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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从成本角度分析英日棉业力量的消长(1894—1937)

2014-01-02王小欧

长春师范大学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纺织英国成本

王小欧

(长春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吉林长春130061)

1894—1937这40 余年的时间里,日英的棉业实力从英盛日起到英消日长再到英衰日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日本的棉业生产从自给困难迅速发展成为能够在海外市场上与英国进行博弈。本文对两国棉工业内部的情况进行考察,逐一比对两国棉业生产的原料成本、劳工成本、经营管理成本和财务成本,试从成本角度分析这一老一新资本主义国家棉业力量此消彼长的原因。

一、原料成本

英日两国都非产棉国,两国进行纺织业生产所需的原棉均以海外的供给为主。因此,要想分析两国的原料成本,我们必须对其棉业生产所使用的原棉质量和价格进行比对。从进口渠道来看,日本大多以进口中国棉和印度棉为主,英国则主要进口美棉和埃及棉,后者的价格比前者要高,但是质量也好,且系纺中细纱所必须之原棉。于是,日本开始关注制造中等织物的原料研究。英国的中等纱大多以价格远高于印棉的美棉纺出,日本厂商则将部分印棉与美棉或埃及棉混合使用。日本的每个纺织工厂都有他们自己的混合方式,并保密。纺40支的纱,日本全部使用美国棉花;纺30支纱,日本用80%的美棉和20%的印棉;纺20支纱,日本用80%的印棉和20%的美棉[1]205;纺16支纱基本以印棉为主;纺10支纱,使用各类印棉进行混合,如50%的“阿可拉”(Akola)与50%的“平果而”(Bengal)拼合,若在冬季,则用中国棉与印棉混合[2]126。经过精心研究混棉搭配的比例,日本制造出成色不减、原料成本却减少许多的货品。此外,日本的棉花贸易商同时也是棉纱棉布贸易商,他们希望通过廉价出售棉花给厂家与厂家建立良好关系,从而取得代销棉纱棉布的特权,低价批进棉纱棉布再行贸易。因此,日本的棉花商常以极低的价格,有时候甚至是低于原产地市价的价格将棉花售予厂商。以印棉为例,同一天的甲等印棉大阪价是4.29便士,利物浦价是4.61便士,乙等印棉大阪价是4.13便士,利物浦价是4.25便士[2]76。可见,日本进口原棉的途径和使用原棉的方法让日本在原料成本这一块略显优势。

二、劳工成本

日本劳工成本的低廉几乎是各国专家都予以承认的。Utely在分析日本与兰开夏生产成本时就着重指出“日本劳动力的低廉是不能轻易跳过的”[3]189;王子建提出:“日本劳工费用比中国以外的一切国家都便宜好几倍,日本所得力的也就在此”[2]111。不过,也有人认为日本纺织工人的工资虽然低,但是他们的工作效率也低,低工资对应低效率,日本在劳工成本方面没有什么优势。对此,我们需要分别考察日英两国的纺织工人在单位时间内的工资与产量之比。单位时间内的工资与产量之比小的国家自然在劳工成本方面就占有优势。(由于当时日本棉工厂所使用的机器大多从欧美引进,所以在对英日劳工工作效率进行考察时,假设英日使用的机器在性能和效率上大致相同。)

纺的方面,日本纺织联合会曾对日本74家以纺20支纱为主的纱厂和45家以纺40支纱为主的纱厂进行调查。并分别对夜工废止前和废止后的每日产量进行了统计,将日英纱厂每10小时的每锭产量进行比较。

表1 夜工废止前后日英纱厂每10小时每锭产量比较(产量:盎司,1盎司=1/16磅)

根据此统计数字,将英日两国纺20支纱每千锭10小时的产量分别除以两国每千锭所需的人数(英国为6人,日本为9人)[3]195,即可得到两国纺工每人每10小时的生产量。根据计算(日本夜工废止前纺20支的纱,每千锭每10小时的产量:8*1000=8000盎司=500磅;英国纺20支的纱,每千锭每10小时的产量:6.66*1000=6660盎司=416.25磅;日本纺20支纱的纺工每人每10小时的产量(取夜工废止前的数字):500/9=55.56磅;英国纺20支纱的纺工每人每10小时的产量:416.25/6=69.375磅),英日两国每人每小时的产量分别约为6.94磅和5.56磅。日本纱厂的工人在夜工废止前每日的工作时间为10小时,英国为8小时,将两国纺工每人每小时的产量乘以工作时间,即得到两国纺工每人每天的产量:英国为6.94*8=55.52磅,日本为5.56*10=55.6磅。可见,两国工人每日的生产量相差无几。不过,劳工费却截然不同。英国出品每磅纱的劳工费是1.5便士左右,日本出品每磅纱的劳工费是0.75便士左右[3]207,也就是说,英国纱厂每天的劳工成本几乎是日本的两倍。

