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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美堂与中国洪门民治党

2013-08-15陈昌福

上海市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13年6期
关键词:致公党

陈昌福

(致公党上海市委,上海200041)

1946年7月28日,国内外致公堂及海外各洪门代表在上海召开全球洪门恳亲大会。8月1日,大会宣布成立 “中国洪门民治党”。从美国远道而来的司徒美堂当选为党的主席。民治党总部设在上海海格路476号 (今华山路860号)五祖祠内。这里,原是中国致公党上海总部所在地。民治党与致公党有历史渊源,但没有承续关系。它是顺应抗战胜利后国内政治形势发展而在上海组建的新党。

抗战胜利 中国局势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持续八年的抗日战争终于以中国人民的胜利而宣告结束。战后的国际国内形势给中国提供了一个和平建设的机会,但同时潜伏着内战的危机。经历艰苦抗战,付出重大代价才取得胜利的中国人民,迫切要求一个安定的环境休养生息,医治战争的创伤,重建和平生活,用和平方式来建设独立、民主、富强的新国家;占据统治地位的国民党当局的基本态度是急于抢占抗战胜利果实,重建一党专政的政府,继续维持其独裁统治。为此国民党当局加紧勾结美帝国主义,积极准备发动旨在消灭中国共产党的内战;而中国共产党代表广大人民利益,顺应历史潮流,力图避免内战,争取经过和平道路来建设一个新中国,逐步实现中国的社会政治改革。还在抗战胜利前夕,中国共产党就制定了 “在广泛的民主基础之上,召开国民代表大会,成立包括更广大范围的各党各派和无党无派代表人物在内的同样是联合性质的民主的正式的政府。领导解放后的全国人民,将中国建设成一个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和富强的新国家”[1]的和平建国的基本方针。日本宣布投降后的第三天,中共中央就以朱德总司令的名义致电蒋介石:“请你立即废止一党专政,召开各党派会议,成立民主的联合政府。”[2]

鉴于全国人民的情绪和民心所向,也迫于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民主运动的压力;为了欺骗人民,更为了争取时间,部署发动内战,蒋介石对立即发动这场战争还有顾虑。更重要的还在于,美国政府的态度是力图促成国共合作,组成以国民党为主体的“联合政府”,然后帮助蒋介石在联合政府中逐步挤垮中国共产党,达到扶持国民党独裁政权实现美国控制中国的战略意图。正是在这一局势下,蒋介石一方面加紧部署发动内战,一方面又摆出民主姿态,于8月14日、20日、23日连续三次致电延安,邀请毛泽东赴重庆进行和平谈判。1945年8月28日,在日本宣布投降的13天后,国共两党在重庆举行为期43天的和平、民主、团结的谈判。10月10日两党签署了一项 《政府与中共会谈纪要》,即著名的 《双十协定》。该 “协定”的最后一项就是双方确定召开有各党派及社会贤达出席讨论和平建国方案的政治协商会议。

1946年1月10日,国共两党在重庆签署停战协定。同时,双方下达1月13日午夜起生效的“停战令”。 “停战令”发布的这一天,政治协商会议在重庆开幕。会议历时22天,在通过政府组织案、国民大会案、和平建国纲领、军事问题案等五项决议案后,于1月31日闭幕。

这次会议,对于国民党当局来说,国共谈判,召开政治协商会议,只不过是其粉饰太平,制造和平在望、民主建国的新阶段即将开始的假象。而在这种假象背后,则是磨刀霍霍、准备厮杀的图谋。对于共产党而言,政治协商会议通过五项决议,虽然双方在解放区和军队等根本问题上尚没有达成协议,与中共的新民主主义纲领有相当大的差距,但国共两党以平等身份共商国是,这一事实本身表明,中国的事情,没有共产党就不能解决。重庆谈判在当时的条件下,是有利于人民休养生息,顺应了战后全国人民的愿望。同时, 《双十协定》确定召开政治协商会议共商国是,为多党派进行政治协商提供了新的舞台,有利于推动国统区的民主运动,也为海外侨胞回国参与国内政治活动提供了有利时机和条件。在 《双十协定》的鼓舞下,国内除了原有的中国民主同盟、中国农工民主党和中国致公党等党派日趋活跃外,一个重要方面是抗战期间久居后方的民主人士陆续返沪,民主党派总部或由重庆迁沪、或在沪成立,并出版一些宣传民主进步的刊物,要求结束一党专制,主张建立民主联合政府。从抗战结束到1946年上半年,上海逐渐成为争取和平民主和舆论的中心。

战后的中国局势,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期望和平、民主与内战危机潜伏并存。正是在这样的局势下,1946年4月,司徒美堂率领美洲洪门致公党 (堂)来到上海,怀着满腔热情和希望,准备在国内组建洪门政党,以参与战后国内的民主政治建设。

此一 “致公” 非彼 “致公”

