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余信息在外交语言中的心理调控作用

曾 辰

（ 盐城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江苏 盐城 224002 ）

冗余信息在外交语言中的心理调控作用

曾 辰

（ 盐城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江苏 盐城 224002 ）

冗余信息对交际双方的言语理解，以及语篇组织都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以2010年1月到2013年10月的外交部发言人的例行记者会讲话为语料，结合言语交际学以及社会心理学，探究冗余信息在外交语言中的心理调控作用，包括政治心理调控、社会心理调控和文化心理调控。

外交语言； 冗余信息； 心理调控

自冗余信息被引入到语言学领域以来，便吸引了各国学者的广泛关注。徐盛桓教授曾在“语言的冗余性”这篇文章中给出过自己的定义，他提出所谓的“语言冗余”，就是指有效信息和冗余信息的共存现象[2]1-6。还有一些学者从冗余信息的功能层面对其进行了广泛探讨和深入研究，如钱冠连[3]、何星[4]、李元胜[5]60等。研究表明，冗余信息作为一种交际策略，在交际中可以起到调节气氛、敷衍搪塞、寒暄应酬、维系交往等作用，满足人们特定的交际需要。

然而，既有研究成果大都是从综合层面对冗余信息进行整体性的剖析，包括冗余信息的分类、语用原则等等。而从某一单独的视角对其进行独立的探究，则不常见。且之前的研究大都从理论角度出发，并没有结合真实的会话语料。外交场合中，发言人在面对一些敏感的问题时，常会合理地利用冗余信息，以保证会话能够在一种理想的状况下进行，且符合会话人当时的特定性社会、政治或文化心理。因此，冗余信息的心理调控作用对外交语言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本文将基于我国外交部例行记者会讲话的真实语料，结合言语交际学和社会心理学，对外交语言中冗余信息的心理调控作用进行深入的探究。

一、语料的收集和统计

（一）语料收集

笔者从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的官方网站上，下载了共计120篇外交部发言人例行记者会的讲话，跨度从2010年1月至2013年10月，主要代表有姜瑜、刘为民和洪磊。

为保证其全面性，所选语料涵盖政治、文化、经济和军事等方面，其中大多数的主题是关于国际及区域关系的热点事件，因为冗余信息在这类语料中更加常见。结合对话所处的语境，我们筛选出了其中所有包含冗余信息的回答（详情见表1）。

（二）语料统计

由表7方差分析可知，回归模型极显著（p＜0.01）。失拟项 p=0.3865(p＞0.05)，失拟项不显著，试验结果受未知因素干扰较小。且模型决定系数 R2=0.9604，说明模型拟合程度良好，试验误差小，模型选择合适，可用该模型来确定马铃薯脆片的最佳预处理条件。由p值可知，因素X1、X2、X1X3、X2X3、X12、X22、X32、X42对标准化得分的影响极显著（p＜0.01），X4、X2X4对标准化得分的影响显著（p＜0.05），说明该设计中因素对响应值的影响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交互项和二次项都有显著影响。

经统计，120篇例行记者会语料中，发言人一共对记者提出的699个问题进行了回答。其中，191个问题不包含冗余信息，其余的508个问题都存在冗余信息。

表 1 发言人回答中冗余信息情况统计

从表 1的统计结果来看，带有冗余信息的回答在发言人的所有回答中所占比例达到了72.7%。由此可见，冗余现象是外交言语中的一种常见现象。

二、冗余信息的心理调控作用

作为一种特殊的语言现象，冗余信息的选择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交际的语境。Verschueren的语言顺应理论认为：“交际语境包括语言使用者，心理层面，物理层面和社会层面这些元素。”在交际语境中共有两类心理因素，分别为认知性因素和情感性因素。

语言的选择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必须与说话者自己，以及接受者的心理状态相一致。对任何事物的理解都是一种认知现象，是会话双方心理作用共同努力的结果。在外交活动中，有时候冗余信息的使用是出于其心理调控功能，包括政治心理调控，社会心理调控和文化心理调控。本文将结合具体的语料从以上三个方面，对外交言语中冗余信息的心理调控作用进行阐释。

（一）政治心理调控

政治心理指的是社会成员的一种对于政治关系、政治行为、政治体系以及政治社会化过程中的一些政治现象的自发性心理反应，包括人们关于政治生活任何层面的认知、情感、态度、兴趣、愿望和信念，属于人类政治性格的基本特征。政治心理主要由政治认知、政治情绪、政治动机和政治态度等方面组成。

在外交活动中，外交人员对于某些政治事件或现象的观点表达，态度和意见必须与特定的政治心理相一致。有时候在外交言语中添加冗余信息能够起到政治心理调节的作用。

例1 2012年5月3日：刘为民

问：近日，印度国防部长安东尼在印议会上院作证称，中方直升机 3月份曾两度进入印领空，请证实。印方是否已向中方通报相关情况？

答：我看到了有关报道，需进一步了解情况。中方在中印边界问题上的立场没有变化，希望双方共同努力，通过谈判和协商妥善解决边界争议。在此之前，希望双方继续致力于维护两国边境地区的和平与安宁。

对于这样一个敏感的话题，外交部发言人必须从特定的政治态度来考虑。通过分析刘为民的回答，我们发现只有第一句与记者的问题相关，但他仅仅回应其看到过有关报道，并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然后他转移了问题的焦点，提及了一些表面上看与问题无关的内容，比如：“中方在中印边界问题上的立场没有变化，希望双方共同努力，通过谈判和协商妥善解决边界争议。”这样的内容便属于冗余信息，是发言人出于政治方面的考虑而做出的回答。

