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字究竟应该念什么音？

张一兵

唐代著名诗人贺知章写的《回乡偶书》，多少年来一直被选入中小学语文课本（人教版小学二年级上册）。历年语文教师都把贺诗中“乡音无改鬓毛衰”的“衰”字读成cuī，并且对学生强调“衰”字在这首诗中不能读成shuāi。

可是，今天不少语文教师却让学生们把“乡音无改鬓毛衰”的“衰”字改读成shuāi，对这些教师的做法，笔者不能赞同。他们之所以把“衰”读成shuāi，是因为课本上的汉语拼音也是shuāi。

“乡音无改鬓毛衰”中的“衰”字是念shuāi还是cuī？这引起了社会上教师、家长的热议和争论。某晨报记者为此专访了语文专家。为什么“衰”字读音要由cuī改读成shuāi？这位专家是这样解释的：“在古今语音变化中，我们语文学科有一个原则是‘从今不从古，这首诗用shuāi这个音，基本意思是衰老、衰落、衰残、衰败等，人老时鬓发疏落变白，也是一种衰残的现象，学生更加容易理解。”

这位语文专家解释得是否正确，我们不去追究，因为学术上可以百家争鸣，各抒己见。我们翻开《现代汉语词典》，“衰（cuī）”字头下明确写道：衰“同‘缞”。既然“衰”同“缞”，“缞”是古代粗麻布制成的丧服，丧服都是毛边的，而且毛边又粗又短。这种白色的又粗又短的毛边，正和年老回乡者的鬓毛非常相似，诗人用“衰”（缞）来比喻十分贴切而又生动，同样可以看出老人“衰残”的精神状态。用“衰”（缞）正是诗人独具匠心而又高明之处，还体现了诗人炼字之精巧。“衰”字在原诗中读成cuī，上句和下句也很押韵，即“回”（huí）和“衰”（cuī），正因为如此，《回乡偶书》才令人百读不厌。

至于这位语文专家说的“从今不从古”，我看凡是古代正确的东西还应该“从古”。他说的“衰”读shuāi的基本意思是“衰老、衰落、衰残的现象”均是抽象的，而读成cuī，丧服上的毛边又粗又短，用来比喻鬓毛则是直观的。在某种意义上讲，诗是形象的艺术，衰同缞，它的本义很清楚。为了“学生更加容易理解”，而牵强附会地把千百年“衰”的读音随意改变，这无异于削足适履。换句话说，“衰”的读音cuī，在原诗中是属于可改可不改的，我认为还是不改为好，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退一步说，如果跟着自己的感觉走，那么长期以来人们约定俗成的读音，也就人为地搞乱了。因此，“衰”字还是应该按照原先的读音，读成cuī，这样《回乡偶书》一诗的意境全出来了，当地“乡音无改”，鬓毛白色又粗又短，儿童“笑问”客从何处来，人物音容笑貌尽现。

综上所述，“衰“字我认为还应该念cuī，而不应该改读成shuāi。当然这仅是个人看法，不知正确与否。此文只当成抛砖引玉，盼广大语文教师、语文专家给予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