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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对其可信性的影响*

2014-02-06辛自强辛素飞

心理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可信性复杂性身份

辛自强 辛素飞

(1中央财经大学社会发展学院心理学系,北京 100081) (2北京师范大学发展心理研究所,北京 100875)

1 问题提出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不时会看到有关宝马、保时捷等豪车撞人的报道,车主说是行人的责任,而行人却说是车主的责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可能就会有人妄加揣测:有人认为车主是不可信的,也有人认为车主是可信的。那么车主的证词是否可信呢?是什么因素影响了人们对车主可信性的评判呢?探明影响被信任者可信性的因素不仅有理论价值,也对舆论公正、法庭取证有现实意义。本研究探讨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对其可信性的影响。

虽然先前的研究更多是从信任者角度出发,考察信任者对被信任者的信任水平,而很少直接研究被信任者的可信性及其影响因素(Hardin,2002),但是,近10余年来研究者日益关注被信任者社会身份信息是否影响其可信性。个体的社会身份有些是先天生来具有的,如种族、民族、性别等;有些是后天形成的,如对文化的认同、某一群体的志愿者、职业身份、社会经济地位等。尽管社会身份信息不是影响他人可信性的唯一原因,但不可否认的是,社会身份确实是人们在互动中最先注意到的信息之一。而且研究确实表明,这种社会身份信息在对被信任者的可信性感知和判断过程中具有重要影响(Brewer,2008;Kramer,1999;Lount,2010;Maddux&Brewer,2005)。

以往研究大都集中于单一身份或某一特定身份信息内容的影响,通过某种身份(如种族或性别等)区分了内外群体,以此考察在这一身份维度上人们对内群体和外群体成员信任的差异。而且,这些研究大多得出一致的结论:人们通常对内群体成员的可信性有积极的感知;相反,当人们面对其他群体时,会认为这个群体的成员比自己所属群体的成员更加不值得信任(Brewer,2008;Brewer&Brown,1998;Foddy,Platow,&Yamagishi,2009;Platow,Foddy,Yamagishi,Lim,&Chow,2012;Yuki,Maddux,Brewer,&Takemura,2005)。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存在于群体之中的个体可能同时具备多重社会身份(Ashforth,Harrison,&Corley,2008;Roberts,Dutton,Spreitzer,Heaphy,&Quinn,2005)。例如,一名跨国公司的员工可能认为自己不只是公司的成员,而且是所读大学的毕业生,是自己国家的公民,还是一位经理、某团队的成员、一位父亲和会计师等。近年来,关于多重身份的研究已经证明人们可以同时认为自己是多种社会群体的成员(Chiu&Cheng,2007)。通常,人们拥有4到7种重要的社会身份(Brewer,2000;Roccas&Brewer,2002),如国家、民族、性别、职业、宗教、政党派别和社会经济地位等。过去的研究并没有关注多重社会身份对可信性的影响。因此,本研究选取身份数量(单一的,还是多重的)这一视角定义被信任者的社会身份复杂性并考察它对被信任者可信性的影响。

这里所用“社会身份复杂性”这一概念源自美国学者Brewer等人(Brewer&Pierce,2005;Miller,Brewer,&Arbuckle,2009;Roccas&Brewer,2002)先前的提法,但在本研究中的含义有所不同(下文解释)。社会身份本身是客观存在的,但我们对多重社会身份的主观表征的复杂程度可能是不同的,这会影响人们对他人的感知判断。为了更好地理解多重社会身份表征的影响,Brewer及其合作者提出了社会身份复杂性(social identity complexity,SIC)的概念,它是指个体对自己的多重内群体身份之间的关系进行主观表征的方式,是个体感知到的多种群体身份之间的重叠程度(Brewer&Pierce,2005)。低社会身份复杂性的个体会保持一种相对简化的身份结构表征,认为在某一类别上是外群体成员的个体在其他类别上也都是外群体。例如,一位女律师可能会把男律师或非律师女性看作是外群体,只把其他女性律师看成内群体。然而,高社会身份复杂性的人认为在某一类别上是内群体成员的个体同时在另一类别上又是外群体成员。例如,一个女性高层经理,在职业身份上,她极有可能将男性同事作为内群体成员,然而在性别身份上,她有可能将男性同事作为外群体成员。

Brewer等人对社会身份复杂性的测量,是通过让被试评估感知到的多种社会身份之间的重叠程度来实现的(Roccas&Brewer,2002)。例如,为测量美国大学生的社会身份复杂性,先让他们列出自己所从属的各种社会群体(如种族、宗教、政治、组织等),并且指出哪些群体身份对他们比较重要。结果发现,大多数学生列出至少4种不同的社会身份,他们认同自己是白人、美国人、大学生和相关的宗教派别。然后,提醒被试刚才所列的社会身份并询问他们一系列关于内群体身份所有配对(如天主教徒和美国人)之间关系感知的问题,如“在天主教徒中有多少人是大学生”,“在大学生中,有多少人是天主教徒”。要求被试在1(很少)到5(大约一半)到10(全部)的10点量表上,对问题进行一一判断,这样就可以确定被试主观感知到的各种内群体身份配对上的重叠程度。所有配对的重叠程度得分的平均数代表被试的社会身份复杂性,高分表示在表征多重身份时高重叠和低复杂性。