需要说明的是司徒美堂率领的致公党 (堂),全称是 “中国洪门致公党”,1945年3月11日在纽约成立。不是1925年在旧金山创建的中国致公党。但无论是哪个致公党都源自一个娘胎——美洲洪门致公堂。辛亥革命时期,孙中山的革命活动为致公堂改致公党奠定了思想基础。洪门致公堂的宗旨原先是 “反清复明”。1904年5月孙中山为 《致公堂重订新章要义》,把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列为致公堂宗旨,从而赋予会党以新的内涵,并为昔日的秘密会党向近代政党转型注入新的动力。这是会党历史上的重大转折。从孙中山来说,主要是出于更进一步发动会党为革命筹饷;而对于有了政治意识的会党来说,需要一个更大的上升空间能够参与政治竞争。1925年10月,在旧金山举行的美洲洪门第四次恳亲大会上决定改堂为党,成立中国致公党。选举陈炯明、唐继尧为党的正副总理。这次恳亲大会也就是中国致公党第一次代表大会。但是改堂为党的决议,当年未能在海外各地洪门团体中普遍实行,其中尚有少数“仍主留堂,不欲改党”, “以存堂为宜,改党为非”[3],由是形成存堂组党,党堂并存,党堂不分,堂即是党,党即是堂的复合格局。1931年10月,中国致公党在香港举行第二次代表大会。经过讨论,虽然没能解决堂党并存的现状,但通过了党堂分离,党领导堂的决议,从而形成了党内有堂,堂外有党的特殊现象。司徒美堂出席了这次大会并被选为致公党美洲总支部主席。1933年,陈炯明去世,中国致公党由陈其尤等中央干事会主持工作。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沦陷,致公党中央组织陷于瘫痪。1941年,陈其尤 (从息烽集中营被释放后)到了重庆。1942年3月,司徒美堂以国民政府行政院华侨参议身份参加第三届国民参政会,也到了重庆。在重庆,中共南方局领导人在与司徒美堂和陈其尤的接触交往中,曾向他们建议尽快恢复致公党组织,做好海外华侨工作,迎接战后中国的复兴与建设。

抗战后期,国民党当局在正面战场的溃败和政治上的反动,使抗日党派、民主人士感到祖国命运岌岌可危。不断掀起要求团结民主抗日,建立联合政权,反对消极抗战,结束专制独裁,实施民主政治的民主宪政运动。国民党当局不得不佯装顺从民意。1945年元旦,蒋介石在广播讲话中表示:“一俟我们军事形势稳定,反攻基础确立,最后胜利更有把握的时候,就要及时召开国民大会,颁布宪法”, “归政于全国的国民”[4]。

国内民主宪政运动的呼声传到美洲,在广大华侨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1945年2月10日,洪门致公党系的报纸:加拿大温哥华 《大汉公报》、都城 《洪钟时报》、美国 《纽约公报》、三藩市 《世界日报》、檀香山 《新中国日报》、古巴 《开明公报》、墨国 《墨京公报》、巴拿马 《爱国报》、秘鲁 《公言报》和美国 《华侨日报》等十报发表 《美洲华侨报界对国事主张》的联合宣言:“国民党应即宣布结束一党专政,还政国民。同时,国民政府召集各党各报领袖,组织政治会议,产生联合政府”, “召集国民会议,制颁宪法”。1945年3月11日,美洲洪门恳亲大会在纽约召开。会上,加拿大、美国、古巴、墨西哥、巴拿马、巴西、秘鲁、牙买加等国致公堂代表议决将美洲洪门致公堂改组为 “中国洪门致公党”。选举司徒美堂为主席,发表党纲、政纲以及 “为谋国家之和平团结统一与民主,现时一党专政之政府必须改组,由各党派成立联合政府替代之”[5]的国是主张。对战后建设什么样的国家问题提出了自己鲜明的主张。 “由各党派成立联合政府”其矛头是直指国民党的专制独裁。应当说,这一主张基本上是和国内民主宪政运动的潮流一致。1946年元旦,中国洪门致公党还就政治民主化发表自己的意见。 “认为政治协商会议应由国民党、共产党、中国民主同盟、及其他民主政党一律平等参加,对于国民大会中,中国洪门致公党认定‘倘政府确有诚意放弃党治,实行民主,则国民大会应由政治协商会议负责筹备,其代表选举法组织法及宪法草案,亦应由该会根据民主原则从新定之’”。并且针对国民党当局顽固坚持1936年公布、1937年修改的不合情理的国民大会组织法和选举法,明确提出:“倘政府仍坚持党治时期之主张,以十数年前用圈定方法产生出之代表进行之,反不如由各政党从新选派代表参加,较为适合时宜,接近民主。”[6]

5月25日,司徒美堂代表成立不久的中国洪门致公党致函蒋介石、宋子文和孙科 “请准派本党的国民代表大会代表名额一百名”[7]。这是中国洪门致公党在经历从会党向政党转折后寻找政治上升空间的正当要求,但对坚持一党专政的国民党当局来说,是根本无法接受的,对司徒美堂的要求,不予理会。

