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语境下的哈尔滨俄侨文学
2013-08-15王晓兰
王晓兰
(绥化学院 黑龙江绥化 152061)
一、俄罗斯侨民来华的历史背景
在中国近代史上,俄国人向远东,包括向中国领土的移民,始终是与国际形式紧密相关的。本是欧洲内陆小国的俄国经过几个世纪的扩张,终于在17世纪末与远在东亚的中国接壤,成为邻邦。明治维新后崛起的日本在1895年甲午战争中打败中国,插足东亚大陆,占领辽东半岛。由于此举危及俄国在远东的利益,它与法德联手逼日本撤兵。三国“干涉还辽”的结果是,日本得到中国政府的大笔赔款,而俄国得到驻兵不冻港旅顺的权利。与日本的这番冲突俄国意识到修建一条连接它的欧洲领土与军港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铁路的紧迫性,也使中国宫廷中的一些官员错以为俄国是中国抵御日本的可借助力量。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是,由于1896年中俄签订的《合办东省铁路公司合同章程》严格规定中东铁路不得经过中国既有的村庄城市,哈尔滨作为一个近现代意义上的城市,只能是在中东铁路开始修建以后才出现的。而这样一个中国土地上的交通重镇,几乎一半人讲俄语而并非汉语。使坐落在中国土地上的哈尔滨显得与其他城市大不相同,也使随后到来的俄国人和其他外国人相信:这是一座“俄罗斯城市”。
1920年代是哈尔滨俄国人生活中的一个转型期。自1920年代初大批俄侨抵达中国东北,哈尔滨俄侨社区的人文环境就开始逐渐改变。因为哈尔滨城市外观别具俄罗斯风格,这使初来的难民几乎没有陌生感。与此同时,开埠将近20年的哈尔滨拥有两千家外国商社,与四十多个国家有贸易往来;几个国家也在哈办起学校,出版刊物。这种经济,文化上的多元性给哈尔滨的俄罗斯色彩填上了别色。由于中国地方政府开始接管铁路和城市,哈尔滨的国文化色彩日益浓厚。
二、哈尔滨俄侨文学概貌
俄侨聚居地的社会,文化生活相当丰富。除办学外,哈尔滨俄侨创造的另一个文化景观是俄文出版物。
1906-1907年克里奥林在哈尔滨的俄文报纸《哈尔滨通报》上零散发表过三十余篇短篇小说;哈尔滨的第一本俄文短篇小说集,是彼得·布尔加科夫著《魔鬼的权力》;1915年出版《日常生活的底片》。到1917年,哈尔滨只出版过为数不多的诗歌作品;还出版过少数的文学翻译和旅行家描写中国东北原始风貌的作品。20世纪前20年,哈尔滨与文学关联最大的出版物恰恰是俄罗斯远东研究者协会的机关刊物《亚洲通报》。在这份杂志上俄国汉学家巴维尔·什库尔金和伊波利特·巴兰诺夫发表了翻译的中国神话,戏剧,小说和介绍中国历史,文化的文章。什库尔金还出版翻译介绍中国文化的《东方纪行》,《中国童话》和《中国神话和童话》。多年后,什库尔金还写过中国题材的短片小说。1922年,巴伊科夫在哈尔滨写以东北的山水森林,这样的自然主题作品。第一次世界大战把更多的俄国人带到哈尔滨。诗人亚历山大·帕尔考就是在哈成名的,经常在《边界》上发表抒情诗。
早在十月革命前,哈尔滨最早的出版社就依附于中东铁路公司。那时主要出版统计资料和教科书。1926年开始出版用俄汉两种文字发行的《公报》,主要报道哈尔滨和中东铁路新闻,苏联远东政策,以及有关文学艺术的文章。二三十年代,哈尔滨的另一家著名出版社由米哈伊尔·扎伊采夫经营。负责出版哈尔滨发行时间最长,最受欢迎的日报《霞报》,还出版政治,文学方面的大量书籍。1926年,《边界》和《小燕子》都是著名的刊物。虽然大多数俄文报刊发行的时间都不长,也足以证明,在哈尔滨俄侨的文化生活比其他俄侨聚居的城市都要活跃。1922年哈尔滨商会文学艺术小组短期内吸收了包括著名俄国作家谢尔盖·古谢夫·奥伦堡斯基和斯捷潘·斯基塔列茨在内的一百多名成员。20年代初逃难到哈尔滨并在那里留下来的大部分俄侨已经站稳脚跟,文化上也有了一些积淀,俄侨文化,特别是俄侨文学,在30年代走向成熟。1927-1935年东北发行49中俄文报纸和102种俄文杂志。
