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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义视角下玛丽雅姆和莱拉的自我解放

2014-02-05吴慈慧

遵义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2期
关键词:千阳莱拉父权制

吴慈慧

(长沙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长沙410076)

女性主义视角下玛丽雅姆和莱拉的自我解放

吴慈慧

(长沙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长沙410076)

卡勒德·胡塞尼的《灿烂千阳》讲述了两名阿富汗女性共同经历战乱、贫困与家庭暴力重压的凄婉人生故事。文章从女性主义视角分析这部小说,探寻女主人公玛利亚姆和莱拉的自我解放之路。在父权制的阴影之下,玛利亚姆和莱拉历尽苦难。但绝望总与希望并存,在爱的力量支撑下,她们决心找回真我,终于迎来灿烂千阳。

灿烂千阳;女性主义;父权制

1 引言

卡勒德·胡塞尼于1965年出生于阿富汗喀布尔,父亲是阿富汗外交官,1980年因苏联入侵阿富汗全家逃往美国寻求政治庇护。卡勒德·胡塞尼毕业于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医学系,是美国第一位用英文写作的阿富汗裔小说家。他的首部小说《追风筝的人》一问世便成为近年来美国文坛最大的黑马,全球销量达600万册,可谓出版奇迹。正是因为小说的巨大影响力,2006年联合国邀请他担任联合国难民署亲善大使,并授予他人道主义奖。《灿烂千阳》则是胡塞尼出版的第二本小说,出版之前已获得极大关注。该书2007年在美国首发,赢得评论界一致好评。胡塞尼由新人作家一跃成为广受认同的成熟作家。美国主流媒体对此纷纷发表书评,认为它是“通俗小说的精品,是一部有关勇敢、荣誉与宽容的书”。该书书名取自波斯诗人赛依伯的抒情诗《喀布尔》:

人们数不清她的屋顶上有多少轮皎洁的明月

也数不清她的墙壁之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1]

赛依伯赞美美丽的喀布尔女性,她们就像千万个太阳将喀布尔城照耀得光彩夺目,暖人心脾,让人心驰神往。《灿烂千阳》描写的正是阿富汗女性坚韧美丽的剪影,正是阿富汗的希望和光芒。小说以20世纪70年代到21世纪初阿富汗的重大社会政治事件如苏联入侵、军阀混战、塔利班专政为背景,讲述了两个蒙着布卡(穆斯林女性特有的一种从头包到脚的服饰)的阿富汗妇女从自我的迷失走向觉醒和抗争的故事。

对于这样具有一定代表性的以遭受重重磨难的阿富汗妇女为主人公的文本,我们可以结合以下理论来进行分析。西蒙·德·波芙娃认为,当女人界定自己时,她一定会说“我是一个女人”;可没有男人会说“我是一个男人”。[2]这一事实揭示“男性的”与“女性的”之间根本不对称:男人界定的是人,而不是女人。女人被置于一种与男人失衡的关系中:男人是一个“人”,而女人只是这个人的“他者”。[2]男人的主导形成了一种屈从的意识形态:所有人都在竭力证明,女人的从属地位是上帝的意志,对世人是有益的。就像伍尔夫认为的那样,女人作为“他者”的假定被女人自己内化了。凯特·米丽特也认为意识形态的灌输和经济的不平等导致女人被压迫,并且父权制是无处不在的。[3]

2 父权制阴影下的女性

根据美国著名女性主义者阿德里安·里奇的看法,父权制指一种家庭——社会的、意识形态的政治体系。在此体系中,男人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方式来决定妇女的作用,并把女性置于男性的统辖之下。父权制使女性屈从于男性,或者把女性看做一个劣等的男性。[3]父权制在公私生活中直接或间接地起到约束女人的作用。在阿富汗这个政教合一的伊斯兰国家,父权制的力量非常强大,它如幽灵般如影随形地伴随着每个女性的一生。在《灿烂千阳》里,两位女主人公玛丽雅姆和莱拉,正是在强大的父权制从家庭和社会两个方面的渗透下一步步丧失了主体意识。她们被笼罩在父权制“布卡”的阴影之下,失去了太阳应有的灿烂光华。

2.1 穿上布卡

玛丽雅姆的出生就是一个悲剧。她的母亲娜娜曾经是扎里勒家的女佣,在遭其蹂躏并怀孕后被主人抛弃。娜娜是一位忍辱负重的传统女性,但她对女儿的言传身教却处处体现出父权制的强大影响。她不断告诉玛丽雅姆男人都是不可信的,即便是自己的父亲;女性在这个社会这个国家是没有地位可言的。在向玛丽雅姆讲述自己被扎里勒抛弃的悲惨经历时,娜娜告诉她“就像指南针总是指着北方一样,男人怪罪的手指总是指向女人。”[1]在玛丽雅姆央求母亲让她去上学的时候,娜娜则说女孩去上学没有任何意义,就好比擦亮一个痰盂一样。娜娜说像她们这样的女人,只要学会一种本领就够了。这个本领就是:忍耐。[1]

