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敬奇的“倒霉”与丁书苗的“走运”
2014-02-25沈栖
沈栖
将唐朝的成敬奇和今人丁书苗放在一起议论,并非笔者重复类似“关羽战秦琼”的戏谑,而是两者确有“灵犀相通”之处,那就是“谀媚”,不同的是,当年成敬奇拍马倒了霉,而如今丁书苗溜须则走了运。
先说说成敬奇。他是玄宗朝大理寺(即“最高法院”)的一名司法官员,擅长察言观色、逢迎取巧。一次,丞相姚崇生病,成敬奇去探望,毕恭毕敬地站在姚崇榻前,哭泣不已,还在怀里揣着麻雀数只,向姚崇祝拜云:“愿丞相速愈”,然后放生麻雀。成敬奇走后,姚崇即“恶其谀媚”,他对家人说:“此泪何自而出?”之后,姚崇竟断绝了与成敬奇的来往。成敬奇仕途不顺,被黜退,自有司法事务上的瑕疵,但似与姚崇的“厌之”有关。(见《大唐新语》)
如果说唐代的成敬奇“谀媚”是言行并举,那么,丁书苗的“谀媚”则是“做功”别具匠心。丁书苗最初是靠卖鸡蛋挣钱,为了寻找“铁老公”靠山,她硬着头皮到当地铁路部门领导的办公室,忍住被领导拽出办公室的冷漠与羞辱,天天蹲在门口。领导宿舍不关门时,她就“闪”进去,强行把领导的袜子、床单、内裤等统统洗干净,最终把领导“洗”感动了,给了她车皮,从此“走运”——实现了从贫穷到巨富的华丽转身。攀上了刘志军后,谀媚更烈,为了取悦刘,丁书苗找多名女演员供刘淫乐,一经钱权交易,发迹昭然。
大凡谀媚者都是小人,他们堆满谄笑的表情、看似谦卑的心态、忍辱含垢的举止,都是另有意图的。成敬奇真的是敬慕姚崇,祈福他早日康复效力朝廷么?不!他讨好丞相是为了博得其欢心,希冀有朝一日能得以提携;丁书苗真的是帮助单身领导解决后顾之忧,让他腾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工作吗?不!她大献殷勤旨在打通关节,利用权力掌控者对自己的“感情认可”,出人头地。流传甚广的《朱子家训》有言:“见富贵而生谄容者,最可耻。”古今中外,不乏见权贵即胁肩谄笑者,其人常自以为得意,不知已入下三滥之列,为人所不齿。谀媚有损人格,有害世道,君子素来不为,即使身处窘况、困境,也不屑以阿谀曲从求取私利。子贡曾问孔子:“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孔子答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在孔子眼里,不谀媚尚属较低层次的君子人格特征哩!
俗话云:“千错万错,马屁不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事实证明,那也不是绝对的,得看向谁谀媚,对方是否“心安理得”接受之。成敬奇拍马屁“拍”掉了一顶乌纱帽,丁书苗洗内裤则“洗”出了一片新天地。看来,谀媚者“倒霉”乎?“走运”乎?在于为官者的评判和取舍。因为谀媚全然是一些言不由衷的假话,甚或出于心机的自虐、自辱,有点头脑、想干点事业的人常会觉得不快甚至厌恶。姚崇一眼就看穿了成敬奇“流泪”、“放雀”的用心所在,断然与之绝交,远离了谀媚者。因为在姚崇看来,成敬奇阿谀谄媚,失去了一个国家司法官员应有的操守和道德底线,容忍如此做派的存在势必会导致社会的灾难。我们的一些领导干部连封建官员都不如,在一片“歌德”声中飘飘然,好谀得连内裤也可以无颜地让人洗,连巨赂也可以坦然地“笑纳”。在谀媚面前,鲜廉寡耻,已然失去警戒的防线,最终跌入罪恶的泥淖。刘志军和丁书苗同时被钉上历史耻辱柱,乃是必然的归宿。丁书苗之“走运”也只能是昙花一现而已。
拒绝谀媚,倒是苏东坡颇有见识:“目有眯则视白为黑,心有蔽则以薄为厚,遂使谀臣乘隙以汇进,智者知微而出走。”(《明君可与为忠言赋》)要让“丁书苗”们都倒霉,领导干部保持清醒头脑而不好谀,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古贤明知此理,今人岂可昏昏然?
【原载2014年第1期《检察风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