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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原型查验理论的隐喻形成机制

2014-01-20薛文枫

江苏工程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4年2期
关键词:核心成员音位范畴

薛文枫

(浙江越秀外国语学院,绍兴 312000)

基于原型查验理论的隐喻形成机制

薛文枫

(浙江越秀外国语学院,绍兴 312000)

对于隐喻的本质,国内外已经有大量学者从各种理论角度进行过阐释。对于隐喻的形成机制,相关研究相对匮乏。但是隐喻与认知密切相关这一观点正在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认可。隐喻是人们认知世界的方式,隐喻的形成机制也应从人们认知世界的角度进行解释。基于认知语法原型查验理论的框架,对隐喻的形成机制作出了一些新的解释,试图从心理表征的认知角度来阐述隐喻的形成机制。

隐喻;形成机制;原型查验理论

隐喻研究源远流长,相关历史可回溯至亚里士多德时期。其后经过历代海内外学者努力,隐喻研究已经从单纯的修辞学研究扩展成为一个横跨文学、教育学(包括心理学)、哲学等众多学科门类的综合型研究课题,所涉及到的相关二级学科更是不可胜数。传统隐喻研究侧重其在修辞学中的地位,而以Lakoff为代表的概念隐喻研究则重视对于概念隐喻本身包括其子隐喻及其两域映射过程的研究。本文试图利用认知语法体系中的原型查验理论①原文Sanctioning,暂译为“原型查验”。,将隐喻本身视作象征结构,从语义与音位表达两极在心智中的认知过程入手,探索其在人类心智中的表征形式及其形成机制。因此,本文所要讨论的隐喻是作为象征结构存在的隐喻。

1 原型查验理论简介

Langacker认为,在概念范畴化过程中,语言使用者存在着一个心智上的象征资源库,包括具体象征单位及将简单象征单位组合成更大一些象征单位的已经确定的模型[1-2]。对于一些目标结构,这些象征单位可以起到一个“查验”的作用,来判断目标结构的“完好性”。查验的过程可以被认为是将目标结构与语言习俗进行各个维度的对比,其兼容的程度与目标结构的完整性将呈正比例关系。根据Langacker查验模型,即是将目标结构用原型查验结构进行过滤,以考察其兼容性进而判断其合乎常理使用规则的程度。在Langacker的例子中,他使用了一个triangle模型来解释这一过程[1]。图1中最大的圆角四边形的左半部分体现的是概念化过程,包括[[TRIANGLE]/[triangle]]这个象征结构,其中最小的两个长方形分别表示语义极及其音位表达极,这些组成查验结构。最大圆角四边形的右半部分体现的是具体语言使用中的实例,其中triangle’代表在实际使用中的音位表达方式,包括其书写方式,而三角形图案则表示triangle’所具体指向的语义,中间的有方向的箭头表示的是从原型查验结构到目标结构的查验过程。Langacker认为,作为查验结构存在的象征单位,其本身包含有许多详细规格[1]。在查验过程中,查验原型结构的众多详细规格将在目标结构中一一检查。其结果可能有两种,一种是完全通过查验(full sanction),一种是部分通过查验(partial sanction)。其判断标准是原型