社会身份复杂性的概念自从2002年提出后,Brewer课题组以及其他一些研究者都在使用(如Al Ramiah,Hewstone,&Schmid,2011;Crisp,Turner,&Hewstone,2010)。研究者主要探讨了社会身份复杂性如何影响人们的群际知觉和态度。研究结果表明,高社会身份复杂性的个体将会比低社会身份复杂性的个体更能容忍外群体,这主要是因为高社会身份复杂性的个体更有可能意识到在某一个群体身份维度上是外群体的人可能同时在某些不同的维度上又是内群体成员,从而降低对内群体的积极评价,增加对外群体的容忍与肯定(Brewer&Pierce,2005;Miller et al.,2009;Roccas&Brewer,2002)。例如,在美国和以色列大学生中,社会身份复杂性高的个体,对外群体的容忍度就高(Roccas&Brewer,2002);类似地,社会身份复杂性越高,与民族外群体的社会距离就越近,对民族外群体的态度就越积极(Miller et al.,2009)。

虽然社会身份复杂性理论的提出有重要意义(辛素飞,辛自强,2012),但是反观该理论及有关研究,可以发现有两方面问题值得澄清。一方面,社会身份复杂性应该包含主观和客观两个层面,但后者却被忽视了。Brewer等人的理论主要是从主观表征层面界定社会身份复杂性,该理论假定人们本身具有多重群体身份,需要人们对自己具有的多重身份之间的重叠程度进行主观评定以确定其复杂性,但并未讨论身份数量多少的问题。然而,每个人具有的身份数量多少本身是不一样的,并且身份数量多少更直接地体现了身份的复杂性。可见,社会身份数量多少本身就值得研究。由此,本研究将拓展Brewer等人的概念,从客观层面对社会身份复杂性重新进行操作界定,用以指代人们具有的社会身份数量的多少。个体具有的社会身份数量越少(或单一化),即为低复杂性,社会身份数量越多(或多样化),即为高复杂性。根据Brewer等人的理论类推,这种客观的社会身份的复杂性,可能同样影响人们对他人的认同,影响对他人可信性的评价以及人际信任。

另一方面,要区分自身与他人。具体说,社会身份复杂性不仅指我们表征到的自身身份的复杂性,也应包括表征到的他人身份的复杂性。因为人们的社会交往和社会决策,既决定于如何表征自身的社会身份,也受制于如何表征他人的社会身份。到目前为止,Brewer等人的社会身份复杂性理论只关注个人表征到的自身社会身份复杂性如何影响其对他人的人际知觉或信任,而没有考虑被信任者的身份复杂性如何影响人们对其可信性的评价。

总结一下,我们在上述分析中实际上包含了如图1所示的对社会身份复杂性的类型划分。作为一种社会事实,自身和他人都有或多或少的社会身份,社会身份数量的多少体现出客观的社会身份复杂性;一个人在社会交往中,既要表征自身的社会身份,也要表征他人的社会身份,由此做出相应的社会决策,如评价他人是否可信,决定是否信任他人。Brewer等人主要关注了图1中“表征到的(即主观的)自身社会身份复杂性”,而相对忽略了其他3个类型。在本研究中,主要考察他人(被信任者)客观的社会身份数量或复杂性如何影响人们对其可信性的评价。

图1 社会身份复杂性的类型

本研究关心的一个核心问题是:被信任者客观的社会身份复杂性是否影响人们对其可信性的评价。现实生活中,人们可以同时属于多种社会群体,并且可以拥有多重社会身份(Blader,2007;Chiu&Cheng,2007)。当人们有多重凸显的社会身份时,就会降低任何一种社会身份对于他们的重要性,从而模糊别人对其属于内群体还是外群体的划分,找到彼此之间更多的相似性。当我们知觉到他人具有的多重社会身份时,这会导致我们以更加区分化的方式感知他人,进而可能倾向于对他人做更加积极的评价(Crisp&Hewstone,2007)。总之,如果人们知觉到他人的多重社会身份,可能就会模糊与他人的身份界限,更容易将对方与自己归为同一群体,认为他人更加可信。因此,我们提出以下假设:

H1:

