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读之乐
2021-10-02李丹崖
李丹崖
近日,频频收到文友赠送的毛边书,这样的毛边书有匠气,也有粗粝感,似抱朴守拙的人。
所谓毛边书,即在书的装订时“三面任其本然,不施刀削”,顾名思义,即不加裁切,故意留有毛边。从民国时期开始,很多作家在做自己图书的时候,会故意让出版社多印一些毛边书来送文友,一般,所赠之人是最知交的同频共振之友。
朋友不在多,在精;藏书也不在繁,在于稀缺。
阅读毛边书是妙趣横生的。冬日,一室端坐,一茶在手,眼角有阳光,眼前有书卷,最好是毛边书,边读边裁,裁纸刀与书页之间的声音,似裁纸刀在解毛边书的心扉,一页读毕,再裁一页,下一页的内容、样貌,永远是未知的,是蒙着盖头的新娘,是待圈之地。在毛边书面前,所有的“毛邊党(爱好阅读或收藏毛边书的人)”永远是王者,满足了他们用目光开疆拓土的阅读欲。
我想,毛边书的初衷,可能是为了满足读者的原始拓荒欲,或者是对于一种待开发资源的参与感。
毛边书和书本身的气质是相关的,就好比穿衣与人也要相搭。比如,齐豫穿波西米亚风的衣服就很合适,但很多人穿就未必合适。我曾收到作家白音格力赠予的毛边书《墨戏——人文古画三十品》,书做得尤为精致,纸张的质感、历史感、色泽,加上毛边书的“不修边幅”,有古意,有艺术气息,裁读之,来自历史的气息扑面而来。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书卷气息,就应该指的是线装书或毛边书,若是一本书既是线装,又恰好是毛边,那无疑就俏皮至极。以古典的风格,搭配古典的样貌,毛边书在握,是让人爱不释手的。
在古玩市场,可以看到很多裁纸刀,是专门为毛边书而生的。比如,青铜剑式的,偃月刀式的,鹤颈剪刀式的,钢的、铜的、铁的……它们,都可以看成是“毛边书伴侣”,就好比很多人喝咖啡,也要加伴侣。这是个凡事要“伴儿”的世界,人如此,书如此,对于目光来说,毛边书不也是它别样的“伴儿”吗?
见过一位从事文创的朋友做的裁纸刀,做成了舟楫样式,外面用皮质做了一个套子,压上凹文,曰:“轻解罗裳,独上兰舟。”我一开始不解,问了朋友。他说:“对于裁纸刀来说,毛边书就是罗裳,刀来裁书,书页掩着了裁纸刀的面,如书页登船,故名‘独上兰舟。”
大爱毛边书的人越来越多,鲁迅先生曾把这类书虫称之为“毛边党”。所以,做一个“毛边党”多好,大享裁读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