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网络环境下的统一战线建设与民主发展
——以微博为中心的论述
2013-12-21郭忠华
郭忠华
新时期网络环境下的统一战线建设与民主发展
——以微博为中心的论述
郭忠华
网络时代的来临标志着一种不同于传统实体社会的虚拟交往空间的出现。在中国,这种虚拟交往空间集中体现在微博上。作为一个吸引了近两亿人的社会交往空间,微博已经对人们的结合方式、交往方式、权力关系、身份关系、话语模式等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反映在统一战线这一中国式民主的有机载体和国家建构的特殊形式上,作为一个以最大限度地凝聚社会力量以服务于党的执政的组织,微博显然是一个统战部门无法忽视的空间。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各级统一战线组织的微博平台、运作策略、对象选择、话语模式等方面都还存在诸多问题。要使统一战线跟得上时代发展的步伐,必须高度重视以微博为代表的网络空间的力量和资源,在网络平台、网络统战对象、网络统战策略、网络话语模式等方面完善各级统战组织,实现统一战线在网络时代的变革和新生。
网络微博;统一战线;虚拟交往;民主发展;国家建构;民主
在中国共产党领导革命和建设的过程中,统一战线始终是其最重要的法宝之一。然而,随着历史阶段的更替和社会条件的变化,法宝所寻求实现的目标、针对的对象、实施的方略、依赖的环境等也会发生根本性调整。近年来,微博作为一种重要的社会交往平台,深刻改变了人们的交往甚至是生活方式。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11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已达4.85亿人,其中微博用户达1.95亿人。〔1〕从统一战线的角度衡量,如此规模庞大的网民尤其是微博群体显然已成为统一战线建设不可忽视的外在环境。本文所要探讨的问题是:微博给人们的交往方式带来了何种改变?给统一战线建设带来了哪些挑战?应当如何充分发挥微博的优势加强统一战线建设?这些既是统一战线建设所面临的现实问题,也是极富价值的学理问题。
一
对于近30多年来的社会变迁,已有诸多学者进行过概括。例如, “从革命向建设的转变”、“从阶级话语向经济话语的转变”、“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甚至是后工业社会的转变”等。每一种变革都从特定的角度反映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发生的变化,对本文将要论述的统一战线提出了要求,但本文无意也无力面面俱到地论述每一种变化,而是选择“微博”这一晚近兴起但却给中国近2亿人的生活带来根本影响的媒介作为分析视角。微博是网络交往环境的集中体现,其给统一战线造成的挑战也集中反映了网络时代统一战线所面临的问题。
从传统社会向现代和后现代社会的过渡,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一书中刻画的“会话形式”无疑也经过了一系列重大调整。“会话形式”体现在人们的交流媒介上,如图像、符号、文字、语言等。在人类社会的初期阶段,受当时生产力发展条件的影响,能产生大量烟雾的木头、毛毡等曾用来作为远距离交流的媒介,用以预警敌人的来临,但社会整合更多依赖于生活中在场形式的口口相传。此后,人们发明了印刷术,文字成为人们日常交流的最重要媒介,社会整合的范围迅速下延和扩大。进入现代社会之后,随着电报、电话、电视等便捷的日常交流工具的兴起,政治和社会整合的时空伸延能力再一次得到明显提升。在这一系列变革中,网络是晚近兴起的一种对人们日常交流和生活方式产生革命性变革的新媒介。随着社会的代际更迭以及网络功能的全面提升,当今世界的人们已很少有不通过网络而能独立生活的个体。在当下中国,微博又是本土网络交流的最重要表征,较之于其他新媒体,其给国人生活、思维甚至是权力关系所带来的影响最大和最深远。纵观微博在当下所造成的影响,我们大致可以把其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微博创建新型共同体。在《共同体与社会》中,滕尼斯把“自然形成的、整体本位”的个体联合看作是“共同体”(community)的特征。〔2〕因此,在他那里,共同体是小型的、古老的、可视的、固定的、自然的和以集体为基础的,如各种血缘共同体、宗教共同体等可视性团体。但是,微博却催生完全不同的共同体。从近年来发生的“日记门事件”、“小悦悦事件”、“郭美美事件”以及晚近出现的“方寒大战”、 “乌坎事件”等众多网络或者微博事件中可以看出,微博不断催生和制造新共同体,这种共同体具有现代性、虚拟性、宏大性、变动性、个体性等诸多特点。如果说旧的共同体建立在血缘、宗教等稳定团结纽带的基础上的话,新型共同体则主要围绕某一特定事件展开。重大事件瞬间发酵新的共同体,同时它的消失也使共同体迅速归于沉寂——尽管微博等网络平台不会因此而归于消失。
