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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理论自信与葛兰西的正统理论

2014-02-03战世锴

中共杭州市委党校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葛兰西正统卢卡奇

□ 战世锴

一、引 言

中共十八大报告中鲜明地提出“三个自信”理论,即“全党要坚定这样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三个自信”的提出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坚定信念的有力表达,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模式的自信宣告。这种信念表达和自信宣告并非是凭空而来的,它们根源于三十多年改革开放的实践。正是因为我们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指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建设才取得了当前中国的重大成就,“三个自信”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模式三位一体的实践总结和系统表达。

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坚持什么样的制度是历史进程中各民族人民的事实选择,检验这种事实选择的最直接依据是现实的发展情况。当前中国的发展现状是对这种历史选择直接而现实的答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成就是道路自信和制度自信的最现实、有力的回答。而信仰什么样的理论则不仅是实践检验的问题,还是一个间接而深入的价值问题。首先,信仰什么样的理论和道路、制度选择有密不可分的联系,正是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下中国才取得了民族解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成就,同时社会主义实践中的道路自信和制度自信是对理论自信的最好的回应。其次,社会意识具有一定的独立性,理论有其自身的逻辑,一种理论能取得实践的成功根源于理论体系自身的科学性和系统性。所以理论自信不仅在于实践的验证,还有理论逻辑的本体阐释。

二、马克思主义正统性问题的历史缘起

(一)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悖论

马克思主义理论经过近200年的发展,经历各种实践考验的同时也在实践中发展着自身,马克思主义的强大生命力和解释力在于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在马克思恩格斯以后,原教旨的马克思主义失去了它的创造者和最初的解释者,马克思主义也走上了自为的发展道路。马克思主义理论通过自觉的与具体的历史境遇相结合来发挥自身的解释力和实践应用性。从最初的德国社会民主党的实践到列宁领导的俄国十月革命,从原教旨的马克思主义到列宁主义、斯大林主义、毛泽东思想,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与不同的历史境遇相结合中发挥作用并不断吸收和发展新的理论内容。

然而伴随着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发展一些新的问题也接踵而至,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悖论问题也逐渐呈现出来:一方面,与时俱进、不断发展和创新的马克思主义体现了强大的理论生命力、包容性、实践应用性,在不同的国家地区发挥了历史的作用;另一方面,在马克思主义不断适应性发展、创新,吸收新元素的同时也出现了马克思主义流俗化、实用主义解读及理论嬗变的危险。所以对发展中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正统性追问,如何解决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悖论成了马克思主义发展中必须面对的问题。

(二)马克思主义发展悖论的征兆

早在恩格斯在世的时候,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悖论就有所表征。1891年的爱尔福特纲领一直被视为暗含德国社会民主党分裂和性质转变的一个征兆。爱尔福特纲领分为理论和实践两个部分分别由考茨基和伯恩施坦撰写,考茨基撰写的理论部分,坚持马克思的正统性立场,指出“有产者和无产者之间的鸿沟正在扩大”,“生产资料私有制与有目的的运用和充分发展生产资料已经互不相容”,“工人阶级反对资本主义剥削的斗争必然是政治斗争。”[1](P21)这些理论话语完全遵循了马克思《共产党宣言》的教义,指出了资本主义的危机及政治斗争的重要性及社会民主党的革命和斗争的精神气质。而由伯恩施坦撰写的实践策略部分却呈现出另一幅异质的图景:“德国社会民主党提出以下要求:1.所有年满20岁的国家成员,不分性别,在所有选举和投票中都持有普遍、平等、直接的选举权和投票权,并进行秘密投票”;“2.人民依靠提案权和否定权实行直接理发”。[1](P21、P22)科学的理论阐释转入实践环节,德国社会民主党的策略变得温和、渐进,与理论部分的阐释和铺垫明显地异质。弗兰茨·瓦尔特将之比喻为“胸膛内生长着两颗矛盾的心灵”,他指出“这是一份分裂的党纲,它描述了两种真实性并指出了两种前景;工人运动的双重心灵、工人阶级的矛盾经验、工人们改良主义的日常生活和革命的未来希望被捆绑在一起。”[2](P15)

另一个重要的征兆是被麦克莱伦称为恩格斯政治遗嘱的《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一书导言。在那个时期工人斗争的形式趋于缓和,德国社会民主党在议会选举中取得的席位越来越多,帝国的议会党团给了恩格斯巨大的压力。恩格斯结合具体的历史情境客观地做出了评论,他首先反思了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的革命并探讨了合法议会斗争的可能性,鉴于议会斗争取得的成就恩格斯给予了肯定性的评价。需知,在文中恩格斯既没有否定革命,也没有任何修正妥协,只是做了一些历史的具体的评价。而此文却被修正主义者经常提及并加以利用。

