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评概念浅析

高凌飚

本文所述的考评指的是学生学业的考评，即与智育直接相关的学校课程学习的考评。考评一词对应的英语术语是assess或assessment。在英语中， “assess”与“evaluate”涵义相近，以至有时作为同义词相互交替使用。*见The Editors of the Reader's Digest in association with Stuart B. Flexner, Family Word Finder - A New Thesaurus of Synonyms and Antonyms in Dictionary Form, New York: The Reader's Digest Association, Inc., 1975, p.59, p.273事实上这两个术语是有区别的，根据1998年新版牛津英语字典*The New Oxford Dictionary of English,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Oxford England, 1998, p.100, p. 63，evaluate的含义是“form an idea of the amount, number, or value of”，即“得出关于...的数或量或价值的认识”，强调的是价值和量化；assess的含义是“evaluate or estimate the nature, ability, or quality of”，即“对...的性质、能力和质量做出评定或估计”，强调的是本性、质量和能力的鉴定。随着评价概念的演变，人们越来越倾向于有区别地使用这两个术语。然而在我国，长期以来并没有对这两个概念加以区别，以评价一词涵盖两个不同的概念，以致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混乱，成为妨碍课程改革的因素之一。为进一步厘清这两个不同的概念，本文以考评对应assess/assessment，评价则对应evaluate/evaluation。[1][2]除了在术语的使用上加以区分之外，本文还对考评的概念来源、内在含义以及与评价概念的区别加以厘清，以期进一步认识考评在学生学习过程中的地位和作用，真正做到全面检测学生的学习水平和学习质量，为教育教学的发展扫除障碍。

一、评价与考评

有教育就有检查评价教育效果的需要，不过在20世纪以前，教育的领域中只讲考试和测验，并没有明确的评价概念。评价(evaluation)的概念是随着现代评价理论的产生而建立起来的，以价值判断作为概念的核心。[3]泰勒提出的教育评价概念更进一步要求以教育目标的达成作为导向，以终结性的测验为手段去衡量学生的学业水平。[4]要进行价值判断就必须收集能够证明学习价值的数据或资料，英语中用assess或assessment这一术语来表达评价中收集数据或证据的检测过程，它不像考试或测验那样代表一种具体的工具和方法，而是代表某种抽象化了的行为过程的术语，从属于评价的概念。[5]20世纪40年代之后，评价对教学的诊断功能和回流作用得到重视，评价不仅是用来判断衡量学生的学习成果水平，还用来诊断教学中的问题从而对后续的教学起指导作用。为此需要在教学的过程中检测学生的学习表现，而不仅是在教学告一段落之后才来进行检测。为了区分两种不同的评价，用终结性评价(summative evaluation)这一术语来描述经过一个阶段的学习之后进行的、旨在判断学生学业水平的评价；用形成性评价(formative evaluation)这一术语来描述在教学过程中进行的、旨在发现和诊断教学中的问题的评价。[6]

随着对学生学习过程的重视不断加强和研究的不断深入，人们发现，进行形成性评价时关注的重点并不在于对学生的学习水平做一个价值性的判断，而在于对学习情况的了解和学习过程的诊断，这就导致概念核心的漂移。继续用“评价”这一术语来描述这样的过程就不能真正反映它真正的涵义。“考评(assess)”一词恰好没有价值判断的涵义而带有建构的涵义。[7]这样一来，人们开始使用过程性考评(process/formative assessment)来取代过程性评价这一术语，它所表达的是对学习过程的检测和基于检测所进行的诊断与反思，以及对后续学习的导向，关注学业水准的质和量两个方面的“诊断与判断，解释与反思”，而不仅是为进行价值判断而收集证据的过程。[8]在国外，“考评”(assess/assessment)一词从此逐步取代“评价”(evaluate/evaluation)成为人们在论及学业成绩时最为广泛使用的术语。特别是在20世纪80年代之后，质性考评手段大量涌现，“标准”、“规范”、“量化”等等支撑评价概念的重要因素都与新的考评手段发生矛盾，考评的概念再也不能被包容在传统的评价概念之中，于是逐步从评价的概念中独立出来，成为一个与“评价”联系紧密、有一定交汇、但是又相对独立的概念。[9]英格兰教育部把“考评”描述为“学校中为了解、诊断、评估学生的学习情况和水平，利用量化的以及质性的多种方式，如测验考试，评改作业，讨论提问，谈话面试，等等，收集学生在知识、理解、能力、态度等等方面的表现情况并加以解释的过程。”[10]到了新世纪，关于考评在教学中的功能有了全新的定位，即区分三类目的不同的考评：对学习的考评(assessment of learning)、为学习的考评(assessment for learning)和融入学习的考评(assessment as learning)。对学习的考评着眼于检测学习的效果；为学习的考评着眼于发扬考评在诊断学习过程中的问题进而促进学生学习和发展这一宗旨；融入学习的考评强调考评是学习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不再只是为来自外部的价值判断或诊断收集资料和证据，更重要的是来自内部的反思，以及内外之间的协商。

