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简论奥斯丁小说的开端之作《诺桑觉寺》

2014-01-28北京朱琳

名作欣赏 2014年31期
关键词:奥斯丁哥特式凯瑟琳

北京 朱琳

简论奥斯丁小说的开端之作《诺桑觉寺》

北京 朱琳

著名小说家简·奥斯丁的《诺桑觉寺》完成于1798年,于1803年以10镑的价格卖给一个出版商,却一直没被出版。奥斯丁之兄亨利在1816年又以原价买回。奥斯丁准备着手修改,但不久后就病逝,小说出版于她去世后的1818年。在卖这部书稿前,奥斯丁已经写了《最初印象》(后重写为《傲慢与偏见》)、《埃莉诺和玛丽安》(后改为《理智与情感》),但只有《诺桑觉寺》基本保留了原貌,所以可以把它看作奥斯丁完成的第一部小说。而且,从其在奥斯丁六部小说中的地位来看,它也是开端之作,尽管它是在滑稽模仿的框架中展开故事的,但已经开始呈现出奥斯丁小说的基本主题和艺术风格。

坚持文学的写实传统

学者W.A.克瑞克在《简·奥斯丁:六部小说》中说,《诺桑觉寺》被认为过时了,主要是因为这是部“文字模仿戏作”,现在很少有人在读“哥特式”小说家拉德克立弗夫人的书,不一定能分享书中女主人公凯瑟琳的热情。确实,读者若对“哥特式”小说一无所知,确实会给理解《诺桑觉寺》带来一定困难。

18世纪最后数十年在英国文坛出现的“哥特式”小说,是以贺拉斯·渥尔浦斯的《奥特兰托堡》(1765)开始的一种小说文类,著名作者还有威廉·贝克福德、拉德克立弗夫人、M.G.刘易斯等。“哥特式”之名是因为中世纪的哥特式建筑通常是小说中必不可少的恐怖场景,故事多发生在阴森的古堡、教堂、修道院、废宅以及都市中的穷街陋巷等场所,描写暴力、邪恶、乱伦、凶杀等极端事件,具有恐怖、神秘、悬疑、超自然的因素。这些想象丰富、情节离奇的小说,因与现实的距离被称为“传奇”。任何一种文学流派、文学形式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和贡献,“哥特式”小说是18世纪后期感伤主义思潮的产物,是作为对启蒙运动、理性哲学和18世纪早期写实小说的反动而出现的。对小说发展而言,“哥特式”小说极大地发挥了文学想象力,关注了人们内在的心理。我们熟知的浪漫主义文学就承袭了哥特文学的某些重要传统,在司各特及勃朗特三姐妹的作品中我们都能找出这种影响。但是,如果将一种特色发展到极端,往往就走向反面。后期的“哥特式”小说脱离生活、粗制滥造,从受欢迎到泛滥成灾,状似塞万提斯时期西班牙骑士小说所造成的后果。这时候需要有人出来矫枉。所以有人说,奥斯丁之于她的时代的传奇,犹如塞万提斯之于骑士小说。

《诺桑觉寺》讲述的是,来自小康之家的牧师的女儿凯瑟琳·莫兰,随邻居——富有的艾伦夫妇来到度假胜地巴斯,并随之涉足交际场合。她遇见了一位具有绅士气度的青年亨利·蒂尼,又与艾伦太太的熟人索甫家的长女伊莎伯拉交了朋友。此时,凯瑟琳的哥哥詹姆斯与伊莎伯拉的哥哥约翰·索普也来到巴斯。伊莎伯拉误以为詹姆斯家产颇丰,便与他订了婚。同时另一个误会也发生了,由于约翰·索普漫天吹牛,蒂尼的父亲蒂尼将军以为凯瑟琳家境富有,顿生纳她为儿媳的念头,便将她邀至他家——诺桑觉寺做客。这座宗教改革时期的修道院,经蒂尼家几代人的修缮,已经成为舒适的家庭住宅。而初来乍到的凯瑟琳,由于沉溺在“哥特式”小说的文学想象中,总是在这座哥特式建筑里寻求恐怖小说中的奇遇,结果传奇的幻影消失,关于蒂尼将军罪恶历史的猜测被证明是子虚乌有,梦醒的凯瑟琳羞愧难当,摒弃了对现实不切实际的看法。关于凯瑟琳兄妹富有的传闻被证实有误,伊莎伯拉立刻撕毁了与詹姆斯的婚约,企图攀上亨利的哥哥蒂尼上尉;蒂尼将军则将凯瑟琳逐出家门。由于蒂尼与凯瑟琳真心相爱,再加上亨利的妹妹蒂尼小姐——今日富有的子爵夫人的说项,凯瑟琳能带来3000镑的陪嫁,蒂尼将军终于让了步,有情人终成眷属。

