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山药和五味子的临床配伍意义❋

周 滢，江 玉，唐 欣，周 萍△

(1.重庆医科大学，重庆 400016；2.泸州医学院，四川 沪州 646000)

山药和五味子均是临床常用中药，在历代文献及现代临床中其配合使用较为广泛，但一直未见对其配伍机理及临床运用的深入报道。为使临床能合理配用山药和五味子，本文从中医理论角度进行探讨，同时也希望能对临床及现代科学研究提供参考。

山药和五味子是补肾固涩的常用组合，均始载于《神农本草经》并列为上品。山药味甘、性平微涩，归脾、肺、肾经且无毒，具有益气养阴、补脾肺肾、固精止带的功效[1]。正如《医学衷中参西录》(以下简称《参西录》)谓之：“液浓益肾，能滋润血脉，固摄气化，宁嗽定喘，强志育神，性平可以常服多服。[2]”五味子酸、甘、温，归肺、心、肾经，具有收敛固涩、益气生津、补肾宁心之功效，是临床保肝降酶的首选药材[3]。常翠等[4]发现，其具有增加中枢神经兴奋、选择性抑制神经递质、增加脑内5-HT含量、降低病毒性肝炎患者血清谷氨酸转氨酶等活性。另由于五味子色味俱五，故古人谓五味子乃禀五运之精而生，孙思邈在《千金方》也说：“五月常服五味子以补五脏气。六月常服五味子，以益肺金之气，在上则滋源，在下则补肾。”二药配伍相须为用，一补一固、相得益彰，常用于治疗久嗽虚喘、梦遗滑精、遗尿尿频、久泻不止、津伤口渴、短气脉虚、内热消渴等。

1 固精缩尿

“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若体虚久病、房劳太过致阳虚失约可致遗精。如《景岳全书》所云：“有素禀不足，而精易滑者，此先天元气单薄也”；若肾气不足，不能温养膀胱可致遗尿。五味子补肾涩精，为治肾虚精关不固遗精、滑泄之常用药，《本经》谓之“主益气，补不足，强阴，益男子精”。明代医家缪希雍解释为：“五味子专补肾，兼补五脏，肾藏精，精盛则阴强，收摄则真气归元而丹田暖，熟腐水谷而化精微，则精自生，令人体悦泽。”五味子的单方被广泛使用，如《经验良方》五味子丸用于“肾虚腰痛及背脊痛”；《医学入门》五味子膏用于治疗“梦遗虚脱”；素以单方治大病而闻名的四川已故名老中医刘祯吉擅于大剂量单用五味子达100～150 g之多，用于治疗疲劳综合征。据临床报道，五味子治疗肾衰竭，在其他药物的配合下，能较快地改善症状，降低尿素氮和非蛋白氮[5]。山药既有补益又有固涩作用。《景岳全书》云其“涩精固肾”，《本草征要》谓之“补肾止遗精”。张周云等[6]发现其能促进受损肾小管的再生修复和重建，减轻肾脏缺血再灌注损伤大鼠的多项检测指标，可有效保护肾功能。二药配伍，相须为用，常用于肾虚不固之遗精、遗尿等。《本草纲目》中记载用山药、五味子等药浸酒煮饮，治疗精髓不固等，称之为“山药酒”。若诸虚劳百损、五劳七伤、头痛目眩、手足逆冷，配伍巴戟天、肉苁蓉、菟丝子、生地黄等，如《本事》五味子丸、《千金》无比山药丸；若肾脏虚惫、夜梦遗精、阳气亏乏、真元失禁、精自流出，配伍龙骨、牛膝、山茱萸、茯苓、续断等，如《普济方》五味子丸、《卫生家宝方》五味子丸；若膀胱不藏、水泉不止、命门火衰、小水不禁，配伍熟地、菟丝子、白术、五味、益智仁、补骨脂、附子、茯苓、韭子，如《景岳全书》巩堤丸。

2 补肺止咳

《素问·咳论》谓：“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肺主呼吸，必下纳于肾，所谓“肺为气之主，肾为气之根”。咳嗽使肺阴受损，致肾阴化源不足，继而肾主纳气功能失常，日久致肺肾俱虚，故治宜益肾固本、纳气止咳，以做到“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五味子敛肺气、滋肾阴，善治肺虚或肺肾两虚所致久咳，故有“嗽神”之美称。现代研究表明，其具有明显的呼吸兴奋作用，其酸性成分有明显的祛痰作用[7]。山药补肺固肾，如《药品化义》言：“山药，温补而不骤，微香而不燥，循循有调肺之功”，治肺虚久咳；张锡纯言：“山药，色白入肺……宁嗽定喘。”故二药配伍，补阴益肺药，辅以补肾固涩药，增加了养阴生津、补肺肾止嗽的功效，常用于治疗因咳久伤阴或消耗疾病所致的咽干、咳嗽、年高之人阴虚等。《医宗己任编》七味都气丸功效益肾敛肺、纳气止咳，方中五味子与山药相合酸甘化阴，补肾养阴效力增强；《寿世保元》的麦味地黄丸，由六味地黄丸加麦冬、五味子而成，其中五味子收敛肺气，偏补肺虚。山药味甘性平，健脾补阴，固肾益精，正如《证治汇补·咳嗽》所言：“肺胀者，动则喘满，气急息重……有肾虚水枯，肺金不敢下降而胀者，其症干咳烦冤，宜六味丸加麦冬、五味。”