(三)马克思主义发展悖论衍生的正统性的争论

恩格斯逝世之后,伯恩施坦断章取义地强调恩格斯的话语作为立论的依据,在《新时代》上以《社会主义问题》为总标题发表了6篇文章,提出了“目的是微不足道的,运动就是一切”的公然挑衅的口号,从而引发了社会主义阵营中关于修正主义的争论,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悖论问题首先在德国社会民主党中出现了。考茨基和卢森堡对此进行了坚决斗争,捍卫了马克思主义的正统性,避免了理论嬗变。

然而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悖论并没有因为马克思主义者的捍卫而解决,反而起了逆反的作用。由于修正主义的消极惊醒,第二国际开始走向另一个极端,采取了矫枉过正的方式来对待马克思主义发展悖论问题,即马克思主义的教条化。为了避免理论的嬗变竟然拒绝了理论的发展和创新,因此第二国际的理论也被带上了“正统马克思主义”的帽子。马克思主义的“正统”当然不是僵化的教条,西方马克思主义第一代学者对此提出了严厉的批评,其中卢卡奇的观点影响最大。卢卡奇吸取了修正主义和正统马克思主义的两个极端的教训,他采用了方法论的思路来解决发展悖论难题即黑格尔哲学发展理路来解读马克思主义,认为马克思主义的正统在于辩证的方法。他认为“正统马克思主义并不意味着无批判地接受马克思研究的结果。它不是对这个或那个论点的‘信仰’,也不是对某本‘圣’书的注解。恰恰相反,马克思主义问题中的正统方法仅仅是指方法。它是这样一种科学的信念,即辩证的马克思主义是正确的研究方法,这种方法只能按其创始人奠定的方向发展、扩大和深化。”[3](PP47-48)这种正统的界定是对第二国际教条化的庸俗唯物主义解读的很好回应,开辟了西方马克思主义的道路,但卢卡奇也未能真正地解决发展悖论的难题,他的方法论理路也将马克思主义局限在了黑格尔哲学的逻辑中。在一定意义上卢卡奇将马克思主义的正统性追溯到黑格尔,因此他也未能真正地给马克思主义正统正名,反而走向了另一个迷途即黑格尔主义的马克思主义。

通过上文对马克思主义发展悖论难题的梳理可见,解决发展悖论难题的关键在于对马克思主义正统的理解。马克思主义的正统解读需克服三种极端的观点:

第一种是赫拉克利特式“流变说”,即马克思主义归于随时代而变迁,根据历史局势的变化而变化,没有真正的理论内涵,如伯恩施坦所说的“目的是微不足道的,运动就是一切。”这种修正主义的套路,抹杀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本质,不存在理论立场,也无法建立理论的自信。

第二种观点可以说是巴门尼德式的,认为马克思主义是绝对的、永恒真理,因而拒绝任何的改动,致力于维护教条。正如芝诺通过存在变化引发的悖论而为老师巴门尼德辩护一样,第二国际的正统马克思主义视修正主义为马克思主义发展的悖论表征,他们非辩证地认为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悖论是个无解的零和博弈,只能在修正或教条之间做非此即彼的选择。于是他们放弃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精神和活的灵魂,走向了非反思的独断并附庸于庸俗唯物主义。

第三种观点是卢卡奇的,卢卡奇的观点可以说是柏拉图式的。柏拉图出于对老师苏格拉底的敬重,他的对话式的表述的主角往往都是苏格拉底,他宣称“过去和将来都不会有柏拉图写的著作,现在以他署名的作品都属于苏格拉底、被美化与恢复了本来面目的苏格拉底。”然后柏拉图只是用苏格拉底之名发展出自己的独特理论,树立了自己的理论正统和自信。卢卡奇却将形式与内容颠倒了,他为马克思主义树立了黑格尔导师,曾属于青年黑格尔派的马克思早就扬弃了黑格尔的学说,在黑格尔的基础上发展成了独立一统的马克思主义。而卢卡奇却将马克思主义归之为黑格尔主义,抹杀了马克思主义的特征和正统性,丢掉了理论自信的根基。