被信任者社会身份的复杂性会影响人们对其可信性的评价。具体来说,相比单一的社会身份,凸显被信任者的多重社会身份可能会使其获得更高的可信性评价。

有研究认为(Buchan,Croson,&Johnson,2002),内群体成员比外群体成员更值得信任,可能是因为社会距离(social distance)在起作用,内群体成员之间社会距离近,而与外群体成员之间的社会距离远。当凸显他人的多重社会身份时,会使人们更有可能意识到他人与自己的相似性,拉近双方的社会距离,从而增加对他人可信性的评价。研究表明(Charness&Gneezy,2007;Hoffman,McCabe,&Smith,1996;Rigdon,Ishii,Watabe,&Kitayama,2009),社会身份线索越多,社会距离就越近,社会距离的拉近会使个体感知到他人与自己是同一群体的。而社会距离会影响对他人可信性的评价(Buchan et al.,2002;Glaeser,Laibson,Scheinkman,&Soutter,2000;Rigdon et al.,2009)。因此,我们提出以下假设:

H2:

被信任者多重社会身份的凸显会拉近彼此的社会距离,增加人们对被信任者可信性的评价,社会距离在两者之间起中介作用。

结合前文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相比内群体,人们对外群体成员的可信性感知更低(Tanis&Postmes,2005;Yuki et al.,2005)。由此似乎可以推断,群体类型(内群体还是外群体)可能是一个重要的条件变量,它或许调节着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和人们对其可信性评价之间的关系,甚至调节着H2所提出的中介模型。如果人们知觉到他人的多重社会身份,可能会认为他人在某些身份类别上是外群体成员,但在其他身份类别上又是内群体成员,即,更容易找到彼此的身份相似性,而将对方划入内群体,从而增加对其可信性的评价。或可以说,人们找到了彼此的共同点或相似性,就弱化了内外群体的界限,拉近了彼此的社会距离,进而增加对外群体成员的可信性评价。但是,对于本已属于内群体的被信任者,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和社会距离的影响可能就不那么明显了。基于此,我们提出以下两个假设:

H3:

相对于内群体成员,外群体成员的社会身份复杂性对其可信性的影响更大,即凸显外群体被信任者的多重社会身份会显著增加人们对其可信性的评价,而对于内群体被信任者则不然。

H4:

相对于内群体成员,社会距离的中介作用在外群体成员中更为明显。

先前对社会身份复杂性的研究大都是相关设计(如Brewer&Pierce,2005;Miller et al.,2009), 为验证上述因果性假设,本研究采用实验法开展了两项实验。在两项实验中,均采用日常生活中比较常见的车祸情景,通过提供车主的单一身份和多重身份来操纵客观的社会身份复杂性,让被试感受到不同的复杂程度。在实验1中,选取了一个群体类型不明显的车(“大众”车)作为研究材料,采用操纵的方式考察车主的社会身份复杂性对其可信性的影响。在实验1的基础上,实验2通过设置宝马车和奥拓车来进一步凸显车主的群体类型(宝马车主更容易被大学生被试感知为外群体,而奥拓车主更容易被感知为内群体),考察群体类型对社会身份复杂性影响的调节作用。

2 实验1: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对其可信性的影响

2.1 实验目的

通过操纵实验条件,考察被信任者社会身份的复杂性对其可信性的影响,并检验社会距离在这两个变量之间的中介作用。

2.2 实验方法

2.2.1 被试

本实验的参与者为K285次列车(北京—烟台)卧铺车厢的旅客,年龄范围从19岁到56岁,平均年龄为27.35岁。总人数为60人,其中男性26人,女性34人。学历分布为研究生15.0%,本科生36.7%,专科生28.3%,高中生11.7%,初中生8.3%。

2.2.2 实验设计

采用单因素的简单组间设计。所有的实验参与者被随机分配到2个不同的实验组:其中第一组为被信任者低社会身份复杂性(单一身份)条件,第二组为被信任者高社会身份复杂性(多重身份)条件,每组均为30人。在本实验中我们操纵的是被信任者社会身份数量的多少(复杂性),因变量是被试对其可信性的评价分数。

2.2.3 实验程序及材料

实验被设计成问卷形式,自变量操纵在前,因变量测量在后。问卷在火车卧铺车厢里依次发给旅客,要求旅客按照指导语认真回答。在本实验中,我们选取多样化的火车乘客为被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研究的生态效度,而且卧铺车厢可以保证对被试进行单独测查,能够有效地防止其他乘客的干扰。