《诺桑觉寺》为狭义的“互文性”理论提供了文学批评实践的一个范例,我们可以清晰见出“一个确定的文本与它所引用、改写、吸收、扩展或在总体上加以改造的其他文本之间的关系,并且依据这种关系才可以理解这个文本”(叙事学家杰拉尔·德·普林斯《叙事学》词典中解释)。奥斯丁于1816年将该作品的原名“苏珊”改为颇具“哥特式”小说之风的城堡名“诺桑觉寺”,小说中提到拉德克立弗夫人的“哥特式”小说《渥尔多弗的奥秘》达几十处之多,它是用现实主义笔法对《渥尔多弗的奥秘》的戏拟和“重构”。小说有意运用与“源文本”相似的场景展开故事,如频频举办的舞会、旅行等,情节过程在形式上也相仿,如“保护人”随行、古堡历险、好事多磨、有情人终成眷属等。亨利·蒂尼在交谈中曾戏拟过一篇“哥特式”小说和若干流行小说的章节(如怎样记日记和与朋友通信)。形式上相似,内容上却是颠覆性的。凯瑟琳逐渐醒悟、成长的过程,将本可能发展为神秘恐怖的“哥特式”小说的作品,化作了一出日常凡俗、幽默轻松的轻喜剧。

奥斯丁对传奇并不一概否定。在她的时代,传奇包括女作家芳妮·伯尼的感伤小说和拉德克立弗夫人的“哥特式”小说。她自己读过大量的流行小说,深知它们具有很大的娱乐作用,所以《诺桑觉寺》中相当完美的男主人公亨利·蒂尼的书单里包括了大量“哥特式”小说。更重要的是,她对于在社会上小说不受重视的现象大为不满,希望社会承认很多女作家所从事的小说写作是件严肃的、需要艺术才力的工作。她在《诺桑觉寺》第五章中为伯尼的小说作辩护。不过奥斯丁也意识到,这类传奇小说也可能会对读者,尤其是刚开始形成人生看法的年轻人产生负面作用,误导他们以错误、荒唐的眼光看待现实世界。小说中凯瑟琳得到生活的教训后,认识到:“拉德克立弗夫人的作品虽然引人入胜,她的模仿者作品虽然也如是,但是至少英国中部诸郡的人所据有的人性,在这些书里是看不到的。”而描写、揭示这种真实的人性,是奥斯丁的前辈菲尔丁努力过,也是她自己所努力的目标。对于伯尼,奥斯丁的态度要缓和一些,这并不是因为她能忍受后者的“感伤”,她在早期较长的书信体故事《爱情和友谊》中,戏拟了时髦的情感极端,敏锐地观察到感伤与自我中心间的联系。伯尼对人物心理的分析、情感的铺陈、道德说教都继承自感伤主义代表作家理查生,而她朴素的叙述和冷静的观察又有别于其他感伤主义作家。奥斯丁以戏拟的方式,揭露、嘲笑了“哥特式”小说、感伤小说等流行小说中远离现实和普通人性的方面,又巧妙借鉴了它们的谋篇布局、写人状物以及从总体构思到众多细节的诸多要素,诸如“哥特式”小说中的古堡历险、密室探幽,感伤小说中 “天真少女走入陌生世界”的传统题材。

奥斯丁极为重视小说的“合情理性”,对流行小说进行理性检验,摒弃华而不实的滥调,进行“矫枉”。她赞许伯尼小说:“作者在作品里发表了她对世态人情最深刻的见解,绝顶微妙地刻画了各种人物的性格,并且非常生动地流露出俏皮诙谐的意境,作者把这些都用最精练的语言表述给世人了。”这与其说是对伯尼《赛西里亚》等作品的准确评价,不如说是奥斯丁在对流行小说进行批判性的借鉴后,对自己的小说创作提出的要求。她从开端之作,就确立了现实主义的小说创作原则,强调文学的理性精神,不借助带刺激性的传奇故事,不塑造虚假的人物,用生活自身的逻辑和形式去展现生活、打动读者,以她的六部小说成为18世纪早中期到19世纪三四十年代现实主义小说的中继。

奥斯丁小说的基本主题:认识

痛感某种文学时弊,以戏拟来嘲弄抨击的作品已不乏前例。塞万提斯戏拟骑士小说的《堂·吉诃德》、菲尔丁戏拟理查生《帕米拉》的《约翰·安德鲁传》等,意义绝不止于嘲弄,都有各自的建树。那么,《诺桑觉寺》贡献的是什么呢?