三、葛兰西的正统解读与理论自信

葛兰西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早期代表人物之一,学者们对葛兰西的解读往往倾向于实践哲学、市民社会、霸权理论等代表性思想的碎片化把握,很少有细致全面的总体性探讨。实际上葛兰西丰富的思想资源能在很多方面给我们启示,葛兰西关于正统的探讨与十八大理论自信的对照是解读葛兰西的一个可能的视角。虽然葛兰西关于正统的论述一直没有得到像卢卡奇对正统解读那样的重视,但他对正统的解释不乏理论深刻性,而且他的理解对当前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自信有更大的借鉴意义。

在葛兰西的时代,修正主义的理论争论和影响已经淡去,但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悖论难题衍生的另两个观点有待于批判,于是葛兰西通过对正统的解读批判了当时普遍存在的两种对马克思主义正统性解读的观点。首先葛兰西如卢卡奇一样以反对第二国际“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对马克思主义的教条化、庸俗唯物主义的解读为切入点,他反对“一种古怪的信念而产生的偏差:即一个人愈是回到‘物质’对象上去,就愈是正统。”[4](P273)这和列宁所宣称的“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就是唯物主义”的观点[5]截然相反。显然葛兰西在此反对的是对恩格斯对唯物唯心哲学派别划分的简单化和教条化解读,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将马克思主义教条化地归于唯物主义。葛兰西指出第二国际的正统的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是“认为自己的哲学归属于一种一般的(庸俗的)唯物主义哲学,而其他人的哲学归属于唯心主义。”在此葛兰西的看法没有拘泥于恩格斯的哲学派别划分,他认为唯物、唯心的哲学类分并不能帮助马克思主义确立自己的地位,因为唯物、唯心分野思维的实质是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寻求一种一般哲学的合法性基础,这种方式存在着使马克思主义哲学被别的哲学同化或者成为别的哲学附庸的危险,这种逻辑非但未能为马克思主义提供安身立命的基础,反而使马克思主义失去独立性。

再者,通过葛兰西和卢卡奇的对照可以看出,葛兰西和卢卡奇从对第二国际正统批判同样的逻辑起点上走向了不同的理路。从葛兰西的视野来看,卢卡奇在解构第二国际正统上是成功的,但也只是否定性的解构而没有提供一种真正合理的理论来弥补解构后的空场,卢卡奇并没有给予马克思主义哲学以真正的合法性和独立性。他反对用一般唯物主义作为马克思主义的合法性依据,却简单地用黑格尔辩证法来置换合法性奠基。因此卢卡奇的逻辑仍属于葛兰西所批判的维度,从庸俗唯物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到黑格尔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在如何安身立命的问题上,马克思主义理论仍是在途之中。卢卡奇1923年出版《历史与阶级意识》之时,葛兰西已经入狱,他未必直接了解卢卡奇的观点,他对卢卡奇式置换模式的回应是通过批判与卢卡奇同质思维的意大利的新黑格尔主义者克罗齐将马克思主义归于黑格尔哲学的观点来完成的。葛兰西认为历史传记的研究和哲学研究是两回事,不能简单地将二者混淆,马克思有深厚的哲学素养,他曾在不同时期研读过斯宾诺莎、费尔巴哈、黑格尔、法国唯物主义,但是看待这些哲学家对马克思的影响时应该清楚区分“哪些成分是他所吸收并加上自己的思想而形成相似的东西,而尤其要查明哪些是他的创新。”[4](P276)简单地将这些思想归之于马克思主义的组成部分或将马克思主义追溯、归结到他们的哲学都是错误的,这种思维的实质是用历史传记研究来取代哲学研究。他指出“斯宾诺莎、费尔巴哈、黑格尔、法国唯物主义等的原理决不是实践哲学的基本组成部分,也不能把实践哲学归结为这些原理。有意义的正是对旧哲学的超越,新的综合或某种新综合的因素,以及理解哲学的方式。”[4](P276)葛兰西的论述直接是对克罗齐的反驳,也是对那个时代存在的黑格尔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解读的批判,这种解读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开创者柯尔施、卢卡奇的基本理路,如上所述他们用黑格尔主义的马克思主义来反驳第二国际的正统的马克思主义,实质是置换的逻辑。柯尔施、卢卡奇的这种解读虽然克服了对马克思主义的庸俗唯物主义、教条化的解读,但他们同第二国际正统的理解一样没有赋予马克思主义理论内在的合法性和独立性,他们的一致性在于为马克思主义寻求一种外部合法性,通过历史研究方法借用一种外在思想体系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背景支撑以实现其安身立命。显然二者缺乏的是一种内在的合法性,或者说他们对马克思主义缺乏理论自信。葛兰西的解读方式显然是更高的维度,他不仅是对传统两种正统解读的批判,而且在深层次上他试图赋予马克思主义一种独立的内在合法性并建构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自信。