对比评价与考评两个概念，可以发现两者存在本质的不同：

第一，评价的主旨是价值判断，回答的是学生的学习有没有完成预定的目标，收到预期的效果这一问题；考评则不强调价值判断，回答的主要是学生的学习进行得怎么样，存在什么问题，应当如何改进这样的问题。

第二，评价过程侧重的是比较和判断，即与预设的标准进行对比并据此做出判断；而考评过程侧重的则是建构，即通过外部的协商和内在的建构来认识、理解和把握学习认知的规律，促进自身的发展。[11]

第三，评价强调参照，或以课程标准为参照，或以同辈人群为参照；考评主要是基于认知和发展的规律对学生学习状况的检查，注重的是学生自身在学习过程中表现出来的认知与发展水平和存在的问题。考评需要一定的预设标准和参照，但不是最重要的。

第四，评价强调过程的客观性和解释的公平性，要求尽可能用量化的手段来进行并表达结果；考评则不强调这两个方面，实际上由于质性方法的引进，考评过程不可避免地带有主观性，其结果的解释也不可能或无所谓公平。

第五，评价通常是由学生之外的主体，如教师、教育行政部门等等主持进行的；而考评的主体不仅包括外在于学生的教师和教育行政部门，还包括学生本身进行自评和互评。有时候，学生自身的自评和互评所起的作用更为重要。

第六，评价的结果往往与被评价对象的功利有关，可能导致虚假现象的出现；考评的结果会影响学习的进程和效果，但一般不会直接涉及功利，因而有更好的真实性。

第七，评价只能是间歇式地对学生的学习进行抽样式的了解，不可能关注到学生学习的整个过程，也不可能对学习的质量有全面深入的了解；而考评，特别是过程性的考评则是全程式的，积少成多，由浅入深，它对学生学习情况的了解和把握是全方位的和深入的。

概括起来可以说，评价(evaluation)更多地是从管理的视角出发，利用评价来实施对教育教学效果和学生学习情况的质量监控。评价强调的是价值判断，关注的是教育(教学)作为社会事物或事件的效果，要求公平公正，需要预设的标准、程序和规范严谨，以量化手段为主，着重的是数量和价值。而考评(assessment)则更多地是从学生学习和发展的视角出发，通过考评了解学生的素养和发展的水平。考评强调的是反映学生学习状况的信息的有效和可靠。考评是个性化的，因而公平公正不是主要的问题。考评的参照标准是发展的，以对象(学生)内在的认知和发展为主，外部的参照为辅。此外，考评还兼顾质与量两个方面，着重的是实质、能力和质量，注重将考评融入教与学的过程中。

