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尘不染度时光
2014-02-13秦文军
秦文军
出生于1905年8月的上海寿星吴淑和,如今已108岁高龄了。老人虽然患有高血压及白内障,但精神依然矍铄,思维也十分清晰。老人出生于晚清的一个官僚家庭,因自幼聪明好学,练得一手好字,故深得祖父宠爱。1933年代,她来到上海,和当时在震旦大学任教的庞伯龙结了婚。婚后,他们生育了8个儿女,这些儿女从名牌大学毕业后,分别从事科技、教学、经济等工作,为社会作出了积极的贡献。更使老人感到欣慰的是,她的第三代、第四代也个个学有所长。这对于吴淑和这样一个普通的中国女性来说,显然是不容易的。老人的高寿和她平和的心态、合理的饮食、儿女的孝顺等原因有着密切的关系。
老人的心态十分平和。她虽然出生于大户人家,但绝没有少奶奶的派头。在教育子女时,她善于循循善诱,既严格要求,又注重方法。她要求儿女要养成好学不厌的习惯,却从不打骂孩子,而是引导他们树立自信心。每年开学前,老人就开始张罗子女的学费,为此,她变卖了自己的首饰,甚至家具。对儿女的饮食,老人更是煞费苦心,竭力让孩子们吃得好一些。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老八正上高中,老人就把所有的细粮、肉食、食油、白糖等留给了丈夫和老八,自己吃山芋、嚼牛皮菜,以汤汤水水充饥。难得的是,老人十分重视子女的全面发展,培养他们既有业务专长,又有广泛的兴趣爱好。老四从小喜欢摆弄收音机等电子器件设备,当时家中经济拮据,可老人还是尽量满足他的要求,给他购买有关的元件,为他日后的发展创造了条件,最后终于成为我国第一代电力机车设计高级工程师。老五出生在抗战时期,从小体质较弱,老人就鼓励她积极参加体育运动,增强体魄,终于使她有了身体的本钱,完成了艰巨的教学科研任务,同时胜任了系主任的工作。直到退体后,老五依然保持着体育锻炼的习惯。8个儿女大学毕业后,全都分配在了外地,为此,老人没有一点怨言,相反还觉得十分光荣,因为她觉得这是国家看得起她,用得着她的子女。老三现为某大学校长,其丈夫是煤矿矿井建设专家,要经常出差深入到现场。在他们面临事业和家庭生活的矛盾时,老人总是再三叮嘱老三:要专心工作,不要辜负国家的重托。如今,在老人的儿女中,不但有文学爱好者、音乐爱好者、旅行爱好者、摄影爱好者,还有运动员和球迷。
老人的高寿和她的生活习惯及合理的饮食也有着直接的关系。她每天早上5~6点起床,午后约午睡半个小时,午睡后起来洗个脚,晚上9~10点上床睡觉。老人原来有看书看报、甚至练字的习惯,但近年来因患老年性白内障,这一生活习惯也不得不跟着改变。孙媳妇乔琼华曾在《我们的爱》一书中撰文:“百岁前的好婆眼神还很好,白天兴致好时会在家写毛笔字。白纸往窗边的那张八仙桌上一铺,个子矮小的好婆,就站在桌边提笔练字,聚精会神,非常有气场……到晚上点上个小台灯,就着放大镜看书。隔一阵子去,书就换一本了。”如今,老人虽然已是108岁的高龄,但依然注重自己的形象,没事就梳妆一番。老人的饮食也很合理,可以说是少食多餐:每天早上,她吃麦片、牛奶和一个鸽蛋;9点左右喝一碗百合汤或枣子汤;中餐是稀饭或包子;傍晚喝一碗藕粉;晚餐则和午餐差不多。老人偏爱吃甜食,如苏州麻酥糖、月饼等,每天的夜宵,她吃的就是蛋卷或奶油蛋糕之类的甜食。前一阵子,老人还爱吃肥肉和河虾。此外,黄豆、毛豆、蚕豆等豆类皆是老人的喜欢之食。老人没有刻意锻炼身体的习惯,但她的一生离不开做家务,直到九十多岁还在做。她的外甥女胡平在《我们的爱》一书中撰文:“九十多岁的外婆用晒衣服的竹叉挂一个旧布拼缝的布帘,她颤巍巍地站在靠窗的凳子上,眼神很好地将布帘上的圆环一个个准确地套在屋檐下的挂钩上。我在一边看的胆颤心惊,担心她的举动有危险,但我接过来试了几次都不能挂上,只好作罢。”
老人高寿的另一个原因是子孙小辈的孝顺。他们认为:“常回家看看”是老人心悦体健的重要因素。老大是位资深的会计师,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外地银行工作。如今,她已经跨入了耄耋之年,满头银发。当她从杭州赶来看望老人时,老人拥着她,仔细端详着,舔犊之情油然而生;在鞍钢担任金属热处理高级工程师的老六也已经退休,虽远离上海,心里却老是挂念着母亲。他回来看望老人时,总会带来她爱吃的水果;在美国工作的老八是半导体高级工程师,她每年都要回到上海来看望母亲,并将所有的假期都用在了常回家看看:和老人住在一起的老七夫妇都在大学任教,他们有自己的房子,但为了照顾老人,还是和母亲住在了一起,并为老人觅得能干的护工,解除了在外地工作、生活的兄弟姐妹们的后顾之忧。春节时,护工要回家过年,老三、老五就放下与老伴儿、子女、孙子女共度佳节的机会,轮番到上海陪伴老人过年。老人105岁时,五十多个子孙和亲戚从国内外聚集到她的身边,远在美国休斯顿的老八、西安的老二、北京的老三、老五和上海的老七通过网络临时组织一个合唱队,在宴席上唱起了《游子吟》,由已是航天专家的老五夫婿担任指挥。今年春节前,老人的儿女还为老人出版了一本名为《我们的爱》精装本,书中的每一篇文章和每一张图片都记载了小辈们对老人的爱。当然,社会也没有忘记老人。上世纪80年代初,有关部门了解到老人身边没有子女,就把户口指标给了老人,使老七一家从温州迁入上海;街办、区政府、市政府还每个月给老人发放百岁老人补助养老费、营养费、护工费,让她享受了医保。今年重阳节前夕,上海老年学学会孙鹏镖秘书长一行来到老人家中家访,并送上一台足浴气血养生机。社会的温暖使老人心存感激,她逢人便说:是政府培养了她的子女,是社会给了她无比的温暖。
吴淑和是一个可敬的老人,更是一个伟大的母亲,“社会的点点滴滴的关怀,都使母亲感到温馨。人们带来的一句问候、一朵鲜花,都会让她久久沉醉”(《我们的爱》·序)。但老人似乎并没有感到自己是“伟大”的,她对水仙情有独钟,98岁时,她曾写诗一首,抒发情操:“绰约丰姿淡雅妆,冰肌玉骨吐芬芳。廉洁清高信可仰,一尘不染度时光。”诗虽不长,却表达了老人高尚的情操和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