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行动

周媛媛

作为导演和演员，建立舞台的有机行动是一个很重要的课题。一个是舞台行动，一个是行动的有机性。前者，要求导演从文本中挖掘和鉴别正确的舞台行动，并组织这些舞台行动。后者，要求导演和演员一同对舞台行动进行检验，保护这些舞台行动的有机性。那么导演该如何带领演员找到正确的舞台行动，监督并协助演员完成创作的有机过程，找到角色中真实的自我呢？这是一种探索。

行动，是舞台艺术的基础。

舞台行动是由导演帮助演员创造、由演员以剧中人物的名义在舞台上展现、由规定情境的刺激引起同时受规定情境制约、为完成某一个既定目的、以舞台对手（有着相反既定行动目的的人物）为行动对象而展开的相对完整的行为过程。

舞台行动，根据单位的大小可以依次分为 “贯穿行动”、“单位任务与行动”、“行动的具体环节”、“完成行动环节的具体行为动作”等；从舞台行动的不同性质来说，又可分为“心理行动”、“形体行动”与“言语行动”。

有机行动要再创造根据天性本身的规律而进行的创作过程。这就是说，演员在舞台上应当和生活中一样，做到真正看、听、思索、感觉、行动，而不是装出思索、感觉、行动的样子。演员应该学会在艺术虚构的条件下，对舞台生活中他周围的对象正确地认知，判断，作出决定和产生影响。有机的舞台行动是有心理依据的行动。产生真实生动的心理依据、内心行动才能表现出有机的外部舞台行动，那么产生生动真实的心理依据的方法是什么呢？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先去想我的心理依据是什么，而是要在行动的过程中在形体的运动中慢慢地感觉到每个动作的心理依据是什么，明确了并坚定地将其表现出来！正如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所说，“演员是在形体行动过程当中慢慢地找到心理依据的，而并不是在上场之前就把每一个形体行动的动机都已经想好了。”

舞台行动应是戏剧冲突与剧作的贯穿行动的具体体现，每一个“单位”的舞台行动，都应统一与贯穿行动并导向最高任务。

贯穿行动，指根据思想冲突划分的主导思想阵营的人物为完成最高人物而进行的具体体现在每一个 “任务单位”中的统一、连续、贯穿一致的行动。例如，在曹禺的《日出》中，我所饰演的旅馆茶房王福升从“戏弄黄省三”到“卖掉小东西”再到“命令陈白露去接客”，王福升的贯穿行动很明确就是“要钱”。

认清贯穿行动离不开对基本冲突的认识，离不开划分剧中人物的思想阵营。阵营的划分依据不在于谁与谁发生了表面冲突，而在于人物代表着什么样的思想。例如，《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罗密欧的跟班们不能被划分在罗密欧的阵营中。从这出戏的思想意义上来分析人物，不论人物属于哪一个家族，那些懂得爱与和解、以罗密欧和朱丽叶为代表的希望以爱情代替仇恨的人都属于同一个阵营，而那些仍然抱定了封建世仇观念，一心想要去厮杀与报仇的人则都属于另一个阵营。戏剧演出正是通过完成一个个“单位任务”，最终完成“贯穿行动”并奔向“最高任务”。戏剧人物在一个“单位”的任务与行动又总是通过完成一个又一个具体而完整的行动过程来实现的。在一个完整的行动过程中，又包含着具体的行动环节，如等待、躲避、训斥、请求、拒绝、鼓动、制止、说服等。在一个具体的行动环节中，又包含着许多更小单位的行为动作，如行、走、坐、喝水、张嘴等。

按照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观点，演员自身的一切，包括情感，都是用来创造角色的材料，演员不可能从别人那里借一个灵魂来扮演自己的角色，演员需要贡献出自己的情感，创作出角色的情感来。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剧体系中有一个经典的案例：“钱包丢了。”老师说有一个钱包丢了，让学生们帮着找，学生们找得非常认真，“表演”得也很“真实”。老师随后又告诉大家：“钱包丢了”是假的，是为了让大家明白什么是舞台行动。老师让大家把刚才的表演再来一遍，可学生们知道钱包并没有丢以后，就怎么也演不好“找钱包”了。原因是同学们第二次表演时没有真正相信“钱包丢了”这一规定情境，也就无法获得“钱包丢了”的那种心理感受。演员在舞台上表演时要先想象生活中的感受，借助生活中的感受，在艺术虚构中产生真实感与信念，然后再把这些真实感和信念转移到舞台上。在表演创作中，行动与情感是不可能分离的。正确的情感体验促使产生正确的舞台行动，而执行角色的舞台行动又最能够促使演员获得正确而真实的情感体验。

进入剧场后加入了舞台灯光、舞台化妆服装和更加真实可信的舞台布景，也激发了自身的想象力，似乎我真的就是生活在这样子的一个环境之中，眼前的每一个人物都已经不再是演员自己了，而就是这个角色本身，包括自己在内也是如此，从而激发了自己有机的舞台行动。

“行动性”是演剧艺术区别于其它任何艺术形式的本体特性，这一特性也决定了导演艺术最基本的特质并体现在导演组织舞台行动创作的全部过程之中。

一个称职的导演，必须具备行动性形象思维能力。这种区别于一般的形象思维能力，在艺术实践时，表现为能准确、熟练地组织舞台行动。

组织舞台行动，在导演的创作活动中，最主要的环节就是与演员在排练时的共同创作。导演创作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要帮助演员逐步深入角色，感受规定情境，挖掘角色行动的心理依据，寻找一系列符合这个角色性格的外部行动，要把每一个形体动作，每一句台词蕴含的心理意图，都具体、准确地表现出来，从而创造出性格鲜明、真实可信的人物形象。

聂米罗维奇-丹钦柯为导演的职能概括出三个词：1.解释者；2.镜子；3.组织者。导演的职能之一就是演员表演艺术创作过程中的一面镜子，所以他首先要学会表演掌握表演艺术的创作规律，并协助演员一同完成有机的舞台行动创作过程，激发演员的想象力和感受力等。总之，导演最终要打造出一面既精准又有灵性的，会从实践出发而不是只会反映教条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