案1：陈某，男，75岁，退休教师，2008年11月30日就诊。患者有慢性支气管炎病史10年，2月前受凉后咳嗽，咯少量黏痰，反复不愈，X线胸片示肺纹理增重。先后使用先锋霉素、青霉素及甘草合剂等药物治疗，未见明显疗效，故来求服中药治疗。症见咳嗽、咯吐不利、痰少质黏、偶而痰中带血、活动后气短、胸闷，伴有全身乏困无力、舌质红苔薄白、脉沉细。中医辨证属肺肾气阴两虚，治宜补气滋阴、润肺化痰止咳：山药15 g，五味子10 g，另配伍黄芪30 g，沙参、麦冬、茯苓、生熟地各10 g为基本方随证加减，5剂病情明显好转，10剂而痊愈，随访半年未再复发。

3 养阴生津，治疗消渴

糖尿病属于中医学“消渴”范畴，其基本病机是阴虚为本、燥热为标，所以养阴法成为中医药治疗糖尿病不可或缺的重要治法，其中酸甘化阴法是常用方法之一。酸甘化阴法肇始于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指将甘味药与酸味药配伍同用，通过“甘”滋生津液，“酸”收固摄津，产生生津益气、滋养阴液功效的一种治法。临床治疗糖尿病时，可辨证优先选用酸甘药物配伍。五味子五色五味俱全且以酸味较为突出，有滋补肝肾、润肺养胃、生津止渴之效，可治津伤口渴之证。如《日华子本草》谓之“止渴，除烦热”，李杲谓之“生津止渴”，现代研究也证实其具有保肝降转氨酶和降血糖的功效[8，9]。山药味甘，汁浆稠黏，能滋下焦肾阴，又能固下焦气化兼补脾胃，且白色入肺，能润肺生水以止渴。因此，二药相配，酸甘化阴，协调肝脾，常用于治疗消渴。如《医学衷中参西录》中玉液汤以山药大滋真阴，使之阳升而阴应，用五味子之酸收之性封固肾关，不使水饮急于下趋，以治疗脾肾气虚，阴津亏少、口渴多饮之消渴见长。若上中下三消、遗精白浊、梦遗不禁等，配伍茯苓、菟丝子、五味子、莲子、山药。如《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的茯菟丹。韩非[11]对玉液汤进行拆方分析发现，其对于四氧嘧啶造模的糖尿病大鼠有较好的治疗作用，从而佐证了玉液汤中选用五味子和山药配伍组方的科学性与合理性。赵金等[11]重用五味子配伍山药治疗消渴病，降糖作用肯定，特别适合于肝脾不调、肝肾阴虚型消渴。

案2：周某，男，45岁，2011年9月25日初诊。自述患肝炎4年，转氨酶持续偏高，血糖空腹9.5。症见形体较胖、胁腹胀满、性情急燥、口渴多饮、溲频量多及腰膝酸软、舌红少津、苔黄、脉弦细弱，B超示脂肪肝，西医诊断慢性迁延性肝炎、糖尿病，中医诊断胁痛、消渴病，证属肝脾不调、肝肾阴虚、肝病传脾累肾所致，治宜补肝健脾、滋肾生津。拟方:五味子、淮山药各20 g，鸡内金10 g，水煎连服10剂后自诉药后口渴溲频症减，继服，随证加减50剂后痊愈。

4 补虚止泄

泄泻日久，多致脾之气阴两虚。五味子酸涩收敛，入肺、肾、心经，有益气养阴、收敛止泻之功效。苗明三等[13]发现，五味子多糖可显著提高正常小鼠腹腔巨噬细胞吞噬百分率和吞噬指数，具有较好的增强免疫作用。山药性味甘平，入脾肾经，有健脾止泻、益气养阴之功效，而山药炒黄则以前者见长。山药滋阴固肾，“能滋阴又能利湿，能滑润又能收涩”，

故滋而不腻、补而能消，且“脾肾双补，在上能清，在下能固，利小便而止大便”(引自《医学衷中参西录》)。傅紫琴等[13]发现，山药粥可增加食醋致脾虚模型大鼠体质量、摄食量、活动次数、升高体温、改善便溏，二药配伍补而不滞、养阴而不腻，适用于阴虚津亏之泄泻，常用于气阴不足之泄泻等。如《证治准绳》的五味子丸中，山药、五味子相须为用，配伍巴戟天、人参、白术、龙骨等，共奏固肾止泻、温阳健脾之效。刘珍华等[14]运用山药五味子粉治疗婴幼儿腹泻26例，治愈率100%。

案3：王某，男，1岁，腹泻2月余，无发热，食欲差，无腹痛，每日2～6次,呈泡沫样或稀水样，时带有黏液，曾多次查大便常规均为(-)，大便培养(-)。经口服复方新诺明、黄连素及小儿推拿治疗均无明显效果。患儿身体消瘦，四肢发凉，面色苍白，即给予山药五味子粉15 g, 每日4次冲服，服药3 d后即为成形软便，继续服用3 d以巩固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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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下册) [M].柳西河，等重订.北京：人民卫生出版杜,2009:58.

[3] 蒲字红,王晓义,李国昌.正交设计优选醋制五味子的炮制工艺[J].中国药师,2007,10(2):186-187.

[4] 常翠,宋玲玲,杨宏图,等.不同比例五味子宁神口服液镇静催眠作用研究[J].中国药师,2008,11(8):884-886.

[5] 叶任高.内科学[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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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刘珍华,曹玉笈.山药五味子粉治疗婴幼儿腹泻26例[J].时珍国医国药, 1999，10(4)：2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