刘为民利用了冗余信息的政治心理调节功能，来成功避免直接正面回应记者的问题，使得整个对话过程与自己的政治态度相对应。而记者也无法从中得到其期望得到的信息，但由于刘为民通过这些冗余信息表明了中国政府的立场，所以记者的面子也并没有受到伤害，反而使得整个会话过程进展得顺利而和谐。

（二）社会心理调控

在某些特定的社会情境下，当人们受到一些社会事件、现象或他人的言行影响而产生的直接性回应或意识，被称作社会心理[6]24。其影响因素包括民族、信仰、价值观、社会地位、性别以及年龄等等。它与其他心理类型的区别在于涉及到接受者的价值观、尊严（面子）和利益。

在外交活动中，当被问及一些涉及到国家机密的敏感话题时，鉴于自己所承担的特殊社会角色，外交部发言人必须从一个特定的社会心理层面来考虑该如何回答。通常，他们会加入一定量的冗余信息，以巧妙地避免正面地直接回应，从而保障整个交际过程的委婉性及合理性。

例2 2010年4月29日：姜瑜

问：请问中国承办上海世博会的支出总额是多少？

答：这个问题建议你向世博会新闻中心和世博局询问，他们曾就此作过回答。世博会是展示人类文明成果的国际盛会，也是增进各国人民相互了解和友谊的外交盛会，我们愿与各方共同创造一届成功、精彩、难忘的世博会。

作为一名外交部新闻发言人，姜瑜必须时刻牢记自己的社会职责，从国家利益的角度出发来考虑问题。而这名记者的问题一方面涉及到国家的机密，另一方面超越了发言人的回答权限范围。为了维系整个对话过程的顺利进行，姜瑜利用一些冗余信息来强调上海世博会的意义和社会影响力，以转移问题的焦点。实际上，这样的回答既顺应了发言人的社会心理，也使得双方的交际含蓄而委婉。

（三）文化心理调控

语言属于一种特殊的社会和文化现象。其随着社会的演变而发展，与文化也是密切相关的。文化因素在外交场合中起着十分关键的作用，因为不同的民族和国家有着各自的文化传统，那么就文化心理而言，也肯定会存在差异。双方对于某一个单词的社会和文化意义的理解，也会因此有一定的偏差。而在实际的言语交流过程中，有时说话者所要表达的话语意义并非直接在话语中给出，而是需要接受者自己推理得出。在这样的情况下，文化性模糊时常会发生，一般来自交际者说话的技巧或是自我保护的内在需求。在外交场合中，外交部发言人有时会利用冗余信息的文化心理调控功能，来对文化性模糊进行阐释以避免造成文化歧义或是误解：

例3 2010年9月28日：洪磊

问：近来由于人权方面的问题，不少都柏林的民众公开反对都柏林与北京结为友好城市，对于这个问题，您是如何看待的？

答：的确是有一些外国民众会对中国的国情说三道四，实际上是因为他们对于我国的现状并不了解。任何一个不带有偏见的人都必须承认如今中国的人权状况是处于史上的最佳时期。鉴于各国国情的不同，对于人权的理解存在差异也很正常。我认为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在相互尊重和平等的基础上，通过对话与交流加强了解，扩大共识，而不影响两国在其他领域的合作。加强双方的往来与合作，对北京和都柏林两市都是非常有利的。

在外交场合中，人权问题经常被认为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对该问题的理解由于各国国情和文化的不同必然也存在差异。当面对记者所提出的问题时，洪磊并没有给出“是”或“否”这样的直接回答，而是借助冗余信息的文化心理调控功能将回应的焦点转移到对文化性模糊的具体阐释上来。他强调只要通过对话加强相互交流和了解，对双方都是有利的。这也反映了中国在在相互尊重和平等的基础上坚持宽容、和谐、和平共处的文化心理。

本文以中国外交部例行记者会的讲话作为研究对象，从社会、政治和文化心理三方面对冗余信息在外交语言中的心理调控作用进行了探究，目的是让大家对这种语言现象有一个更加深入的理解。当然，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心理调控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动态过程，其分类并没有一个十分明确的界限，不太容易把握。再比如所采用语料的量不够大，冗余信息的一些功能也有可能被疏忽等，这些都值得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1] Shannon，E & Warren Weaver．The Mathematical Theory of Communication [M]．Urbana：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1949．

[2] 徐盛桓．语言的冗余性[J]．现代外语，1984，（2）．

[3] 钱冠连．汉语文化语用学[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1997．

[4] 何星．冗余信息与语言理解[J]．外语研究，2004，（4）．

[5] 李元胜．“冗余信息”作为语用策略的顺应性研究[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外语版），2007，（4）．

[6] 顾春明．现代科技与社会心理[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0．

Mental Adjusting Function of Redundancy in Diplomatic Language

ZENG Chen

(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Yancheng Teachers University, Yancheng, Jiangsu 224002, China )

Redundancy plays a very important role in understanding and discourse organization for both communicators. This paper does a comprehensive data-based study of diplomatic language on the redundant information’s mentality adjusting function, ranging from Chinese foreign ministry spokesmen’s regular press conference speeches in January, 2010 to those in October, 2013. The study focuses on three parts: political mentality adjusting, social mentality adjusting and cultural mental adjusting.

diplomatic language, redundant information, mental adjusting

（责任编辑 白俊骞）

（责任校对 张凤祥）

H0

A

1673-9639 (2014) 05-0086-03

2014-2-23

本文系盐城师范学院2013年度校级人文社科研究一般项目“外交语言中的冗余现象研究”（13YCKW043）成果。

曾 辰（1988-），男，盐城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教师，文学硕士，主要从事语言文化及语言学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