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归化与异化视角浅谈张谷若译作《还乡》

胡颖

(枣庄学院 大学英语教学部，山东 枣庄 277160)

一、引言

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会选择恰当的翻译策略与方法来产生最佳的译文。文化差异、翻译目的、原文本的特点、读者的反应和需求、社会与文化意识形态等因素，都会促使译者选择不同的翻译策略。归化和异化是美国翻译理论家劳伦斯˙韦努蒂(Lawrence Venuti)提炼概括出来的，也是常用的两种翻译方法和策略。两者都是重要的翻译方法，译者应根据具体情况进行灵活选择与运用。张谷若在翻译时权衡了源语和译语的差异、文化差异，是合理运用归化和异化两种翻译方法的典型代表。张谷若被称为哈代的“东方知音”［1］，被誉为“哈代专家”［2］，可见其对哈代的作品研究有很深的造诣。The Return of the Native 是英国著名小说家哈代的作品，在该书的诸译作中，张谷若所译的《还乡》仍是其最为经典最为著名的译作，值得研究。

二、归化与异化理论简述

1995 年美国翻译理论家劳伦斯˙韦努蒂(Lawrence Venuti)在《译者的隐身》一书中正式归纳概括出了“归化法”(domesticating method)和“异化法”(foreignizing method)。韦努蒂认为，归化法是“采取民族中心主义的态度，使外语文本符合译入语言的文化价值观，把原作者带进译入语文化”。以译入语为中心的归化翻译追求译文符合译入语语言及文化规范，较好地满足译入语读者较少异味的阅读需求，易于使读者在付出最小努力的情况下便可达到最佳语境效果。韦努蒂同时明确指出，异化是“对这些文化价值观的一种民族偏离主义的压力，接受外语文本的语言和文化差异，把读者带入外国情景”。［3］(P20)归化(domestication)是指在翻译中采用透明、流畅的风格，最大限度地淡化原文的陌生感的翻译策略。［5］(P43～44)异化(foreignization)是指偏离本土主流价值观，保留原文的语言和文化差异［4］(P240);或指在一定程度上保留原文的异域性，故意打破目标语言常规的翻译。［5］(P59)

简而言之，归化是以译入语语言和文化特色为重，异化则是注重保留原文语言习惯和文化风格。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应主要选择异化还是归化的翻译方法，应视具体情况而定。

三、归化理论在张谷若译作《还乡》中的应用

加拿大译者罗宾逊(Douglas Robinson)认为归化翻译策略是将原文本吸收同化成译入语文化和语言风格。传统上讲，归化也被称为“意译”(" free translation" or "assimilative translation")。［6］(P116)译者使用归化翻译方法有助于读者克服语言和文化障碍，并翻译出让读者更易理解的译本。张谷若据此方法，在翻译《还乡》过程中选择了符合汉语语言和文化风格的语言形式，创造出了与原作含义对等的译作。

例1:原文:He was young，and his face，if not exactly handsome，approached so near to handsome that nobody would have contradicted an assertion that it really was so in its natural colour.［7］(P8)

译文:他的年纪很轻。他长得虽然不能说一准整齐，却也差不多够得上整齐两个字，要是说他本来生得不错，大概不会有人反对。［8］(P10)

在汉语中，“handsome”表示“英俊的，漂亮的”等意思。张谷若选择“整齐”来翻译该词，更加口语化，更符合汉语的表达习惯。“Exactly”被译为“一准”，而没有被译为“精确的”，“near to”被译为“够得上”，而没有被译成“接近”，都更好地表达了汉语的语言风格特点。译者以此克服了两种语言和文化间的差异障碍。中国读者便更易于理解原文要传达的意思。

例2:原文:Ah － I knew she had something to do with it!Come，I don＇t like reserve.”［7］(P98)

译文:“啊，我知道她跟这件事有关系!来，快说，我就是不喜欢含着骨头露着肉的。”［8］(P135)

“Reserve”一词的汉语意思是“克制，保留，保守”。原文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你有所保留、不告诉我。”而张谷若用“含着骨头露着肉”这句中国常用的俗语进行翻译，更能体现出汉语的语言特点，让译文更加通俗易懂;也更能深切表达出原文的风格与含义。

例3:原文:But Providence is nothing if not coquettish;and no sooner had Eustacia formed this resolve than the opportunity came which，while sought，had been entirely withholden.［7］(P119)

译文:但是如果天公是不故意捉弄人的，那它就什么也不是了。游苔莎刚刚下了这种决心，机会就立刻来到，而这个机会，在有意去找的时候，却“踏破铁鞋无觅处”。［8］(P160)

张谷若将"withholden"译为“踏破铁鞋无觅处”，这是中国经典传统的俗语之一，该表达方式更符合汉语语言和文化的特点，也巧妙地传递出了原文的含义。如果"withholden"被简单译成“不见踪影”或者“隐藏起来”等字面含义，虽然表面意思无误，但是译文略显索然无味，完全不如张谷若先生所译的译文更吸引中国读者，更有特色。

例4:原文:Further back in the hut the cotters whispered，" Mrs Yeobright is dead."［7］(P306)