图1 Langacker例子中的triangle模型

查验结构与目标结构是否完全兼容。如果不完全兼容,即产生详述距离(elaborative distance),将导致目标结构产生不同的可被接受的程度。

为了进一步说明,Langacker引入了图式(schema)和实例化(instantiation)这一套术语来解释这一过程。他认为,查验过程可以转换成范畴化过程,而图式和实例化的关系可以解释查验结构和目标结构之间的关系[1]。我们认为,查验关系可以从3个方面进行观察:①原型查验结构和目标结构都以象征单位的形式存在,即存在语义极和音位表达极。查验结构中的音位表达极可以用来检查目标结构的音位表达极。按照Langacker的观点,原型查验结构中的音位表达极也包含众多的详细规格(specifications)。通过规格对照,语言使用者可以对目标结构的音位表达极进行检查,进而确定其合乎常规表达方式的程度。②语言使用者同样也可用原型查验结构中的语义极对目标结构中的语义极进行衡量,确定目标结构中语义极的各种详细规格是否与原型查验结构相兼容。进而产生Langacker所描述的部分兼容与完全兼容的查验结果。③原型查验结构的语义极和音位表达极之间的象征关系是形成隐喻的关键原因。在查验过程中,原型查验结构的语义极与音位表达极与目标结构的两极都可能以图式—实例化的形式出现。其图式的详细规格在实例化中会或多或少地缺失。但是,象征关系作为语义极与音位表达极中间的联系纽带,在查验的过程中是不存在图式—实例化关系的,即原型查验结构中的象征关系与目标结构中象征关系是完全一样的。正是由于象征关系的保持,才能保证在目标结构中语义极或者音位表达极中的一方背离原型查验结构时不会产生理解障碍。与此相反,两极在象征关系的牵制下依旧紧密结合,产生隐喻的效果。

2 基于原型查验理论的隐喻解释示例

原型查验理论对于隐喻有特别的解释能力。传统理论认为,隐喻基本上属于修辞学的范畴,由本体、喻体及表示相似关系的动词构成。这种关系显然没有碰触到隐喻的实质即其认知机制。同样以认知语言学作为视角,Lakoff[3]、Lakoff&Johnson[4]将隐喻视为目标域与原始域之间的映射。对于隐喻的运行机制,映射理论具有相当的解释力。而在隐喻产生的原因上,映射理论就显得力不从心了。如果用原型查验理论来解释隐喻,则可以有一些意外的收获。例如:一位同学看书到很晚回来,同寝室的同学说了句:“疯子。”我们可以用图2来解释这个隐喻。在原型查验结构中,“疯子”和“fengzi”分别构成语义极和音位表达极,二者之间存在象征关系。在心智得到一个[[]/[fengzi]]的一个具体表达方式的时候,心智使用[[疯子]/[fengzi]]来对这个具体的表达式进行查验。结果显而易见,音位极可以兼容,而语义极就不那么兼容,[疯子]的语义和[那位同学]在语义上相差太远。我们可以用原型范畴[5]理论来解释这个问题:

1)作为原型查验结构语义极的[疯子],可以被认为是一个语义的原型范畴,而其可以查验的实例化中的语义极可以被认为是范畴的各种成员。按照原型范畴论的解释,范畴的成员可近可远,以家族相似性为基础围绕在原型周围。离核心成员近的,与核心成员具有更多的相似性,而离核心成员的距离越远,就与核心成员之间的相似性越少,随即被认为是边缘成员。结合例子可见,[疯子]的基本语义可以被认为是一个范畴原型,在其不断向外围扩充的范畴成员中,很难发现[一位同学]这样一个成员。即使是作为极端边缘的成员,即[那位同学是疯子]的情况下,也需要相关的语境来支持。因此,那位同学能看书,并且看到很晚,显然不是一个真的疯子。基于语境的分析,将[一位同学]作为[疯子]语义的边缘成员来解释,显然是牵强的。因此,需要考虑另一种可能的情况。