织的方面,由于布的花色繁多,同一花色的布又有宽窄、粗细及疏密的不同,因此,详细测定织工的效率比较困难,只能估测一般的情形。单就普通织机而言,据日本纺织联合会的调查,纺织兼营工厂的织工在1929年废止夜工以前平均每人可以管理5.80台机器[2]115,而英国织工平均每人管理4台机器,若织细布尚且只能看3.6台[3]385。可见,日本织工的效率要比英国高些。夜工废止后,织工的效率有了进一步的提高。117家纺织兼营工厂的织工在夜工废止前平均每人每班出布253.01码,夜工废止后出布261.32码,比以前增加3.28%;25家专营织布厂的织工在夜工废止前平均每人每班出布266.04码,夜工废止后出布255.78码[2],虽比以前减少3.85%,但与工作时间的减缩率15%相比,工人效率和机器效率还是增长了。1929年,日本棉布每百码的劳工成本平均约在1先令7便士至2先令7便士之间,英国棉布每百码劳工成本平均约在5先令至6先令之间,日本织工的工资从未高于英国织工工资的一半儿,通常是少于一半儿的[3]219。如此看来,效率上,日本织工不逊色于英国织工,工资却大大少于英国织工,因此,日本织业的劳工成本无疑是远远低于英国的。

三、经营管理成本

1.机器和厂房建设成本

机器方面,虽然日本的近代棉业发展较为迅速,但是,直至20世纪30年代初,日本的重工业仍未发达完备,只能够仿造一些织机和纺机零件,整部的机器仍然需要求之于英国或美国。机器从英美运到日本,不仅需要花包装费和运费,还要纳进口税。而且,经营买卖机器的商店在购买和运输机器过程中所需的保险费用和一些手续费也必然要加到买主身上。这样,纺织工厂引进机器的价格自然要比原制造国昂贵许多。例如在美国制造厂购买纺机平均每锭价50圆,等运到神户海关时已升为65圆了[2]135。

厂房建设方面,由于日本是个地震频发的国家,为了避免因地震带来的损毁,日本棉业工厂主在建设工厂时必须要预备宽广的地基,而且不得不采用一层式;由于日本特殊的招工制度,在建筑厂房的同时还需要建筑大量的宿舍和食堂以及医院、浴室、娱乐室、图书室等;为了储存大量原棉(因原棉需从外国进口,日本棉工厂均怕在生产过程中发生原料断绝的情况,故喜欢储存原棉,以备不时之需),还需建筑大面积的仓库。这样一来,建造厂房的支出就比较庞大。另外,日本人多地少,人口密度高,东京、大阪等工业城市的地价极高,这无疑又增加了建设成本。因此,一战后建立的新的纺织工厂大多选择了地价相对低廉的名古屋近郊或乡下。

这样,就表面看来,日本在机器和厂房建设方面的成本与英国相比处于劣势。不过,在机器的利用率上,日本要远高于英国。由于日本工厂施行两班轮流制,而英国为一班制,所以在1929年7月以前,日本的机器每天运行22小时,即便是在1929年7月之后,也能够每天运行17小时,高出英国一倍以上。这便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日本建设成本方面的不足。此外,为了减轻较大的建设费用支出,日本的纺织家们极力从事纺织机器的仿造和改良。例如,丰田式自动织机的发明与应用以及由此带来的机器成本的降低就极大地震动了世界纺织界。