第二,微博创造出新的交流方式。不论是传统社会人们的口口相传的交流方式还是现代社会的电话交流、QQ聊天或者MSN会话等,它们都是建立在双向互动模式的基础之上,即以一对一的对话模式为基础。电视尽管开创了“一对多”的互动模式,即同一个信号源可以面对无数的受众,但由于信号源在时间、空间和内容上的固定性,它无法与观众展开即时性互动,因此这种交流更多是一种单维辐射状的传播模式。然而,从微博所展现的互动模式来看,它不仅大大突破了传统交流模式的时空限制,而且还在“一对多”的基础上实现了即时性互动,那就是“一个人在微博上发的帖子,任何人都可以看到”,〔3〕从而极大地扩大了受众的面积。交往模式的变化使会话过程充满不确定性,因为在这种交往模式中你已无法阻止其他人参与交流,而且还使自身在交往过程中面临着不确定的赞成、反驳或者冷漠意见。
第三,微博模糊了作者与读者之间的身份关系,形成高速而规模宏大的群体性互动。在传统以书籍、电视等为媒介的互动中,作者与读者或者观众的身份是固定的,其他受众很难参与其中。但微博打破作者与读者等的身份限制,并且以“滚雪球”的方式形成群体性互动。在微博互动模式中,博主首先面对着无数的读者,每条博文以140字为限,则提高了信息的简洁度和写作的容易度。同时,读者也可以以作者的身份对博主所发的信息加以评论,其他读者则可以在评论的基础上再加评论。因此,尽管每条博文的文字有限,但如果综合在一起,则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文本群和信息群。一个读者即使不加评论,他也可以对信息进行转载,从而加快了信息传播的速度。所有这些因素集中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快速、平等而庞大的互动群体。
最后,微博形成了一种新的赋权关系。在政治学中,权力常被看作是“压制能力”,即个体具有“把一个人的意志强加在其他人的行为之上的能力”,〔4〕或“某些人对他人产生预期效果的能力”〔5〕。但以福柯、吉登斯等为代表的社会学家则反其道而行之,他们把权力看作是一种“转换能力” (transformative ability)而非“压制能力”,即个体有“改变”既定事态或事件进程的能力,这种能力是个体行动的基础。〔6〕从微博所展现的权力关系来看,它的确赋予个体表达自身偏好和看法的新渠道和新能力,这种能力赋予了博主在社会生活中难以享受到的自由,同时,通过发起针对特定问题的会话和“人肉搜索”、“网络群体性事件”等,他还可能给其他个体或者组织带来非常压制性或者赋权性的影响,后者指短时间赋予社会个体极大的行动能力和资源。例如,郭美美事件给中国红十字会造成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有报道显示,自2011年6月下旬郭美美事件发生后,全国7月份社会捐款数仅为5亿元,环比下降了50%,慈善组织6-8月的捐赠额降幅甚至达86.6%。〔7〕总之,通过微博这一新的交往模式,社会权力关系很大程度上被重新分配和组合,并对现实的政治、社会权力关系产生很大的影响。
由此可见,微博对当下中国社会的整合方式、交往模式、身份界定和权力关系等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在未来的时间,微博本身尽管可能更名或者发生其他变化,但它却预示了一种成熟的网络交往模式的来临。可以预期,随着代际关系的进一步转换,以微博或类似于微博的网络群体将会进一步扩大。作为造成社会方方面面变化的一个缩影,微博所带来的影响同样投射到统一战线这一已穿越了70多年历史时空的政治空间,给它提出了机遇,也给它带来了诸多挑战。
二
