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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青春偶像剧的大众文化审美属性

2013-12-12黄巧莉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3年3期
关键词:青春偶像灰姑娘韩国

黄巧莉

在青春偶像剧这一大众文本类型里,韩国的青春偶像剧在近些年不断登陆中国内地荧屏,以极高的收视率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收视狂潮,成为构成“韩流”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韩国青春偶像剧之所以受到内地电视观众热烈的欢迎,究其原因,则在于其大众化审美属性满足了中国观众的审美口味和审美需要。具体表现在:

一、“王子与灰姑娘”模式构筑的爱情童话

如果从男女主角的身份设置进行考察的话,韩国的青春偶像剧中最常见的故事模式就是“王子与灰姑娘”模式,呈现出浓郁的灰姑娘情结。在这种模式里,灰姑娘有两种类型:对于“逆来顺受式灰姑娘”来说,王子往往从故事开始就深深地爱着灰姑娘,整部剧情主要围绕两人之间的坎坷情路展开。如《天国的阶梯》中,诚俊和静书就是一对青梅竹马的玩伴,但两人总会遇到来自双方家庭的各种阻挠以及命运的捉弄,导致他们相爱却不能厮守在一起的悲剧结局。而对于“积极主动式灰姑娘”来说,王子开始并不爱灰姑娘,有时甚至对灰姑娘不屑一顾,但随着剧情的展开,灰姑娘善良坚强的个性渐渐打动了自负偏执的王子,到了结尾部分,灰姑娘最终收获了王子的真爱,呈现出有情人终成眷属、皆大欢喜的场面。如《我的名字叫金三顺》中,金三顺就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灰姑娘,作为知名酒店社长继承人的振轩最初根本没将三顺放在眼里,但是在与三顺的接触中,三顺坚韧倔强、堂堂正正、勇往直前的性格带给了他不同的人生体验,他的心也最终从前女友转移到了三顺身上。

灰姑娘的故事是“一个给人类带来希望的故事”。①任何一个尚未结婚的年轻女性,都会对爱情有着无数美妙的梦想,找一个英俊、富有、能干、钟情的丈夫,是每个女性都会有的理想目标。即使是已婚女性,也会在内心里隐藏或多或少的灰姑娘情结。所以,“灰姑娘”的故事模式恰恰触动了无数女性观众心底的隐秘地带,带领她们在虚拟的超现实剧情设置中进行假定性的“自我实现”,“所谓自我实现原则,是电视观众的视听心理活动中有意识或无意识地遵循的一种具有普遍性的心理法则。艺术心理学上的自我实现,是指在现实生活中不能达到的自我实现,只能通过另一种方式来间接地发泄,那个方式就是艺术。艺术中的自我实现,是精神性的,局部的,选定的。普通电视观众有潜在的欲望,适度地介入节目,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表现欲”。②韩国青春偶像剧正是通过有意识地植入“灰姑娘”模型重新构筑和创造出一个“审美幻象”世界,给电视机前的观众制造了一个个迷梦,诱使观众无意识地把自我投射到主人公身上,从而将她们对爱情财富的渴望和精心编制的世俗童话巧妙地缝合在一起。美丽的爱情童话清晰地向观众昭告着自己的至理名言:即使是平凡的女子,也有属于自己的王子,只要等待,王子终会出现。面对这种隐性的心理攻势,普通女性观众就会像温水中的青蛙一样不知不觉地陶醉其中,不可自拔。因为她们在现实生活中实现不了的完美爱情,在韩剧中得到了实现,韩剧的“王子与灰姑娘”的模式构筑的爱情童话满足了她们潜在的心理渴求,使她们获得了一种“替代性满足”,并进而成为弥补她们心灵缺憾的慰疗剂。

