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民族传统音乐在艺术教育中的生态保护
2013-08-15孟和
孟和
摘 要: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有许多少数民族生存、发展。其中达斡尔族、鄂温克族、鄂伦春族为“三少民族”。由以下三个方面论“三少民族”在传统音乐、在艺术教育中的生态保护:内蒙古自治区三少民族当下民俗背景简况;内蒙古自治区三少民族传统音乐及艺术教育当下背景简况;对三少民族传统音乐在艺术教育中生态保护的再关注。
关键词:原生态保护;传统音乐;艺术教育;草原民俗;音乐文化
中图分类号:G0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17-0256-03
内蒙古呼伦贝尔地区的达斡尔族,鄂温克族,鄂伦春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很久远的年代。元朝时期把居住在大兴安岭以北,贝加尔湖以东部落都称为“林木中的百姓”。明末清初达斡尔、鄂温克、鄂伦春三个民族生活在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的广大地带,被统称为“索伦部”。
从17世纪40年代起,沙皇俄国开始侵略中国黑龙江流域的广大地区,给居住在当地的达斡尔、鄂温克、鄂伦春各族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他们奋起抗击侵略者,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并在清朝政府的抗击沙俄侵略者、保卫国土的战斗中英勇上阵,立下了不朽的功绩。后来清朝政府为了使这些民族的人民过上安定的生活,将这几个民族迁移到黑龙江以南的嫩江流域,清史中将他们叫做“布特哈打牲部落”。到清朝雍正年间,组建了布特哈八旗。后来为了加强边境地区的防守,清廷又将布特哈的部分达斡尔、鄂温克壮丁和蒙古族巴尔虎部壮丁连同他们的家属一起调遣到呼伦贝尔草原地区,建立了呼伦贝尔八旗,并拨给牲畜从事畜牧业生产。
古蒙古人包括(契丹部落、契言部落),现在的三少民族与宇宙、大地、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细石坚砾、溯风浮云以及其他生物种群(牛、马、羊、驼、雁、树、草、花……)和谐共生。他们在与大自然相知相通相融的过程中往往比语言更重要的是靠音乐!他们的心灵情感与自然的对话及思想,无一不被深深地浸泡在他们那浩荡的民俗音乐史河之中。
由于历史和生活环境等原因,达斡尔族、鄂温克族、鄂伦春族的民族传统文化中有许多相似之处,民间音乐更是如此。这三个民族的民间歌曲类别基本相同,称谓相似,民间乐器都是口弦和萨满的手鼓。
中国内蒙古自治区三少民族的传统音乐文案文献的路径进入其传统音乐的原生态体系,我们可查阅知晓的“乐种”确实是种目繁多。例如:三少民族民歌、民族民间器乐曲、宗教音乐、说唱音乐、歌舞音乐等,若再细分则可有几十种不同体裁形式的传统音乐科目,琳琅满目。从体裁和演唱方法的不同又可分为:长调民歌、短调民歌、长、短篇叙事歌、劳动歌、狩猎歌、童谣曲等,达斡尔民间歌曲包括:扎恩达勒,鲁日格勒歌曲,乌春,萨满歌曲(雅德根调)。鄂温克族民间歌曲包括:扎恩达拉嘎,努克该勒歌曲,萨满调。鄂伦春民间歌曲包括:赞达勒,吕日格勒歌曲,萨满调。这些都洋洋洒洒确实令人叹为观止。本文提及传统音乐是想在宏观的理念框架下形成整体观照之意念,防止见鱼不见水,但并无对此庞大课题做通论之意。