首先,通过让被试阅读一份自编的新闻材料来对社会身份复杂性进行操纵。本实验采用日常生活中较为常见的场景—— 车祸情境,给予被试一则最近发生的有关车祸的新闻报道,要求被试在阅读新闻后,回答相关问题。给予第一组被试的材料中,标题为“大众撞人案或本周四开庭”,只笼统地提及有关车主的单一社会身份(市民);第二组被试阅读的材料与第一组不同的是,提供了车主的多重社会身份(如市民、中年人、企业员工、经理助理、司机等)。本实验借鉴Bastian和Haslam(2006)的研究,采用选择题的形式检验社会身份复杂性的操纵是否有效。先用4个项目(“新闻发生的时间”、“新闻发生的地点”、“车辆名称”以及“车主和行人的观点”)来考察被试是否认真阅读了该则新闻,再用一个项目让被试选择材料中车主的社会身份,并要求被试对车主社会身份的复杂性进行7级评分,以此来考察社会身份复杂性的操作情况。在正式实验之前,以上所提及的各种身份经过他人评定均为中性,并且大众车也被评定为中档车,没有身份阶层差异。另外,为了控制信息量多少的影响,对单一身份材料和多重身份材料进行了平衡,两种条件下的字数是相等的,句短结构也是对等的。具体说,在单一身份材料中,为在字数和句段结构上与高复杂性条件下的多重社会身份信息相匹配,提供了车主的一些身体特征信息,如“身高中等,头发较短,身着灰色外套”,以及车牌号等。

其次,在被试阅读完新闻材料并完成后面的相关问题之后,研究者告知被试按照要求完成两份问卷。其中一份是有关测量他人(车主)可信性评价的问卷,其基本情境是“为了保证案情审理的透明度和公平性,法庭需要从社会上招募群众组建一个听众席,负责听审这起交通事故案,假如你现在作为听众席中的一员。”问卷题目包括“你会认为车主的证词是可信的”、“请你想象一下,当你与车主互动交流时,你会觉得车主是可以信任的”、“你会信任车主,除非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是不值得信任的”,题目均采用7点计分(1=非常不同意,7=非常同意)。

再次,被试还要完成一份有关社会距离的问卷,它是根据Brewer,Ho,Lee和Miller(1987)的研究改编而成的,包括“你觉得你和车主之间有相似性”、“假如你有一个律师朋友的话,你会非常愿意将自己的律师朋友介绍给车主认识,希望能帮上他的忙”、“假如你是一名听众,并且法庭允许听众可以与车主交流互动,你将非常愿意与车主进行交流互动”。另外,还包括一个分房子任务(“由于案情审理的保密需要,法庭现在要将听众和车主与外界暂时隔离。法官要将你们安排在不同的房间居住,到现在为止,其他听众都已经安排妥当,你的房间在下图最左边的位置,现在还剩下A、B、C、D、E、F、G七个房间,而且还没有给车主安排房间。假如法官现在让你为车主安排房间,那么你会将他安排在哪个房间呢?”),所有题目均采用7点计分,分房子任务为反向计分。其中,前3个题目是一种外显测量,而分房子任务更为实际,类似于一种内隐测量,但是考虑到题目单一性问题,因此,本研究中社会距离的计算是将这4个题目上的得分求和。

最后,为了避免研究结果是由某一特殊身份导致的而不是社会身份的复杂性造成的问题,研究者要求被试对材料中提及的所有社会身份进行单独评定测验(如,“市民比其他人更可信”,1=同意,2=不同意)。同时,要求被试完成几道人口统计学特征的题目,包括年龄、性别、家庭居住地,并且询问被试是否猜到实验目的。在收回问卷后,研究者对实验参与者表示感谢。

2.3 结果与分析

2.3.1 操纵检验

在本实验中,所有被试均正确地完成了检查题目的勾选,表明被试确实认真阅读了实验材料,并成功回忆起车主所具有的社会身份。虽然不同实验组的被试同样参加了新闻材料阅读,但与被告知车主单一社会身份的被试相比,被告知车主多重社会身份的被试对车主的社会身份显著感受到了更高的复杂性(

M

=2.87,

SD

=1.19;

M

=4.27,

SD

=1.05;

F

(1,58)=23.25,

p

﹤0.01),操纵检验的结果说明实验1成功地操纵了被试感受到被信任者社会身份的复杂性。此外,两组被试对所提及的社会身份进行单独评定的结果表明,被试对任何一种社会身份可信性的评定都没有明显偏好(

ps

<0.05),这避免了研究结果是由某一特殊身份导致的而不是社会身份的复杂性造成的问题。

2.3.2 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与其可信性的关系

为研究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对其可信性的影响,在本实验中,我们以被信任者的社会身份复杂性(高、低)为自变量,以可信性得分为因变量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描述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