奥斯丁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作家,但她并不进行乏味的道德说教,她的作品也不属于“道德寓言”传统。她的六部小说都围绕婚姻问题展开,主角都是女性,最后都以婚姻的缔结告终。但作品的内涵很难用揭露婚姻不自主状态、探讨妇女出路、批判门第观念和金钱势力等来概括。诚然,这些问题在每部作品里都得到了生动而深刻的反映,但仅说这些就没能抓住更重要的实质性的东西。

奥斯丁的小说是一个系列,互相联系又发展着。她用喜剧性手法展现了一个地域狭窄、范围有限但有着复杂人际关系的世界,围绕着婚姻问题批判性地描写现实,探究人对现实的认识问题,反映人们经由错误而调整与现实的关系,努力达到对现实更好的把握的过程。虽然这种努力是不易的,但又是必需的。在主题发展上六部小说可以分为三组:《诺桑觉寺》与《理智与情感》戏拟成分最足,在对脱离实际的文学所体现的人生态度的批判中,提出应有的冷静、现实的人生观;《傲慢与偏见》与《爱玛》是奥斯丁喜剧小说最完美的体现,把上述基本主题和奥斯丁的喜剧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曼菲尔德庄园》与《劝导》延续了基本主题,反映人物经由错误获取人生经验,从而更有效地对待现实,而喜剧色彩有所减弱,对现实的冷峻有更深切的体验。《诺桑觉寺》作为这个系列的开端,是基本主题的最初展示。

《诺桑觉寺》提出了理智的现实态度问题。小说叙述的是女主角如何从想入非非到脚踏实地的转变过程。与其说是一个小说迷文学幻梦的破灭,不如说是一个刚踏入社会、天真未凿因而轻信的年轻人如何通过错误,逐渐扩大了对世界的见识,接受了一种清醒的态度。对蒂尼来说,他以读“哥特式”小说为消遣,但深知它的荒诞不经,不会因此混淆对现实的真实感受。伊莎伯拉熟谙世事,沉迷于小说并不妨碍她极其功利地处世。而凯瑟琳,蛰居乡间,对世态人情所知甚少,又充满好奇心,传奇小说便大大刺激了她的想象力。而现实给了她莫大的讽刺:提心吊胆地从修道院搜寻出来的“珍贵手稿”,不过是庸常琐碎的清单和账单。对蒂尼将军杀妻的猜疑出错后,蒂尼告诫她说:“要记住我们生活的国家和时代。”她逐渐认识到:“英国人的心地和习惯一般都是善恶混杂的,不过善恶的程度不同罢了。”

凯瑟琳似乎认识了人生,但实际上奥斯丁小说中这个最年轻的女主角,对冷峻的现实还是所知甚少。生活不像小说那么充满传奇,但内在的波澜绝不输于文学。凯瑟琳产生过许多困惑:她的好朋友伊莎伯拉这么快就爱上了她哥哥,又同样迅速地抛弃他;蒂尼将军令人不解地款待她,又极其无礼地逐走她。她对金钱与爱情曾经抱着这样的态度:“如果一方有了很可观的财产,对方就没有必要有钱了。也不管谁有,反正够了。我讨厌有钱人找有钱人的这种想法,我认为,为金钱结婚是最卑鄙的事情。”但是这种想法却难以实现,没有钱让她差点痛失所爱。当讨论到蒂尼上尉为什么不娶伊莎伯拉时,她不寒而栗,她意识到自己差不多与伊莎伯拉一样末微。凯瑟琳是幸运的,蒂尼出于对她的爱情和道义感,坚决地娶了她。伊莎伯拉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固然这里有道德上的奖惩,势利的伊莎伯拉咎由自取,但是,如果她腰缠万贯呢?蒂尼将军接回家的就是伊莎伯拉了。蒂尼将军最后同意她和亨利的婚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还有3000镑的嫁妆,以及还奢望她能继承艾伦先生的财产。

读奥斯丁的小说不能满足于一种解释或结论,许多貌似对立的概念可能转化,价值也是相对的。奥斯丁推崇理性,但并非反对、扼杀情感,蒂尼是理智感很强的人,但他因感情娶了并不富有的凯瑟琳。奥斯丁反对的是脱离实际的情感放纵,推崇的是深沉、坚忍的感情。感情和理智的表现以及它们蕴含的价值是多样的,甚至是有分歧的,而伊莎伯拉、蒂尼将军那种缺乏道德感的理智态度是被谴责的。

