩的合作主义的工会和工联。此外,高兹还指出,在全球化时代,外来移民特别是非技术移民和大量的劳动力性质的移民对被移民国家的工人阶级形成了相当的冲击,并部分地夺取了本国某些行业部分甚至全部工人的岗位,这就导致相当数量的本国工人的失业。并且这部分移民所索要的工资报酬一般都低于本国同行业工人,因而对于本国工人与雇主之间的斗争造成了不利的影响。这就加深了本国工人阶级的消解。
二、后福特制资本主义时代的无产阶级理论
针对这样一些新现象,西方左派学者进行了相关的理论分析,并就某些论题形成了一些带有一定典型意义的理论观点。这样一些论题大多围绕无产阶级本身的变化、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无产阶级之外的社会变革的主体、革命是否可能以及何以可能、后福特制条件下无产阶级斗争的策略方式等问题而展开。
高兹就曾指出在后福特制条件下无产阶级革命的不可能性。他指出,后福特制的弹性生产使工人重新以小组合作的形式开展工作,并给予小组内部以一定的自主权,这些策略使得工人阶级在生产领域、生活领域和文化领域都失去了革命斗争的可能性。他强调,当代资本主义的后福特制模式的生产是一种对工人的完全征服和控制。在后福特制生产模式中,企业所雇用的都是那些年轻的、被精挑细选的、没有工会背景的工人,并被要求以合同的方式保证不罢工、不参加工会,否则就会被解雇。也就是说企业只有在剥离工人的阶级认同之后才会雇用他们。企业会给工人提供一种“合作文化”和“合作荣誉”,并以较为稳定的工作作为他在普遍的不稳定的状况下的一个避难所。这样一种后福特制的控制比福特制还要严重:工人不再属于工厂,他们与工厂的关系仅靠一纸合同来维系,工人把身心全部献给企业:为了一个较为稳定的工作,工人完全失去了自我,企业成为了一个“顺从工厂”。因而,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工人进行着一种“自我出卖”。他指出,后福特制是“他主中的自主”,但是“当工作中的自主不被运用到文化、道德和政治领域的时候,它没有多大的意义;并且文化、道德和政治的自主不会来自于生产合作,而是来自于行动、来自于文化的抵制、反抗、结社、自由辩论、激进的质疑”等。{4}他认为,“后福特制创造了一种大的文化和社会环境,这使得资本能够控制活劳动”。并且控制不仅存在于工厂之中,而且是无处不在,个体的主体性、个体的认同都是被结构化的。个体的技术、知识只有在和一种精神状态相结合的时候才被企业认为是有用的,这种精神状态就是“自我出卖”。在日常生活的层面,高兹认为,在后福特制资本主义条件下,工人的主体处于一种日常生活缺失的状态。随着资本主义工作的不断专业化,工作文化被碎片化为狭隘的专业文化,工人被工作所征服。这样一种碎片化和被征服所反映的是一种“日常生活的非文化”性。{5}这些都说明,高兹认为,现在当代后福特制资本主义条件下,无产阶级已经失去了他们的阶级意识,而被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资本主义文化和管理模式所征服。因而,高兹意识到了后福特制带来的是一个巨大的危机:工人阶级还真的现实地存在吗?他认为在后福特制资本主义条件下,存在的只是被合作主义意识形态控制的工人精英阶层,以及被排除在生产之外的失业半失业的“非工人的非阶级”。
高兹认为,在这种状态下,无产阶级还能否成为社会变革的主体,这取决于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的重新确立和资本主义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的状况。虽然高兹并没有直接否定无产阶级作为社会变革主体的可能性,但他在此问题上的观点总体上是比较悲观的。与之相关,他特别强调那些没有被后福特制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所俘获的“非工人的非阶级”,或者叫“新工人阶级”。高兹认为资本主义的发展已经到了必须废除工作的阶段,这种废除就是使工作在所有有劳动能力的人口中间均衡地分配,使工作改变它的商品活动的性质,“非工人的非阶级”的目标是废除工人和工作而不是占有工作,“非工人的非阶级”是工作废除的(潜在)主体,并且这预示着未来的世界。他强调指出,“除了这个非阶级之外,不可能有其他的东西成为工作的废除的社会主体”。高兹强调“在把‘非工人的非阶级描述为工作的废除的(潜在的)的社会主体的时候,他并没有宣称要在马克思界定的无产阶级的位置上置换上一个有着(和无产阶级)同样类型的历史和社会‘使命的另一个阶级”,并且,“他并没有从中暗示它(非工人的非阶级)已经能够控制这一废除工作的过程和创造一个建立在时间解放的基础上的社会的过程。他所强调的仅是这一点:这样一种社会不可能在没有或者与这个非阶级对立的时候产生,而只能由它或在它的支持下才能建立”{6}。