二、日常化叙事中的世俗娱乐

韩剧在中国流行的十几年,正是我国经济社会快速发展的十几年,随着社会经济水平的不断提高,“我国逐步向消费型、享受型社会跨越,大众的审美趣味正在悄悄发生着变化”,③“它世俗化了、生活化了、享乐化了。大众消费的世俗趣味第一次成为审美文化的主导趣味”。④在时代大潮的冲击下,精英文化无奈地退居到了尴尬的边缘位置,大众文化则风生水起,逐步成为占据优势地位的主导文化类型。传统的理想美和诗意美似乎瞬间褪去了昔日神圣的光环,取而代之的世俗美则意味着对崇高意义的放逐和对世俗心态的认同,因此,“娱乐风”应运而生。而娱乐功能是影视艺术与生俱来的属性,并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市场机制的开发与逐步完善而逐渐得到强化。而韩国的青春偶像剧作为一种大众文本类型极大地满足了广大观众的感官需求,认同了观众对娱乐和休闲的追求。具体表现在它自觉摒弃了宏伟的场面和庞大的叙事,没有中国偶像剧惯用的宏大的“家国”概念,没有过于严肃的话题、暴力血腥的场面,而是专注于日常化叙事中的世俗娱乐。在叙事中,它基本上从日常化入手,视觉造型都为常见的生活场景,在日常化的叙事中推动剧情发展,融入了普通民众的凡俗生活,讲述生活中的琐屑小事,用微小的细节表达情感,用细腻的情感打动人,构筑了一个个带有当代市民话语特征的世俗神话。它娓娓叙述纯真浪漫的爱情故事,将专职负责谈恋爱的男女主角放置在日常化的生活场景中,借助一系列 “悲”、“喜”元素打造出一幕幕情感娱乐盛筵。

首先,滑稽调笑的喜剧元素。韩国青春偶像剧总体上风格轻松、节奏舒缓,叙事方式和矛盾冲突不甚激烈,能带给观众温柔舒适的感觉,使人得到极大的精神放松。韩国青春偶像剧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收视效果,一个重要的原因则要归之于喜剧元素的广泛运用。比如,在韩国青春偶像剧中一般会有一些非常喜剧化的人物,这些喜剧化的人物在苦恋爱情剧中主要起着缓和悲伤剧情、调节观众收视情绪的作用。比如在《对不起,我爱你》中,女主角宋恩彩的母亲和两个姐妹,三个人性格各异,但都是非常脸谱化的喜剧人物,她们每次出现在镜头里总能带给观众无数的“惊喜”,使得悲伤的剧情显得不再沉重。在浪漫爱情剧里的喜剧化人物则更多,有时作为灰姑娘的女主角就是最重要的喜剧角色。在这样的电视剧中,形形色色的喜剧人物进行了夸张的神态、语言、动作表演,再加上特定情境中人物之间的摩擦碰撞就共同制造了电视剧的喜剧氛围,产生了很好的娱乐作用,逗引观众去笑,得到愉悦和解脱。

其次,赚取眼泪的悲剧元素。在浪漫爱情剧中,悲剧元素主要表现在王子爱上灰姑娘以后,两人为争取在一起过程中遇到的小阻碍,通常这种阻碍来自男主角的某个家长。如《我的名字叫金三顺》中振轩的母亲,《我的女孩》中薛功灿的爷爷。由于这样的电视剧往往有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局,所以悲剧色彩不太明显。而在苦恋爱情剧中,悲剧元素则是重要的看点,在这样的电视剧中,王子与灰姑娘自始至终真心相爱,但总会遇到各种阻挠不能在一起,除了来自家庭关系方面的阻挠,还有一些不可抗力因素,比如血亲问题、致命疾病以及车祸失忆等。在电视剧结尾,男女主人公或者一人死去,另一人无望守候,如《天国的阶梯》;或者一人死去,另一人追随殉情,如《蓝色生死恋》。无疑,这种毁灭性的非团圆结局极具催泪效果,观众在观看过程中既为男女主角分分合合的际遇产生心理波动,仿佛进行着起起落落的“情绪保健操”,又为最终的悲惨结局扼腕叹息以至痛哭落泪,观众们最终收获的结果则是缓解了心理压力,在娱乐化的情境中使得“怜悯”与“恐惧”得到净化,回归正常生活的舒适状态。