在以后的五部小说中,认识和成长主题得以延续、发展。女主角们都经历了自我成长过程,需要不断认识现实和自我,调节现实与自我的关系。奥斯丁不仅写了一个个生动有趣的婚恋故事,更是通过婚恋故事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进行道德评判,对人与现实的关系展开哲理性的思考。

出色的喜剧艺术

从婚姻问题上反映出的严肃事实,在一个喜剧性世界中得以表现。喜剧性在奥斯丁小说中不仅是一种艺术处理手法,更是渗透在整个构思、构造中。反讽是奥斯丁小说喜剧性的精髓,她善于“通过世界所包含的矛盾、似是而非的反论以及反常来领悟这个世界”(朱虹编选:《奥斯丁研究》,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5年版,第222页)。在《诺桑觉寺》中我们可以发现反讽的出色运用。蒂尼将军机关算尽,命令儿子追求凯瑟琳,当他发现是场误会时,儿子却真的爱上了凯瑟琳,实现了他的初衷却大大违反了他的本意。伊莎伯拉不满于家境一般的詹姆斯,转而投向富有的蒂尼上尉,没想到后者比她更聪明,逢场作戏一番以后便脱身而去,重新退而求其次也无望。

作为戏拟之作,对被戏拟的传奇作品的嘲笑比比皆是。按照流行小说的标准,凯瑟琳可成不了女主角,于是小说一开始就大段历数凯瑟琳没有当女主角资格的理由:“她的家庭出身,父母的性格,她自己的品貌气质,统统对她不利。”她既不美貌绝伦又不多才多艺,父母健在且并不柔情万千。描写凯瑟琳向家人告别的场面时,奥斯丁故意用了很多的“应该”,表示对没有涕泗横流的场景的失望和不满,以此嘲笑流行小说的矫情和滥情。旅行途中,“ 一路上一帆风顺,平安无事,既没碰上强盗,又没遇上风暴,也没有因为翻车而幸会男主角”。这寥寥数语,显然是对《尤多弗的神秘》的戏仿,而生活中发生的唯一令人惊恐的事情居然只是艾伦太太担心把鞋落在旅店里,而且这也不过是一场虚惊。

来到巴斯后,作者逐日展开描写,突出生活的平淡无奇。女主角没有一见钟情的艳遇,与伊莎伯拉的友谊倒是迅速建立,但不久就崩溃了。凯瑟琳与艾伦太太构成了流行小说常用的姑妈——侄女模式,但这位太太不仅不是专横跋扈的标准形象,连起码的监护责任都没有尽到。作者不时做些幽默的评点,对流行小说进行挖苦。在诺桑觉寺的探险似乎就要以哥特式场景的重现告终,但一叠清单与亨利·蒂尼的解释把这一切又立刻降为平凡的事实。这以后完成了对“哥特式”小说的滑稽戏拟,但嘲讽、幽默仍俯拾皆是。世界上的不幸不一定来自有血债的恶魔式人物,邪恶的发生不一定在阴森的古堡中。正如小说里所言:“无论如何,凯瑟琳听到的情况够多了,觉得自己先前猜疑将军谋杀或是监禁他的妻子,实在并没有侮辱他的人格,也没有夸大他的残暴。”我们在嘲笑凯瑟琳的先入之见的时候,发现自己也有着一种褊狭,奥斯丁就这样运用反讽来揭示世界所包含的矛盾和似非而是的反论。