因而,高兹指出,在这样一个无产阶级正在消失、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逐渐淡漠、“非工人的非阶级”登上历史舞台的后福特制时代,要实现社会的变革不再能够简单地寄希望于无产阶级的革命,而应该通过扩大社会主体特别是无产阶级的自主性来实现社会的变革。高兹认为,在当代生产力和科学技术已经十分发达的后福特制时代,时间问题具有质性的意义。他指出,在当代资本主义条件下,实现个体的全面自由发展和实现社会主义的直接条件是时间的解放和时间的自我管理。他认为这种时间政策具有鲜明的政治意义,是一种时间的政治:从工作社会中解放出来,为个体的自由发展创造条件;实现对时间的自由管理,进而实现对自己生活的自由管理。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社会是通过扩大自主性领域而实现的。因此,他要通过工作场所内的和工作场所外的多元斗争来实现社会的变革。{7}他强调要以生活多元化和文化转型、技术转型来开启社会变革之门。高兹认为在生活的多元化成为关键而文化转变成为先导的情况下,出离资本主义的斗争已经多元化。他认为,在后福特制资本主义条件下,与资本主义的冲突虽然有一个中心问题,但是并没有一个主要的前线,这些斗争与阶级斗争相似,但是又不完全等于阶级斗争。虽然阶级斗争仍然是主要矛盾之一,但是阶级的分析方法并不是当前资本主义社会冲突的唯一一个分析方法。{8}现代工人和后工业无产者希望把工资关系变革为一种新的自由,这样一个斗争是一个多元的斗争。这样一个与资本主义的斗争不可能存在部分性的解决方案,障碍只能通过整体性的重建和整体性的转变来克服。{9}高兹认为,在这场与资本主义的斗争中,在工作场所内和工作场所外都要开展斗争,工会、社会民主党都要发挥自己的作用,要从经济、文化、政治的角度采取多元的策略,要联合生态运动和女权运动,并现实地改变工作和改变城市,依靠多种力量和各种力量的联合来超越资本主义,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三、高兹后福特制资本主义阶级理论的特点
高兹等“后马克思”主义者在后福特制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问题上的观点和理论,一方面继承了马克思和经典马克思主义者的相关理论、观点和方法,并继承了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相关理论、观点和方法,另一方面,也有着自身的特色,并表现对马克思主义阶级理论和阶级分析方法的修改、丰富和完善。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无产阶级是资本主义社会变革的革命主体,在科学的理论指导下,无产阶级能够通过革命实践最终完成社会革命,从而解放自身、解放全人类。无产阶级的阶级地位是由于他们在资本主义生产和再生产过程中的地位决定的。并且,在马克思恩格斯那里革命理论和革命实践始终是统一的。列宁的革命理论更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进一步现实化,是对马克思主义的一种运用和发展。但是作为列宁主义的对立物而出现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虽然由于西方革命行动的失败而导致了理论和实践的分离,但是总的来说,对阶级问题的分析以及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无产阶级的变化、资本主义社会的变革等问题一直都是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重要论题。然而,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相关理论相比较,后福特制时代的左派的阶级理论还是存在一些新的特点的。
第一,在确定阶级的标准问题上,高兹对后福特制时代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特别是工人阶级的分析与马克思和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分析是存在一定的继承和发展关系的。在界定阶级时,马克思主要是通过对资本主义的生产过程的分析来着手的,因而这主要是一个经济的纬度。后来列宁则更加明确地从经济角度来界定阶级,他指出,“所谓阶级,就是这样的一些集团,由于它们在一定社会经济结构中的地位不同,其中一些集团能够占有另一个集团的劳动”{10}。因而在马克思和列宁那里,衡量阶级的标准主要是经济纬度。虽然阿尔都塞谈到了其他因素的作用,并提出了多元决定的观点,但是阿尔都塞认为经济的因素还是主要的因素之一。而后福特制时代的“后马克思”主义者他们对后福特制资本主义的阶级的分析,不仅注重经济的纬度,即注重从生产的过程中的地位来判定阶级,并把它作为重要的标准之一,并且同时十分注重其他因素如文化、政治等方面的作用,而且把这些要素动态地结合了起来。但是,后福特制条件下,经济因素的作用越来越小了,在某些时候,可能政治的、文化的因素也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同时,高兹还考虑到了教育、家庭等其他因素对具体的阶级成员的阶级立场和阶级倾向性的影响。
