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从标签到自觉
2014-03-04孙志毅
孙志毅
近十余年,“文化”在教育界也成了个摩登的词儿,“校园文化”“教研文化”“学校文化”“教学文化”“班级文化”“育人文化”,不一而足,想起个词儿,要做个事儿,似乎不挂上“文化”二字就显得没文化。
“文”者,文理、花纹也。《易经·系辞下》:“物相杂,故曰文。”《礼记·乐记》:“五色成文而不乱。”后引申为文字、文辞,在儒家眼里,“文”是一脉相传的礼乐、典章制度及伦理、价值观。“化”,是指变化、教化,《周礼》中说“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是用一整套的礼乐典章制度和价值观去教化人、改变人,从而达到社会治理之目的。“文化”说到底是用一些精神规范去教化人、规范人、改造人。
今天的学校,在苦心积虑追逐升学率的同时,居然想起了“文化”两个字,比起“大革文化命”时代“文化”的原罪与被鄙视、被迫害,我们权且把它当作好事来看待。
文化,似乎是人类的独创和专属,因为我们不懂兽言禽语,不懂花情草感,姑且如此认为。
文化,只有经过长期积淀而成为常规、习惯、礼俗、下意识,即荣格所说的“集体人格”,才成为文化。倘若它还需要通过政策引导、行政奖励、组织强化,需要布置、检查、评比、敦促,它离“文化”就还有十万八千里。
人类从野蛮走向文明,需要文而化之,其过程、结果,无论良莠,不分玉石,就这样那样存在、积累于一个民族、一个地区、一个行当……
“校园文化”属于教育文化的一个分支,一种精神形态。校园,原本就是传承文化之所。说校园文化,窃以为首先校长应该是个仰慕文化、敬畏文化的人,以自己的品位影响部分老师,教师不仅是教书匠,还是文化人(起码部分教师是这样的),如此才能由部分老师传导于学生身上。基于此,校园文化,就不是写在墙上、挂在嘴上的东西,更多的情况下,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没重量、没形状,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并左右着人的行为的东西。
墙上写着“一切为了学生”,却让学生在凄风苦雨中手捧鲜花迎接什么“团”,是“官场文化”,不是教育文明;走廊里挂着“教育就是爱”,但两个学生在那里被罚站,那是“反教育”、无文化的佐证;工作总结里写着“书香校园”,生活中却无人读书,那是不脸红的谎言,不是文化。
有文化追求的学校与应试工厂的学校相比,二者有文野之分、高下之分。前者是爱情,后者只是婚姻;前者是有归属感的家,后者只是房子;前者是香甜的美梦,后者只是一张华丽的床;前者是生命的高质量,后者只是多活几年而已。
可见,当文明把标签化成“自觉”,把“奢侈”变成常态,那时的校园、那时的教育便“文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