1946年,蒋介石在抗战胜利后的首度元旦广播演说中 “昭告军民”:“国家统一与政治民主为今后吾人建国努力重点。”只要中共交出军队和解放区,国民党将 “尽速实现民主宪政,还政于民,造成全民的政治”[8]。随后举行的政治协商会议通过了和平建国等议案。国民党当局在中共和全国人民的压力下,被迫宣布政党解禁。所有这些似乎给人一种中国民主政治的春天即将到来的景象。出于对祖国政治前途的关心,带着爱国侨胞对战后祖国前景的企盼和憧憬,1946年4月,司徒美堂率领美洲中国洪门致公党及各地洪门团体代表回国,准备在国内组建洪门政党。

与此同时,陈其尤自渝抵港,与原中国致公党中央干事会在香港坚守的领导人陈演生、钟沃梅、严锡煊等汇合,着手恢复自香港沦陷后处于瘫痪的中国致公党中央组织。1947年5月,在中共南方局的帮助下举行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实现由旧民主主义政党向新民主主义政党转型,结束堂党并存的格局。此后堂党分离,各行其道。

“一瞻风光” 回国组党

1946年4月,司徒美堂一行十人到达上海,展示在他面前的不是他想象中的胜利后的 “风光”,而是其复杂的局势。

抗战胜利后,国民党当局为了施展 “以政治对政治”, “以组织对组织”, “以群众对群众”的办法来破坏国统区工人学生进步团体和民主运动,特别是通过特务组织来控制国内帮会并加以利用来对付国统区内日益高涨的爱国民主运动。由于种种原因,抗战胜利后国内各地的帮会势力都有了一定的扩张。与国民党当局关系密切的一些帮会组织有的在战后通过各种手段跻身于地方议会 (如杜月笙当选为上海市参议会议长),有的为了攫取更多更高的政治权力而筹备全国性的帮会政党和团体 (如樊崧甫的 “中国民生共进党”,以及由蒋介石授意组织的 “中国新社会事业建设会”)。

1949年初,洪门二房、上海虹口洪顺堂堂主杨文道与华北帮会首领张书城、殷剑青等利用中国洪门民治党对战后中国命运前途的关心,电邀该党总部主席司徒美堂回国主持 “全球洪门恳亲大会”[9],以抬高自己的声望,在上海帮会中与青帮平分秋色,获取政治资本。4月,司徒美堂 (美洲)、朱家兆 (古巴)、甄显炽、曹履孚 (墨西哥)、朱金石、谢志如 (加拿大)、吕超然、杨天孚 (美国)、蔡杰则 (秘鲁)、吴克泮 (巴拿马)等一行10人代表各地区洪门致公党 (堂)从纽约乘船到上海。司徒美堂这次回国客观上助长了帮会组党建会。

据1946年6月17日 《申报》报导:6月16日,司徒美堂在上海接受记者访问时说:“此次回国。不特欲一瞻胜利风光,亦欲谋洪门之加强。”“洪门过去为民族为国家皆有极大贡献,牺牲无数头颅,耗费无数金钱,助成辛亥奇功。而民国建立之后,功成身退,不再与闻国事。此次复兴洪门,即欲团结弟兄,共负建设重任,增加生产力量,使人民均得安居乐业。”接着,司徒美堂也不无忧虑地指出:“方今最要之图,即为各党各派真诚合作。务须停止内战,早求和平实现,为民族利益,俾新中国早日建成。中国八年苦斗之后,固以不畏列强瓜分我国,而最可怕者,乃中国人竟欲瓜分中国也!实令海外华侨不胜忧虑。”司徒美堂此番透过媒体向海内外公众表明他回国组党的初衷以及反对内战的立场的谈话,明显地不合蒋介石一党专政的要求,这便引起蒋介石的不安和不满。

而在此前,司徒美堂曾由吴铁城陪同去南京面见蒋介石提出洪门组党要求。考虑到抗战期间司徒美堂曾代表国民政府 “宣慰美洲华侨”等工作,蒋介石不便当面拒绝,只是敷衍一番。同时,一方面暗中指使吴铁城拖延阻挠,并设法加以控制。另一方面,又 “受意陈立夫派员暗中活动,谓洪门组织政党,应以青帮联合,青洪一家,并向各代表活动,欲受意杜月笙先生出来掌权”[10]。游说虽未成功,但给中统特务组织的陈立夫、陈果夫得以乘机把手伸进洪门恳亲大会。

1946年6月21日,上海 《申报》在以 “海内外大埠洪门致公堂筹备改堂组党”为题的报导中进一步介绍 “彼等组党之目的,不在做官发财,而在团结洪门兄弟协助国家建设,仍当信奉洪门之三大信条,即:1、以义气团结,2、以忠诚救国,3、以义侠除奸。彼等坚决表示绝对不受任何党派利用,一切举措,以谋全国民众之福利为前提”。借媒体之口表达组党的宗旨是维护洪门致公堂的优良传统和走中间道路的政治主张。报导还透露 “该堂成立之后,最高负责人将为 ‘中国洪门致公党总部主席’司徒美堂”。 “上海方面负责人为现任 ‘中国致公总堂总理’赵昱”,并 “定期7月15日举行大会”。