人类的艺术教育机构从其诞生那天起便接受了人类所赋予的“艺术生物体”的特性与使命。之后便以其活质的特性承载着对诸多门类艺术(含传统音乐)的生长、发育、繁殖的生物功能。同时,亦在其自身的发展进程中以其顽强的新陈代谢,作用并推动着不同门类的传统艺术活跃地、有生命地与其同质或异质进行着必要的“物质交换”,构建了自身的结构、功能、发生、发展等规律,完成了其“艺术生物体”的生息,形成其自身良好的生态环境。内蒙古自治区艺术教育的提及,只是想从综合艺术文化生态观出发,思考对传统音乐保护过程中,民俗艺术文化生态群系内同族源传统艺术对传统音乐形成保护作用的关连及影响。
一、内蒙古自治区三少民族当下民俗背景简况
谈论三少民族传统音乐的生态保护,无法脱离其当下民族传统文化的民俗背景而独论独议,独立存在。一个民族在一定历史时期内相对稳定的民俗背景是构成其相对稳定的文化生态群系的基础。同时,它又是一个必须面对及接受外域或外族多元文化冲撞、互动、渐变的结构形态,“即应当认识到它们各有自己形成的时代,或各自产生于不同的地点、地理环境、生活情境,或经过曲折的传播流变,而更重要的还是,有必要观察到它们在同一地区存在、活动、发展过程中如何互相影响交融,如何共同决定该地区音乐文化面貌,共同构成某种音乐文化特征”。探索、思考、观察其民俗背景,实际亦是在探索其传统音乐文化的成因及基础条件。“从这一视角研究蒙古族艺术,实际上离不开对三少民族赖以生存的北方草原和由此而形成的生存模式、生产方式及文化氛围的探讨。”今天,我们可以从内蒙古自治区全境范围内的城镇、乡村、森林里、草原上清晰地看到中国社会发展进步的实在情景。20世纪70年代艺术家们对草原上生产生活的描述,例如:
七月的草原多风采
红霞片片过山来
那不是红霞是马群哟
草原的马群多如海
当下已较少能见到了。
现代交通工具的兴起、油质或沙石公路的延伸,刺破了草原文化,让马背摇篮安静了下来,停止了摇动。马匹已不再是草原生产力的主要支撑结构。套马、驯马、打马印、修马蹄、高贵的馈赠、婚礼的陪嫁等,关于“马”的民俗环节都被弱化或遗忘、淘汰了。与射箭一样,赛马仅作为传统娱乐的竞技项目留存在草原盛会“那达慕”上,草原上的“牧马青年”(四胡独奏曲名)及驯马手“阿尔斯楞”(歌曲中放马小伙子的名字)已越来越少,很难找到了。驰骋马背游牧草原的事实将渐渐隐退为历史,草原上穹庐文化的圆形结构出现了“裂缝”。生产方式、生存模式、生存环境的异变,导致草原民俗、民族精神心理、情感基调及文化生态的异变。这就使得部分民族民俗文化开始寻找自身新的载体。如传统服饰(蒙古袍、帽、佩饰……)由生活装束的弱化开始转向艺术舞台及民族节日环境;传统交通工具(马匹、勒勒车……)被摩托车、拖拉机、汽车替代后开始转向了雕塑、绘画及文学领域;传统的民居(蒙古包、麦汗)则转向了城市现代化建筑风格的表述及风俗宴饮环境的营造;传统的民俗仪礼(婚礼、宴礼、葬礼等)则转向旅游文化的平台;传统的史迹、物件则转向了文物、博物及新的视频技术领域,其中,传统音乐这一音乐文化大项则最具有顽强的生命力。一部分依然在民间民俗生态中扎根、生存,守护着民俗音乐文化渐被剥蚀的最后阵地。另一部分被艺术教育承接了下来。
以上这些民俗文化游离出原生态文化群系的再生,实际是一个民族对自身精神世界及文化、艺术母题强烈而充满激情的时代性再生,是守护民俗文化的顾盼、回归及新型民俗文化艺术生态群系的社会结构,是寻求其自身保护、传承的具体办法,是民俗文化生态再循环的新生代生态群系。这时,这些新型载体就有了义不容辞的使命及职责。
二、内蒙古自治区三少民族传统音乐及艺术教育当下背景简况
三少民族传统音乐种目繁多且有史可考。但当下我们耳目所及的体裁形式,无疑是在经受了千百年民族发展历程中对自身民族文化与其他民族多元文化的吸纳与扬弃、冲撞与融合后的留存。历史作为“游牧民族”的民族因其生产生活方式的流动性而在民族心理上少有排斥性和保守性,对于异质文化中与已有利、有价值的东西,他们总是采取拿来主义,马上吸收,为其所用。因为他们长期处于动势中,生存环境不断变动,因此,思维也常常处于活跃状态,对于什么都有新鲜感,蒙古人在他们的大汗成吉思汗的率领下能不断地创造奇迹,与长久的生存环境造就了蒙古人身上这种内在的开放性与包容性不无关系”。也正是基于此点,蒙古人接纳了佛教;接纳并改造了维吾尔文字;只因为这样他们在传统音乐中又接纳了蒙古族音乐及部分民族音乐文化等。而当下,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地注意到,无论是在原生性自然民俗生态群系环境中的留存,还是在艺术教育次生性生态环境中有意识、有目的、系统性的、带有保护性的再生性传承留存,两者相加的总和都已于历史状况与研究文献迥然不同了。
