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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词族的语言学浅析

2014-02-12何和平

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4年4期
关键词:构词词缀语素

何和平

(青岛大学文学院,山东 青岛 266071)

“×梦”词族的语言学浅析

何和平

(青岛大学文学院,山东 青岛 266071)

“梦”是年度热词,但语言学解析尚未发现,以《汉语大词典》为主,统计出138例“×梦”的词语。共时层面,通过构成和功能进行语言学分析;历时层面,通过修辞学中的潜显理论进行古今对比:发现“×”有双音节化的新发展,“梦”有准词缀化的新趋势,“×梦”有句法功能多元化的新特点。这对深入把握“中国梦”,促进网络语言的发展有重大意义。

“×梦”词族;古今对比;潜显演变

2013年提倡“中国梦”,“梦”频繁出现在媒体报道中,从而形成了“×梦”附缀式复合词,以表达人们美好的愿望。纵览《汉语大词典》302例含“梦”的词或短语,从产生之初来说,“梦”属于基本语素。其产生之早,长存之久,可追先秦。《诗经·大雅·抑》曰:“视尔梦梦,我心惨惨。”从构词能力来说,“梦”的词性兼有名词和动词,义域宽,自由性大,构词能力强,甚至以“梦”为类特征,形成分类语义场,可类推出复合词的词义。正所谓以旧组新,归类构词,类推识别也。从历时变化来说,“梦”古时是单音词,随着双音化的渐变,降为词根语素来复合新词,而现在又有准词缀的新趋势,尤其是“×梦”正方兴未艾。以下就对138例“×梦”的构词规律、能产规律等进行语言学浅析。

一、“×梦”的构成和功能分布

(一)“×梦”词族中“×”的构成分析

1.“×梦”词族中“×”的语音分析

从音节角度来看,充当“×”的单音节语素有97例,双音节词有41例,其音节构成存在不平衡性。前者例如“萦梦”,指萦回地梦想。唐韩《无题》:“宿饮愁萦梦,春寒瘦着人。”郭沫若《星空·孤竹君之二子》:“我幼时所景慕、所渴念、所萦梦的大海,如今浮泛着五色的庆云在我眼前灿烂。”

后者例如“传笔梦”,乃文思精进之典。《南史》本传记载,南朝梁纪少瑜曾梦见陆把一束青镂管笔送给他,从此,文章大进。又南朝梁江淹晚年梦郭璞索还五色笔,自后为诗绝无美句。宋·范仲淹《酬滕子京同年》诗:“懒几忘传笔梦,寂寥仍有负薪忧。”

须注意的是,古代“×梦”中的“×”,多是单音节的,占有绝对优势。然而,现代网络流行语“×梦”中的“×”,尽是双音节的,有后来居上的强势劲头。

2.“×梦”词族中“×”的词法分析

从词性来看,名词性的“×”有100例,动词性的“×”有38例。由此可见,名词性的独立性弱而构词能力强;动词性的独立性强而构词能力弱。

从语法单位来看,“×”是由语素和单词构成,短语不能进入“×”结构中。而且从语素间的组合关系来看,有并列型、定中型、状中型、动宾型和主谓型五类,并且定中型的最多;从语义间的聚合关系来看,有表对象、表动作、表时间、表处所、表数目和表性状六类,并且表性状的最多,表动作的次之。

表性状方面,包括表褒义的绮梦、吉梦等,表中性的幽梦(隐约之梦)、征梦(被事实所证验之梦)等,以及表贬义的妖梦(反常之梦)、梦(怪异的梦)等。

表动作方面,例如树阙梦,指受命于天之吉梦,典出《太平御览》引《周书》:“文王去商在程,正月既生魄,太姒梦见商之庭产棘,小子发取周庭之梓,树於,化为松柏柞。寤惊,以告文王。王及太子发并拜,吉梦:受商之大命於皇天上帝。”南朝梁陆《石铭》:“《戴记》显游观之言,《周史》书树之梦。”

由此可见,“×梦”多是关于什么的梦以及与梦有关的活动。而且,双音节名词性的单词“×”,不论是植物、事物还是地点,都往往与典故有关。例如“蕙兰梦”,谓妇女怀孕,望得贵子。典出《左传·宣公三年》:“初,郑文公有贱妾曰燕,梦天使与己兰,曰:‘余为伯,余,而祖也,以是为而子。’……生穆公,名之曰兰。”