1946年7月15日,全球洪门恳亲大会预备会议在上海贵州路湖社[11]大礼堂举行。礼堂门口挂有“义气待兄弟,忠心报国家”的对联,场内正中高悬代表仁、义、礼、智、信洪门五房 “字号”,旗色分别为对应五房的黑、红、紫、白、绿的旗帜各一面,以及上书 “洪门是我们的家庭,要情同骨肉,亲如兄弟”和 “我们要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巨幅标语。出席会议的有洪门各堂口的首领以及西北、山东、河北、重庆、南京、华北、河南等地区的代表300多人,其中中统分子占了多数。来宾中有洪深、姬觉弥、祝平、赵祖康等。会议听取程壮的筹备情况报告和赵昱、杨天孚、郑子良等人的发言,并通过了以下决议:1、建立洪门先烈祠一座;2、筹办一所 (光洪)中学;3、编印全球洪门通讯录;4、分别以上海市威海卫路270号 (今威海路)上海市洪兴协会和上海市海格路476号致公总堂 (五祖祠)为国内外洪门总通信处。最后由著名戏剧家洪深发表 “洪门历史考证”的演讲。

“全球洪门恳亲大会”于1946年7月28日开幕,8月2日闭幕。由于中统早已有所布置,会议用多数表决办法决定成立 “中国洪门民治党”,成立党的中央执行委员会及下属各部机构。这次会议也就成了 “中国洪门民治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大会通过了政纲和宣言。

中国洪门民治党的 “政纲·总纲”提出:“本党以内谋民利益,臻国家于富强;外谋全人类幸福,进世界于大同为最高目的。”政治上 “实行地方政自治,实现民主政治”, “简化行政机构,缩小行政省区划分”;军事上 “整编全国军队为国防军,分驻于编练区及国防战略地,军量以配合国家需要为定。国防军官兵,一律不得参加党派战争,及干涉行政”;经济上 “在提高国民生活,充实国防需要之计划生产原则上,尽量发展国营企业”;以及“奖励侨胞人力资源开展祖国”。在 “中国洪门民治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宣言”中,声称 “本党由一具有深长历史革命性之社会组织适应国家需要,迎合世界潮流,进而组成政党,以肩负 ‘复兴民族安定国家’数百年来传统之使命”。 “此次召开国内外洪门致公堂代表大会于上海,经一致决议改定名称为‘中国洪门民治党’,简称 ‘民治党’,其含意在一方面发扬洪门本身过去奋斗之光荣历史,一方面在促进中华民国走上民有民治民享之坦途。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本党自此改组定名后,决心以新的态度,奋起新的精神,担负新的任务,以与各党各派通力合作,建设新的中华民国。”[12]

民治党 “一大”选举司徒美堂为主席,朱家兆、赵昱为副主席。随之又取消了主席制,原主席、副主席改任中央执行委员会执行委员。各部机构负责人也作了大幅度的变动,与司徒美堂一道回国的杨天孚、谢志如、吕超然等原先担任的组织部长、财务委员会主任委员、秘书处长被一并免去,分别由陶履中、吕雒九、张书城等人占据各部机构的负责人。经过人事变动,中统进一步加强了对民治党的控制和操纵。民治党成立后,在海格路 “五祖祠”正式办公。

9月1日,民治党在上海康乐酒楼举行第一次记者招待会。在司徒美堂致辞和赵昱发言后,张书城代表民治党发表对时局五项主张:一、国内军事冲突,即应停止,在和平统一原则之下,从速解决一切政治军事问题;二、赞成改组政府,切实革新政治,不应斤斤计较于名额分配问题,延阻和平实现,加重国家危难;三、军队整编,应由各党派推选代表组织整编委员会,依照整军方案,切实执行,以期达军队国家化之目的;四、争执地区,可划分若干 “政治实验区”,由政府选派无武力之政党人士,合组委员会,暂行负责治理。宪法颁布后,此项临时治理权,仍应移交于民选之地方政府;五、任何党派应保持国家领土主权之完整……”[13]

民治党的政纲和对时局的主张,看似公允,其实在军队与解放区这两个要害问题上是在帮蒋介石说话。经过八年抗战,中国共产党的解放区面积约占全国的四分之一,人口约占全国的三分之一,城市约占全国的四分之一,解放军120万,约为国民党兵力的三分之一。此外还有220万民兵,这是中国人民的希望和依托所在。然则解放区的存在及其“军令独立,政令自施”,这恰恰是蒋介石实施其独裁统治的 “心腹之患”。民治党的政纲和对时局的主张提出的 “整编军队,实现军队国有化”,把解放区列入 “争执地区”,说白了就是要求中国共产党交出军队和解放区。这就是蒋介石在1946年元旦广播演说中所明确表示过的:实现民主宪政的先决条件就是 “军令政令必须统一,军队必须一律归还国家统辖,任何割据地盘,破坏交通,阻碍复员的军事行动必须绝对避免”[8]。民治党在其对时局的主张中,避而不谈矛头直指国民党一党专政 “联合政府”的主流民意,却在那里侈谈 “不应斤斤计较于名额分配问题”,实质上要求中共和各民主党派放弃参与民主宪政的权利和维护民主宪政的斗争,听命于蒋介石的独裁统治。同时又以 “军队国有化”名义,让中共交出军队,任凭国民党当局的处置。从民治党的组建到它的政纲与对时局主张的出台,在时间上,正好是与国民党当局加紧对解放区全面进攻同步。不难看出,民治党是以国民党政治帮凶的角色和打扮成中间派的模样来蒙蔽海内外洪门人士及社会各界。