在具体分析微博给统一战线所带来的挑战之前,首先阐明统一战线在中共历史上的地位和功能很有必要,因为这关系到本文的写作意义。统一战线作为中国共产党领导革命和建设的法宝,其重要性自不待言。中共历代领导者对此都有充分的认识。早在1939年,毛泽东就把统一战线看作是中国共产党克敌致胜的三大法宝之一。他告诫全党: “中国无产阶级应该懂得:他们自己虽然是一个最有觉悟性和最有组织性的阶级,但是如果单凭自己一个阶级的力量,是不能胜利的。而要胜利,他们就必须在各种不同的情形下团结一切可能的革命的阶级和阶层,组织革命的统一战线。”〔8〕改革大幕初启之际,邓小平对统一战线的性质和任务做了进一步明确,认为“我国的统一战线已经成为工人阶级领导的、工农联盟为基础的社会主义劳动者和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的广泛联盟。新时期统一战线和人民政协的任务,就是要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努力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同心同德,群策群力,维护和发展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为把我国建设成为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强国而奋斗”〔9〕。江泽民把统一战线看作是中共领导革命和建设的一条基本经验: “没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和多党合作,就不可能最大限度地把全民族一切爱国的进步的力量团结和调动起来,去实现我们共同奋斗的目标。这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以来直到现在几十年历史进步的一条基本结论。”〔10〕在2006年召开的第20次全国统一战线工作会议上,胡锦涛则进一步明确了统一战线在当前所肩负使命,即协调好政党关系、民族关系、宗教关系、阶层关系、海内外同胞关系等五大关系。〔11〕
由是观之,统一战线在中共革命和执政过程中的地位和使命都是非常明确的,但其一以贯之的重要地位和明确目标并不能说明它所赖以存在的环境和采用的策略也可以保持不变。相反,就前文所论述的微博所造成的社会变迁而言,它给统一战线建设带来新的挑战。这些挑战体现在统战对象、统战渠道、话语策略等诸多方面。
在统战对象方面,统一战线组织最早出现在解放前的革命战争时期,从提出到成为完整的制度形式已历70余年。70多年来,由于经济基础变化和社会形态更替,社会的阶层结构也发生极大的变化,许多阶层随社会变迁而消失,同时社会变迁又催生许多新的阶层。这就要求中共能够根据社会变化而灵活调整自己的统战目标,在不同时期始终最大限度地凝聚最有可能团结的力量。在《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一文中,毛泽东把“自耕农,手工业主,小知识阶层”等小资产阶级,把“绝大部分半自耕农、贫农、小手工业者、店员、小贩”等半无产阶级作为“我们最接近的朋友”〔12〕,作为统一战线最应针对的对象。改革开放后,江泽民把“在社会变革中出现的民营科技企业的创业人员和技术人员、受聘于外资企业的管理技术人员、个体户、私营企业主、中介组织的从业人员、自由职业人员等”看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13〕,看作新时期统一战线所必须针对的对象。
由此可见,以前的统战对象大多建立在职业或者经济利益分析的基础上,但是,以微博为代表的网络模糊和重新区分了社会阶层。一方面,在传统的社会阶层划分的基础上,它催生了一个巨大的“网民”阶层,共同经济基础在这一阶层形成中的作用趋于减弱,而技术和态度在其形成中的作用得到加强;另一方面,原先的社会阶层,不论是农民、工人、知识分子、个体户、私营企业主、自由职业者还是其他阶层的成员,他们都被统一纳入到网络群体中,从而极大地模糊了传统的社会层级标准。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微博时代的来临既给统战工作提供了新的对象和目标,又要求重新审视和区分传统的统战群体。可以预见,在当前以及未来时间里,网民将成为统一战线发展所不可忽视的群体。瞄准这一群体、甑别这一群体,并且根据目标群体的变化而重新调整自身的统战策略,已成为当前统战工作的首要任务。
