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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媒体语境下中国公共新闻的思考与探索
——以《民生大接访》为例

2014-02-12许凌云阚乃庆

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 2014年7期
关键词:民生

■ 许凌云 阚乃庆

新的媒体语境下中国公共新闻的思考与探索
——以《民生大接访》为例

■ 许凌云 阚乃庆

纵观当下电视荧屏,“卫视拼综艺娱乐,地面拼民生新闻”已经成为电视运作的现实逻辑和默守心诀,各家卫视在日益“高大上”的娱乐节目上发力,花样百出、旗号翻新,巩固并力拓收视地盘。与此形成对照的是,地面频道把民生新闻节目作为“自留地”,以“无限接近”的姿态在本土范围内精耕细作。而民生新闻在新媒体的步步紧逼下,在议程设置和新闻的传播力、社会的影响力等方面优势尽失。“失地”后的民生新闻开始“失范”,在内容取材方面普遍“趋低”,其内容的低俗化和表现的煽情式手法为人诟病。就其取材范围来看,民生新闻大多局限于狭隘的市民生活方面,只是“告诉人们这个城市发生了什么”,总体停留在表层的社会观察层面,而对生活的独特发现、对人性的独到发掘、对社会的深层建构涉猎不多、缺少建树。在十八大提倡的“社会建设”中存在着普遍的缺位现象。

在此媒体语境下,山西广播电视台公共频道的《民生大接访》栏目的公共新闻实践具有特别的意义。这一开播于2013年5月17日的全国首档电视信访新闻栏目瞄准信访这一“天下第一难”,从社会肌体的肯綮处下手,立足民生,直面矛盾,聚焦信访,纪录和剖析民生诉求的化解过程。难能可贵的是,在执政党职能发生历史性转换,即十八大提出建设”服务型执政党”的大背景下,《民生大接访》栏目对沉寂经年的公共新闻进行了实践意义上的新探索。

与一般媒体中习见的“官员拍案”和“民生呼吁”式的新闻做法不同的是,《民生大接访》对党和政府执政理念进行了新的阐释和传播,强调媒体力量在公共生活领域的导向与介入,通过媒体搭建的公共平台,把事件涉及的矛盾各方聚拢到一个平台上,让职能部门和民众在此进行公开、平等的对话,直面冲突,化解矛盾,推动民生诉求的有效解决。以此协调公共生活,培育公民的民主、法制意识,提高公众应对社会问题的行为能力,并着力形成同类事件的解决机制,对社会建设起到积极的示范和推动作用。

在此,我们不妨追踪溯源,对国内外的公共新闻道路进行一番探究,在此基础上,对中国式的公共新闻的未来之路作一理性思考。

一、公共新闻的源流和现状

(一)公共新闻的美国之路

从本世纪初公共新闻在中国媒体开始出现以来,一直是业界和学界共同关注的热点。

起源于上世纪90年代的公共新闻运动肇始于美国各地方性中小报刊。1990年,堪萨斯州《The Wichita Eagle》(威奇陀鹰报)主编Davis Merritt(戴维斯·梅里特)发现,报纸以往的选举报道都是候选人的偏激言论和相互攻讦,而实质性的社会问题和民生问题很少涉及,这是选民对选举不关心的根本原因。为此他重新调整报道策略,联合电视媒体对选民关心的问题进行了大量调查并组织了系列报道,同时还成立辅导班对选民进行相关知识教育,掀起了一场改革公共事务报道的热潮。

最早提出“公共新闻”理念的学者是纽约大学新闻学系教授Jay Rosen(杰·罗森),他认为“新闻记者不应该仅仅是报道新闻,还应该包含这样的一些内容:致力于提高社会公众在获得新闻信息的基础上的行动能力,关注公众之间对话和交流的质量,帮助人们积极地寻求解决问题的途径,告诉社会公众如何去应对社会问题,而不仅仅是让他们去阅读或观看这些问题。”斯坦福大学新闻传播系教授Glasser(格拉斯)把公共新闻的特点表述为:1.把受众作为公民和公共事件的参与者,而不仅仅是看客和受害者;2.帮助政治团体解决社会问题,而不只是了解问题;3.改进公共讨论的舆论环境,而不是坐视其恶化;4.帮助公共生活顺利进行。

据统计,截至2002年底,美国所有的1500家日报中,至少有322家,也就是五分之一以上在1994年至2001年间,进行了类似的公共新闻报道方式的变革,这对当地社区的政治生态建设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但由于美国的主流大报基于自身的商业考量,大多没加盟,公共新闻在美国没有得到充分发育,未能成为美国新闻的主流样式。