很明显,民治党的这些政治主张与司徒美堂的组党初衷已大相径庭。但从1946年9月26日 《申报》一则报导中可以看出当时司徒美堂对蒋介石还是寄以一点希望。9月下旬,司徒美堂偕同赵昱、张书城、杨天孚去南京面谒蒋介石,向蒋介石 “提供生产计划,运用华侨资本,协助政府推进建国工作”。同时又以民治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名义 “上国民政府电”:要求国内和平统一,要求保障华侨回国投资,要求党派协商,从速召开国民大会,制定宪法,实行民主。这一事实反映到1946年9月为止,司徒美堂对蒋介石是抱有一点幻想。

然而,残酷的现实斗争很快让司徒美堂醒悟过来。民治党围绕领导权的派系纷争让司徒美堂陷于暗斗的旋涡之中苦恼不堪。但重要的是司徒美堂在国内局势的发展和国统区爱国民主运动的高潮中,提高了认识,改变了原先对蒋介石和国民党政府的不弃不离的态度。在司徒美堂人生道路上开始出现了拐点。

派系纷争 暗斗甚烈

司徒美堂从1946年4月到上海酝酿组建华侨政党开始,就一直在各种势力包围中,处于被利用、受冷遇、遭排挤的困境。组党事态的发展,也有悖于他组党的初衷。民治党成立之际,洪门内部意见分歧,有主张党堂合一,也有主张党堂并立。在党的名称上,司徒美堂坚持认为 “致公党的招牌不能改,改了是出卖祖宗,但反应寥寥”[14]81。

在中统的操纵下,最终以多数表决采用 “中国洪门民治党”的名称,所以民治党 “一大”后,美洲地区有不少致公堂、党都改名为 “民治党”[15]。

民治党成立,虽然承认司徒美堂为领袖,但不久即取消了主席制,采用理事制,由常务理事共同负责,且不再承认司徒美堂为主席。特别是围绕领导权问题, “民治党内部分为两派:一派以司徒美堂为主,其力量在美洲;一派以赵昱为主,其力量在南洋”, “双方互相争夺领导权, 暗斗甚烈”[16]。而自1925年五祖祠在上海落成,赵昱入住并主持致公党 (堂)上海总部工作,一直少有作为,早已被冷落一旁。这次司徒美堂来上海组党,原本想借力再起。 “但司徒美堂来自美洲,有致公党和安良堂作后盾,用洪门大哥身份莅临斯土,名气很大,赵昱实在无法凌驾司徒之上,陷于 ‘既不能令,又不受命’的局面,最后则站到CC派 (中统)一边与司徒对抗”[14]77、88-89, 既而又转往港澳及南洋一带活动,建立民治党海外基础, “因欲取司徒美堂之地位而代之,故极力设法培植其个人势力”。 “迨该 (民治)党成立后,即有洪门人士张子廉、王知本、郑和本另组 ‘洪兴协会’,许君武、林有民等另组 ‘洪门民主建国会’声明民治党不足以代表全体洪门。陈其尤在香港仍称致公党,表示不合作”[16]。1947年2月,民生共进党、中国国民自由党与中国洪门民治党发起成立 “中间党联盟”,司徒美堂反对, “并公开否认”。赵昱代表民治党作为 “中间党联盟”发起人,则坚主参加。骆介子、张书城等又从中挑拨,双方益趋恶化。张书城并扬言:“司徒美堂受民盟份子包围,破坏民治党参加中间党联盟,甚为荒谬;民治党只有常委而无主席,司徒美堂以主席名义登报殊为不合;民治党参加联盟,系经常委会议通过,事后司徒亦以既成事实表示同意。此次登报否认,实有反覆之嫌。现除派代表向司徒劝告更正前项声明外,倘执迷不悟,即将开除其党籍,通令海内外。”[16]对于昔日一呼百诺的洪门大佬,张书城敢以如此轻慢语言发出“开除党籍,通令海内外”,足见此时司徒美堂在民治党内的地位与处境。对于一个年近八旬的耄耋老人来说,情何以堪!这就迫使司徒美堂作出反击。

愤而 “宣退” 突围赴港

1947年下半年起,国内战争形势发生了一个根本变化。人民解放军由防御转入进攻,国民党则由进攻被迫转入防御。同时在国统区掀起了声势浩大的爱国民主运动,逐步形成配合人民解放战争的第二条战线。