同时,微博的出现要求统一战线建设开辟以网络为基础的新平台。在没有网络平台的时代,中共凭借其组织体系和广播、报纸等宣传工具表明自身的统战宗旨和统战政策,统战方式主要以直接交往为基础,体现在个别谈心和集体茶话会、谈心会等方式上。从前文所论述的交流方式而言,它们属于传统“一对一”或者在场的“一对多”交流模式,无论何种方式,物理时空的限制都很明显,互动尤其是即时性互动的规模有限。随着网络平台的出现和网络时代的到来,传统的统战模式已表现出诸多局限,必须与时俱进,建立以网络为基础的新的统一战线平台,提高统一战线建设的效果。例如,通过这一平台,统一战线政策首次可以通过大规模间接交往的方式而得到广泛宣传;由于博贴转发、跟贴等原因,相关政策还可以突破人手以及其他物理限制被无限放大,网络反馈的即时性可以使统战部门及时了解广大网民对于统战政策、统战方式等的感受,并解答他们提出的问题。同时,还可以根据新出现的情况不断调整统战政策和统战方式等。从这一意义而言,微博等网络平台既给传统统战政策提出了挑战,也是促使它随着时代发展而转型的动力。
最后,从身份和话语的角度来看,微博模糊统战对象与统战者之间的身份区分,同时要求改变统一战线的话语形式。在传统的统战模式中,统战者与统战对象之间具有清晰的身份区分,各级统战组织和统战员扮演了统战者的角色,而各种纳入统战对象的个体或组织则扮演了被统战者的角色。但从微博的交流中反映出,作者与读者的身份已不再如此差异迥然。读者也可以扮演作者的角色,在主贴与跟贴之间,跟贴也可以不断受到评论,甚至超过原始贴而演化成为网络讨论的主贴。反映在统战过程中,这意味着,统一战线倘若要开辟网络尤其是微博讨论平台,那么,统战过程中的主客体区分也不会如传统统战模式中那样如此清晰。统战部门在微博上发布的统战信息可能被无限跟贴,甚至盖过主贴而成为讨论的中心,造成统战效果的极大削弱。由此提出的问题是,在统战过程中如何实现统战话语在微博平台上的主导地位。这一问题部分导致了对统战部门的话语策略的挑战。尽管从根本上说,统战效果取决于党的先进性,但这种先进性如何表现为话语形式也是一个大有讲究的问题。从现实上看,党的宣传话语具有其固定的格式,大话、空话、套话较多。而微博盛行的却是为人们日常生活所喜闻乐见的话语形式,具有朴实性、生活化、俏皮性、言之有物的特点。试想一篇以党的宣传话语所写成的统战宣传稿件出现在微博的平台上,可以肯定,它不仅难以起到统战的效果,而且会很快遭到围攻,效果适得其反。这意味着,各级统战部门和统战员在微博上进行统战宣传的时候,必须改变话语形式,用微博的语言来实现自己的目标。
由此可见,微博的流行给传统的统一战线带来了各种挑战。它在模糊传统的统战对象的同时,又增添了一个巨大的统战群体。如何将这一群体纳入统战的范围,最大限度地整合力量,支持政党执政和社会主义建设,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微博的流行还开创了一个巨大的待开发领域。这一领域不同于以往的可视性统战领域,而是一个巨大的虚拟空间,它有着巨大的能量,可以给现实政治和生活造成巨大的影响,统战部门无法忽视它的存在。除此之外,微博的流行还给传统统战方式和话语策略带来了挑战。在瞬息万变和高度互动性的微博环境下,如何建立统战话语的主导地位,如何使统战话语为广大网民所喜闻乐见,这些对于旨在实现网络统战目标的各级统战部门来说都是有待解决的问题。
三
20世纪末网络的兴起标志着新的交流平台和交流空间的兴起,而微博则是网络交流方式在国内最集中的体现。莫利和罗宾斯认为,媒介新秩序不仅塑造新的共同体,而且还深入到内心深处,改变人们的认同方式和思维方式。〔14〕如果说改革开放使我们面临了一种新的外在社会秩序的话,微博的出现则使我们面临了一种虚拟的社会秩序,这种虚拟秩序正在改变着人们的社会交流、思维模式、行动能力、生活方式。作为一种形成于革命年代并且主要完善于传统传播环境中的统一战线组织而言,虚拟的网络秩序显然是进一步完善统一战线策略时所必须面临的新环境。如何在有效信息沟通和政治认同的基础上形成民主发展的新合力和新活力,这是中国式民主建设实践乃至现代国家建构过程中必须认真对待和妥善处理的重要议题。从前文所论述过的微博的赋权性角度而言,新的环境既是赋权性的,但也很可能是被动和压制性的,关键取决于各级统战组织在何种程度上能够审时度势地对传统的统战平台、统战对象、统战策略、统战话语等进行调整。