近十几年里,众多民族音乐学家们一边辛勤研究硕果累累,一边高声呐喊警示频频。他们多次深入草原走访牧区,向人们提出了“研究、保护、传承”的重任之嘱。同时诸多民族音乐学家也一致认为整体民俗文化背景的异变,带来了民族传统音乐种类形式上的异变。无论在自然传承还是次生性传承中,有些体裁形式只存在于文献之中,实际民俗生活中已经衰亡。如蒙古族的仪式礼乐(宴乐、婚礼乐、祝寿乐……)、戏剧音乐、宫廷音乐、口弦音乐等,有些只在民间靠自然传承留存。如:扎恩达勒、鲁日格勒歌曲、乌春、雅德根调、萨满调等,民族音乐学家们一致的共识是:人类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决不应以遗忘或丢弃原生态民俗文化及部分传统音乐为代价。而人类为自身发展设置的艺术教育必须认真思考后负责地、“肩担手提”地完成其传统音乐保护的使命。
然而,随着社会经济、生产、生活的不可逆变化境遇,新的艺术“活质”在不断生成且益害并存。艺术教育在其不断地新陈代谢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被有害活质感染。崇洋音乐观、视民族传统音乐为“落后的祖音”者群,面大且众广。艺术教育生态环境群系遭遇侵蚀,破坏是不可避免的亦是正常的。其“生物功能”的质量呈下降态势亦是被关注已久的事实。其中对三少民族传统音乐的生态性保护教育已亮起了“生态红灯”,学习人数逐年减少,教育质量不佳,毕业学生只能在宴饮服务行当谋生等。艺术教育成为“受损生态系”的讨论已不是鲜活议题。在艺术教育中再度关注其生态保护,是民族音乐学者群及艺术教育者群共同的使命及道义责任。
三、对三少民族传统音乐在艺术教育中生态保护的再关注
当下,内蒙古自治区艺术教育体系的建构日臻完善,除初步完成建构了全区不同地域的、相对系统、科学的艺术教育体系外,活跃的民族艺术实践及传媒体系亦为民族传统音乐提供了展示、传播的窗口与平台。
如果我们要知晓、了解、把握、传承及发展三少民族传统音乐的“血缘脉络”,我们就必须对除自然民俗生态群系的了解外,另对当今艺术教育在民俗音乐文化艺术中生态保护的重要作用给予不断的特殊关注。对艺术教育机构的设置,办学宗旨中有明确的职责是为了给民族传统文化艺术的传承启门通路。几十年里的努力及成果告诉我们,有成功与收获,亦有理论引导及理性关注。但近些年将教育结果与原生态做以比较后发现,受教育者群明显地带有次生性特征,“与原版不一样”!是事实同时也是不能回避的理论课题。当然科学、合理的发展应是在正确评估范围内的,是可接受的。只是改了形的,丢失了民族精神理念的“产品”,势必影响民族文化传承的价值意义。如果说对整体民俗文化环境的保护是第一位的,那艺术教育对传统音乐文化的保护就是“原生态保护”。
“原生态保护”是在第一层即整体民俗文化艺术的守护系统内,才能履行其职责功能的保护体系。因此,建构原生态保护的基础条件是需要“大生态环境”的适宜与支持才能完成的。对外环大系统的构建,应从两个方面给予支持。
一是政策支持。2003年内蒙古自治区各级领导曾分别多次下达文件,为建设“文化大区”给予政策性引导、支持与指令。提出了“牧野还原”、“收缩转移”等自然生态、民俗保护的纲要。有的地区“为了草原多绿色”还实行了生态移民工程,让农牧民改善生产生活的环境和质量。经不断努力,多年来光秃秃的山坡,植被稀疏的草原、川地又被绿色覆盖了。这些都是政策力量推动的结果,并非民众以及某些地区的主动行为。据蒙古国学者介绍,2012他们以总统令的方式下达了全国每户人家都要学习马头琴的指示,目的同样是为传统音乐文化营造新的传统音乐生态保护环境。