二、从评价到考评的概念演化背景

从评价到考评的概念变化过程，反映了人才需求和办学模式的变化。人类进入工业化社会之后，需要大量的有一定知识和技能的劳动力，从而进入了“工厂化”的学校教育模式。在这一模式之下，学校类似工厂；课程目标和标准有如产品的设计蓝图和质量要求，课程的内容和安排有如生产所需的工具和程序；学生进入学校时是待加工的原材料，毕业时将变为对社会有用的产品；教师是设计和制造产品、保证生产顺利进行并达到质量要求的工程师；教与学是为达成目标所需要的、由生产者即教师控制的手段和过程，是按照预定的技术规范认真细致地制造产品，获得期望成果的过程。为了提高效率，需要除去一些影响效率和消耗过多资源的工具(教学手段)，对进入“工厂”的原材料即生源质量高度重视，根据生源的质量决定“生产”的工序和用什么工具(教学内容)进行加工。人们相信，对教育规律或者说因果关系的更为全面深入的认识可以促进教育质量的提高，利用适当的教育方法和技术可以解决学生学习中的一切问题。由于社会和未来的雇主是产品的消费者，教育的具体目标要由社会和未来的雇主们来决定。对投资者和消费者负责是最为重要的，因此学业评价关注的主要是产品能否达到设计的质量水平，也就是说，它是一种有目标导向的、对投资者和消费者负责的、带终结意义的评价。学业评价因此需要重视预设的目标、尽可能采用量化的手段和高效率的方式(如纸笔测验)。

“工厂型”的学校所能够培养的是具备特定的知识和技能从而能在相对固定的环境下工作的人。所谓后工业社会的逼近和到来打破了这种格局，催生了新的社会环境格局和人才需求。随着知识信息的产生、积累和更新速度的不断加快，随着新技术的发明和更新换代速度的加快，随着新技术的普遍应用，人的生活与工作环境也在不断地更新且变化速度越来越快。要适应这样环境下的生活与工作，新时代的人不仅要掌握特定的知识和技能，更重要的是要掌握获取新知识、适应新环境和进行创造性活动的规律。能够独立自主地探讨发现新知识，理解新信息，有创新的意识和能力，有可持续发展的观念，了解并欣赏自然、社会和自我，懂得欣赏生活和人生。即是说，后工业社会或知识经济时代的人需要终身学习，不断了解新知识，吸取新的营养，掌握新的技能。由“工厂型”的学校培养出来的人显然不能适应这种人生需要。

3、抢占媒体宣传高地。在有影响力的网站、论坛开通卫生计生官方微博、微信，定期发布公共服务信息，培养一定数量的“粉丝群”，增加理解、支持卫生计生工作的“网络水军”。

从某种角度出发，新时代的人生可以看成是一次目标和路线不断变换的长途旅行。人们通过努力和奋斗到达目的地，但马上又发现前面还有新的目标，于是又开始朝向下一个目标的旅行。在这种新的生活模式中，欣赏旅行的过程与到达旅行的目的地同样重要。如果你对旅行感到厌倦，就不会开始新的旅行，就不能到达新的目的地，就会落在不断前进的人群的后面。由于每一程旅途都是新的，每次都有前所未有的新情况、新困难和新危险，当然还有新的景色和风光，需要你不断地去了解、发现和体验，找出亮点、找到规律，不断解决问题，这样才能到达新的目标。旅行既是人生，也是学习。学生是旅行的生手，还没有具备独自进行旅行的本领，不知自己该到哪里去，路上会遇到什么问题，需要做些什么准备，等等。因此学生需要先参加旅行团，在导游的带领下经历旅行社设计的线路，体验旅行的过程，了解行程中的事物和知识，掌握旅行探险的方法，欣赏旅行的乐趣，为独立自主的人生旅途做好准备。在这种新模式下，学校有如旅行社，教师有如导游兼旅伴，学生是游客，上学如旅行，课程犹如旅行社设计的旅游线路。旅行对旅游者所产生的影响是多方面且因人而异的，不同的旅行者对旅程有不同的体验和收获。旅行的效果与旅行者原来的预期、智慧、兴趣和意愿有关。尽管同一批旅伴所经历的旅游路线相同，但大家的体会和收获却是不一样的。因此，对比每个人的收获大小，既不可能，也是没有意义的。此外，旅行过程中必然存在一些预先无法考虑到的因素，对旅行的结果会产生不可预计的影响，旅行社和导游无法预计这些影响，他们的任务是要通过示范让大家了解碰到偶然的影响因素时该怎么办，让学生学会尽可能地将影响引向正面。学校和教师作为旅行社和导游的主要任务是了解学生的情况和需要，据此设计更为丰富和有趣的旅程，帮助学生完成这些旅程，掌握如何进行旅行的方法，能够以适合自己的方式独立进行新的旅行并体验旅行的乐趣。基于这种“旅行式”的办学模式，保证学生能够经历高质量的学习过程和得到高质量的收获是密不可分的，具有同等的重要性。不能只进行终结性的评价，要关注学业的进程以及学业对不同的人的影响。要以历时的方式和多种多样的方法收集资料，不仅用量的方法，还要用质的方式，如深度的观察、开放式的访谈、个案研究、人类学方法、档案分析，等等。在旅行模式下对什么是学习收获的认识也与旧模式下的认识有根本性的不同，前者关注的不仅是学业的成功或失败，更重要的是成功或失败的原因，以及进一步提高学习质量和水平的方向、方法。衡量学习是否成功的指标不仅有知识与技能，还要包括方法与能力，包括创新的理念和思维，包括人的情感、态度和价值观。