(二)公共新闻的“中国之痛”

在中国,公共新闻则是以另外一种方式进入媒体实践的。从发生的源流、媒体的语境、内容、形式、发展状况,公共新闻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样貌。值得注意的是,中国的公共新闻是在民生新闻搭建的架构上生存发展起来的,一出世,就与民生新闻相生相伴,无论是理念和逻辑上的内在贯通,还是内容和生产方式上的关联,都存在着深层的内在关系。

2002年1月江苏城市频道创办的《南京零距离》开创了民生新闻的先河,在全国迅速掀起一股民生新闻节目开办的热潮。“民生”从一个政治概念引申为一个媒体概念,民生新闻以“无限接近”的姿态直面现实,前所未有地让平民百姓成为电视的主角,平视生活,直面社会,还原百姓生活特别是底层生活的本色和质地,让平民百姓实现了哈维尔所说的“生活在真实之中”。2003年10月,江苏卫视的《1860新闻眼》从观众普遍关注的话题引出,让观众表达自己的意见。在发挥新闻媒体舆论监督的功能同时,特别关注“制度之失”,提醒相关各方完善社会机制,见微知著,由表及里,在社会建设的环节上发力。

如果说以《新闻联播》为代表的传统新闻是以“上情下达”为主的“国计”新闻,以《南京零距离》为代表的城市台新闻是以“下情上达”为主的“民生”新闻的话,那么,《1860新闻眼》当时被称作地方台新闻的一次突破,是“上情下达”与“下情上达”、“国计”与“民生”的有机结合,打造了整合“国计民生”的一个崭新平台,尝试践行公共新闻。

但是,由于社会公共空间相对狭小、对新闻的顶层设计和操作架构难有新的突破多因素的影响,公共新闻随后悄无声息地淡出人们视野,《1860新闻眼》从卫视撤到公共频道,原先多家电视台仿效的公共新闻也纷纷转向加入到民生新闻的“红海大战”,影响力渐趋式微。

纵观传媒现状,中国电视新闻深陷在“联播新闻”和“民生新闻”两极之间,对于民意通常采取“堵”和“泄”的手段,或者管制操控,或者放任自流,而缺少“疏”的方法和手段,对于以网络终端为主的新媒体缺乏有力的回应。在这样的现实语境中,重提公共新闻的社会价值和意义,弘扬公共新闻的核心理念,重新定义传媒的本质属性,让传统主流媒体回到内容建设的合理轨道上来,发挥其在社会建设中的价值和意义,无疑具有前瞻性意义。

二、《民生大接访》的公共新闻实践

(一)社会角色的新定位

《民生大接访》栏目在定位上对公共新闻理念进行了探索和实践,为媒体自身的角色做了界定:保持媒体的相对独立性,不做政府的“第二信访局”,也不做某一方的代言人;既表达上访户的诉求,也传递被上访人的道理;既依靠党委政府推动解决问题,又对不作为、乱作为的职务行为进行舆论监督;既延伸信访渠道功能、以案解读法律政策,又尊重电视表达的自身规律。尤其是过去民生新闻只把公众视为新闻报道的“内容主体”和“消费主体”,而《民生大接访》更多地将公众视为公共事务的“意见主体”和“利益主体”,从最大多数人的整体利益出发,打造公共意见空间,致力于推动社会公平、正义、和谐,在把握正确的舆论导向的同时,化解社会矛盾、维护社会稳定,体现了现代大众媒介应有的社会责任感。

1.做深度调查者

栏目记者秉持新闻的真实性、客观性原则,深入实地,对事件的前因后果及当事各方进行调查采访,扮演的不是一个有闻必录的传播者,而是一个事件线索的发掘者和社会调查的践行者;节目不仅反映新闻事实本身,还要分析相关法规政策,引导公众提升对社会问题的思考判断和解决能力。如《分不下去的3600万》反映了柳林县某村因3600万征地补偿款迟迟未发到村民手中导致邻里反目、兄弟成仇、集体上访6年,记者深入调查才发现是因土地未被征用者与被征者都提出补偿诉求村里难以分配造成的。栏目将真实情况反映出来,最终经过多方调查、公开讨论,拿出村民都接受的分配方案。从而化解了矛盾,也成为解决类似问题的范本。

2.做协商组织者

栏目没有停留在传播层面,还以组织者的身份主动介入到公众事务中,充分发挥信访部门的“联席”功能和媒体整合社会资源的优势,将不同的利益主体放在同一话语空间,公开表达各自诉求,促进矛盾化解。如《楼与路的对峙》讲述了霍州市白龙村村民柏俊喜建的四层小楼因挡了村民出村的路,导致148户村民上访6年多,法院强制执行拆除了柏家一层中间的屋,村民的路打通了,柏家因生活受扰又走上上访路,《民生大接访》将当事各方和职能部门请到一起,霍州市委书记亲自多次调研、现场协调,终于解决了这个历时8年的积案。

