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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只吸引热爱它的人——“老书虫文学节”作家访谈

2013-11-16

西湖 2013年6期
关键词:书虫作家文学

余 欣

张雨辰

胡少卿

受访人:Esi Edugyan,加拿大作家;Chad Harbach,美国作家。

采访及翻译:余欣、张雨辰(对外经贸大学学生)。

采访统筹:胡少卿(对外经贸大学中文学院教师)。

采访时间:2013年3月19日下午 。

采访地点:北京三里屯“老书虫”书吧。

一、引言

2013年3月8日—22日,一年一度的“老书虫文学节”在北京、成都、杭州等城市举行。此文学节由位于北京三里屯南街的老书虫书吧(The Bookworm)2007年发起,六年来已声望日隆。在小范围内,人们认为它已经与柏林文学节齐名。今年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九十多位作家与会,在七个城市共举办约二百场活动。参加的国内作家有迟子建、阿乙、朱文等。文学节活动的门票从几十元到两百元不等,颇受欢迎。

“老书虫”的女主人Alexandra Pearson女士是英国人,1992年来京,2002年在三里屯开设老书虫书吧,后又在成都、杭州开设分店。如今,老书虫书吧已成为在华外国文化人的聚集地。2011年,北京老书虫被旅行图书 “孤独星球”(Lonely Planet)系列评为“全球十佳书店”之一,评语里的一个理由是它做的“比一家好书店该做的做得更多”。

尽管 “老书虫文学节”在中国的地面上举行,但由英语和英语文化主导的氛围却使文学节活动成为一块与中国本土音讯不通的 “飞地”。这是一场外国人在一个充满异国情调的地方享受的文学狂欢。

在本次文学节上,我们有幸采访了两位国际文坛的新锐作家。一位是来自加拿大的埃西·埃多彦(Esi Edugyan),现年35岁,加纳后裔,拥有霍普金斯大学写作硕士学位,其长篇小说《Half Blood Blues》(《混血布鲁斯》)2011 年获加拿大吉勒文学奖,并入围英国布克文学奖。一位是来自美国的查德·哈巴克(Chad Harbach),现年37岁,毕业于哈佛大学,并获得维吉尼亚大学的艺术创作硕士(M.F.A.),参与创办《n+1》杂志,其长篇处女作《The Art of Fielding》(《防守的艺术》)2011年入选《纽约时报》年度好书及亚马孙年度畅销书。

二、采访Esi Edugyan

问:《Half Blood Blues》讲述了一个混血黑人爵士乐手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的遭遇。你为什么会写这部小说?和你的个人经历有关吗?

答:我是在德国南部小城斯图加特居住时萌生的关于这部书的想法。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城市,有许多城堡。我在那里住了几年,开始学习德语并阅读德国小说。身为一名黑人女性,你需要了解德国当地的黑人历史。因此,我进行了相关调查并萌生了写这本书的念头。一战后,德国艺术繁荣,出现了各种先锋流派。作曲、音乐、视觉艺术都充满发展潜力。许多美洲爵士音乐人来到欧洲,加入了这个大潮。我把这两种因素融合至一个故事中。

问:你喜欢这次老书虫文学节吗?

答:它很棒。读者们兴致盎然,充满热情,提出了许多具有洞察力且令人深思的问题。

问:如果将你的作品推向中国市场,你认为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答:这个问题很有趣。语言或许是个大问题;我的书已经译成了中文,但这里还没有中文版本。其实,双语的书可能更合适。一个人写书时,并不会针对某一特定文化。我之前从未来过中国,很高兴来到这里,听听大家对这本书的看法。

问:近期有无在中国的出版计划?

答:我会按照出版商的要求做。中国是个很大的市场,有很大的读者群。但是你不知道谁会对你的书感兴趣,谁又会给予回应。

问:在文学节上,有没有和中国作家交流?你对中国文学感兴趣吗?

答:奇怪的是,我还没有和他们交流过,主要是和小组里的人交流了。坦白地讲,我对中国文化知之甚少。只听说过像高行健、莫言这样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

问:你对他们了解得多吗?

答:所知甚少,除了知道关于获奖的争议;你知道,每年诺贝尔奖颁出,都会引发争议。

问:你认为莫言获奖是否有利于在世界范围内传播中国文学?