由表1可知,相比社会身份复杂性较低的被信任者,人们对社会身份复杂性较高的被信任者的可信性做出了更高的评价。方差分析的结果显示,社会身份复杂性的主效应是显著的,

F

(1,58)=142.12,

p

﹤0.001,η=0.71。这说明,凸显被信任者的多重社会身份,有助于获得人们对其可信性的更高评价。

表1 不同实验组被试对他人可信性评价的得分

2.3.3 社会距离中介效应的检验

为了检验社会距离在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影响其可信性过程中的中介作用,根据Baron和Kenny(1986)所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进行了统计分析(表2)。首先我们将被信任者的可信性作为因变量,社会身份复杂性作为自变量(将其编码为连续变量,低社会身份复杂性=?1,高社会身份复杂性=+1,下文均以此法处理)做线性回归,发现社会身份复杂性的影响是显著的,

t

(58)=11.92,

p

﹤0.001。然后,将社会距离作为因变量,社会身份复杂性作为自变量做线性回归,结果发现社会身份复杂性对社会距离的影响是显著的,即社会身份复杂性越高,社会距离越近,

t

(58)=12.95,

p

﹤0.001。同时,我们将社会身份复杂性和社会距离作为自变量,以被信任者可信性作为因变量做线性回归,结果显示:社会身份复杂性的影响不再显著,

t

(58)=1.89,

p

﹥0.05;而社会距离的影响依然显著,

t

(58)=7.81,

p

﹤0.001。根据表2可知,总效应为0.84,中介效应为0.65,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例为77.38%。同时,我们对中介效应进行Sobel检验之后也发现,社会距离的中介效应是显著的(

Z

=4.04,

p

﹤0.01)。因此,社会距离在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对其可信性的影响中起到完全中介作用(见图2)。这表明,凸显被信任者的多重社会身份会拉近人们与被信任者的社会距离,从而增加人们对被信任者的可信性评价。

表2 社会距离的中介效应检验

2.4 讨论

实验1的结果有力地支持了我们的假设1和假设2。结果表明,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对其可信性的评价有显著影响。与社会身份复杂性低的车主相比,凸显车主的多重社会身份时(复杂性高),其可信性得到被试更高的评价。产生这一影响的机制是,被信任者的多重社会身份拉近了人们与被信任者的社会距离,更容易将被信任者感知为同一群体的成员,因此人们增加了对被信任者的可信性评价。本实验的被试是火车上的旅客,职业范围分布广泛,能有效地保证研究结果的生态效度。

图2 社会距离的中介作用

这一结果可以得到以往研究的支持。人们知觉到被信任者的多重社会身份,从而能以更加区分化的方式对其加以感知,给被信任者更加积极的评价(Crisp&Hewstone,2007),而非将其简单视为外群体成员而一概对其表达不信任。多重社会身份在赢得可信性评价上的积极作用,可以用“社会距离”机制来解释:凸显他人的多重社会身份,会使人们更可能意识到他人与自己的相似性,拉近双方的社会距离,从而增加对他人可信性的评价。以往对社会线索的研究表明,社会线索越多,社会距离就越近(Charness&Gneezy,2007;Hoffman et al.,1996;Rigdon et al.,2009);本研究中,被试知觉到被信任者较多的社会身份,也类似于增加了社会线索,从而拉近了与被信任者的社会距离,而已有研究已经证明,社会距离的缩小,会增进对他人可信性的评价(Buchan et al.,2002;Glaeser et al.,2000;Rigdon et al.,2009)。可以说,实验1有效揭示了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影响其可信性的机制。

在实验1中,我们通过预调查发现大众车并没有明显的群体身份差异,人们更容易将大众车主感知为一般人群,并没有凸显被信任者的群体类型(内、外群体)。然而在日常生活中,我们通常是根据被信任者所从属的群体来对其可信性做出评价,相比外群体,人们对内群体成员有着较高的可信性评价(Tanis&Postmes,2005;Yuki et al.,2005),但是如果凸显外群体成员的多重社会身份是否会提高人们对外群体成员的可信性评价呢?而且人们与内群体成员的社会距离本身就近,那么社会距离的中介作用对内群体成员的影响是否不如对外群体成员的影响更显著呢?因此,在接下来的实验2中,我们将进一步考察被信任者的群体类型对社会身份复杂性影响的调节作用。

3 实验2:群体类型对社会身份复杂性影响的调节作用

3.1 实验目的

本实验进一步将被信任者区分为内群体和外群体,检验群体类型对社会身份复杂性影响的调节作用,即被信任者的群体类型与社会身份复杂性之间是如何交互作用,从而影响到社会距离中介作用的发挥,最终影响人们对被信任者的可信性评价。

3.2 实验方法

3.2.1 被试

本实验的参与者为大学本科生120人,其中男生62人,女生58人。年龄范围从18岁到25岁,平均年龄为22.39岁。

3.2.2 实验设计

采用2(群体类型:内群体、外群体)×2(社会身份复杂性:高、低)两因素的组间设计。其中群体类型和社会身份复杂性均为被试间变量,所有的实验参与者被随机分配到4个不同的实验组,每组均为30人。本实验中的因变量是大学生对被信任者可信性的评价分数。