3.做对立意见的平衡者

媒体行动的目的不仅在于维护公众权益,还引导各方让渡权利,成为利益、表达和信息不对称社会的平衡者,成为社会整体利益的协调者。如《抬不走的棺材》中怀疑是因电机漏电痛失儿子的续庆才老人将儿子的棺材停放在电机修理店门前,双方僵持两年多,棺材和花圈就一直在街边摆放着。《民生大接访》记者背对背采访了双方,又请当地领导参加进行面对面协商,最后老人终于打开心结,抬走了棺材,息诉罢访。

(二)公共议程的新设置

《民生大接访》第一次让上访人成为新闻的主体,变“群众上访”为“干部下访”,变“舆论监督”为“社会调解”,变“关门办节目”为“开门办社区”。在节目中,通过主流媒体的公信力汇集各类社会资源,打造政府、民众、社会等几方“声气相通”的新舆论场,在民众的利益表达、纠纷化解、权利救济及维护社会稳定等方面发挥功能。

《民生大接访》着力构建公共社区,不放大极端言行。交流方式上既不做自上而下的宣教,也不提供社会不满情绪的渲泄,即:既不“堵”,也不“泄”,而是采取“疏”的方式,充分尊重当事者,强调平等对话,实现话语平衡。

在议程设置上,栏目采取三个具有开创性的做法:

1.变“群众上访”为“干部下访”

曾有学者对公共新闻多年前在中国的实践提出问题,认为所关注的所谓公共问题,多是较为琐碎、凌乱、不关痛痒“鸡毛蒜皮”的表象,如“看病例行体检该由谁埋单?”“国庆长假要不要提前放?”“骑马能不能上街?”等等。这些问题与公共生活的关联性不大,也与公共利益的关联度不高,自然也产生不了足够的社会影响力。《民生大接访》则找到了社会敏感点,抓住了信访这一社会转型期的“一号难题”,瞄准信访工作中涉及面最广、利益矛盾最大的民生问题(大多为敏感问题和焦点问题,如征地、拆迁、扶贫、社会保障等),进行解决问题的过程跟踪,推动结果呈现和同类问题的制度化解决。

《民生大接访》栏目有一类重要选题“干部跑腿”,以纪实手法直击信访现场,真实纪录各级领导干部亲自解决信访难题的过程,不摆拍、不彩排、不补拍,不说官话套话,促进各级领导干部实实在在走到上访群众中去,走到民众的困苦中去,给百姓排忧解难、化解矛盾。在节目中,十多位市、县党政一把手深入到上访人群中,切实听民声、察民情、解民忧,在解难题的过程中,也就真实自然地树立了基层干部为民、务实的形象,凝聚正能量,所以节目在受到群众欢迎的同时,也得到了干部的响应,起到典型引路、示范带动的作用。

2.变“舆论监督”为“社会调解”

《民生大接访》栏目在坚持正面报道为主的同时,积极开展建设性舆论监督,“建设性”主要体现在监督的目的、监督的手段、监督的效果三个方面。

监督的目的不是曝光,不是揭丑,而是传递民生诉求,最终推动问题的解决,并提醒对同类问题的重视,推动政策完善,促进社会进步;监督的手段是让利益相关各方同等发声,客观展现,不做片面报道,不播一面之词,不做媒体审判;监督的效果要达到示范性和合法性,为纾解基层矛盾提供可资借鉴的范本。如《断臂惊魂》讲述了一名外省籍民工工作时被电击严重致残,一年多雇主拒不担责,相关部门不予理睬,受害人流离失所。节目除深入调查外,将当事双方约到现场面对面调解,进一步厘清事实。节目播出后,县政府第二天便给受害人捐助,雇主支付了十万元医药费,当地法院跟进立案审理,判决赔偿受害人170万元。

在舆论监督或组织、记录上访事项协商解决的过程中,节目注重引导走法制渠道、依法解决纠纷,分析解读相关政策,促进民主、法制建设。

3.变“关门办节目”为“开门办社区”