答:是有帮助的。诺贝尔奖极富盛名,世界上到处都有人关注它。作为一名作家,我理解,这个奖要求作家做到近乎完美。关于莫言获奖,有人说是个政治选择。奇怪的是,莫言并不具备充足的政治性,还有人说他极端具有批判性。

问:除了政治性因素,你认为还有哪些因素会影响到中国文学的国外传播?

答:首先,翻译是个大问题。这次讨论组里有几个匈牙利作家,他们就需要借助翻译来跨越国界,进行交流,这让他们感到很沮丧。另外,像这样的文学节也会有所帮助。当作家们来到国外,他们只会对他们能阅读和理解的作品感兴趣,而这样的作品往往是已经被翻译成了英文的作品。你知道,我丈夫是诗人,但很多中国诗歌并未在加拿大发行。距离、发行和语言是重要的因素。

问:那么兴趣呢?你身边是否有中国文学爱好者?

答:我不认为兴趣是问题的关键。在加拿大,有许多人对中国文化感兴趣。他们对中国知之甚少,但非常渴望了解这个国家。我也读过一些有关中国的报道。来中国之前,我碰到了一名美籍华裔女工,她计划来采访中国的工厂女孩。这样的报道是一扇了解中国的窗子。许多中国制造的产品在海外销售,但是人们不知道是谁在什么环境下生产的这些产品。人们对此非常感兴趣。

问:中国文学是一个很好的了解中国的途径?

答:对任何国家而言,文学都可以说是了解它的第一步。因为文学能够反映出这个国家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以及其文化和政治生活的不同侧面。我希望自己能多读一些中国文学作品。

问:在加拿大,最受人们欢迎的文学作品是什么呢?

答:很难让人们静下心去阅读短篇小说,他们更容易被流行文化所吸引。当然,加拿大也有非常流行的小说家,比如Alice Munro(艾丽丝·门罗),我们伟大的小说实践者。到处都有读书俱乐部,人们迫不及待想要阅读文学。这种氛围很健康。

问:有人说文学正在消亡,我们已经进入一个“文化沙漠”时代,人们被电视和网络信息轰炸着。你对此有何看法?

答:有些人的确说过,技术会使得文学消亡。这种说法在过去几十年里一直存在着,但总还是有不同的人一直写小说,读小说。我想读书俱乐部非常有帮助,它就像阅读的复兴。人们能够找个机会聚在一起,喝点酒,吃点东西,书使人们集合。我最近参加了我女儿的读书俱乐部。她喜欢读书,她把俱乐部称为自己的“教堂”,因为她能够和别人一起讨论文学带来了什么。她把文学当作显示屏或者操作台,在那上面,她可以和别人一起讨论精神性话题。

问:是不是总存在着文学爱好者,他们使文学长兴不衰?

答:或许我有些乐天派或者天真了,但我总感觉文学是可以长存的。当然它也会变,但只是阅读方式的改变,比如现在的电子阅读器以及超级链接。现在有了更发达的网络,电影、戏剧随处可见,但只有通过阅读,人们才能够在头脑中进行想象,才能在被某种灵感击中时停下来。

问:你的硕士学位是关于创意写作的,你认为创意写作可以教授吗?

答:创意写作课程最有用的部分是有足够的时间写作。为了赶时间,也为了拿到学位,你不得不花很多时间写作。另外,同学之间互相评估也很有效:听取他人建议,吸收有建设性的想法,继续扬长避短,并且不掺杂个人感情色彩,客观对待批评和建议。但是,如果是教没有文学天分的同学写作,就会困难许多。他们能够写作,但是能不能精于此道就很难说。除了天分,勤奋和自律也很重要。你不能被动坐着等待灵感降临,而是必须坐下来静心写作,否则一事无成。

问:那你喜欢的作家有哪些呢?

答:很多,比如 George Eliot,Alice Munro,Hillary Mantel……

问:人们现在还喜欢他们的作品吗?

答:有的人是出于被迫而不得不读,比如为了应付考试。但实际上,他们应该享受读书。因为,小说里的很多内容都与今日息息相关。

问:一个小说家最为重要的素质是什么呢?

答:天赋和耐力很重要。你需要每天都坐在桌子前,花上数小时写作。即使所有人都说你写得极其糟糕、也没有人在意你写的是什么,你也不得不坚持下去,克服沮丧感。写一本小说要花数年时间,而且要不停地告诉自己别灰心,别弃置一旁。我花了三年时间写《混血布鲁斯》。

问:作家只靠写作可以生存吗,还是不得不找到其他的谋生方式?