1946年10月11日下午2时,国民党军侵占晋察冀解放区首府张家口的消息传来,被一时的 “胜利”冲昏头脑的蒋介石马上召集一个高级干部会议,下午4时正式发布在11月12日召开 “国民大会”。本来按照政协决议, “国民大会”应由各党派的联合政府召集,而不能由国民党一党政府召集,在侵占张家口后只2小时,国民党政府就迫不及待地单方面宣布将召开所谓 “国民大会”。这不仅有悖司徒美堂早年曾经提出的政治协商会议应该由各党各派 “一律平等参加”的主张,同时也使更多人从事实中看清谁在破坏和平民主。当时中国的舆论界认为参加国民大会与否,乃是对一个政治派别和个人的考试,参加 “国大”就被叫做 “落水”和 “堕入妓女的火坑”。1946年12月2日, 《民主报》刊登民盟主席张澜对时局发表的谈话,表达了民主党派和无党派民主人士中的大多数都拒绝参加一党 “国大”的共同态度。国民党当局本来企图用召集 “国民大会”来欺骗人民,但却因此而在全国人民中陷于空前的孤立状态。从1945年到1946年,司徒美堂曾两次致函蒋介石 “请准派中国洪门致公党代表一百名”,国民党当局只同意 “于社会贤达名额中酌予分配”[7]。民治党成立后,国民党当局没有给民治党一个 “国大”代表名额,只给了司徒美堂一个代表席位,司徒美堂原来对参加 “国民大会”有过一点希望。但与国民党当局几经交涉中触动很大,决定拒绝参加 “国大”。蒋介石派了杜月笙等人进行劝说,司徒美堂坚决不受。拒绝参加 “国大”表达了司徒美堂对国民党当局态度的180度转变,是司徒美堂这一时期表现的主要方面。随后,司徒美堂决定离沪返美。在离沪前司徒美堂本着 “洪门”义气团结的传统,安排随他一同来沪的美洲洪门代表朱家兆、杨天孚、谢志如等9位先行返美,自己在上海又继续居住了一段时间。

从1946年底至1947年9月,在司徒美堂在沪居留期间,随着人民解放战争的进展,国统区的人民掀起了爱国民主运动的高潮。1946年12月的抗议美军暴行运动,上海摊贩事件,1947年 “二·九”劝工大楼血案,5月上海学生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运动以及上海、南京、芜湖、无锡、杭州等城市贫民相继掀起的抢米风潮等等。 “蒋介石及其走狗完全陷于孤立,蒋介石的狰狞面目暴露无遗。” “中国事态的发展,比人们预料的要快些。”[17]

与此同时,1947年国共和谈全面破裂,内战达到高潮,3、4月间中共代表团被迫从国统区全部撤离,国共和谈大门被国民党当局封死,国共关系彻底破裂。民主人士纷纷离沪去港。7月14日,蒋介石举行 “国务会议”,随即下达 “戡乱总动员令”,以立法形式表示同中国人民最后决裂。司徒美堂自1946年4月率领美洲各地洪门代表回国参加全球洪门恳亲大会,当时他满腔热情希望祖国能走上和平建设的道路,但看到的却是国民党发动内战、进攻解放区、镇压爱国民主运动……这一系列血的事实,帮助司徒美堂彻底看清了蒋介石的真面目,对于民治党也早已心灰意冷。上海不是久留之地,自己已走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

1947年9月6日,司徒美堂在上海大西洋西菜社举行记者招待会,正式宣布脱离民治党。声明如下:“去岁自美返国后,鉴于国内时局动乱,乃有集合海外洪门同志组党,以发扬洪门传统精神,而协助政府安定人心之志。惟民治党成立一年来,徒见多数党内分子致力于党派之纷争,而未能从事于国家生产建设事业之努力,舍本逐末,实违初衷。个人意见既不同于众,脱党亦不致影响党的前途,近复经华北华南及海外洪门同志李梅林、魏大可、王慕訢、张逊之、陈铁吾、张辅邦、王志圣等二百余人通电赞成,乃毅然宣布脱党。今后将竭力教育,以实现不争之为争的建设本志。”[16]司徒美堂 “宣退”后,民治党由赵昱继任领导。

国民党当局和中统害怕 “宣退”事态扩大,9月下旬借司徒美堂80岁寿辰之际,由上海的洪门帮会和青帮头面人物出面,假座宁波同乡会为司徒美堂祝寿,籍以挽留。不少 “国府要员、社会贤达”出席了这次祝寿会。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蒋介石特地送了一块 “美意延年”的匾额[18],劝慰老人心情舒畅,可以延长寿命。无奈老人去意已决。祝寿会后,司徒美堂便决然突出国民党、中统、帮会的势力的包围,离沪经港返美。

高风亮节 老而弥坚

司徒美堂是在中国致公党第三次代表大会后抵达香港,旋即由香港返回故乡开平。此时的司徒美堂思想苦闷已极。司徒美堂反思自己从1894年组织安良堂起到1946年回国组党这半个世纪里,为侨社建设,为维护侨胞正当权益,为团结侨胞互助互济支援祖国革命斗争,为在八年抗战中因侨汇中断,生计陷于艰难窘迫的侨胞和侨眷而倾尽全力。老人自谓:“从辛亥革命以至抗日,为洪门办事,唯革命是从问心无愧。”但在 “抗战胜利后,奉昆仲之命代表洪人回国组织民治党”, “由于蒋介石反动派醉心独裁,不独不许洪人问政,代表甫抵国门,即遭CC派之肆意破坏。” “组党一事,未见其利,先蒙其害,连我美洲海外洪门皆受其累。”老人深感 “事诚痛心, 亦获教训”。[14]86-87“宣退”、“赴港”,只能算是 “突出重围”,至于下一步走什么路、怎么走尚在思索之中。