首先,充分重视微博在当前社会交往中的地位,开辟以微博为基础的统战新平台。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最近两年多来,各级统战组织越来越认识到微博在社会生活中所具有的力量和资源,开始建立以微博为基础的统战平台。例如,从笔者所掌握的资源来看,2011年3月2日,江西省委统战部正式开通了全国第一个省级统战部微博,并取得首日“粉丝”过万的好成绩。随后,浙江省、贵州省等其他省市陆续跟进,建立省委统战部微博。迄今为止,县市统战部微博也开始出现。这一定程度上说明,各级统战部门已开始注意利用微博的平台来开展统战工作。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存在的问题主要有两个:一是从全国各级党委都建立了统战部的角度而言,真正建立了统战部微博的组织还是凤毛麟角,全国绝大部分统战组织尚未开通微博平台。当然,大部分统战组织都开通了官方网站,但这些网站的互动性不强,只是发布官方消息的平台,且更新速度较慢,没有形成统战部门与普通群众进行有效互动的平台。二是已经开通官方微博的统战部门则尚未有效利用新的交流平台,象征性、符号性意义大于微博所具有实质性意义。江西省委统战部微博的首日“粉丝”过万,但这些“粉丝”很可能大部分来自下级统战部门,来自独立社会个体的“粉丝”并不多。因此,从总体来看,从微博已成为全国最大的网络交流平台的角度而言,各级统战部门的确首先必须转变观念,走出传统党委机关固步自封、高高在上的思想,充分认识到微博平台的重要性,建立统战机关的微博平台,并充分使它们运转起来。
其次,在微博中有效地甄别原有的统战对象,同时积极发展新的统战对象,达到最大限度地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的目标。在建立了微博统战平台之后,有针对性开展统战工作成为首当其冲的问题,其中最重要的问题是“统战谁”的问题。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方面的工作开展得还很不够,不仅微博尚未成为一个有效的工作平台,而且开展对象更是模糊不清。从第20次全国统战工作会议所确定的统战部门必须协调好“政党关系、民族关系、宗教关系、阶层关系、海内外同胞关系”的角度而言,民主党派成员、各民族重要成员、各宗教界重要成员、各社会阶层中的重要人士以及海内外有影响的人士等都应成为统战工作的主要对象。但作为一个高素质的群体,这些成员中的大部分都活跃在网络平台上,其中有相当大部分的成员开通和使用微博。这就意味着提高统战工作的实效不可能置这一领域于不顾。事实上,各统战部门和统战员利用微博的平台开展谈心、交流、接触,不仅可以使统战工作变得更加灵活和更有弹性,而且更加贴近实际,更为人们所愿意接受,避免了许多形式性的程序和环节。同时,微博社区的建立通常是围绕网络意见领袖而形成的,意见领袖在意见表达、引导网络民意等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通过微博这一平台,各级统战部门可以及时发现新的统战对象,并且有效地引导网络舆情的发展。
再次,以微博的挑战作为契机,努力完善统一战线的工作策略,实现统战工作的更新升级。统一战线的使命在于为实现执政党特定的政治目标而团结最大多数的社会力量,即革命和建设过程中的同盟军问题。但是,如何去争取其他社会阶层和群体的支持,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策略问题。在以前,统战部门主要通过谈心、说服、座谈以及私人交往等方式来实现统战目标,这些统战方式所受的时空限制较为明显。微博的交往特性表明,借助于微博的“滚雪球”效果,统战工作能够突破传统的时空限制而收到更大的效果。前文已经表明,微博的显著特点在于它能够在主贴的基础上无限跟贴,形成一个庞大的共同体。这意味着在理论和实践上,统战机关所宣传的统战政策在微博平台上有无限被跟贴和讨论的可能,这种跟贴和讨论是突破统战部门的人力和物力限制而对党的统战政策所形成的巨大宣传。同时,利用网络的便捷性,各级统战部门之间也可以形成更加有效的配合,节省集中开会等带来的时间和其他成本。这不是无的放矢的空谈。2012年8月初,台风“海葵”袭击浙江省天台县。天台统战部利用官方微博,及时发布平桥镇农民葡萄严重受损的消息,并积极联系外地葡萄商采购葡萄,使统战部在广大葡萄种植户心中树立了良好的形象,找到了党执政为民与广大葡萄种植户的利益结合点。同时,天台统战微博还将政策宣传与日常统战事务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以“走出去”为基调的灵活工作方式。