第二,后福特制条件下的阶级分析一般都具有动态的分析纬度,对阶级和阶级成员的分析判定,都能结合时代的大背景和具体的政治、经济、文化斗争等背景以及阶级斗争的形势来判定阶级的属性和阶级的立场策略。如对技术工人的分析中,高兹就曾经正确地运用动态分析法,他认为在技术工人在资本主义生产中的地位稳定并居于重要地位的时候,他们在阶级立场和阶级倾向上更加多地接近小资产阶级,而在科学技术进一步发展,生产进一步智能化的后福特制条件下,技术工人中除了核心工人表现为合作主义的精英主义之外,大量的技术工人都被资本主义的后福特制工作伦理所控制,在失去了阶级意识,而更多的技术工人则会沦为“非工人的非阶级”。
第三,高兹等“后马克思”主义者在后福特制时代,对阶级特别是工人阶级的分析中一个重要的纬度就是看到了工人阶级内部的分化问题。虽然列宁也曾经指出无产阶级可能被收买的问题,但是列宁并没有把无产阶级内部的分化视为是超过了劳资矛盾的新的矛盾。高兹等人认为,当代后福特制条件下的工人阶级内部的分化和矛盾已经在某种意义上掩盖和超过了劳资矛盾而成为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要矛盾。这样一种阶级和矛盾分析法,虽然看到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变化和工人阶级内部的分化和矛盾,但是在某种意义上还是存在过分夸大的成分。当然,这正好是对当代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迷雾下的阶级状况的一个直接的现象的而非本质的反映。同时对外来移民和本国工人之间的矛盾的分析也存在同样的意义和问题。
第四,高兹对后福特制条件下的社会变革策略的分析,在继承马克思主义的相关理论的基础上还继承了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链接”的方法,这一方法是普兰查斯对阿尔都塞多元决定论的一个运用和发展。虽然高兹在最深层上是一个人本主义者,但是他却调和和整合了人本主义和结构主义,强调在后福特制条件下,社会变革应该是多种力量、多种因素的链接,要开展多元斗争。这是在实践层面上对马克思的理论的一个发展。同时,高兹还特别看重“非工人的非阶级”的作用,这其实也是后福特制条件下的无产阶级理论的一种重要特色。这是对西方重大理论动态和方法的一个反映和运用。“非工人的非阶级”其实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一个“剩余物”,是资本主义社会这个系统的一个例外和裂缝,这个剩余物不能被该系统所同化,不能用该系统的同一性来规训,因而是一种“圣性事物”。这种事物对于这个系统是一个绝对的异在,是它的对立物。高兹正是在这样的一个理论意义上来强调“非工人的非阶级”的作用的。这体现的是马克思主义和当代哲学思潮的最新结合。
第五,在马克思和列宁那里,关于无产阶级的理论和实践始终是统一的,但是到了西方马克思主义者那里,如佩里·安德森所说,两者总体上是分裂的。当然,也有少数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如普兰查斯和中后期的高兹,他们始终是把关于无产阶级的理论和具体的实践紧密结合在一起的。但是,到了后福特制资本主义时代,理论和实践之间的关系,重新呈现出了相结合的倾向。虽然这种结合不再是强调直接的暴力革命,但是总是和具体地、现实地变革资本主义社会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这应该是后福特制阶级理论和阶级分析的一个重要的特点。
第六,后福特制时代的阶级理论和阶级分析,虽然具有极强的现实关照,有很多学者也在不断地强调具体的变革社会的实践,但是,他们的总体的理论分析和理论论述上,总是表现出一种无力和无奈,总体上呈现出一种较为悲观的色彩。正如高兹把自己的相关理论称为“具体的乌托邦”一样,虽然它具有现实的可能性,但是,它终究只是一种希望,就像布洛赫希望哲学中的“尚未”。如果没有现实的斗争和现实的变革,这种“希望”和“尚未”是很难变为现实的。而我们所面对的资本主义现实并不能让这些左派学者感到乐观。
注 释:
{1}{2}{5}Gorz,A:“Critique of Economic Reason”,London and New York:Verso Press,1989,pp.91.
{3}{6}Gorz,A:“Farewell to the Working Class”,London and Sydney:Pluto Press1997,pp.66-74,pp.7.
{4}Gorz,A:“Reclaiming Work”,Cambridge:Polity Press1999,pp.40.
{7}汤建龙:《出离资本主义:经济、政治、文化多元斗争策略》,《社会批判理论纪事》(第三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9年。
{8}Gorz,A:“Capitalism,Socialism,Ecology”,London and New York:Verso Press,1994,pp.69.
{9}Gorz,A:“Paths to Paradise”,London and Sydney:Pluto Press1983,pp.1.
{10}列宁:《列宁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1页。
(责任编校:文 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