2.运输成本

直至19世纪90年代中期,日本进出口货物的90%仍由外国轮船运送[4]130。当时,日本采买印度原棉主要是通过英国的大英轮船公司(Peninsular and Oriental Steam Navigation Co.)①代办的。由于大英公司是日本购买印度棉花唯一的转运机关,所以,大英轮船公司尽可以实行垄断,在运费上进行任意的增减。为了改变这个局面,降低运输成本,需要打破外国轮船的垄断地位。于是,日本纺织联合会积极策划支持,促成日本最大的航业公司——日本乡船会社与印度棉商的直接接触,最终实现了由日本航运业直接驳运的目标。1893年,日本的广岛丸号船第一次从日本出发至印度直接运棉,从此打破了大英公司专控的局面。随后,日本的第三大航业公司的国际汽船会社和第二大航业公司的大阪商船会社以及曾经操控一时的大英轮船公司也相继仿效。这样,日本的航运业可以直接与印度棉商商定运费,达成以最低的运费由孟买运棉到日本的共识,有力地降低了纺织厂的运输成本。同时,日本纺织联合会还与日本航运业合作,规定:加入日本纺织联合会的各纺织公司在采购印棉时,都能够在运费上得到回扣。例如,1930年,从印度运棉至日本,以孟买为起装地点,每运1包印棉(400磅)的表面运费是4.56圆,实际运费仅为3.16圆[2]81。此外,日本政府还采取了各种海运补助政策,如1896年制定了《航海奖励法》、《造船奖励法》,1909年制定了《远洋航运补助法》等。在国家的支持下,日本的纺织公司、贸易商社和海运公司有力地结合起来。因日本纱厂所用原料以印棉为主,加入纺织联合会的各公司约占日本总锭数的90%以上,他们均能够在运费上得到优惠,因此,日本棉货的运输成本便较以前大为降低。

现在选取里程相仿的航程来比较英日两国1929年的运费。大阪到加尔各答,航程为5,997英里,日本的运费为34先令9便士;利物浦到孟买,航程为6,284英里,英国的运费为50先令[1]192-193。利物浦到孟买的航程比大阪到加尔各答的航程约多4.8%,但英国的运费却要比日本高出约44%。同样,从大阪到科伦坡的航程是4737英里,日本的运费是34先令9便士,从利物浦到亚丁的航程是4,620英里,英国的运费是57先令6便士。利物浦到亚丁的航程比大阪到科伦坡的航程少2.5%,英国所付的运费却比日本高出了约65%。可见,在运输成本方面日本也是占有一定优势的。

3.管理成本

英国以兰开夏为主的众多棉业公司将棉工业生产分成很多小单元,在棉花种植者、采棉人、棉纱代理商、棉布代理商、包装商、运输商等棉业生产和销售的相关环节中都有独立的管理费用和单独的利益需求。这些费用大大增加了兰开夏货物的价格。面对过时的生产组织和生产方式,英国开始着手进行产业合理化改革。棉纺业业主联合会曾在一定时期试图利用限制生产来控制价格,但是,这样的政策由于联合会内部个体成员的背信弃义而无法奏效。1927年年末,棉纱企业联合会成立,制定共同的价格政策。但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数百个小企业无法实现对共同政策的忠实。小企业的企业家们纷纷以低于棉纱联合会的价格出售商品。因此,这项只着眼于眼前的最大利益,试图控制价格的政策无果而终。1929年1月,兰开夏棉业公司成立。该公司的业务并不局限在纺织方面,而是包括购买、耕作、原材料的准备、加工染色以及最后的布料、产品、包装以及销售纱和布,甚至制作和销售纺织机器,煤矿所有权,制砖、木料买卖、细木匠业、建造、订约等各个相关棉业的领域。1929年和1930年,兰开夏棉业公司在对若干纺织公司进行调查后,提出了“合理化方案”,希望将一些纺织小企业合并到本公司。一些财政状况比较好的公司拒绝了兰开夏棉业公司的提案,仍然坚持保持自身的独立,因为兰开夏棉业公司再好的并购方案也改变不了被吞并的实质,只要还能够继续偿还银行的贷款利息,他们就不会自愿被“合理化”。而负债多、财政状况差、无力通过自身改变现状的小企业则甘于被兰开夏棉业公司收购来摆脱危机。在银行的支持下,兰开夏棉业公司的收入、债券、股票等均可以作为他们贷款的担保。这样,至1931年年初,兰开夏棉业公司已经有72家工厂,拥有6,671,140锭纺锤和15,000架织机,基本完成了合并。合并后的兰开夏棉业公司,集中进行生产,统一进行产品定价和销售,减少了原来棉业生产的各个环节的管理费用。一时间,类似兰开夏棉业公司的大规模的合并公司在英国的其他城市也开始出现。英国政府对这样的“合理化”运作予以大力支持,并通过银行提供给新合并公司直接的或间接的补助,棉工业越来越集中在大公司的控制下,与银行的联系也越来越紧密。但是,管理成本的降低并没有使英国棉纱和棉布的价格有实质性的下降,大量的银行贷款利息的支付使合并后的公司并不能将产品价格大幅下调,更不用说是降至日本的价格水平,因此也就不能在英国棉货出口方面有实质性的增长。

