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来华留学生医学教育质量的思考

黄 正

(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湖北 武汉 430030)

我国的留学生教育已步入一个高速发展时期。《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指出扩大外国留学生规模、增加高等学校外语授课的学科专业、不断提高教育质量是发展方向。教育部2010年发布了《留学中国计划》，规划2010年至2020年留学生人数将从25.6万人增至50万人。

世界范围内医生被视为一个受人尊敬的职业，社会地位高、经济收入丰厚。生源“掐尖”、入学门槛高、学费昂贵等特点使医学专业在高等教育中占有突出的位置。医学教育也常常是留学生教育中竞争性最强的领域之一。国际医学教育学会(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Medical Education,IIME)、世界医学教育联合会(World Federation for Medical Education,WFME)先后于2002、2003年发布“全球医学教育最基本要求”、“本科医学教育国际标准”，极大地推动了医学教育标准的国际化和医学留学生的跨国流动。

2007年7月我国教育部颁布《来华留学生医学本科教育(英语授课)质量控制标准暂行规定》，这标志着国际通行的医学学士——MBBS(Bachelor of Medicine & Bachelor of Surgery)学历教育在我国有了质量指导依据，留学生的医学教育步入国际化与规范化的轨道。

在上述背景下，以MBBS教育为代表分析医学教育在我国留学生教育中的位置、优势与挑战、教育质量的改善途径，对提高我国留学生医学教育的比较优势、增强竞争力有较大的现实价值。

一、医学教育在我国留学生教育中的位置

《2010年度来华留学报告》显示我国本科教育中对自费留学生吸引力最大的专业是医学[1]，47.2%准备自费来华留学的国际学生申请接受医学本科教育。与此同时，教育部公布的MBBS招生计划也在逐步增加，从2007/2008学年的2095人增加至2013/2014学年的6020人。具备资格的招生院校也从25所增加至52所。

在取得MBBS学位后，留学生参加各国的执业医师资格考试，如美国的USMLE(United States Medical Licensing Examination)，英国的PLAB(Professional and Linguistic Assessments Board Test)，印度的Medical Council of India Screening Test等，通过者获得通科医师行医执照。

我国MBBS教育对国际留学生(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的留学生)吸引力越来越强，如《印度时报》2012年8月17日报道，继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之后，中国已成为第四大印度学生出国修读医学学位的目的地。

基于医学教育的竞争性与标准的国际化、MBBS教育对来华留学生的吸引力、医生职业的社会影响力等因素，医学教育已逐渐成为我国留学生教育的一个重要展示窗口并从一个侧面反映我国高等教育的竞争力。

二、我国留学生医学教育的优势与挑战

(一)政府重视、推动MBBS教育制度建设。

为规范我国留学生的MBBS教育，教育部于2005年组织成立“全国医学(西医)专业来华留学生教育专家工作组”，在充分调研的基础上制定了《来华留学生医学本科教育(英语授课)质量控制标准暂行规定》。该文件涵盖招生录取、培养标准、课程计划、授课与督导、学校条件等方面标准，全方位明确了MBBS教育的制度要求；教育部每年公布年度招生计划与招生院校，使留学生申请有的放矢；定期举行MBBS英语师资培训，促进高水师资队伍的培养。这些制度建设为MBBS教育的稳定发展提供了保障。政府重视、推动而非仅靠高校自身摸索是我国MBBS教育的优势之一。

(二)我国MBBS教育具有比较优势。

发达国家医学教育实施的是精英模式。以英国为例，中学毕业生申请医学院的条件为A-level成绩+推荐信+面试，一般医学院要求申请者的A-level成绩为AAA或AAB，大约20%的申请者有机会面试，最后录取的比例为1/25左右[2]。此外高昂的学费也是阻碍留学生到英、美学习医学的障碍。《印度经济时报》报道，印度学生在印度私立高校学医的费用为450-750万卢比，在美国为1000万卢比以上，在中国为150-200万卢比，并且中国的教学条件也好于印度私立高校。

吸引留学生来华学医的主要因素有：获MBBS学位能够参加各国执业医师考试、相对低的留学费用与申请门槛、较先进的教学与医疗设施、与国际接轨的课程体系及全英语教学环境、充足的实践机会等。此外中国迅速增长的国力与国际影响力、安全的生活环境、悠久的文明也进一步增强了吸引力。

近年来大量留学回国人员充实到高校教学、医疗第一线，同时科研实力也在不断增强，如国际权威的Web of Science数据库SCI与SSCI收录的临床医学领域论文2001-2011年排名中，中国论文数排名第9。2010年6000名在不同国家取得MBBS学位的印度学生参加Medical Council of India Screening Test，在中国学习MBBS的Saurabh Suman成绩列第2。这些都从不同侧面反映我国医学教育水平的不断提高，留学生在可承受的投入条件下获得有质量的医学教育。

(三)规模与质量并重是挑战。

MBBS教育在我国快速发展的同时，问题与挑战也日益凸显，如少数院校“片面看中留学生带来的经济效益”、“师资不足，教学质量不高”[3]，各院校间教育水平不均衡[4]等。

根据广西、浙江、福建、河南等地的实践[5-8]，目前MBBS教育存在的问题主要有两方面：

1.缺乏高素质的师资队伍。表现为责任心不强、英语授课能力欠缺，个别学校英语授课满意度低于50%[5]。

2.教学方法亟待提高。表现为照本宣科、不注重与留学生互动交流及反馈。

改进MBBS教育质量一方面需要提升硬件水平，严格执行《来华留学生医学本科教育(英语授课)质量控制标准暂行规定》，另一方面需要教学主体之一的教师不断探索提高教学质量之道。