除了母亲对自己的冷嘲热讽的态度之外,玛丽雅姆在父亲扎里勒那里遭受了更加沉重的打击。在小玛丽雅姆心里,父亲将她视作“蓓蕾”,用父爱的阳光温暖着她,直到那次父亲失约。玛丽雅姆不顾母亲自杀的威胁擅自跑到扎里勒在城中的大宅,父亲却避而不见。她发现一直信赖的父亲居然真的如母亲所说是靠不住的;自己是不被接受的,是扎里勒的耻辱。然而,为时已晚,母亲娜娜已经自尽身亡。于是扎里勒不得不将玛丽雅姆接到自己家中照看。但迫于几位妻子的压力,他又为玛丽雅姆找了个婆家,将她嫁给了一个中年男子拉希德。就这样,玛丽雅姆的另外一段黑暗岁月在喀布尔开始了。

女权运动的创始人波伏娃曾指出:“婚姻,是传统社会指派给女性的命运。”[2]她反对妻子的满足男人性欲并为他照顾家务的家庭意义。在父权制社会中,家庭是女性苦难的无底深渊。在这段婚姻中,玛丽雅姆的角色正是这样。刚开始时,她是拉希德生儿子的希望,拉希德还会给她买小礼物,带她上街。于是即使要做家务照顾拉希德,玛丽雅姆也心甘情愿。然而,当得知玛丽雅姆不可能再怀上孩子的时候,拉希德就开始对玛丽雅姆冷言冷语拳脚相加。

拉希德是个极其典型的父权制的维护者。在第一次准备带妻子上街的时候,他就买来了一件布卡要求玛丽雅姆在外人面前穿上。他对那些让自己的妻子穿短裙化妆的男人很鄙夷,看到一个男人无法控制他的妻子,他觉得“很不爽”。“在我来的地方,女人的脸只有她的老公能看到。”[1]这就是拉希德对玛丽雅姆在意识形态方面的灌输。然而,其实拉希德是双重标准的,因为他才是话语权的掌控者。根据福柯的观点,控制话语的人决定了什么是“真实”;那么,男人对话语的控制已经让女人坠入了男性“真实”的陷阱之中。女人其实一直是被男人控制的语言压迫着的。

玛丽雅姆在打扫卫生时,发现拉希德的抽屉里藏着淫秽杂志,她大感不解。因为,拉希德的女性顾客只不过是把脚伸出来让他量尺寸而已,他就蔑视她们。而且,既然拉希德认为看看其他女人的私处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他为何还要求她穿上布卡呢?可这样的震惊并没有让玛丽雅姆产生对自身地位的思考,她为此找到了借口。“毕竟,他是男人”,“她能因为真主赋予他的天性而怪罪他吗?”[1]从这里可以看出,玛丽雅姆已经完全受到了父权制的影响,她的自我意识和定位都受到了阳物逻各斯中心主义的影响而发生了改变。研究这个问题,首先必须清楚两个概念:性和性别。“性”(sex)是生理特征;而“性别”(gender)则是一个心理学概念,它指文化上要求的性别身份。[4]用波芙娃的话说就是:一个人并不是生来就是女人,而是逐渐便成了女人;正是作为一个整体的文明造就了女人这个生物,只有另一个人的插入才能把一个人确定为一个他者。[2]人们把习得的“女性特征”当成是“自然属性”。女人和男人一起使这种观点永久化,并在控制与从属的不平等关系中扮演这些性角色,这就是凯特·米利特的“性政治”。[4]玛丽雅姆其实就是扮演了这样的角色,她帮拉希德辩护,正是她自己将这样的态度永久化了。她不自觉地做了父权制的帮凶。

心理分析家指出,女人按照男性要求的样子戴上了一个“女人气”(womanliness)或“女性气质”(femininity)的公开面具。这样她们与父权制要求的范式就吻合了。小说中的“布卡”便是父权制压迫的象征,也就是阿富汗女性的“公开面具”。传统阿富汗女性必须穿着布卡,把自己全身都遮盖起来。“加了衬垫的头套很沉重,紧紧裹着她的脑壳;隔着一层网状的屏障看世界也是奇怪的体验。”[1]父权制限制了阿富汗女性的思想和视野。“由于看不到周边的情况,她变得很紧张,而且她也讨厌那褶皱的布料总是不断地以令人窒息的方式盖住她的嘴巴。”[1]显然,父权制也限制了阿富汗女性的话语权。她们只能依靠男性、无法独立,成为男性的附属品。

然而在第一次戴上布卡之后,玛丽雅姆很快适应并喜欢上了它。在这扇只能看出不能看进的特殊“窗户”里,玛利亚姆成为了“旁观者”。陌生人评头论足的眼光被尽数阻挡在外。“布卡”被玛丽雅姆当成了庇护的港湾,她在与拉希德的婚姻中得到庇护。她逃脱了被人称作哈拉米的命运,拉希德给了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家”。由此可见,经济地位的不平等是造成女性被压迫的主要原因之一。