三、俄侨创作是中俄合璧的产物
哈尔滨的俄侨文学对俄罗斯区域文学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其民俗文学对我国研究解放前东北地区民风习俗具有参考价值。在华俄侨在50余年时间里创作的文学作品在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同时这些作品兼有“中国特色”。哈佛大学亨廷顿教授曾经指出:“在后冷战的世界中,民族之间最主要的区别不是意识形态的、政治的或经济的,而是文化的区别。[1]
“跨文化”是20世纪以来具有鲜明时代特征的文化词语。从文化学理论看,文化认同,就是指人类群体或个体对于某一特定文化的归属和接纳。它带有文化价值的特定指向性。所谓“跨文化”,就是指跨越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界线的文化。打破原来的固有的思想方式,超越单一的文化价值标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多元素,多角度和综合的文化视角和思维方式,目的是在各种不同的文化之间建立联系,促进交流和寻求沟通,努力创造一种人类共通,共享和共同理解的人文语境和文化平台。我们必须改变过去那种简单的、单一的思维方式,用整体的、全方位的思维方式来认识俄侨文学。我认为,就目前我们的俄侨文学教学和研究而言,我们应该更自觉、更加深入地思考和探索相关的问题。无论是在欧洲的俄侨聚居中心巴黎,还是在亚洲的俄侨聚居中心哈尔滨和上海,俄侨文学都是世界文学殿堂中不可或缺的、令广大读者们为之一动的亮丽佳作。在我国,俄侨文学却在历史的舞台暗淡了数十年。早期由于语言的差异,使俄侨文学不能够在发表之初就产生广泛的影响;而后又由于意识形态等问题,俄侨文学不仅被打入冷宫,而且相当长时间和前苏联一样,人们认定俄侨文学是崇拜资本主义、叛徒的文学。
俄侨的创作不能说是完全模仿性质的。他们生活在异国,异时代立足于自己的特殊经历,用他们特有的题材,情感和语言为世界文学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我们应该正确评价在哈俄侨的创作,不夸张哈尔滨俄侨作家的作用,同时也要看清他的文学魅力与价值。我认为,在哈俄侨的创作林海中充斥着“哈尔滨声音”。这主要原因是中国元素所造成,中国的氛围、中国的意境和华夏几千年文化的深远影响在很大程度上促成哈尔滨俄侨作家的创作特色,因此,“哈尔滨声音”实质上是“中国特色”。俄侨的创作作品结合了中俄文化,历史背景等等元素,是中俄合璧的产物,是跨文化的结晶。哈尔滨的自然风光,人文以及华夏文化都不知不觉地影响着俄侨的创作。生活在中国俄侨作家在俄式气氛中产生第二个故乡的感觉,作品清楚的反映了他们扎根于中国土地后所发生的心态变化过程。一个有着五千多年历史的文化古国,它的语言、文字、历史、宗教、哲学、古典文学引起了他们浓厚的兴趣。中国的魅力是难以抵挡的,华夏文化的影响渗透到俄侨作家心灵和作品之中。中国的历史人物和不朽的作品成为作家灵感的源泉。《汪浩之花》、《食日大龙》具有中俄特色诗篇问世,把中国的古典题材和文学情调引入诗作中,其开拓意义相当大。俄侨女诗人拉钦斯卡娅说过:“哈尔滨的魅力在于它把大型文化中心的所有特征……与给人以温馨感的小地方色彩和井井有条的老式的纯俄罗斯的生活方式结合在一起。”[2]
中国文化不仅对俄侨创作题材,也对风格产生了深层影响。俄罗斯侨民文学是跨文化的产物。在跨文化语境的影响下,各民族文化交流和文学传承过程中,人们不再一味抵御他国文化,而是相互借鉴、欣赏、认同不同文化,进而充实、更新自身文化,以求更高发扬本民族文化。
[1][美]塞谬儿·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M].新华出版社,2002.
[2]拉钦斯卡娅.生活的万花筒[M].基督教青年会出版社,199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