3.2.3 实验程序及材料

在实验2中,我们对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的操纵与实验1相同,即操纵被信任者社会身份的数量让被试感受到被信任者社会身份的复杂程度,并且实验程序及材料也基本相同。而实验2与实验1不同的是:在本实验中,我们选取了大学生作为被试群体,提供的车名与实验1不同,呈现给被试的是宝马车和奥拓车,达到操纵被信任者群体类型的目的。奥拓是一个低档车,宝马车是一个高档车,阶层身份明显,宝马更容易被感知为外群体,而奥拓车更容易被感知为内群体。本实验是被试间设计,所需被试量较大,选取大学生作为被试可以减轻招募被试的工作量;更为重要的是因为对于大学生而言,他们没有经济能力购买昂贵的宝马,从群体隶属上,他们很难把自己设想为宝马车主所属的人群,而奥拓则不然。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较为成功地达到操纵群体类型的目的。

在本实验中,我们除了让被试回答实验1关于可信性和社会距离的问题之外,还补测了大学生(另外选择的与实验2正式被试同质的30名被试)对宝马、奥拓的看法,询问被试“你与宝马车主成为同一群体的可能性”,“你与奥拓车主成为同一群体的可能性”,均采用7点计分(1=非常不可能,7=非常可能),作为对群体类型感知的操纵检验。

3.3 结果与分析

3.3.1 操纵检验

在本实验中,所有被试均正确地完成了所有检查项目的勾选,表明被试确实认真阅读了实验材料,并成功回忆起实验材料中的车名以及车主所具有的社会身份,所有数据均为有效数据。与被告知车主单一社会身份的被试相比,被告知车主多重社会身份的被试对车主的社会身份显著感受到了更高的复杂性:

M

=2.88,

SD

=1.15;

M

=3.53,

SD

=1.35;

F

(1,118)=8.08,

p

﹤0.01。操纵检验的结果说明实验2成功地操纵了被试感受到被信任者社会身份的复杂性。同时,补测检查的结果说明我们在实验2中对群体类型的处理是有效的,被试更容易将宝马车主感知为外群体成员,将奥拓车主感知为内群体成员:

M

=2.13,

SD

=1.01;

M

=3.20,

SD

=1.03;

t

(29)=4.14,

p

﹤0.01。因此,下文中将宝马车主称为外群体,将奥拓车主称为内群体。

3.3.2 群体类型与社会身份复杂性对可信性的影响

为了检验群体类型对社会身份复杂性影响可信性的调节作用,在本实验中我们以对被信任者的可信性评价为因变量,以被信任者的社会身份复杂性(高、低)和群体类型(内群体、外群体)为自变量做两因素方差分析(描述统计如表3所示)。

表3 不同群体类型与社会身份复杂性条件下的可信性得分

方差分析的结果表明,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的主效应显著,

F

(1,116)=152.83,

p

﹤0.01,η=0.57;群体类型的主效应显著,

F

(1,116)=106.63,

p

﹤0.01,η=0.48;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与群体类型的交互作用也显著(如图3所示),

F

(1,116)=73.63,

p

﹤0.01,η=0.39。简单效应分析表明:群体类型在低社会身份复杂性水平上差异显著,

F

(1,117)=77.79,

p

﹤0.01,η=0.79,即,当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较低时(单一身份),若其为内群体成员,则比外群体成员获得更高的可信性得分(12.30>7.97);群体类型在高社会身份复杂性水平上差异不显著,

F

(1,117)=0.66,

p

=0.42,η=0.02,说明对于高社会身份复杂性的被信任者,无论他或她属于内群体还是外群体成员,都获得了一样高的可信性评价。从另一角度来看,社会身份复杂性在外群体水平上主效应显著,

F

(1,117)=115.25,

p

﹤0.01,η=0.79,这意味着对于外群体的被信任者而言,若其社会身份复杂性较高(多重身份),就比较低时(单一身份),能获得人们明显更高的可信性评价(12.77>7.97);社会身份复杂性对内群体被信任者可信性的影响只是边缘显著,

F

(1,117)=3.76,

p

=0.06,η=0.11,对于内群体被信任者而言,若其社会身份复杂性较高则比那些较低者得到的可信性评价略高一些(13.17>12.30),但这一结果不够稳健。

图3 不同实验组被试对被信任者可信性评价的比较

3.3.3 群体类型对社会距离中介作用的调节

根据前面假设部分可知,本实验是为检验一个有调节的中介模型。为了更明确地分析社会距离在被信任者群体类型不同时的中介作用情况,我们将分别对社会距离在内群体和外群体中的中介作用进行检验。首先,以被试对外群体被信任者的可信性评价为因变量,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为自变量做线性回归,结果发现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的影响是显著的,

t

(58)=14.89,

p

﹤0.001。然后,将社会距离作为因变量,社会身份复杂性作为自变量做线性回归,结果发现社会身份复杂性对社会距离的影响是显著的,

t

(58)=28.88,

p

﹤0.001。我们再同时将社会身份复杂性和社会距离作为自变量,以被信任者可信性作为因变量做线性回归,结果显示社会身份复杂性的影响不再显著,

t

(58)=1.15,

p

﹥0.05,而社会距离的影响依然显著,

t

(58)=3.01,

p

﹤0.001。我们还对内群体条件下被试的数据做了相同的分析,结果发现内群体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对其可信性的影响是显著的,