社会对人才的需要是全面的，既需要有能够不断探索创新的人才，也需要能够守成的人才。学校既要培养具备这种独立自主进行创新探索的本领的人，也要培养在特定的岗位上具备矢志不渝的精神和精益求精的本领的人。即使在同一个人的身上也需要同时具备这两方面的修养。只有具备了扎实的知识和技能基础才有可能进行真正的创新和发现，因为任何的创新和发现都是在前人已有的基础上进行的。同样，任何新创的事物和工作都要转变成为相对稳定的常规工作，只有敢于大胆想象和敢于质疑的人，才能在看似稳定常规的工作中找出问题，提高工作的质量和水平。当今的人才必需是既有扎实的知识和技能，又有创新精神和能力的人，当今的学校应该是“工厂型”和“旅游型”混合的学校。对人才的培养必需是全面的，对人才的考评也必需是全面的。要全面理解和把握考评的概念，才能全面考评学习的质量。

三、全面把握考评概念

如前所述，考评的概念包括三个方面，只有全面把握考评概念的三个方面，才能在考评的实践中全面地检测学生学习的质量，全面地帮助和促进学生的发展。

考评概念的第一个方面是“对学习的考评”(assessment of learning)。对学习的考评着眼于对学生学习成果进行检验，通常在学习进行了一个阶段之后来进行，通过与一定的标准进行对比并评定等级(分数)，考评的结果会向学生及家长进行报告，这些都与终结性评价的概念内涵相近。但是必须注意，对学习的考评与终结性评价是有区别的，主要在于：

第一，对学习的考评当然涉及判断，但这种判断主要不是价值的判断，而是状况和问题的判断，学生的进步情况如何，学习中存在什么问题，等等。当然，也可以将考评的结果作为评价学生学习成效的依据，在后续情况下考评成为“获取进行评价所需要的证据和资料的过程”，也就是评价理论初创时期对考评的认识。

第二，对学习的考评需要有目标的参照。但这种目标应是根据学生的实际情况决定的，而且在教学过程中是不断地根据实际情况可以进行调整的。预设的目标只是建立考评目标的参照。换句话说，对不同的学校和学生，在不同的学习阶段进行考评，如甲校和乙校，甲班和乙班，课后测验、单元测验和期末测验，涉及的知识内容可能一样，但是具体的检测目标都应有所不同。

第三，对学习的考评在检查学生对所学内容的掌握程度的同时，更要注重诊断学习中的问题，以便在后续的教学中加以补救。学习的情况以及存在的问题因校而异甚至因人而异，因而主张由任课的教师组织进行考评检测。

第五，对学习的考评并不是为了选拔学生，不应当利用考评的结果对学生进行排队。

第六，对考评结果的反思和分析，特别是组织学生进行反思，从中找出前阶段学习中存在的问题，包括知识上、方法上的缺陷，找到弥补的方法，进一步加以纠正，这是考评工作不可或缺的一环，应高度重视并认真做好。