与英国相比,日本棉业界较早地对棉业生产进行了整合,进而减少了管理成本。1889年,大日本纺织联合会成立。这是日本棉业界非常重要的棉业组织,是一个握有支配大部分纺织公司权力的机构。这个联合会自建立之日起,就试图借助这个形式全方位调度日本棉业的原料、制品、生产、买卖等各个环节,做了很多维护棉工业的事。1893年,日本纺织联合会争取到了自孟买到日本原棉运费的优惠,从此日本购买印棉不必受英国轮船的操纵,大大降低了运费,增强了日本纺织公司与外国棉纱竞争的能力;1894年,联合会与日本政府接触,争取到政府的支持,政府同年宣布免除棉纱输出税,1896年又免征原棉进口税。1931年年底,加入该会的公司已达60家,纱锭数约占全国总数的98%,织机数占全国总数的95%[2]52,加入联合会的公司的总体生产和销售情况基本可以代表日本整个国家棉业的情况。有这样的组织存在,日本棉业界各方面的力量很容易形成一个强大的合力,这是英国所无法企及的。英国的纺纱者、制造商、商人等加起来有几千之多,作为个体,他们可以做得很出色,但是,作为整体,“他们没有凝聚力、没有核心、松散、杂乱、横冲乱撞,造成其在金钱、精力、时间、和力量方面的巨大浪费”[1]211。

四、财务成本

自1920年代中期以来的繁荣给英国棉工业留下了大量的债务,这是兰开夏生产效率降低的重要原因之一,而且严重影响了英国在世界棉业市场地位的重建。债务困扰着大多数棉工厂,由于固定利息的长期大量存在,使其不得不被计入产品价格。一些工厂支付的大额贷款利息(主要是银行的)数额几乎与整体的工资数额一样多[3]43。这大大增加了兰开夏商品的财务成本。

一战前,兰开夏的棉业体系大多是双重资本体系,即一半资本是由股东们提供的,名义上是棉纺公司的资本,另一半则是利率为4.5%或5%的短期贷款。一战期间,由于实行限制出口和提高价格的政策,兰开夏棉业界获得了大量的利润。在一战后的繁荣中,利润仍然持上升趋势:100家典型的纺织公司平均支付了1919年利润的21.25%作为红利,1920年,150家公司支付了当年利润的40.20%作为红利。而这些利润的获得不是通过出口量的增长,而是通过原材料与产品价格的巨大的差额。1914年,中等纱原材料与产品价格的差额每磅2.5便士,至1920年4月,差额达每磅43便士[3]44。而流入股东手中的巨额资金并没有被用来改进生产技术、提高生产能力,而是被用来进行投机买卖,无数英镑由此被带离出棉工业。在银行的扶持和参与下,投机商人们建立和再投资创立了很多新工厂。在这些新工厂中,股东投资的原始股份资本仍不到一半,其余的资本仍大体通过银行贷款来提供。由于当时贷款的低利率,原始贷款资本经常被当作受欢迎的资产被购买,却没人努力清算这些明显的债务。还有一些公司利用分红股调整资本,这样做尽管没有影响接下来几年的“产品价格”,却影响了利用利润进行技术革新,并失去了获得外部新鲜资金的可能性,无法随着变化的世界形势进行工业领域的再调整。

由于投机商人的疯狂投资和双资本体系的存在,大量棉纺织工厂因从未偿还的债务负担而被施以重压。兰开夏的棉业资本家们被迫让工人们夜以继日地工作,但仅仅能够偿还银行和债主们的利息。他们无法降价,因为他们付给银行的利息早已经被计入产品价格,获得的所有利润因给了银行而使棉工业渐渐枯竭。购买新公司股份的人希望利润会像前几年一样持续增长,这样债务将会渐渐还清。但是,他们谁也没能预料到,随着1920年后半期到来的经济萧条,股票价格暴跌,产品销量下降,利润缩小,几乎没有希望还清银行的贷款。巨大的债务极大地困扰着英国的棉工业生产。银行的贷款利息时刻压抑着棉业资本家们,他们不得不将贷款利息打入产品价格中,这样便增加了产品的成本,降低了产品的竞争能力。与此同时,由于大量工厂因长时间的欠款被银行收购,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英国纺织业的合理化进程。