三、对当下审美缺失的补充

由于中国正处于转型期,心态失衡、道德滑坡等不良社会现象随处可见,并渐渐影响着人们的价值观念、道德取向和审美理念。韩国在历史上深受儒家思想文化的影响,时至今日,在我们不断“消解历史”、“颠覆传统”的同时,韩国却于快速发展的现代化进程中,使儒家文化中的“仁、义、礼、智、信”等道德观念作为一种精神传统得到了可贵的保持和延续,而“传统是一种具有强大的情感力量和审美力量的复杂存在,它永远不会为理性的解析所穷尽,而对传统的消费不仅成为现代人精神生活的重要内容,对传统的重新发现和再解释往往成为现代文化的创造性来源”。⑤因此,对待历史的不同态度暴露了我们的审美缺失和韩国青春偶像剧的巨大优势。韩国青春偶像剧由于内渗着儒家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核,在同类电视剧目中便显得多了份厚重感和亲切感,极易给处于同源异质文化地域中的中国内地观众带来“陌生的熟悉感”。

韩国青春偶像剧在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的塑造之中贯穿着对美好人性的真挚礼赞。它弘扬和赞颂人性中的美好品质,决不夸大和渲染罪恶,力图将罪恶消解到最小限度,从而实现对人性之美和人格之美的力拔和张扬。它的主体是写人之善,罪恶仅作为冲突发生的起因,是用来激化矛盾和推动剧情进展的,随着剧情的深入,犯下过错的人物通过自我醒悟又最终消解罪恶。这种情节理念,正来自于“人之初、性本善”的传统中国哲学主张。换句话说,在韩国青春偶像剧中,代表罪恶的一方,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奸大恶之徒,也不是剧情的主体,仅作为人之善的对立或旁衬结构存在于剧情中,它不仅衍生了剧情的时空关系,突出了戏剧性因素,而且在叙事策略上,也起到了完善剧情、还原人之善的哲学理念。在很多韩国青春偶像剧中都有这样的故事情节:造成男女主角恋情受阻的一个重要角色就是第二女配角,在剧情前半部分她总是想法设法阻止男女主角在一起,从而使得剧情在她设置的一个又一个障碍中不断进展。但是女配角所做的阻挠并不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如果我们站在女配角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反会发现女配角的做法合乎人之常情。到了剧情的结尾部分,女配角往往自食其果,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有时还会从魔鬼变回天使,真心帮助男女主角实现在一起的梦想。

正如香港岭南大学文化研究系助理教授梁旭明所说:“大部分中国人喜欢韩剧,与其说他们哈韩,不如说这寄托着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寻求在这个转型社会中日益缺失的那种温暖的情感。”情感是人的主体性的一个重要标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了情感,人类就失去了确证自己存在的依据。在韩国青春偶像剧中,情感也是最重要的表现对象,它既是主题核心,又是情节线索与叙事动力,“情”的因素往往贯穿一部电视剧始终。这种“情”具有很强的包容性,既有作为主线的爱情,还有不可或缺的亲情与友情,这些人类最重要的情感形式都在电视剧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正如前文所说,韩国青春偶像剧注重的是世俗化叙事,它对情感的表现也是通过日常化的生活场景进行表现的。在这样的情境中,没有刻意设置的矛盾冲突与大起大落的悲喜情节,更没有有意拔高的人物形象与长篇大论的豪言壮语,有的只是温情的家庭琐事与趣味横生的凡俗生活,各种情感借助人与人之间的摩擦、碰撞、沟通,水到渠成地呈现出来,带给观众真实的情感力量与心灵熨帖的舒适感。

注释

① 丁乃通.中国和印度支那的灰姑娘型故事[A]//西方民俗学论集[C].青岛:中国海洋大学出版社,2003.

② 金维一.电视观众心理学[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17-18.

③马腾飞.偶像剧分析及其存在价值 [J].中国电视,2002(11).

④ 陶东风,金元浦.从碎片走向建设——中国当代审美文化二人谈[J].文艺研究,1994(5).

⑤张凤铸.影视艺术新论[M].北京: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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