“青衣梦”,刘裕所创帝业。典出《南史·宋纪上·武帝》:“[帝]后伐荻新洲见大蛇长数丈,射之,伤。明日复至洲,里闻有杵臼声,往之,见童子数人皆青衣,於榛中药。问其故,答曰:‘我王为刘寄奴所射,合散傅之。’帝曰:‘王神何不杀之?’答曰:‘刘寄奴王者不死,不可杀。’帝叱之,皆散,仍收药而反。”

“邯郸梦”,喻虚幻之事。典出唐沉既济《枕中记》:卢生在邯郸客店中遇道士吕翁,用其所授瓷枕,睡梦中历数十年富贵荣华。及醒,店主炊黄粱未熟。

“两楹梦”,借指孔子之死。典出《礼记·檀弓上》:“殷人殡于两楹之间”,“而丘也,殷人也,予畴昔之夜,梦坐奠于两楹之间”,“予殆将死也”,“盖寝疾七日而没”。

(二)“×梦”词族中“×”的功能分布与搭配

须注意的是,从功能分布上看,古代“×梦”多作宾语。例如《周礼·春官·占梦》:“一曰正梦,二曰噩梦,三曰思梦,四曰寤梦,五曰喜梦,六曰惧梦。”其中,“曰”是动词,后面紧跟的名词性“×梦”充当宾语。

现代“×梦”虽然也呈体词性特征,但其句法功能有所扩大,能充当主语、宾语和定语。作主语的例如“中国梦归根到底是人民的梦”中的“中国梦”,作宾语的例如“她正在编织一个美丽的中国梦”中的“中国梦”,作定语的例如“‘中国梦’征文”中的“中国梦”。

其次,从搭配上看,古代“×梦”中缺乏量词,至多被数词所修饰。例如“三梦”“六梦”,以及“黄粱一梦”中的“一梦”。至于“三刀梦”和“两楹梦”中,“刀”“楹”俱是名物词,而非量词,与上文同理。然而,现代“×梦”能被数量短语所修饰,例如“一个美梦”。

二、“×梦”词族的潜显演变

王希杰先生认为:“语言=显语言+潜语言。”“客观地呈现在人们面前的语言称之为显语言,历史上出现过但是现在已经消失了的语言成分和那些即将出现的语言成分便是潜语言。”因此,现代汉语中存在显词和潜词、显句和潜句、显义和潜义等,而且一旦社会文化语用条件具备,潜词就会转化成显词。“×梦”词族的古今变化就是典型代表,而“中国梦”就是其典型例子。

“中国梦”,早先字典辞书中俱无,是潜词,后脱胎于“×梦”,成显词,符合“梦”的构词规律,原来是偏正短语,后来因中央提倡,频繁出现,凝固成语块,成了词语,类似于“梦中梦”“繁华梦”“白日梦”等。音律上平平仄,抑扬顿挫;音节数上是奇数,最后一音节有调节音长的余地。并且在已有的双音节词“中国”上复合新词,呈三音节化趋势。

定语中心是“梦”,确切地说是“梦想”,词义是理想,范围限定于与中国有关的人或事。虽只用三个字来记录,但其内涵无穷,不同地区、不同职业、不同个体都有自己的“梦”,汇集在一起统称为“中国梦”,极其凝练。虽仿词于“美国梦”,但有着浓厚的中国特色。

受其影响,新出现的求职梦、大学梦、儿时梦等,语法上是偏正型,语义上分别表目的、对象、时间等。且“梦”有充当准词缀的趋势,类似于“××门”“××感”“××性”中的“门”“感”“性”,形成格式后能进行套用。

总之,“×梦”词族的兴起符合了汉语词汇以及网络语言发展的一般规律,丰富了人们的表达和交流手段。古今对比发现,“×”有双音节化的新发展,“梦”有准词缀化的新趋势,“×梦”有句法功能多元化的新特点。但其多变性和不稳定性,也有待进一步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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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0046(2014)4-02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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