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顺李二羊肉汤

文/吴鸿

富顺的羊肉汤馆多得很，像高峰羊肉汤、大转盘羊肉汤等，我去过的不下十家。

这几年富顺的城建跟得上北京的速度，变化大得很。高峰羊肉汤迁到城中心，规格高了，氛围没了；大转盘羊肉汤吃过一次，浮油太重，不适合我这种满肚肥膘的人。表弟周洁是个美食家，知我属狼，替我选了李二羊肉汤。每次到富顺，他总是等我起床后，一起去吃李二羊肉汤饭，风雨无阻。

李二羊肉汤馆在钟秀路上，吉安大桥旁。吉安大桥下面是个很大的农贸市场，方便李二进货。吉安大桥另一头的白玉豆花店是富顺最著名的豆花饭店，每天人满为患，价格也比别家的高。早上我与家里人分开吃，他们吃豆花饭，我吃羊肉汤。

李二店不大，做得很用心。表弟与他熟，知根知底。

李二是赵化镇石道场人，赵化镇是“六君子”之一刘光第的故乡，曾是热闹的码头。石道场是个集市，以前就在那里开店。后来，李二认为那里天地小了，举家迁到富顺。他有一双儿女，女儿之前一直在店里帮忙。一天，他觉得不能误了女儿前程，就送到内江一所卫校读书，希望将来有个好归宿。儿子现在读高一，每到节假日，都会到店里，不是帮忙，是打工，每天工钱20元。

进李二的店，门口就是吧台，所有蘸料就放在吧台，客人自行配制，蒜泥、小米辣、葱花、糊辣椒、花椒面，看各自的喜好。配料之前，熟客会在门口像喊师一样向店内吆喝，要什么叫什么，哪个部位，多少钱的。

李二的羊肉品质纯正新鲜，是由赵化的老乡杀好后给他送来。以前富顺的羊肉汤馆都是门前搭台子，现杀现卖。后来认为这种方法过于残忍，同时考虑到环境的卫生，禁止了。

李二把羊的各个部位分得很细，不同部位口感会不一样。李二觉得认真对待羊的每一部分，才对得起死去的羊。作家李娟在书里写过，牧民们吃苦耐劳的牧羊爱羊，最终就是把羊吃掉，直让她对羊说对不起。李二也只有把羊肉做得极具心思，才让羊死得其所。对我来说，不认真地享受羊的美味，又怎对得起羊，对得起胃，对得起表弟和起李二呢。

表弟说李二羊肉汤的秘诀其实就在“汤”字上。李二的汤很讲究，每天四点熬汤，用猪骨与羊骨一起炖，第一次烧开后汤全倒掉，每天要倒好几桶，旁人看了都觉得心痛，但为保证汤色清亮，味道纯正，李二觉得很值。

李二家不仅汤好，炒菜也不弱，火爆羊肝，烧羊血，条粉烂羊肉都是他的拿手特色菜。条粉烂羊肉是当地叫法，也可以叫烂肉粉条，就是我们常说的“蚂蚁上树”。表弟说，这个用碎羊肉做的“蚂蚁上树”，是他吃过最好的。条粉夹起来，吃到最后，你会发现碎羊肉末都随条粉进了你的嘴，盘子里光光的。彻底光盘，甚至让叫花子们愤愤不平。

李二的羊肉汤做法是家传的，传统又专业，积累了很多心得，这也正是食客一直亲睐于他的原因。李二一直想把店开到成都去。唉，他哪里知道，成都人不懂得羊肉，只把羊肉当补品，以为一年吃一季就可以了，况且富顺是黑山羊的生产地，而成都以麻羊为主。没有了货源，加上到了成都生存不易，万一丢了传统，李二羊肉汤还会是那个味道吗？

依我看，悬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