t

(58)=2.66,

p=

0.01,但对社会距离的影响并不显著,

t

(58)=1.78,

p

﹥0.05。为了进一步检验社会距离的中介效应,我们分别在外群体和内群体条件下进行Sobel检验,发现社会距离在外群体中的中介效应显著(

Z

=2.49,

p

﹤0.05),在内群体中的中介效应不显著(

Z

=?0.70,

p

﹥0.05)。由此可见,相对于内群体被信任者,社会距离的中介作用在外群体被信任者中更为明显(见图4、5)。因此,社会身份复杂性(自变量)、群体类型(调节变量)、社会距离(中介变量)和可信性(因变量)之间是一个有调节的中介模型(如图6所示):对于外群体的被信任者而言,社会距离可以中介社会身份复杂性对其可信性的影响,然而对于内群体的被信任者而言,不存在这种中介作用路径。

图4 社会距离在外群体中的作用

图5 社会距离在内群体中的作用

图6 有调节的中介模型

3.4 讨论

我们在本实验中选取了宝马车和奥拓车作为群体类型的操纵,尽管没有对正式被试关于群体类型的感知进行检测,但是经过事后对与正式被试同质群体的补测确实发现,大学生更容易将宝马车主感知为外群体,而将奥拓车主看成是内群体。因此,我们对群体类型的操纵处理是有效的。

在实验2中,我们不仅验证了实验1的结果,即被信任者较高的社会身份复杂性能为其赢得更高的可信性,而且发现,这一结果受到群体类型的调节。相对于内群体成员,外群体成员较高的社会身份复杂性更有助于提高人们对其可信性的评价。而且,社会距离在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影响其可信性的过程中发挥的中介作用,只对外群体被信任者有效,而对内群体的被信任者则不然。简言之,群体类型调节了社会距离的中介作用。根据社会身份复杂性理论(Brewer&Pierce,2005;Miller et al.,2009;Roccas&Brewer,2002)可知,人们与外群体成员之间的社会距离远,当凸显外群体成员的多重社会身份后,人们可能会意识到虽然他们在这一类别上是外群体,可能同时在其他类别上又是内群体,这样就可能弱化群体界限而形成认同,拉近彼此的社会距离,进而增加对原有外群体成员的可信性评价。然而,对于内群体成员,其社会身份复杂性对社会距离的影响并不显著,社会距离在社会身份复杂性和可信性之间起不到中介作用。这是因为人们与内群体成员本来就属于同一个群体,他们之间的社会距离本身就很近,所以较高的社会身份复杂性对社会距离的作用不如在外群体成员中明显。综上所述,实验2的结果有力地支持了我们的假设3和假设4。

4 总讨论

综合以往的研究发现,社会身份信息在人们对被信任者的可信性感知和判断过程中具有重要的影响(Brewer,2008;Güth,Levati,&Ploner,2008;Kramer,1999;Maddux&Brewer,2005)。过去的研究往往只是关注单一身份或某一特定身份内容(如种族、性别、宗教派别)对被信任者可信性的影响,发现人们通常倾向于对基于该身份确定的内群体成员的可信性有积极的感知,将有利的特征归因于内群体而不是外群体,认为内群体成员比外群体成员更加慷慨、更值得信赖,因此会出现外群体成员比内群体成员更不值得信任的现象(Brewer&Brown,1998)。已有研究并未关注被信任者的社会身份复杂性(多重社会身份)对可信性的影响。然而,当前随着全球化进程的深入、社会分工的细化、社会流动性的增加,可能会导致企业员工以及普通民众同时具有多重社会身份(Blader,2007;Chiu&Cheng,2007)。因此,探讨多重社会身份或者社会身份复杂性的影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本研究通过两项实验首次探讨了被信任者社会身份复杂性对其可信性的影响,获得了重要的结果。

实验1采用社会身份数量的多少(单一身份,还是多重身份)作为对社会身份复杂性高低的操纵,证明被信任者的社会身份复杂性会显著影响人们对其可信性的评价,同时证明了社会距离在其间的中介作用。如果被信任者的身份单一,或者我们对其身份信息了解很少时,就很容易将其划入外群体,拉大了双方的社会距离,从而降低对其可信性的评价。这可以帮助解释为什么在网络舆论中人们刚看到“某司机肇事”这类新闻标题时,就不由自主地开始一概地怀疑肇事司机的言行;然而,当人们看到了关于司机身份更多的介绍后,可能增加对其言行的信赖程度。因为被信任者的多重社会身份被凸显后,我们更容易找到与其在某个或某些身份上的相似性,从而获得共同的群体认同,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自然增加了对其可信性的评价。当然,这里不是要去判断一桩车祸中谁的话更真实,而是要指出,对一个案件或其他社会事件的新闻报道中,所披露的当事人身份信息的多少会改变人们对当事人可信性的判断。