葛兰西给出了自己对正统的理解:“正统,不必从实践哲学的这位或那位拥护者身上去寻找,也不应该在与这门独创学说无关的思潮有联系的这个或那个派别中去寻找,而是要从这样一个根本的概念中去寻找,即实践哲学是一种‘自我满足之物’,它本身包含着为创建一种全面定型的世界观,一种总的哲学和自然科学理论所必须的一切基本因素,不仅如此,它还包括促使一个完整的实际的社会组织活跃起来,即形成一个全面完整的文明所必须的一切。”[4](P274)而且“在理论上,不可把实践哲学同其他一切哲学等量齐观或降低到它们的水平上。它的独立性不仅表现在对先前哲学的超越上,而且首先表现在它开辟了一条崭新的道路,使理解哲学的整个方式从头到尾焕然一新。”概括而言,葛兰西对正统的界定和马克思主义理论自信的建立可以分为三个部分。

1.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正统性和理论自信在于马克思主义体系本身的丰富资源和系统体系即“自我满足之物”,换言之,一个理论体系存在的合法性在于理论体系构成要素的完备、协调,体系本身是否成立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正统的根本,也是理论自信的前提条件。马克思主义在实践中获得了丰富的理论资源并且逐渐系统化为一个理论体系,不断发展的实践为马克思主义提供了自我满足的各种资源,所以理论自信不仅是理论可能而且实践丰富,马克思主义的合法性不在于寻求外在根据、追溯各种理论来源,而是立足于借鉴的各种思想、实践总结的各种资源在内部整合和系统化,内部要素的系统化、完备性方能成为“自我满足之物”,这才是内部的或本体意义上的合法性和理论自信的根基。

2.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正统性和理论自信在于独立性,上述的系统体系性是理论自身内部的完备也是独立性的前提和基础。马克思哲学的独立性和理论自信具体发生模式是通过对上述两种观点的批判、否定性地建构出来的,他认为上述两种观点缺乏理论自信的逻辑,是“对于实践哲学,人们总是寻找一种作为其基础的一般哲学,从而包含着否认他的内容和方法上的独创性的意思。”第二国际的正统的马克思主义和黑格尔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者都没有给马克思主义一种恰当的独立地位,他们在给马克思主义寻求奠基的时候,不是将马克思主义归于其他哲学就是将其他哲学作为马克思主义的组成部分,这样做的实质就是马克思主义独立性的丧失和理论自信的缺乏。鉴于上述两种正统的思维,马克思主义的正统要特别强调独立性,独立性的实质就是避免一般性哲学的奠基或其他哲学置换奠基的模式,避免寻求一种外在的、非本真的合法性,而在于突出马克思主义理论内容和方法上的独创性。

3.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正统性和理论自信在于创新性,理论的自信一方面来自于内在的系统完备性,另一方面是和其他理论的对照中体现出来的创新和特色优势。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自信一个重要的根据就是理论的创新。在葛兰西看来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新一方面体现在对先前哲学的超越,尤其是对唯物唯心等旧哲学纷争的超越,在此基础上马克思主义哲学还是一种新的综合或理解哲学的方式,也可以说马克思主义开创了一个新的局面即实践哲学的系统创制。葛兰西认为虽然克什考夫斯基和赫斯都提出过“行动哲学”的概念,但马克思是真正系统的实践哲学的创始人,葛兰西将马克思主义哲学称之为实践哲学。他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开启了新的维度即从解释世界到改变世界的逻辑转换。

综而述之,葛兰西对马克思主义正统及理论自信的建构的三个层面是统一的,是系统性、独立性和创新性交织在一起的系统的建构。系统性是一个理论的独立的前提和基础,同时独立和特色也是一个理论系统区别于其他理论系统的重要标志,创新性则是一个理论维护其系统的长效性和独立性的根本特色。葛兰西通过他的正统性理论克服了第二国际教条化及黑格尔主义的马克思主义的困境,为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悖论提供了一条可能的进路。