2)作为原型范畴论的一个基本观点,范畴和范畴之间是不存在明显界限的。在存在两个范畴的情况下,一个成员既可以是范畴A的成员,也可以是范畴B的成员。当然,这个成员在位置上,可以与A的核心成员近一些,与B的核心成员远一些。一个范畴成员也可以是B范畴的中心部位的成员,也可以是A范畴的边缘成员。这么来描述并不影响这个成员本身的属性,仅仅是这个成员基于家族相似性与范畴核心成员的关系作了一些描述。于是,例子中的这个语义极[X语义]可以用图3来描述。图3中左边的椭圆为疯子范畴,a点为其核心成员。右边的椭圆为同学范畴,b点为其范畴核心。c点为[X语义],位置在两个范畴所交错的区域。横线所表示的为三点之间的直线距离,c点到a点的距离要大于c点到b点的距离。我们的解释为,目标结构的[那位同学],作为范畴成员来理解,更为接近[同学]范畴的核心成员,是[疯子]范畴的边缘成员。基于家族相似性,其主要属性来源于[同学]范畴,其次要属性来源于[疯子]范畴。所以,其语义的解释可为[一位疯狂学习的同学]而不是[一位能够学习的疯子]。以上能够解释这个隐喻的意义,但尚未解释隐喻形成的原因。隐喻形成的原因与象征结构的整体性有关。还是以上文这个隐喻作为例子。在原型查验结构中,按照Langacker的理论,其语义极、音位表达极与象征关系构成一个整体,即象征结构[1]。在心智认知过程中,其目标结构也同样被认为是由这三个结构构成。音位表达极与语义极由象征关系所联系,构成整体。但是,当这个整体的一部分出现问题时,就有可能产生隐喻。本例中,这个隐喻的产生过程中,首先是隐喻的理解者听到[fengzi’]这个目标结构的语音表达极。我们前文讨论过,在这个隐喻的原型查验结构与目标结构的语音表达极是完全兼容的。于是,心智在心理词库中调出[[疯子]/[fengzi]]这个象征结构与目标结构进行匹配。在查验过程中,语义极出现了问题。于是心智转而向语义极临近的可以作为其核心成员存在的范畴寻找解释。于是形成隐喻,从这个角度考虑,隐喻的实质应是目标结构相对于原型查验结构的语义极与语音表达极的不匹配。这个假设出现的前提是,当心智在处理一个范畴成员的语义时,首先向它能够作为其核心成员的范畴而不是向其可作为边缘范畴的成员寻找解释。这个假设显然是成立的,甚至可以得到神经认知语言学的理论支持。

图3 “疯子”示例的语义极图示

3 原型查验理论下隐喻的形成机制

基于原型范畴论和查验理论,我们可以对隐喻的形成机制作出如下的解释:

1)当听话人听到一个隐喻(可能以任何面貌出现,如本文例子中以一个单词的面貌出现),可能会出现3种情况:①当听话者听到一个发音时,如果这个发音是一个词汇的标准发音,那么这个发音就会被直接理解成一个目标结构的语音表达极,唤起心智中或者心理词库中的原型查验极,进行语音表达极、语义极及其象征关系的匹配。②如果这个发音不是一个词汇的发音,那么就不能唤起任何的心理词库,也就不会有任何原型查验结构被唤起,进而不会有任何匹配过程。这个时候,听话人是迷茫的,可能需要说话人的复述。③如果这个发音不标准,或者对于听话者来说是某种方言,那么这个时候听话人就会基于各种条件对这个单词进行范畴归类。如果正确将其归类到其范畴,那么就会转到a步骤继续进行处理;如果不能进行范畴归类或者归类错误,那么就会转到b步骤进行处理。值得注意的是,在对范畴成员进行范畴归类的过程过,由于范畴成员之间及范畴之间是以网络形式存在于心智中,所以其归类过程很大程度上要受到相近的环境影响。在本例子当中,对于[fengzi’]音系表达极的归类,同样受到相关环境的影响。比如语境,听话人熟悉此种方言的程度,听话人对说话人说话习惯的熟悉程度等。

2)当听话人听到一个清晰(可以明确地进行范畴归类)的语音表达极时,会在心智中唤起相应的原型查验结构的语音表达极。原型查验结构由三部分构成,即语音表达极、语义极及象征关系。由于象征关系的存在,唤起语音表达极即同时唤醒整个象征结构。随即进入语义极的查验过程。如果以原型查验结构的语义极作为范畴的原型,此时的匹配过程可以出现两种情况:①目标结构的语义极对于原型查验结构的语义极来说,是核心成员或者是核心成员附近的成员。目标结构的语义极相对于原型来说,基本等同或者有细微的语义差别,但是绝对不会影响此范畴成员的归类。这个时候,查验过程基本通过,目标结构连同其语音表达极、语义极及象征关系一起,被认为是与原型查验结构兼容的,并且可以作为其范畴的一个核心或者核心附近的范畴成员存在。在此情况下,不形成隐喻。②当目标结构的语义极对于原型查验结构的语义极来说,明显不是其核心成员时,其匹配过程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目标结构T的语音极唤起整个原型查验结构S,T的语音表达极与S的语音表达极匹配,而T的语义极与S的语义极不匹配。这里所说的不匹配,指的是T的语义极作为一个范畴成员来说不是S语义极的核心成员,可能是边缘成员,或者根本不是S语义极范畴的成员。由于范畴边界模糊性的存在,以上这三种可能性都是可能同时存在的。语义范畴以网络的形式存在于我们的心智中。当一个语义出现在心智中时,可以同时受到两个因素的影响来寻求其范畴归属:其一是受到其语音的影响。当一个语音被心智所接收时,首先会唤起原型查验结构,如果语音极匹配,那么在象征关系的约束下,其会向原型查验结构的语义极寻求范畴归类。其二是受到语境的影响,其发音所要表达的语义与原型查验结构明显不一致,这个时候,向原型查验结构寻求范畴归类的尝试便会失败。而语义始终是以范畴成员的形式存在的,此时它便向它最邻近的范畴核心成员寻求范畴归类,最终以一个范畴相对核心的成员身份归类到另一个范畴中。在这种情况下,形成隐喻。