幽默,是奥斯丁极为擅长的,尤其体现在出色的人物刻画和充满戏剧意味和喜剧性的对话上。《诺桑觉寺》作为戏拟文学,评述性文字占了较大篇幅,但是在人物性格刻画上,作者很少自己出面评述,而是让人物用自己的语言来表达。她倾注力量于通过人物行为、语言表现人物性格特征,揭示人性深度,幽默从来不在于对人物形体等外部特征的描写(这在擅长幽默的狄更斯、擅长冷嘲的萨克雷笔下是常见的)。如艾伦太太张口闭口全是她的衣袍问题,大小事总是混淆。当艾伦先生严肃地指出年轻女子与男子兜风的不妥时,她立刻附和,而理由是这样容易把袍子弄脏,根本的道德规范与枝节的服饰问题被混为一谈,令人啼笑皆非。对伊莎伯拉的刻画极为巧妙,作者对她的贪财、轻浮不著一字,只是通过天真、憨痴的凯瑟琳的眼睛去看和理解,而明眼的读者心中明白,两种眼光构成了一种有趣的差距和对照。如伊莎伯拉想吸引两个青年男子又故作姿态的一场就极为精彩。尽管作者没有一句评论,一句“伊莎伯拉也并没有存心要惹他们注意,她只回头瞟了他们三眼”,短暂迅速的焦点转换,出色的“反话正说”使得伊莎伯拉的猎夫者真相凸显。粗鲁的约翰·索甫只要一开口,说的都是只属于他的语言,大话连篇,信口雌黄,说话常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奥斯丁的六部小说都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结局,但小说的喜剧性不仅来自完满的结局,更多源于内在的喜剧感,抓住了对社会生活具有认识价值的喜剧矛盾。《诺桑觉寺》有明显的戏拟目标,在细腻的框架中展开故事,作品喜剧意图较显露,带有从少年习作到成熟作品的过渡痕迹。戏拟手法在其以后作品中依然出现,但不占重要地位,不成为构思作品、塑造主要人物的出发点。《傲慢与偏见》和《爱玛》是奥斯丁成熟的喜剧小说,出色地运用了反讽艺术。奥斯丁在创作过程中,发展出一种炉火纯青的含蓄、隽永的喜剧风格,令人读时有笑、笑中有思,既有审美愉悦,更有审美愉悦后的冷静认知。

与规模宏大、笔法刚劲的大家作品比,奥斯丁的作品显得小巧玲珑,但她为小说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她的六部小说构成统一完整的有机体,不仅提供了两个世纪交替时期情趣盎然、妙趣横生的英国乡村中产阶级生活图景,还给予我们哲学的思考、艺术的享受。《诺桑觉寺》作为早期作品,未做大的改动,因而在奥斯丁作品中显得较为粗糙。但它是六部小说整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从它开始的基本主题在之后每部作品中都可以发现延续、发展和变化。从主旨、人物到审美风格,《诺桑觉寺》奠定了奥斯丁小说的基础,成为她小说艺术的开端之作。

本文由北京市教委专项“人文北京与文化创新研究平台”资助

作 者: 朱琳,首都经济贸易大学文化与传播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世界文学与比较文学。

编 辑:孙明亮 mzsulu@126.com

《名作欣赏》“她视界”栏目征稿

因为女性天生所具有的适应性和敏感度,女性的情感体验、精神需求、伦理思考等,无疑成为社会转型时期的风向标,有着重要的标尺作用。而探究女性世界里的风起云涌、波谲云诡,我们总是会发现很多有趣更有价值的东西。

当我们在当代语境下重读现代女性作家的文学作品,庐隐、萧红、丁玲、张爱玲、林徽因、苏雪林、谢冰莹……会有哪些新奇的发现?她们所关注的女性生活状况、女性人文话题有哪些在新时代的文化语境中又生发出了新鲜的语意?

当我们关注与我们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的当代女性作家的文学作品,王安忆、铁凝、杨绛、张抗抗、张洁、迟子建、范小青、方方、池莉、叶广岑、毕淑敏、梅洁、陈染、林白、徐坤、蒋韵、葛水平、叶弥、笛安……又会发现哪些共性或者个性的书写视角以及文化追求?

还有那些港台女作家,张秀亚、琦君、林海音、孟瑶、郭良蕙、三毛、席慕蓉、龙应台、张小娴……还有那些海外华文女作家,严歌苓、张翎、虹影、尤今、吴玲瑶、梦莉……她们关于女性的生命状态又有哪些与内地女作家相同或不同的思考?

“她视界”栏目,旨在关注女性作家的文学言说,力求以一个全新的视角,呈现女性话题的当代思考。

《名作欣赏》的办刊宗旨是:关注中国当下的公众生存现状、人文话题,力求把中国思想界相关的研究成果通过高层学者深入浅出的文章,转化为公众的精神资源。注重以文学文本为载体,注重文体的鲜活。

真诚期待关注女性文学、女性话题的专家学者参与!稿件要求既立足女性作家文学文本,又能拓宽视野,有真知灼见和全新思考,并注重文体文风的清新和语言表述的鲜活。

稿件以不超过五千字为宜。投稿邮箱:zyy_1972@126.com。责任编辑:张勇耀。

猜你喜欢

奥斯丁哥特式凯瑟琳
哥特式浪漫
暗指视域下《木匠的哥特式古屋》的失败主题分析
简·奥斯丁:别样的“文化研究”
简·奥斯丁:似朋友,似陌生人
浅析《呼啸山庄》中哥特式写作手法的运用
An Analysis of Mr. Bennet in Pride and Prejudice
“搬砖工”奥斯丁:超越C罗源于下班后的2万米
伦敦24小时
微笑着比什么都重要
完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