实验2进一步证明,上述结果受到被信任者群体类型的调节。具体说,相对于内群体成员,外群体成员多重社会身份的凸显对其可信性的影响更大,同时,社会距离的中介作用在外群体成员中更为明显。人们与外群体成员的社会距离本身比较远,对其信任水平也更低,这种情况下,凸显被信任者的多重社会身份在拉近双方社会距离上的作用就更明显,因为人们有更多的可能找到与被信任者在某一或某些社会身份上的相似性,甚至将其认同为“圈内人”或“自己人”,从而大大提高了对原有外群体成员的可信性评价。然而,对于内群体的被信任者而言,这种机制就很难发挥作用。再回到交通事故上,人们一看到新闻标题中“宝马撞人”的字样,似乎已经启动了对肇事司机的不信任程序,如若这则新闻对司机的身份和肇事细节都语焉不详,则更会加重人们的怀疑;相反,一旦人们了解了肇事司机更多的身份信息后,可能拉近了人们与其的社会距离,增进了对其可信性的评价。

本研究的现实意义不止于此。一方面,可为校正新闻报道的思路提供建议。例如,在类似的豪车撞人案报道时,要尽可能地提供车主的多重社会身份信息,不要因为标签化(如“宝马撞人”)而影响判断的客观性与合理性。另一方面,增加社会身份复杂性可以有效增加群际信任水平,减少群际不信任。在我国,阶层的分化、群体利益的多样化可能会导致群际以及人际不信任现象的产生(辛自强,周正,2012)。我们可以通过多角度激活人们的更多身份,模糊身份界限,增加群际信任,进而促进群际和谐与社会融合。

本研究最主要的理论贡献是拓展了Brewer等人的社会身份复杂性理论(Brewer&Pierce,2005;Miller et al.,2009;Roccas&Brewer,2002)。Brewer等人仅仅关注了个体表征到的自身社会身份复杂性,这只是我们所划分的4种类型中的一种。实际上,无论自身还是他人,首先拥有的是客观的社会身份复杂性,即身份数量的多少。“人在本质上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但是每个人实际拥有的社会身份或社会关系的数量可能是不同的。这种客观的社会身份复杂性会直接影响人们的社会行为。譬如,有更多社会身份的人就可能要卷入更多群体的活动并拥有相应的社会资源。不仅是客观的社会身份复杂性,人们对于同样的多重社会身份之间关系的表征可能是不同的,用Brewer等人(Brewer&Pierce,2005)的话说,这些身份的重叠程度或相似程度越高,表征到的社会身份复杂性就越低。然而,遗憾的是Brewer等人只是探讨了人们表征到的自身社会身份的复杂性有何影响,而在社会交往中,我们不仅要知道自己是谁以及有什么样的社会身份,还要知道对方是谁以及有什么样的社会身份。个体表征到的他人社会身份的复杂性,将会影响个体的社会决策和社会行为。

本研究的两项实验恰恰证明,被信任者客观的社会身份复杂性(单一的或者多样的社会身份),被人们知觉或表征后,会进而影响人们对双方社会距离的感受,影响关于被信任者可信性的评价。这一结果不仅拓展了社会身份复杂性理论原有的内容,也弥补了以往研究(如Foddy et al.,2009;Lount,2010)只关注于单一社会身份信息内容对可信性的影响这一思路的不足。本研究已经表明的是,不仅是某个社会身份信息在起作用,身份的多少这种整体特征也会产生影响。

尽管如此,本研究仍然存在一些局限性,并暗示了未来研究的思路。首先,只将个体身份数量作为衡量社会身份复杂性的指标稍显单一,在后续研究中应该开发其他衡量社会身份复杂性的指标,以拓展检验研究结果。其次,可选择其他被试样本,重复验证本研究结果的外部效度。最后,我们在两个实验中并没有对社会距离这一中介变量进行操纵处理,采用问卷测量的结果可能不及实验操纵的结果稳健与可靠,因此,社会距离中介效应显著的结论需要进一步的实验检验。

5 结论

(1)被信任者的社会身份复杂性会影响其可信性,他们多重社会身份的凸显能提高人们对其可信性的评价。

(2)社会距离在社会身份复杂性和可信性之间发挥完全中介作用。被信任者较高的社会身份复杂性降低了人们知觉到的双方社会距离,从而提高了人们对其可信性的评价。

(3)群体类型对社会身份复杂性的影响具有调节作用。相对于内群体成员,外群体成员多重社会身份的凸显对其可信性的提高作用更大。

(4)社会距离的中介作用在对外群体成员的可信性评价中更为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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