最后,改善统战宣传的话语方式,在微博平台上形成以日常生活为基础的话语模式,使统战工作更容易为人们所接受,将统一战线的目标和要求渗透于微博的空间。从学术的角度来看,话语既是日常交流的媒介,又是社会变迁的动力,不仅不同场合使用的话语模式有着巨大的差异,而且社会条件的变化还会制造出新的话语形式以形构社会变迁。在谈到话语与社会变迁的关系时,费尔克拉夫 (Fairclough)指出: “话语不仅反映和描述社会实体与社会关系,话语还建造或‘构成’社会实体与社会关系;不同的话语以不同的方式构建各种至关重要的实体,并以不同的方式将人们置于社会主体地位。”〔15〕反映到微博与统一战线的关系上来,前文已经指出,微博的流行话语模式与统战部门所惯常使用的话语模式有着显明的差异,同时,微博又是一种新型的赋权机制,是新型话语与新型赋权的统一。微博的这种特性要求统一战线的话语根据不同的场合做出相应的调整。在微博平台上,通过建立为人们所喜闻乐见的话语模式以利用好的新的赋权机制,并且在新的话语模式的基础上,按照统一战线的目标塑造新的社会实体和社会关系。从目前各地统战组织所建立的微博来看,存在的重要问题之一是话语不适,即仍然用类似于党委机关的宣传语言来从事统战工作。这种微博不仅难以引起人们的关注 (这一点可以从许多官方微博的跟贴数为零可以看出),而且微博最终也沦为统战部门消息发布的平台,与政府官方网站没有太大的差别。可以确信,这种微博不仅起不到塑造社会实体和社会关系的作用,而且最终将为微博空间所抛弃。
21世纪初,当网络覆盖全球之时,托马斯·弗里德曼不无形象地说道,哥伦布环球航行之后得出“地球是圆的”结论,处今日之世界,“我发现这个世界是平的”。〔16〕弗里德曼的话不无道理。网络时代的到来给现代社会的方方面面都造成巨大的改变,而在国内,这种变化集中反映在以微博为基础的交往平台上。作为一个以最大限度地凝聚可能团结的力量的组织,统战部门显然无法置微博的空间和资源于不顾。正视微博已经带来和即将带来的改变,审视自身存在的问题,并且根据实际情况及时做出调整,这是统一战线组织在新时代发展自身和不辱使命的关键所在。
〔1〕李微微.重视和团结网络社会中的代表性人士〔J〕.中国统一战线,2012,(2).
〔2〕费迪南·滕尼斯.共同体与社会〔M〕.商务印书馆,1999.5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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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郭巍青.文化·微博·魔力〔J〕.探索与争鸣,2012,(4).
〔8〕毛泽东选集:第二卷〔M〕.人民出版社,1991.606,645.
〔9〕邓小平文选:第二卷〔M〕.人民出版社,1994.187.
〔10〕江泽民.江泽民论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M〕.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352.
〔11〕林尚立.人民共和与统一战线:中国共产党建设国家的政治方略〔J〕.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11,(4).
〔12〕毛泽东选集:第一卷〔M〕.人民出版社,1991.5-9.
〔13〕江泽民文选〔M〕.人民出版社,2006.539.
〔14〕戴维·莫利,凯文·罗宾斯.认同的空间:全球媒介、电子世界景观与文化边界〔M〕.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 58-60.
〔15〕诺曼·费尔克拉夫.话语与社会变迁〔M〕.华夏出版社,2003.3.
〔16〕托马斯·弗里德曼.世界是平的:21世纪简史〔M〕.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8.5.
【责任编辑:李晓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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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9187-(2013)02-0019-06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公民身份权利与维护农民工权益研究”(10BZZ015);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项目“公民身份与当代中国政治发展”(11JJD840006)
郭忠华,中山大学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广东 广州 510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