与英国不同的是,日本的纺织业得到了国家资本的大力扶植。明治维新后,日本政府自上而下地对日本工业进行扶持,在国家的“殖产兴业”的政策指导下,日本的工业化进程进展得非常迅速——用30年左右的时间相继完成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几乎没有经过自由竞争资本主义时期而直接进入垄断资本主义。列宁在对帝国主义进行解读时曾指出:帝国主义的特点是金融资本[5]403,金融资本产生的历史和内容即是“生产的集中;从集中生长起来的垄断;银行和工业日益融合或者说长合在一起”[5]362。在日本跳跃式的发展进程中,发展资本主义的资本大多集中在少数的大财阀手中,如三菱、三井等财阀投资会社,这些大财阀支配着日本的工业和金融业。由于纺织会社也大多以日本大财阀为后盾,这些大财阀利用其拥有的雄厚资本力量,能够有效地实行合并和吸收,利用资本的集中扩大和发展生产,根本不会令日本的棉业企业因偿还银行贷款及贷款利息等财务上的原因而陷入经济上的困境,这使日本的金融资本得到了最合理的利用,从而加速了日本棉纺织业的发展。因此,日本棉纺织业在财务成本方面较英国又有了优势。

五、结语

通过分析英、日两国棉业生产成本的各个方面,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即尽管日本棉业力量的“长”有着一定的外力的推动,但日本棉业界的齐心合力、在棉业运作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高效能以及对金融资本的有效利用才是日本有效降低成本、实现低价格,从而实现实力大“长”的根本原因。与之相对,英国则“消”在了老牌资本主义国家沉重的经济发展包袱上。资本主义运营的老模式、陈旧的机器、老套的管理方式等都增加了其棉业生产的成本,进而阻碍了其前进的步伐。在自由放任经济政策的主导下,19世纪中叶的英国已经成为“世界工厂”。然而,帝国主义的寄生性和腐朽性却日渐削弱着旧帝国的力量。“英国资本的大量输出,同大量的殖民地有着最密切的联系”[5]336,“从1865年到1898年,英国的国民收入增加了大约1倍,而这一时期‘来自国外’的收入却增加了8倍”[5]416,“1899年大不列颠从全部对外贸易和殖民地贸易(输入和输出)得到的全部年收入是1800万英镑”,而在同一年,食利者阶层的收入则高达“9000-10000万英镑”,“在贸易最发达的国家,食利者的收入竟比对外贸易的收入高4倍”[5]412。这说明,英国人对利润的追求已由从事贸易生产转至对资本输出所获得的利息收取上。这种寄生性令英帝国过于依赖海外的殖民地以及金融界的稳定,无论哪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使英国的经济难以招架。而寄生性必然令英国帝国主义的腐朽性暴露得更为明显,与发展工业相比,日渐脱离生产的食利者阶层更关心的是向海外国家进行资本输出。这样的意识极大地影响了英国工业技术的进步和固定资本的更新,而技术的进步是其他一切生产进步的动因,如果这一动因消失,生产活动便无法前进,只能止步甚至倒退。因此,处于英国整体工业体系下的棉工业自然无法保持其原有的世界地位。

[注 释]

①半岛东方轮船公司,俗称铁行轮船公司或大英轮船公司,简称P&O,是一家总部位于英国伦敦的航运公司,成立于1837年。

[1]Barnard Ellinger,Hugh Ellinger.Japanese Competition in the Cotton Trade[J].Journal of the Royal Statistical Society,1930,93(2).

[2]王子建.日本之棉纺织工业[M].北平:社会调查所,1933.

[3]FREDA UTLEY.Lancashire and the Far East[M].Briston Thoemmes Press,1996.

[4]西川俊作,阿部武司.日本经济史5产业化的时代:下[M].北京:三联书店,1998.

[5][苏]列宁.列宁全集:第2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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