3)隐喻的结果其实是语义极联系着两个范畴。在原型查验过程下,原型查验结构的语音表达极与目标结构的语音表达极匹配,可以认为是一个。而目标结构也就是隐喻表达式的语义极却有两个,一个通过原型查验过程与心理词库中的语义极相连(也就是传统语法中的“喻体”),一个直接通过其象征关系与其实际所表达的语义相连(也就是传统语法中的“本体”)。如果把这两个语义分别作为两个范畴来对待,则隐喻表达式的语义极分别是两个范畴的成员,虽然相对于两个范畴原型的远近不同,但是其确实有相互交叠的范畴。而这个相互交叠的范围,就是两个语义的“相似性”,而隐喻,正是基于“相似性”而构建的。

4 结语

上文的分析可以寻求神经语言学理论的支持。神经语言学认为,神经元在大脑中是以网络形式存在的,大脑神经元之间的联系也是可以进行强化与抑制的。上文中目标结构的语音表达极可以在大脑中以神经元区域a来表征,其目标结构和原型查验结构的两个语义极可以用b和c来分别表征。a和b、c之间直接分别由大量轴突类的物质进行连接。但是人脑所感受到的各种语境信息由各种感官传达进大脑甚至包括大脑本身的记忆都是在这个神经元网络中进行信息传递的。这些因素会对ab和ac直接连接的强度分别产生不同的影响。如果连接的强度强,就可认为其与范畴核心成员的距离近;如果连接强度弱,就可以认为其与范畴核心成员的距离远。在这个神经元网络中,大量的环境因素影响着ab与ac之间的连接。这些因素宏观看来,就是语境因素与听话人本身的因素(包括其记忆及百科知识)。

[1]Langacker,R.W.Foundations of Cognitive Grammar Vol.I:Theoretical Prerequisites[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64.

[2]Langacker,R.W.Foundations of Cognitive Grammar Vol II:Descriptive Application[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3]Lakoff,G.Woman,Fire,and Dangerous Things:What categories Reveal about the Mind[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

[4]Lakoff,G&Johnson.Philosophy in the Flesh-The Embodied Mind and its challenge to Western Thought[M].New York: Basic Books,1999.

[5]Ungerer,F.&Schmid,H.J.An 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Linguistics[M].London:Longman,1996.(责任编辑:胡梅)

On Forming Mechanism of Metaphor:A Sanctioning-Theory-Based Discussion

XUE Wen-feng
(Zhejiang Yuexiu University of Foreign Languages,Shaoxing 312000,China)

The nature of metaphors has been discussed by numerous scholars from various angles.For the forming mechanism of metaphor,the research is not so intensive because of various reasons.However,the view that metaphor is closely related to cognition has been recognized by more and more scholars.Metaphor is the way we comprehend the world,so the forming mechanism of metaphor should also be explained from the angle of cognition.Based on the sanctioning theory which is a part of Cognitive Grammar,we made some new explanations for the forming mechanism of metaphors from the angle of psychological representation.

metaphor;forming mechanism;sanctioning theory

H313

A

1671-6191(2014)02-0054-04

2014-05-06

薛文枫(1984-),男,江苏江都人,浙江越秀外国语学院教师,研究方向为应用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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