三、提高留学生医学教育质量

由于培养标准、课程体系、教材等已与国际接轨，影响MBBS教育质量的主要因素是硬件与教师的教学水平。随着国家不断加大教育投入，硬件水平得以持续改善。根据笔者的实践体会，提高教师教学水平可从以下四方面入手。

(一)提高英语交流能力。

留学生MBBS教育采用与国际接轨的培养模式，国际权威专业教材、期刊、执业医师考试均使用英文，因此全英语教学是必然的选择。教师不仅需要具备扎实的专业知识，英语交流能力也是关键，但目前存在少数教师英语交流能力不能胜任的现象[9]。来华MBBS留学生中母语非英语的占多数，英语水平差别很大，所以他们希望教师能用通俗易懂的词汇与表达帮助对医学专业知识的理解与记忆，而不是简单地罗列生僻的专业术语。这需要教师主动强化自身的英语交流能力，现场或通过互联网学习优秀外教的表述方式是一个有效途径。

(二)了解留学生的特点。

了解留学生特点有助于教学质量的提高。

全球视野在现代医学教育中越来越重要[10]，WHO指出低收入国家与高收入国家的主要死因排序差异明显[11]。目前有相当一部分留学生来自低收入国家(主要为非洲和亚洲的发展中国家)，因此在教学内容上应该做到周密计划和有的放矢。

了解学生的文化特点也十分必要。东南亚学生与中国同属一个文化圈，相对容易适应新的学习环境。文化差异(如宗教信仰、价值观、思维方式、生活风俗习惯等)在非洲留学生中表现更为明显，加之他们国家多有长期殖民地历史，因此较多表现出敏感、冲动、抱团的现象，对他们的困难诉求更需要耐心倾听与回应；有调查发现非洲留学生时间观念没有中国学生强[12]，这在MBBS教学中也有体现，迟到甚至缺席现象相对较多。为保证教学质量，教师应通过单独面对面的交流对学生提出要求，这也是为他们的未来负责。

MBBS留学生的中学理科基础总体上不如中国学生，这使他们学习某些课程时感觉更为困难。如数学基础薄弱影响卫生统计知识的学习效果，这就要求教师控制讲课节奏，耐心解释数据处理的来龙去脉，并通过作业练习加以强化。

(三)采用有效的教学方法。

以课堂教学为例，国内外主要的医学课程教学方法有讲课、小组讨论、基于问题的学习(Problem-Based Learning,PBL)、案例分析、计算机辅助教学(Computer Aided Instruction，CAI)等。没有一种方法是适用所有课程的“金标准”方法，教师需要根据对本课程的深刻理解来择优选用，甚至在一门课程中的各个阶段采用不同的教学方法。发达国家10-20人的小课教学方式在我国目前条件下不能普遍采用，这需要教师通过有意识的提问来增强学生的参与和互动。

教师要关注本专业新的教学手段并积极创造条件加以运用。如近年来虚拟现实技术(Virtual Reality Technique)在国外解剖学教学中表现出很好的效果[13]，它可以帮助学生反复对“可视人”进行解剖与手术操作，不必顾虑标本、经济、伦理方面的问题。

(四)重视反馈评价。

对反馈评价的认真分析是找准改进方向的一个有效途径。留学生一般比较乐于表达自己的学习感受，教师可设计适合本课程特点的教学调查表，通过在教学进程中的口头交流与结束时的反馈调查，收集到本课程教学长处与不足的丰富信息，从中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这对促进教师在短期内提高教学质量大有裨益。

[1]CUCAS.《2010年度来华留学报告》[EB].[2012-11-8].http://www.cucas.edu.cn/CN/files/CUCAS-ReportOfThe2010StudyInChina.pdf.

[2]徐 忠.英国高等医学教育的现况及启示——卫生部部属高校教务处长赴英国考察团考察报告[J].国外医学—医学教育分册,1999,2:1-6.

[3]教育部.教育部关于印发《来华留学生医学本科教育(英语授课)质量控制标准暂行规定》的通知[EB].[2012-11-8].http://www.moe.gov.cn/publicfiles/business/htmlfiles/moe/moe_307/200707/9229.html.

[4]Liang Meilan.China top destination for foreign medical students[EB].[2012-12-3].http://www.beijingtoday.com.cn/expat-news/china-top-destination-for-foreign-medical-students-worries-persist-about-quality-of-programs.

[5]韦 波,胡 振.广西医学专业东盟留学生教育现状与对策研究[J].中国高等医学教育,2011,12:33-34.

[6]黄清音,吴小南,陈 江,等.地方医学院校全英语教学师资培养的探索与实践[J].福建医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11(4):56-58.

[7]徐 娟.来华医学留学生本科教育工作思考[J].中国成人教育,2009,20:60-61.

[8]王剑军.我国医学留学生培养存在的问题与对策[J].教育与职业,2011,14:34-35.

[9]姜苏华,孙鹏程.来华留学生医学本科教育(英语授课)问卷调查分析[J].医学教育探索,2007,6(9):847-849.

[10]Bateman C,Baker T,Hoornenborg E,et al.Bringing global issues to medical teaching[J].Lancet,2001,358:1539-1542.

[11]WHO.The top 10 causes of death[EB].[2012-12-28]http://www.who.int/mediacentre/factsheets/fs310/en/index.html.

[12]叶 帅.非洲留学生与中国学生在时间观、家庭观方面的跨文化对比研究[J].科教文汇,2011,10:30-31.

[13]McLachlan JC,Bligh J,Bradley P,et al.Teaching anatomy without cadavers[J].Medical Education,2004,38:418-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