大约半年后,司徒美堂从开平回到香港,在时间上正值中共中央发出 “五一口号”之后,司徒老人决定离港返美之前的间隙。在港期间,司徒美堂与李济深、陈其尤、陈演生等致公党的领导人以及中共南方局的连贯等同志有了密切的交往,深入交谈对时局的看法,以及交流对 “五一口号”提出的召开新政协的意见和建议,从而对国内革命形势有了比较透彻的了解,同时严峻的现实也使老人认识到中间道路在中国是走不通的。随后在返美前夕,司徒美堂向媒体表达了他对国是的思考。

1948年8月12日,司徒美堂以洪门恳亲大会即将在美举行,须最近期内返美主持会务特假建国酒店七楼设宴与新闻界话别。司徒美堂说他自己,“初时拟以其 ‘老青年’之雄心,得为祖国再尽余力,然游历各地,所见所闻,所感受者,则无限感叹:余已八十二矣,时日无多,死无足惜的,对此悲惨时局,不能无言。余为久处海外六十余年之老华侨,且只知爱国,不问功劳,成功身退,不求闻达。谁能解决祖国于危亡者,谁能使民众安居乐业者,余即馨祷祝之。”[19]语虽婉约,但指向明确。

1948年10月,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连贯以八路军、新四军驻香港办事处负责人身份,为司徒美堂返美设宴饯行。宴会地点在沈钧儒先生寓所,出席作陪的还有谭天度、饶章凤、罗理实等。席上,司徒美堂亲书 “上毛主席致敬书”,表示由衷地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特向 “出斯民于水火”的毛润之先生致敬,郑重表示 “新政协何时开幕,接到电召当即回国参加。”原信签名盖章认真严肃,托为转呈。10月18日,在香港的致公党领导人陈其尤、郑天保、陈演生、黄鼎臣等也为司徒美堂举行饯别会。席间,应陈其尤之邀,司徒美堂以 “洪门老人”身份发表一份书面声明,签字盖章后交陈其尤,约定在司徒美堂返抵美国后在香港各报发表。这就是 《司徒美堂拥护中国共产党 ‘召开新政治协商会议’ 的声明》[20]3-4。 《声明》 完全不同于老人8月12日对媒体谈话的婉约,而以掷地有声的语言清晰无误地表达了老人对国是的态度:“窃思谋国之道,旨在和平,剿民内战元气大伤。今中共中央及民主党派所号召以四大家族除外之新政治协商,进行组织人民民主联合政府之主张。余以为乃解决国内政治问题唯一良好之方法,表示热烈拥护,并愿以八十有二之高龄,为中国解放而努力。”老人的爱国热情,溢于言表。在中国历史的紧要关头作出如此重要而正确的抉择,这是他一生追求光明,热爱祖国的集中表现。

《声明》中,司徒美堂还以 “洪门老人”的身份倾力支持中国致公党的 “三大”, “揭民主政治之大旗,为新政治协商,人民民主联合政府之主张,坚决奋斗”;表示 “当随处呼吁洪门兄弟,予以声援,俾将洪门忠诚救国之精神发扬光大……以争取中国革命之彻底成功”。对刚刚从旧民主主义向新民主主义转型的中国致公党予以极大的支持和鼓舞。

至此,无论是司徒美堂组建洪门民治党,还是陈其尤主持的中国致公党 “三大”实现从旧民主主义政党向新民主主义政党转型,都显示出这样一个事实:洪门会党从20世纪20年代中后期至40年代中后期的大约20年间,经过革命与战争的洗礼,在旧中国最后的历史舞台上展示了自己的活动,而最终结束了会党的使命。如果说,在中国近代政党史上,由会党转向政党是中国近代政党形成过程中带有规律性的现象,那么,无论是哪一个 “致公党”,都可以说是我们迄今可以追溯到全部过程的鲜见的例证。

1948年10月30日,司徒美堂返抵纽约。返美后的司徒美堂不辞老迈,四处奔走,分别至美西各大城市唐人街去访问演讲,介绍祖国形势和中国共产党的主张,动员海外侨胞支援人民解放战争,同时也不隐讳自己回国组党失败的原因。大约也是在这一时期,针对美洲洪门人士中存在的对国内日益高涨的民主革命运动中的一些认识问题和对共产主义的种种疑虑。司徒美堂爰作 《答客问》数则,就中国致公党的纲领与中国共产党的政策,为什么号召美洲洪门致公堂诸兄弟加入中国致公党以及中国革命成功后的走向,一一作了回答,籍以澄清美洲洪门人士中的一些模糊观念。尤其可贵的是在 《答客书》中,司徒美堂鲜明地表述了自己对社会主义的理智向往和坚定信念。 《答客书》全文不长,仅一千多字,但它是司徒美堂思想认识历程中,从朴素的强烈的爱国主义升华为社会主义的重要标志。当新中国的一缕曙光刚透出东方的时刻,司徒美堂就已认识到 “新民主主义的实现尚有一个相当长的时期”,中国共产党 “绝不会超越时代而实现共产主义的”, “这种制度之到来恐怕还要很久的时间,非我们这一代人所能看见的了。”[21]司徒美堂在65年前表述的这一认识,今天读来依然是那么鲜活。