译文:只听草皮房子后部远一点儿的地方，有几个乡下人嘁嘁喳喳地说:“姚伯太太过去了。”［8］(P390)

"Dead" 在汉语中的字面意思是“死亡、去世”。张谷若将其译为“过去了”。“过去了”在汉语中是方言，更遵循了传统的语言风俗和习惯，原文的韵味和风格被传达地淋漓尽致。改译文远比“去世了”等词语贴切合适。

由此可见，张谷若在翻译中合理地运用了归化的方法，既有意义也很有必要。通过归化的方法进行翻译，译者可以将原文的风格风味以汉语特有的语言特点和中国的文化风格等更好地传递给中国读者，译作便更易于译入语的读者理解和接受。

四、异化理论在张谷若译作《还乡》中的应用

罗宾逊认为好的翻译应该始终保留原作的痕迹。异化与传统上的“直译”("literal translation" or "word －for －word translation")有异曲同工之处。但是又不像直译法那样追求原文中每个词汇意思的对等，而是更注重原文的语言和文化特点。［6］(P116)可见异化方法着重在一定程度上保留原文的语言和文化差异，有时会因此而打破目标语言常规的翻译。张谷若在翻译中除了运用归化的翻译方法，也灵活使用了异化的方法。张谷若译作中的异化方法使得原作的意思、风格和特点得以保留。

例5:原文:She placed her hand to her forehead，and breathed heavily;and then her rich romantic lips parted under that homely impulse －a yawn.［7］(P100)

译文:她把手放到额上，喘着粗气;跟着她那两片丰润、浪漫的嘴唇，受了那种粗俗 不 雅 的 冲 动——呵 欠——上 下 分开。［8］(P138)

例6:原文:Then there was a weeping of women，then waiting，then hushed exclamations，then a strange gasping sound，then a painful stillness.［7］(P306)

译文:于是就听见有女人们的哭声，后来是静静的等候，又后来是不敢出声儿的喊叫，又后来是奇怪的倒气儿的声音，又后来是痛苦的肃静。［8］(P389)

例7:原文:I can do nothing. My life creeps like a snail.［7］(P323)

译文:我现在是什么事也作不了的了。我的生命只是像一个蜗牛那样慢慢往前爬就是了。［8］(P138)

例8:原文:She did not answer. Its tone was indeed solemn and pervasive. Compound utterances addressed themselves to their senses，and it was possible to view by ear the features of the neighbourhood.［7］(P82)

译文:游苔莎并没回答。那时的风声，诚然是庄严悲壮，浸濡一切。传到他们两个耳朵里，是错综复杂的音调，附近一带的景物，仿佛用耳朵听来，就等于用眼睛看到。［8］(P116)

例5、例6、例7、例8 均运用了异化的翻译方法，基本上对原文进行了逐词逐句的翻译。如:原文中的"placed her hand to her forehead，and breathed heavily;and then her rich romantic lips parted under that homely impulse －a yawn."等一系列动作被逐一译为“把手放到额上，喘着粗气;跟着她那两片丰润、浪漫的嘴唇，受了那种粗俗不雅的冲动——呵欠——上下分开。”原文中的"My life creeps like a snail."运用了比喻的修辞手法，译文“我的生命只是像一个蜗牛那样慢慢往前爬就是了。”也是保留了原文的修辞格和风格，直译为“像蜗牛那样爬”。因此，张谷若通过异化的翻译方法在最大程度上保留和传递了原文的语言特点、文化风格，也体现出了原作者运用的写作技巧和策略等。通过其译作，译者张谷若先生将国外的文化背景和知识传递给了译入语的受众，让中国读者拓宽了视野，也促进了文化融合。

五、结语

归化和异化是指导译者顺利完成翻译任务的重要翻译理论和方法。两者都很重要，张谷若先生在翻译《还乡》时合理均衡地运用了此两种翻译方法。通过归化的方法进行翻译，张谷若以译入语的语言特点风格为重，将原文的含义传递给了中国读者，译作易于中国读者理解和接受;通过异化的方法进行翻译，张谷若保留和传递了原文的语言特点、文化风格，也体现出了原作者运用的写作技巧和策略等。因此，张谷若的译作《还乡》灵活恰当地将归化和异化两种翻译方法得以运用，由此产生了最佳译作。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应权衡好两种翻译方法的运用，以便更好地指导翻译活动。

［1］周福芹. 哈代的东方知音:从《还乡》中译本看张谷若的文学翻译风格［J］. 东北师大学报(哲社版)，1993，(6).

［2］周平. 《德伯家的苔丝》之张谷若译本的特色浅析［J］. 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9.

［3］Venuti，Lawrence. 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M］. 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1995.

［4］Venuti，L. Strategies of Translation［A］. Baker，M. ＆ Mlmkj. Routledge Encyclopedia of Translation Studies［C］. 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2001.

［5］Shuttleworth，M ＆ Cowie，M. Dictionary of Translation Studies［M］. Manchester:St Jerome，1997.

［6］Robinson，D. Translation and Empire:Postcolonial Theories Explained［M］. Manchester:St. Jerome，1997.

［7］Hardy，Thomas. The Return of the Native［M］. 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1994.

［8］张谷若译. 还乡［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