正统性的三个层面的建构通过对独立性和系统体系性的探讨首先克服了赫拉克利特式的观点,马克思主义作为“自我满足之物”确立自身,又通过独立性的发展避免了在时代、国情的差异中迷失自身,从而克服了赫拉克利特式解决马克思主义发展模式的难题。其次,巴门尼德式的回答也能在正统性的解读中寻得出路。虽然马克思主义自身有系统和自我满足,但因此而限制发展,创新性是对教条化的最好应答,同时创新性和独立性相呼应,克服教条的发展不至于有损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内核。再次,正统性理论也为柏拉图式的解读、依赖性的理论品格提供了方案,独立性的区分、历史传记的研究和哲学研究的区分使学术理论来源的探讨追溯成为可能。每一种理论体系都可以从其他的理论进行借鉴,但主要的理论来源还是自身的系统完备性,因而创新、发展、借鉴都是次生性的,无损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创新。

四、葛兰西正统理论的当代价值

苏东剧变之后,福山提出了具有很大学术争议性的历史终结论,他认为苏东剧变宣告了社会主义理论范式的终结,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将成为普世理论,他试图彻底摧毁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自信。然而20多年沧桑依旧,作为国际舞台的大国,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指导之下,中国取得了全方位的成就,全面小康顺利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指日可待,中国梦正冉冉升起。

葛兰西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正统解读对于当前的理论自信尤其具有警示意义。当前国内学者对马克思主义哲学解读似乎存在着两种缺乏理论自信的倾向:一种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万能论、“全真教”,但凡一种哲学流派都必须和马克思主义哲学先验的构建一种联系,这种先验性不仅表现在马克思主义哲学比较研究的普遍性,更体现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一种必然的优越性。虽然马克思主义哲学指导地位是毫无疑问的,但指导地位并不意味着万能适用和普遍正确,这种泛化的应用、马克思主义存在感缺失的恐惧恰恰是理论自信的消极表现。另一种理论自信缺乏的表现是对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过度追崇,西方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在西方社会的视角反映,这种反映的一个典型模式是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在西方社会马克思主义主要扮演着社会批判的角色,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一个否定性、批判性的边缘化力量。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借鉴意义是毫无疑问的,但过度解读和简单地置换应用注定水土不服。

葛兰西的正统理论在国内学术界建设理论自信上有一定的借鉴意义,系统性、独立性、创新性三方面是葛兰西解读的一个可能的借鉴。

首先,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取得了重大的成就,这些实践的经验已经为马克思主义理论自信提供了充分的土壤和空间,如何在中国应用马克思主义的实践中建立起理论自信是从实践到理论不断归结的过程,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资源体系化、系统化的过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建设和发展将为我们的理论自信提供充分的系统性资源,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的提出是我们国家理论自信系统性建设的体现,改革创新的不断推进必将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提供系统性的新发展。

其次,如何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中抵制错误的倾向,保持独立性是葛兰西思想的第二个借鉴。伴随着我国的改革开放和社会发展,多样化的意识形态尤其是资本主义的腐化思想侵入社会之中,邓小平曾多次警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要警惕“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思潮,中共十八大报告也指出“我们坚定不移地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这是彰显和保持我们理论和道路独立性的体现。亨廷顿曾谈及“亚洲的自我肯定”,亚洲国家的经济发展和国家强大已经渐渐走出了西方中心主义的历史窠臼,“亚洲的自我肯定”使得亚洲各国能够摆脱西方的控制,走向独立自我的道路。同样,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巨大成就及三个自信的提出已经表征了自我肯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不断发展是对理论的独立性和自信的最有力回答。

再次,创新性是马克思主义理论自信的重要条件,实践发展的不断推进是理论创新的前提条件;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是理论创新的重要根据所在。理论创新需要在实践的基础上不断地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与时俱进地进行理论的归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不会一帆风顺,创新就意味着克服发展中的问题、不断吸取经验进行理论的归结,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不断发展和创新。用发展解决发展中的问题意味着理论的持续创新和理论自信的不断建构。

总之,葛兰西的正统性探讨克服了马克思主义发展悖论难题的几个不成熟的回答,为马克思主义发展悖论提供了一个可能的答案。在中国的发展中发展悖论的问题会不断地呈现,葛兰西的正统性思考能够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中的悖论解答和理论自信提供很好的借鉴。

[1]德国社会民主党纲领汇编[M].张世鹏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2]弗兰茨.瓦尔特.德国社会民主党:从无产阶级到新中间[M].张文红译.重庆:重庆出版社,2008.

[3]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M].杜章智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2.

[4]葛兰西.葛兰西文选[M].李鹏程编.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5]列宁.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A].列宁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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