考评概念的第二方面是“为学习的考评”(assessment for learning)。按照英格兰考评改革小组的定义，为学习的考评所指的是学习者和他们的教师为了确定学生现在哪里(where)，应该走到哪里(where)，以及如何(how)更好地达到那里而收集和解释证据的过程。[12]为学习的考评不再单一地指向学生所学的知识和技能，而是强调要检查学生在学习过程中的表现，特别是对学习的兴趣、意愿和态度，进行学习的方式方法，元认知水平；透过学习过程所反映出来、与知识学习直接相关的情感态度和价值观念上的转变。为学习的考评强调多样化的手段，考评所依据的不仅是量化的数据，还包括各种质性的资料，如成长记录、作业练习、教师的观察和谈话，等等。为学习的考评主张一般没有必要给学生评定等级或打分数，给学生的反馈更多地采用口头或书面的描述，着重说明学生的优势、存在的问题和努力的方向。通过考评，教师本身也了解教学中存在的问题并加以矫正。考评的过程性是为学习的考评的最大特点，它要求考评存在于整个课程教学的过程中，在这一意义上，为学习的考评有时也称为过程性的考评。

在“为学习的考评”这一概念最初出现的时候，人们将其与形成性或诊断性考评的概念等同使用。所谓形成性的考评是从布卢姆的形成性评价概念发展过来的，但是强调概念的核心不在于价值判断，而在于对学习和发展过程的了解和诊断，指的是学生和教师为了给教与学的调整提供反馈信息而采取的所有活动。[13]随着认识的不断深入，人们把思考问题的视角完全转移到了学习和学生之上，更加突出了学生的主体作用，强调了在学习进程中不断进行的自我回顾、检测和反思。它要求学生认识所要达到的目标，懂得自我检测，能够从检测中找到可供进一步学习的指导性信息并反馈于自己的学习之中，也即要求学生学会考评。“为了学习的考评”的特征是[14]：考评嵌入到教与学的过程中，是教与学过程的必要部分；要求学生参与决定学习目标；目的是帮助学习者理解和认识到他们所要达到的程度；要求学生进行自我考评和同辈互评；提供可以引导学生认识下一步应采取的步骤以及如何实施这些步骤的反馈信息；基于所有的学生都能改进的信心；要求教师和学生共同地回顾和反思考评数据。

考评概念的第三个方面是“融入学习的考评”(assessment as learning)。这一概念从建构主义的学习观出发，认为学习是外来信息与学习者原来储存的信息能动地相互作用的过程。学习者既需要通过与外来信息的互动进行新知识的建构，也需要通过考评进行反思和检讨以确认建构的过程和新知识的合理性。因此，考评和学习构成一个统一体，是一个完整的过程。这一概念也是在对元认知的认识基础上建立起来的。通过考评对学习过程进行反思和检讨显然也是元认知规范的过程。一般认为，元认知包括知识和调节两大部分，元认知知识包括：对学习者本身的知识以及影响学习者表现的因素的知识；有关学习策略的知识；有关在什么时候使用某种策略以及使用的原因的知识。元认知调节包括计划、调节和评价三个过程。元认知计划指设定目标并激活相关的背景知识的过程，元认知调节指控制和自我检验的过程，元认知评价指对成果以及生产成果的规范过程进行鉴定的过程。[15]基于这样的立场，融入学习的考评完全聚焦于学生的学习上，强调考评作为一种元认知要素并不外在于学习，而是学习的一个组成部分，应融入学习之中。从这样的认识出发，融入学习的考评要求学生对学习的目标要有所认识并能够对自己在学习中的表现进行反思和总结，认为考评应包含在从制定目标到实施，再到结果反馈的整个学习过程之中，体现了学生的学习主体地位和学习责任。

融入学习的考评实际上是从更微观具体的角度来界定考评的地位和功能。考评的目的在于实现对学习的自我调节。考评融入到学习之中，成为学习过程的组成部分，因而在学习的每一个细节上都包含有考评活动。学生是进行考评活动的最主要的主体。考评的主要内容包括学生对学习任务和目标的知觉，对学习过程的合理性的检验，对学习成果的合理性的鉴定。考评是全程式的、反思式的，在有意或无意之中进行的。考评的结果会立刻反馈到学习的过程中，并对进一步的学习产生即时的直接的影响。

