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读之乐
2021-06-06李丹崖
李丹崖
近日,频频收到文友所赠的毛边书,这样的毛边书有匠气,亦有粗粝感,似抱朴守拙的人。
所谓毛边书,即在书的装订时“三面任其本然,不施刀削”,顾名思义,即不切光,故意留有毛边,从民国时候开始,很多作家在做自己图书的时候,故意会让出版社多印一些毛边书来送文友,一般,所赠之人是最知交的同频共振之友。
朋友不在多,在精;藏书也不在繁,在于稀缺。
阅读毛边书的妙趣横生的。冬日,一室端坐,一茶在手,眼角有阳光,眼前有书卷,最好是毛边书,边读边裁,裁纸刀与书页之间赤拉——赤拉——作响,似裁纸刀在解毛边书的心扉,一页读毕,再裁一页,下一页的内容、样貌,永远是未知的,是蒙着盖头的新娘,是待圈之地。在毛边书面前,所有的“毛边党(爱好阅读或收藏毛边书的人)”永远是王者,在满足他们用目光来开疆破土的阅读欲。
我想,毛边书的初衷,可能是为了满足读者的原始拓荒欲,或者是对于一种待开发资源的参与感。
毛边书是和书本身的气质相关的。就好比穿衣与人也要相搭,比如,齐豫穿波西米亚风的衣服就很合适,但很多人穿就未必合适。我曾收到作家白音格力所赠的毛边书《墨戏——人文古画三十品》,书做得尤为精致,纸张的质感、历史感、色泽,加上毛边书的“不修边幅”,有古意,有艺术气息,裁读之,来自历史的气息扑面而来。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书卷气息,就应该指的是线装书或毛边书,若是一本书既是线装,又恰好是毛边,那无疑就俏皮至极。以古典的风格,搭配古典的样貌,毛边书在握,是让人爱不释手的。
在古玩市场,可以看到很多裁纸刀,是专门为毛边书而生的。比如,青铜剑式的,偃月刀式的,鹤颈剪刀式的,钢的、铜的、铁的……它们,都可以看成是“毛边书伴侣”,就好比很多人喝咖啡,也要加咖啡伴侣。这是个凡事要“伴儿”的世界,人如此,书如此,对于目光来说,毛边书不也是它别样的“伴儿”吗?
见过一位做文创的朋友做的裁纸刀,做成了舟楫样式,外面用皮质做了一个套子,压上凹文曰:“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一开始不解,问了朋友,他说,对于裁纸刀来说,毛边书就是罗裳,刀来裁书,书页掩着了裁纸刀的面,如书页登船,故名“独上兰舟”。
大爱毛边书的人越来越多了,鲁迅先生曾把这类书虫称之为“毛边党”,所以,做一个毛边党多好,大享裁讀之乐。
选自《亳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