在《民生大接访》节目中,观众经常会看到,随着事件演进和调查的步步深入,当事各方以不同角色进入媒体语境,栏目把社会治理资源与矛盾双方的百姓诉求汇集在一起,在公众与组织之间寻求新的沟通架构,形成一个解决现实问题的公共社区。在这个平等对话的社区里,掌握公共权力的职能部门与上访户、被上访人第一次在同一个平台上公开地、平等地当面沟通交流、对质对话、释疑解惑。这一做法也改变了信访部门以往习惯于“关门处访”的工作方式,通过“开门办信访”,及时消解上访事项各方沟通不畅和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主动作为,正面发声。栏目通过社区的建设,打造公共意见场,提醒、督促地方党委和政府关注“民之所忧”的重大民生问题,共同研判舆情,解决问题,最终实现“民之所忧,我之所思;民之所思,我之所行”的现代执政目标。

《奶牛去哪了》讲述了大同矿区拆迁改造时,一家奶牛场在补偿、安置协议尚未谈妥的情况下被强拆,上百头奶牛未经事主同意就被牵走卖掉。三年上访始终无果。《民生大接访》实地调查采访后,把当事双方都请到省信访局进行现场协商,经过四个多小时调解,矿区领导表示将尽快谈定条件,给当事人一个满意答复。冰冻三年的僵局终于开始消融。针对信访事项中涉及征地、拆迁较多的情况,《民生大接访》设置关于征地、拆迁信访问题讨论的专辑,选取典型案例,邀请专家、职能部门领导、人大代表等,与观众互动分析问题产生的共性原因、法律盲点和规避之措,收到良好效果。

(三)构建全方位服务的价值新模式

在新的媒体环境下,作为传统主流媒体的电视要想在内容建设方面寻求核心竞争力,就必须深度介入社会生活,以公信力、影响力为依托,将自己的服务链、价值链深深植入社会与人民生活的运作逻辑之中,从而使媒介回归其“社会资源汇流节点”的本质。《民生大接访》把信访事项当“考题”,把信访群众当“考官”,开设了领导干部“新考场”,架起干群之间的“连心桥”,开通信访工作的“新渠道”,开辟了公众自我教育的“大讲堂”,开创了电视新闻节目“全方位公共服务”这一新的价值模式。超越传统的内容服务,顺应媒体服务模式的新变局。对革新制度、创新社会、促进民主法治建设起到积极作用。

《民生大接访》通过电视打开信访工作的“门”,把各方利益及不同诉求直观地“晒”在荧屏,将接访、调查、处访各环节无缝衔接,阳光运行。媒体介入到信访事项的处理过程中去,信访部门就多了“一张口”——有了说话、传播的平台,多了“一双手”——话筒宣传先进或舆论监督的功能,多了“一双脚”——高效的记者队伍走基层,入百姓家,信访部门借助这一力量,可能会把群众更好地吸附在基层,把矛盾化解在基层。

值得关注的是,《民生大接访》得到中央领导同志两次重要批示,认为《民生大接访》栏目以讲故事的方式开门办信访,在宣传党的政策、普及法律常识、化解矛盾纠纷、推动干部作风转变方面富有创意,开辟了信访工作新渠道。这也充分表明《民生大接访》的新闻探索在开创新的新闻报道模式、拓展主流媒体传播功能的同时,也符合转型期党委政府对社会治理的需要,顺应了时代发展的要求。

《民生大接访》的中国式公共新闻的探索,它与形成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联播新闻、21世纪初的民生新闻之间,从价值理念到操作策略都存在着联系,但也体现出对媒体功能的不断深化和拓展,他们因各自不同的功能将并行存在,不会彼此完全取代,但新的公共新闻崛起,必将使中国主流媒体更深层次地呼应时代需求,推动社会进步,担当起社会责任。简单对比如下:

三、公共新闻的现实机遇与困境

随着社会深层结构的裂变和新技术手段的采用,传媒格局随之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局,这种变局对公共新闻来说,意味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也意味着不可多得的机遇。

(一)公共领域偏狭,社会公共空间亟待建设

转型社会中,如何平衡社会各阶层的利益冲突,如何通过媒体行为发挥稳定社会的效能,打造具有建设性的公共空间,是对当下中国媒体运作能力和生存智慧的双重考验。

类别联播新闻民生新闻公共新闻媒体功能宣传载体传播平台公共事业的传播者、组织者核心价值宣传教育民生诉求建构公共空间,提高国家治理能力观众角色被管理者、被教育者公众、内容主体、消费主体公众、公共事务的意见主体、利益主体操作路径主题先行、典型示范热线投诉、实录式采访公共议题、对话对质、将政府与公众组织到一个话语平台话语方式自上而下自下而上上下联通,平等、平衡社会反应上情下达,统一思想,统一意志帮忙、解闷、解气、搏眼球、搏收视打通两个舆论场、探索中国式公共传播事业