从三个不同的视角认识考评，引致三种不同的考评方式，在教与学过程中发挥不同的作用。对学习的考评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了解学生的学习所达到的水平，因此通常都是在学习进行了一个阶段(如一节课、一个单元)之后，由教师作为考评的主体，根据教学的内容拟定一些问题，让学生回答或进行操作或表演，即大家所熟悉的小测验或单元测验的形式(包括表现式的测验)。由教师负责评定测验的成绩，向家长和学生报告并进行相应的解释和分析。这时对学生学习中存在问题的诊断是比较粗略的，如多少位同学对某部分的知识还掌握得不好，需要进一步加深理解，凡此等等。对学习的考评从观念上看似乎比较陈旧，但却一点也没有减弱它的重要性。正相反，学生、家长、教师、学校和教育行政部门都需要通过对学习的考评了解和监控教学的实际质量，这是学校中最为基本的考评方式。

为学习的考评的主要目的是了解学生学习过程中的情况，不仅包括达到的水平，还包括学习的欲望和动力，学习态度、学习方法，在学习中遇到的困难和问题，以及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等等。为学习的考评也关注学习的成果，其主要是一些通过终结性考评来检测的，并且只能通过学习过程中的表现来观察的成果，如学习与思维的方法，与学习紧密相关而难以通过终结性考评衡量的智能因素，包括解决现实科学问题的能力、创造能力等等。此外，还有一些高层次的学习目标，如正确的科学观等等。这类的考评方法多种多样，如课后的作业练习，结合真实性、操作性、活动性的任务或项目学习进行考评，非正式的测验，表现式的检测活动，成长记录，以及课上、课后的讨论交流，等等。考评所收集的主要是质性的资料。因为只有通过师生双方的互动才能真正了解学习的情况、找到问题之所在以及解决的方法，所以教师和学生双方都是考评的主体。但总的说来，教师通常都处于更为主动的地位，因此从教师的角度讲，教师应尽量了解学生学习之前的基础和存在的问题，并及时发现在教学过程中学生会出现的问题，以便采取不同的方法给予学生有效的帮助。

融入学习的考评是和学习的过程一起进行的，学生既然是学习的主体，自然也是考评的主体。主要采用反思的形式，学一步、想一下、再走下一步。为此学生需要知道学习这些知识和技能的目的是什么？应该怎样进行学习？采用什么样的策略最为有效？自己学懂了没有？学习的目标达成了吗？进一步改进学习的准则是什么？[16]一句话，学生不仅要学懂知识，学会学习，也要学会反思式的考评，这些都离不开教师的指导和帮助。因此提倡学生在考评中的主体地位并非要削弱教师的作用，相反是拓展了教师的作用。教师不仅要教学生知识，更重要的是要培养学生具有自主学习的能力，即要帮助学生学会把学习技能、态度、安排、自我调节、元认知掌控等等要素组合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加以运用。学生进行自我考评的能力只有通过潜移默化，通过模仿和反复的练习才能获得。为此需要教师在日常的教学中作为一个榜样向学生展示如何进行自我考评，指导学生设定学习的目标并调节学习的过程，与学生一起构建实践的准则，向学生提供调节和反思的机会，了解学生的学习过程和元认知过程并及时向学生提供反馈意见。

四、结语

考评的最初含义是为评价进行收集证据的过程。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对人才需求的变化，教育和办学的模式也发生了变化。在这一过程中，考评的内涵不断充实而最终成为一个既与评价有一定的交叉而又不同于评价的独立概念。

要了解学习的效果，需要对学习进行考评。但是了解学习效果本身不是目的，考评的目的是为了学生的学习和发展。为此不仅需要了解学生学习的效果，也需要对学习过程进行诊断，需要从一体化的角度来思考如何把考评融入学习的过程中。这就需要从三个不同的视角来思考考评的目标、方式和策略。从“对学习考评”这一视角出发，考评所检测的主要是学习的效果到达什么样的水平，强调对学习中存在的问题的诊断以及对未来学习的导向。从“为学习的考评”这一视角出发，考评的目的在于诊断学生学习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理念和观点，把握学习的方法，发展学习的能力和相应的态度和价值观。“融入学习的考评”同样关注学生的学习意愿、兴趣和态度，关注学生对学习方法的掌握，以及在吸收理解知识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但是强调把考评融入知识建构的过程中，强调考评反思对学生吸收新知识、建构新概念的作用。只有把这三个方面统合在一起加以考虑和实践，才能全面认识和把握考评的概念，进而才能全面地考评学习的质量。只强调任何一个方面都可能会造成对学习的片面认识，造成不利于学生发展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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