二是经济支持及法律保护。投入必要的资金以新科技手段在全国范围内重新采集、整理、出版、研究所有三少民族传统音乐的文献,供后人参阅;加强执法检查已审批立项的“文化专项资金”的使用、研究成果的鉴定及不称职的责任追究;根据经济条件在全区建设多座一流音乐厅为民族音乐艺术提供优质传播、佳良实践与对外交流的环境平台;运用法律手段保护现存民俗音乐遗产的使用、开发及产业化利用等。
外环民俗文化大生态系的良性改善,势必为处于内环的教育带来新生态文化环境的重构与变化。“关于教育,任何教育理论、教育思想都无法回避的四个基本环节,那就是教育的价值观、教育目标、教育内容和教育方法。”同样,艺术教育的生态系在“大气候”条件作用下,才可能考虑其教育的价值取向、目标锁定、内容的安排及方法的确立。才能思考如何注入新的生态生成激素。所谓“激素”,即是办学理念亦是民族传统音乐文化保护措施思考后的政策及具体行为。因为“激素”的物质特性是可以直接进入到生物体的“血液”。即艺术教育中的一切生产关系及其群系,并分布到“全身”即艺术教育的各门类学科、专业。“激素”对“生物体”的代谢、生长、发育以及繁殖能够起到重要的作用。可以促进新的生成点即设立对民族传统音乐起到研究、保护的新专业及建设新的学科群。因此,艺术教育中对传统音乐的保护笔者认为可从建构整体生态环境入手。
新的生态环境应是由多项新的生成点(新的学科群及新设专业)条链片结而成。在新点生成之前我们就应考虑到其生成后的生态性理念及实际效能。是否可以按“保护”与“发展”的原则分理分设。
首先,按原生态原样留存传承。将民俗音乐文化中已被实践确立为优秀文化遗产的曲目、乐项及其内容、精神、风格、方法等原本样地、原汁味地传承下来,不添加任何新的活质,尽全力保持原品格风貌。属于“根”系的养护。
其次,对传承中研究发现有缺欠的曲目、乐项等,给予科学的、合理的、时代的优良活质的添加与吸纳、结合,用以提升其适应时代发展的生存能力。属于枝杆系的繁荣。
具体做法是否可从以下几方面给予关注。
1.内蒙古自治区全区所有艺术教育院校的办学方针、宗旨应明确清晰,以蒙古族及北方少数民族传统文化艺术资源为教育母题是我们立足根基的土壤。艺术院校间办学的竞争具有时代性特点,应以特色教育的成功求生存。
2.拓宽科研范围,支持多门类综合性研究。如三少民族舞、传统民族服饰、皮革设计、民族工艺设计、民族题材的雕塑、绘画等,继续加快、加大力度抢救艺术文化遗产。
3.制定三少民族传统乐器挖掘保护、改革、发展的纲要及实施细则。
4.开设北方少数民族音乐史论课程。
5.开办北方少数民族传统音乐民俗博物馆。
6.鼓励支持民族音乐创作,探索不同形式的艺术实践、音乐组合方式。
7.关注母语环境对传统音乐的保护。(民歌课上用蒙语演唱等)
8.对绘画、舞蹈艺术、民族工艺设计、服装表演等学科给予同样必要关注。
关注艺术教育中生态保护问题,就是在关注新世纪民族传统文化艺术新栖息地的生态环境营造及可持续发展问题。
参考文献:
[1]祁惠君.传统与现代:鄂温克族牧民的生活[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9.
[2]祁惠君.传统与现代:达斡尔族农民的生活[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6.
[3]毅松,涂建军,白兰.草原文化研究丛书[C]//达斡尔族鄂温克族鄂伦春族文化研究,2007.
[4]毅松,涂建军,白兰.来自森林草原的人们[C]//达斡尔族·鄂温克族·鄂伦春族风情,2003.
[5]桑德诺瓦.中国少数民族音乐文化[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7.
[6]伍国栋.中国少数民族音乐[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