在新的媒体语境下,媒介最大的价值和功能,就是构造一个公共空间,在这个公共空间中,多重利益主体之间,实现意见表达和利益对冲,在规则和机制的构建之下,找到社会的共识,进而寻求问题的解决方案。

不容回避的是,一方面媒体作为党和政府喉舌的现实功能在不断得到强化,另一方面,以网络传播为特色、以民生新闻作为主要载体的民间自发信息已经成为信息消费的主体,而由于各种政治、经济和文化等综合因素根深蒂固的影响,社会“公共领域”的空间偏于狭小,形成过程缓慢,通过“挤门缝”而得到的公共新闻的作业面较窄,难以全面施展。从学界来看,目前关于公共新闻在中国如何实现还未形成一个系统的、完善的理论,缺少明确的概念界定,学界的支撑热情还有待进一步加强和维系。

(二)媒体角色需要转换,两个舆论场有待交融互通

当今中国客观上存在“两个舆论场”①,即党报、国家通讯社、国家电视台组成的官方舆论场,都市报特别是互联网构成的民间舆论场。两个舆论场重叠的部分越大,舆论引导的针对性和有效性越强;两个舆论场重叠的部分越小,舆论引导的针对性和有效性就越弱。如果两个舆论场根本不能重叠,主流媒体就有丧失舆论影响力的危险。从全球范围来看,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都有两个舆论场,只不过转型中的中国表现尤烈,两个舆论场有时双峰对峙,二水分流,有时犬牙交错,交叉并流,呈现出复杂多变的样态。

在新形势下,传统主流媒体面临的挑战是,如何厘清宣传与新闻之间的区隔,不再满足于重要事实的提供者和社会议程的设置者的角色定位,进一步发挥媒体作为信息平台的聚合功能,让信息之间得到充分的展示和流通,完成从意见的表达者到意见的平衡者的角色转换。

(三)政府、媒体、公众三者关系亟需重构

在政府从传统的管理型政府(采取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和社会管理体制)向服务型政府(让市场在市场资源配置中发挥主导作用)转型的过程中,政府部门对媒介的看法往往走向两个极端:一则是“管”,习惯于行政化的“管卡压”;一则是“怕”,以行政干预信息公开。从实际情况来看,很多政府部门一方面是对媒体的热情和欲望,甚至希望从利用的渠道变成可以直接管理的下属部门;一方面是对媒体采取戒备姿态和防范措施,不希望媒介介入公共事务,更不希望揭秘揭丑。在保持正确的舆论导向的同时开展相对独立自主的媒体行为,这对社会保持公平正义、推进民主法治建设都是有益的,发展公共新闻也是对媒体生存智慧和成长能力的考验。

(四)消除“看客”心理,打破观众对媒体的消费习惯

对于已经熟悉民生新闻语境的观众来说,往往习惯于对显著性事实的展示,对于某些重要的但不具备表面显著性特征的事实则往往弃之不顾,这便造成了新闻还原真相时的某种关键性的缺失。在信息接收方面,一方面成为这个世界的看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方面只关心与自身利害直接相关的事实。自己的切身利益如受到损害,会找到媒体借助媒体讨要说法,只求媒体成为自身命运的高音喇叭,切身问题一旦解决,便弃之一旁,不闻不问。公共新闻就是要调动起人们对公共事务的热情,提高其分析判断的能力,形成社会治理的合力。

值得注意的是,在热点事件中贡献眼球、留下呐喊的观众,只是人群中的一小部分,很多无法接触到现代传媒的观众只是“沉默的大多数”。如何推动信息公平,避免弱势群体因不能“发声”而“失声”成为现代传媒和社会管理者的一大难题。

成长中的中国公共新闻需要包括政府和公众在内的社会各方的支持和呵护,需要媒体工作者的精心培育,未来的公共新闻要建立不可逆的路径观,即“无限接近”百姓生活;建立开放性的平台观,在架构平台的基础上,整合社会各方资源,建立开放的公共平台,进行制度化架构,并以此建立推动问题解决的机制;建立不断改变的媒介生态观,着眼于整体性、多样化和互动性,根据社会环境的变化不断调整媒介自身的位置;建立非线性的相互作用观,在新闻所涉及的各要素之间建立多元互动关系。只有这样,才能营造有益于公共新闻成长的社会环境,推动媒体为社会建设做出更大的贡献。

注释:

① 《打通“两个舆论场”》,载《人民网》2011年7月11日。

(作者许凌云系山西广播电视台公共频道总监、栏目创办人;阚乃庆系江苏信息学院教授、高级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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