答:写作很难,也很耗时间,而且你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不幸的是,很多作家都需要从事第二职业、第三职业乃至第四职业来获得生活的费用,支撑写作。

三、采访Chad Harbach

问:听说你花了十年时间完成你的处女作《防守的艺术》,你怎么会想要去完成这样一件困难的事?

答:是的,从我开始写这本书到最后出版,一共十一年多。你说得对,这时间太漫长了。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不会是个短期的过程——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去写一部小说,而它的情节和结构都相当复杂。所以我知道,当我写下去的时候,我必须教会自己怎样去写。我是个很年轻的作家,我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不过,我也没想到最后会花十一年。当然,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沮丧又无望。当你在一项工作上花了六年,七年,还根本看不到头——这感觉太阴郁了。我真怕我下半辈子都扑在上面了,甚至永远都写不完。这成为我人生里的一大障碍:我不能开始任何别的事情,甚至不能真正去做任何别的事情,直到我写完这部小说。但是它看起来永远都写不完。

但我坚持写下去,仅仅是因为我太喜欢书里的这个世界和这世界里的人了。我热爱当时还在我头脑里的这部小说——困难在于把它写到纸上,并且写成我热爱的样子。

问:这部书跟棒球运动有关,也与爱情、失去、友情、家庭和成长有关。能谈谈你的小说与个人经历之间的关系吗?

答:这部小说里有五个主要人物。人们经常问我:这部小说在多大程度上是自传性质的?这些人物是否在你的现实生活里有原型?我想这五个人物更像是我自己性格的所有方面,好比我把我的性格扔到地上摔成了碎片,书里的这些人物就是这类的碎片。所以我觉得每个人物对我而言都有一种不同的亲切,倒并不是他们中的某个人就是我。

问:所有人物组成了你。

答:对,所有这些组合起来。在我性格里有不同的方面,不同的感动,不同的气质。当然,我也有一些作家朋友,他们会把真实生活里遇到的人事写进作品里。但对我来说,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更深入的消化。我想每个人都是写自己的情感体验。只是在小说情节设置方面,情况会有很大的不同。

问:能否描述一下你了解的美国纯文学的阅读状况?经典作家是否还受到大众推崇,比如卡夫卡?

答:我不知道像卡夫卡这样的作家算不算“被大众推崇”的,我只是觉得,能够回应文学,并在文学中获得慰藉的人,数量从来都是有限的。但是多年来这个数量都或多或少保持稳定。

问:你是否有在中国推行你的小说的计划?

答:中国的市场?坦白地说,我根本没想过我的书会在中国出版,大概我的书在中国不会那么受欢迎吧,所以并没有被翻译。我参加这个文学节是因为我想来中国看看。当然也是因为听说了这是个很可爱的文学节。我认识一些曾经参加过这个文学节的朋友,他们说这文学节很棒,我应该来看看。

问:你如何看待翻译在国与国之间文学交流的意义?

答:我到过很多国家,我的书都被翻译过去了。这对我来说非常有趣。而且,一些我个人最钟爱的作家就是俄国人,或是法国人。我不可能去阅读他们的原作,但我热爱他们,我只能去读他们作品的翻译本。当然这也很奇怪。因为你似乎并不是真正去读那本书,你读的是一些很不同的东西。当我的作品被翻译成不同的语言、我开始到这些不同的国家去交流时,这一点渐渐清楚起来。我还记得第一次我去的是荷兰。我去了那里,然后接受了一次很有趣的采访,同时和两个来自不同出版物的记者谈话。他们读了我的书,而且他们俩都读得特别仔细,就好像他们是研究生,还画了人物关系的图表。当然,他们俩其实都读的是荷兰文版,而我们谈话用的是英文。采访的时候他们会从书中引用一些语句,是他们读的那版荷兰文的,所以他们又得把那些语句翻译回英文,讲给我听。我听的时候就不得不想,这到底是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很清楚翻译的方式,你读到的翻译作品其实和原作品是大有不同的。但是这些都成为了我自己的作品。和以前的观念相比,后来我是以一种更不同、更深刻的方式认识了这一点。这太不相同了。因为我在写作的时候,会在语言的音调上下很大的工夫。但被翻译成另外一种语言的时候,这些都消失了。

问:这么说来,翻译是一个问题?