2.2 挣脱布卡

在遇到莱拉之后,玛丽雅姆的黑暗岁月开始看到一丝曙光。莱拉出生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莱拉在教授父亲的熏陶下学习知识,立志成为对祖国有用的人。由于内忧外患,阿富汗长期战火不断。此外,塔利班颁布了严酷刑法,对人民实施高压统治。战争夺去了她两位哥哥的生命,继而又驱走她的恋人塔里克。在被拉希德和玛丽雅姆救了之后,莱拉发现自己怀孕了,可是卑鄙的拉希德欺骗她说塔里克已死,于是年纪轻轻的她屈就嫁给了已经年逾半百的拉希德。肚中的胎儿是莱拉活下去的动力,因为她知道那是她与心爱的塔里克的爱的结晶,是她的希望、她的阳光。虽然背景与玛丽雅姆截然不同,莱拉在生了女儿阿兹莎之后也遭受到了拉希德的恶劣对待。两个同病相连的女人走到了一起,互相依靠。尽管后来莱拉终于为拉希德诞下一子,她们在父权制社会中卑微的地位仍未得到丝毫改变。当莱拉把自己的出逃计划向玛丽雅姆和盘托出时,玛丽雅姆也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这是她们的第一次反抗,却没能成功。

当机遇再次来临的时候,莱拉决定抓住它。塔里克回到家,在拆穿拉希德卑鄙的骗局之后,玛丽雅姆与莱拉终于觉醒,她们同拉希德展开了最后的较量。高高举起铁锹的玛利亚姆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决定自己的生活轨迹”;“这一次,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1]可以看出,当与她情同母女的莱拉处于危险之中时,玛丽雅姆终于认清了这个世界:自己不做决定就只能等着别人支配自己,于是她勇敢了做了自己的主人。最后,虽然玛丽雅姆为自己杀死拉希德的罪名被处死,但她心中没有一丝懊悔,反而充满安宁。曾几何时,她需要穿上布卡隐藏自己才能感受到宁静与安心,而现在她不需要再依附于任何人任何事物,不需要再戴着“公开面具”做人。这是因为,她从一个被人视为羞耻的私生子变成了一个付出了爱也得到了爱的女人。“以母亲的身份。她终究成了别人眼中的重要人物。”[1]玛丽雅姆在付出与收获爱的过程里找到了真我,回归了内心的平静。终于,玛丽雅姆挣脱了套在灵魂之上的厚重布卡,灿烂阳光倾泻而出。

3 结论

纵观全篇,胡塞尼向我们展示了阿富汗三十年的真实历史,刻画了丰满立体的女主人公形象。在一步步铺陈令人惊心动魄的苦难之后,不忘拨开笼罩在喀布尔上空的层层阴霾,让我们看到了灿烂的阳光,驱散了人们心中的恐惧,温暖了曾经战栗的心。胡塞尼通过这部小说将全世界的注意力吸引到阿富汗人民的苦难生活上来,这其中既包括妇女儿童也包括男人。女主人公坚韧的性格给读者带来了感动的同时也带来了启发。女性如果想要争取与男性平等的社会地位,就必须接受和展现自己的本真,不惧怕世俗社会的夫权父权制度,拥有独立的思想,经济地位上不依附于人,勇敢追求自身价值的实现。在玛丽雅姆和莱拉的身上我们看到了女性独立和解放的希望,相信更多的阿富汗女性通过自身努力终将实现自我价值,也相信更多的人在看过《灿烂千阳》之后会加入到难民援助活动中去,让阳光照进每个人的心田。

[1]卡勒德·胡赛尼.灿烂千阳[M].李继宏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2]西蒙娜·德·波伏瓦.第二性[M].郑克鲁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6-24.

[3]凯特·米利特.性的政治[M].钟良明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32-35.

[4]拉曼·赛尔登.当代文学理论导读[M].刘象愚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150.

(责任编辑:王 林)

A Study of Mariam’s Self-liberation in Feminist Context

WU Ci-hu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Changsha University of Science&Technology,Changsha 410076,China)

Khaled Hosseini’s novel A Thousand Splendid Suns tells a story about two Afghan women’s miserable life under the pressure of war,poverty and domestic violence.This paper works on the heroine Mariam’s self-liber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eminism.In the shadow of patriarchy,Mariam suffers all kinds of hardships and difficulties.However,people will always hew a stone of hope out of the mountain of despair.When Mariam is determined to search for the self-liberation,with the power of love,she eventually sees a silver lining.

A Thousand Splendid Suns;feminism;patriarchy

I106.4

A

1009-3583(2014)-0045-03

2014-01-03

吴慈慧,女,湖南岳阳人,长沙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2011级英语语言文学专业在读研究生,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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