答:算是一个问题吧,但我想,那是非常有趣的问题。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是一种很美丽的问题。甚至翻译也可能比原作好。但这总是很不一样的。

问:你读过一些中国当代文学作品的翻译吗?

答:呵呵,大概没多少。说来惭愧,我有一个朋友尼吉尔,他就试图教育我去看。因为他本人看过很多中国当代文学作品,最近还在为《伦敦书评》写一篇关于莫言的文章。尼吉尔是很喜欢中国当代文学的。也许下回我来中国交流,可以多读读中国文学。

问:你刚刚提到莫言,你如何评价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答:我想,诺贝尔委员会,他们在背景上似乎总有点理想主义,在选择上似乎也有点考虑到政治。但我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和讨论是怎样的。你知道我并不是专家。我想他们大概有些想法,他们确实想了解中国文学。但有一点是无疑的,不论谁获得了这个奖,都会有很多很多人去买他的书。他的书对任何国家都是美妙的事。在美国就是这样。很多人都来买这些书,对不对?这是很好的。

问:你感觉中国文学的海外传播面临的问题是什么?

答: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是很想去读读这些作品的。但问题是不大有时间。因为总是有好些文化的文学作品,我想去钻研,想去了解。但这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问:是否因为中国文化比如儒家或者道家显得有点艰深,或不那么有吸引力?

答:我不这么认为。也许是英语和汉语这两种语言太不同了。

问:语言是一个问题?

答:我认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种语言之间的翻译是很困难的。因为它们实在太不相同了。语言之间也是有距离的。如果从英语翻译到,比如挪威语,在根源上更近似英语的语言,应该是更容易翻译的。有时候能感觉到,这两者之间的距离有多大。人们也会考虑,这翻译好不好,它能够多大程度上保留原作品的语感。

问:除了语言的因素,还有政治或经济上的原因吗?

答:当然,在美国有很多人对中国文化、政治等非常感兴趣,也有很多关于中国的书。我想人们是很渴望去了解中国的。我想这并不是一个障碍。

问:在美国,人们一般通过什么渠道了解中国:电视,网络,还是书籍?

答:我只能说说我和我的朋友们。我想是新闻业吧,报纸、杂志之类的。这大概是美国人了解的主要途径。你一定知道Peter Hessler(中文名何伟),一位非常聪明的作家,写关于中国的文章。我想大部分想了解中国的人,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信息的。大概没有多少是从文学作品中了解的,也没有多少是从电视里,应该都是从报纸或者杂志这类新闻媒体上。

问:这些人对中国当代文学并不感兴趣,对吗?

答:你知道在美国也只有一小群人对文学感兴趣。然后只有更小群人喜欢读中国文学。不会很多,就那么一小群人。但是关于中国,天天你都可以在报纸上,《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或其他报纸上读到很多关于中国的文章,比如正在发生什么,而且也一直有这方面的非虚构类作品出版。

问:你是否认识一些中国作家?

答:认识一些。因为尼吉尔两年前夏天在中国,那个时候他遇见了一些中国作家,有一些交流往来。我在纽约也结识了一些。有一个作家叫欧宁,他办了一本叫《天南》的杂志。还认识一个小说家叫颜歌,我们在纽约认识的。

问:你怎么看他们的作品,或者写作风格?

答:极好的个性,美好的人,很有魅力,我喜爱他们。颜歌非常年轻,但大概已经出版了二十部书。中国作家这样一种进程真是很有趣。她才28岁,已经出版了七部小说,这么看来她几乎每年都会出一本新书。这简直太有意思了。

问:是太快了吗?

答:我不知道,我至今还没读过她的书,因为还没被翻译过来。但在美国,这是很少有的。人们通常会花费更长的时间。

问:多长呢?

答:我是最长的。

问:来保证你作品的质量吗?

答:是的,我保证。如果你买我的书,那我保证;如果你不喜欢,我会把钱退给你。(笑)

问:你获得过创意写作方面的学位。在美国,教授写作很流行,能谈谈这方面的情况吗?

答:我给我的杂志写了一篇文章,就是关于创意写作课的。我们正在把它变成一本书。当然,不是整本书都由我来写,但是我是这本书的编辑。关于这个话题,我从不同的人那里收集了一些文章。从最简单的来说,你必须要有天赋,就像你想成为一名伟大的篮球运动员一样,你不能个头矮了,也不能笨拙。你必须要有天赋。但是你也必须要努力练习。人们可以教你很多。你如果个头很高,也很灵活,但一直不学习,不练习,你也是不可能成功的。写作也是同一个道理。没有人能教你怎样去写小说,你必须自己摸索。你还得有天赋。不是人人都能写小说的。当然,还有练习,你需要练习,你需要非常努力,而且人们可以教你这方面的一些东西。

问:以一种什么方式呢?教师在创意写作中起怎样的作用?

答:是的,我曾经上过创意写作课,但是它并不……

问:并不那么有用?

答:这是很好笑的,因为你必须学习怎样去做这件事。我是说,文学是一个传统。它并不是人一出生,就说,哎呀,我想写小说。你之所以想写作,是因为你的阅读。因为你读到一些书,你热爱这些书,你也想要加入到这样一个传统里来。并不是你一出生就说,噢,我必须写小说。这也是一件需要去学习的事情,但我认为大部分的学习是在阅读中发生的。

问:是通过阅读,通过知识的积累吗?

答:正是。说到教师就很有意思了。其实你的教师大多是你读过的书和你热爱的作家。这才是我作为作家受过的主要教育。当然,我也参加过创意写作课程,也做过一些这方面的研究。

问:在研究中你发现了什么呢?

答:创意写作课程并不解决所有我成为作家的问题。但是我确实有一位老师。其实我尝试写作很有些年了。我有位老师,我通过她的一些问题思考怎样去做。 当你仅仅是一个人埋头于自己的问题时,你不会有一个解决问题的词汇表。那是非常私人化、直觉而缓慢的过程。我的这位老师,她已经遇到过这些问题了。她已经思考过怎样用语言去说明它们。所以,她所说的一些东西对我而言是很有帮助的。这些如果我自己思考,可能需要五十个小时。非常慢。但是这就快一些。我就能够跳过一些东西。这是很有帮助的。但这并不是说能帮助你一下子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没那么神奇。但是在你成为作家的教育之旅中能够帮助你进步那么一点。你需要走很长的路,老师只是有时候会说,为什么你不走得短一点呢?

问:一些人说,文学死了,在今天这个时代。你怎么看待这一说法?

答:我并不相信这一说法。我们办杂志的时候,这个问题也出现过很多次。我们是2004年开始办杂志的。经常有人会问,你还办杂志干什么,文学都已经死了,一切都在网上,没人会在乎,为什么要办杂志呢?我们说,我们就是不信。我想,泛泛来说,文学从来没有大众过。它的受众从来都是很有限的。文学永远吸引着热爱文学的那些人,尽管只是一小群人。但这一小群人直到今天依然存在,并且规模大概同以往也一样。所以如果你是一位纯文学作家,你想我要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来读我的书,你大概会失望。因为文学从来不是这样的。也许某些书可以成为畅销书,大有名气,但事实上文学是为那些热爱文学、理解文学的人而存在的。我想直到今天仍然是这样的,并且也将持续下去。我想作家写作是因为他们热爱写作,你写作是因为你热爱写作。当然有另外一些人不这么想,也很正常。

问:所以你也并不期待那些不喜欢写作的人会热爱文学?

答:对,期盼人们都是同样的,这有点傻。如果你想吸引每个人,你就不得不用一种固定的模式写作。但这并不是目标。

问:有人说,电视剧是当今文学的一种新形式,你怎么看?

答:电视剧确实很火,非常流行。如果HBO电视网要买下我的小说,把它拍成一个电视连续剧,那么这就是我要思考的问题了。因为我会和HBO谈论怎样把我的小说拍成电视连续剧。这很有意思。我并不怎么看那些很流行的节目。我没有看太多。但我想,对于作家而言,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媒介。因为电影只有两个小时的长度,它是高度压缩的一种形式;但是你看,电视剧就可能会放四十个小时,五十个小时,六十个小时。这是一种对作家来说很有吸引力的媒介。它具有一种作家的形式。因为当你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在角色身上,来发展这些角色,你就可以和角色一起做很多奢侈又有趣的事情。这是我在和HBO谈论我小说的时候发现的。哇,如果我们可以拍整整一个季,那我们可以和这些角色做一些有趣的事,把他们带向所有不同的崭新的方向。

问:所以,这是很有帮助的,对吗?这种方式能够促进写作的发展吗?

答:是的,对于作家来说,这很好,也很有趣。电影并不怎么关涉作家,那更多的是导演和演员的事,但是一部很长的电视剧也许更多的是写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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