从1948年8月起,各民主党派及无党派代表人士已陆续进入解放区参加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由于通讯不便,司徒美堂于1949年的7、8月间才接到参加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邀请通知。当时已是八十二高龄的司徒美堂拒绝孔祥熙等人的劝阻立即启程,于8月9日飞离纽约,经香港于9月4日抵达北平,正好赶上9月17日举行的政协第二次筹备会议。1949年9月21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次全体会议在中南海怀仁堂隆重开幕,司徒美堂作了题为 《华侨热往新中国的出现》[20]7-8的发言。司徒美堂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1949年10月1日,司徒美堂站在天安门城墙上,亲眼目睹了新中国的诞生。

新中国成立后,司徒美堂留在北京,为沟通海外侨胞和祖国的联系做了大量工作。1955年5月8日,司徒美堂病逝北京,享年87岁。

热爱祖国 永不言退

“司徒美堂先生逝世了,这是我们的一个损失。” “司徒美堂先生所走的数十年如一日的爱国的道路,也是一千二百万国外侨胞所走的历史道路。”[22]抗战胜利,司徒美堂出于对战后祖国复兴事业和民主政治建设的关心,满怀爱国之心、报国之情,率领美洲致公党 (堂)代表来沪参加 “全球洪门恳亲大会”,在国内组建政党。初时,虽对蒋介石有过幻想,但随着中国革命斗争的深入,终于认清了蒋介石和国民党当局的真面目。 “事诚痛心亦获教训。” “道 (既)不同,不相为谋”,愤而“宣退”, 坚辞 “国大”, “突围赴港”。 居港期间,在中国共产党人的影响和帮助下,在与中国致公党的李济深、陈其尤、黄鼎臣等领导人的接触交往中,识性明悟,在中国历史的紧要关头,作出重大而又正确的抉择。上书毛泽东主席,拥护召开新政治协商会议,组织联合政府的主张。返美之后,爱国热情执着持久,不辞辛劳,奔走宣传,爰作 《答客问》数则,打消侨胞对中国革命前途的疑虑,动员侨胞支援人民解放战争。他的爱国精神熠熠生辉,堪称爱国旗帜,华侨楷模。今天我们纪念司徒美堂诞辰145周年,最值得我们学习的就是他热爱祖国,紧跟时代,追求真理不断进步,永不言退的精神。

注释:

本文中涉及的几个洪门组织简介:

五祖祠.赵昱

1923年五洲洪门第三次恳亲大会在旧金山举行,大会决定花两年时间完成改堂为党的筹备工作,同时在上海建五祖祠,以纪念洪门五祖。五祖是指传说中的洪门五位先祖。原指福建南少林寺蔡德忠等五名僧人,抗清失败后,奔走各地开山立堂,发展洪门组织,被奉为洪门五祖并形成今日洪门的五房。会议选举赵昱、黄凤华总理筹款、建祠等事项。1925年9月,五祖祠落成。祠为三层砖木结构洋房,占地面积1326.47平方米。一、二楼为办公栖息用房,三楼前庭设神坛,祀奉五祖及所有洪门列祖先贤。10月中国致公党成立,五祖祠便成为致公党 (堂)在上海的总部所在地。赵昱作为总堂总理入住五祖祠并主持工作。

赵昱 (1887年11月15日-1975年2月15日),广东新会人,1907年赴美半工半读,在美期间加入致公堂及同盟会。1911年协助致公堂和同盟会组织洪门筹饷局,随孙中山与黄芸苏、张蔼蕴等4人赴美各埠筹饷。辛亥革命后被选为广东省临时议会议员,1913年起转向企业和社会活动。从1925年至1937年,在内忧外患影响下,上海致公党 (堂)工作基本上处于停顿状态。 “七·七”事变后,五祖祠顶租给国际红十字会作难民医院。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赵昱去了重庆。抗战胜利后赵昱等人集资赎回五祖祠。1946年民治党成立,即以五祖祠作为总部所在地。新中国成立,民治党停止在大陆一切活动。但赵昱本人受到党和政府的重视和关怀,历任全国政协第二 (1957年增补)、三、四届委员,中侨委员、全国侨联常委等职。

1992年五祖祠地块列入旧区改造,1993年3月被拆除。此后,经过洪门致公总堂 (五祖祠专案小组)与上海市长宁区房地产集团公司长达六年的协商与交涉,于1998年7月21日,双方签署拆迁赔偿协议,五祖祠的拆迁问题画上圆满句号。

今华山路860号总统公寓D座约为五祖祠原址。

洪顺堂 前身为上海洪顺互助会,旅沪广东帮的洪门慈善福利组织,1930年4月9日成立,会首为杨文道。1936年杨遭日本侵略者逮捕入狱,会务亦陷于停顿。日寇刑逼杨文道诬指上海市长吴铁城,以为扩大侵华战事制造借口,杨始终不为所屈。抗战胜利后获释随之恢复洪顺堂活动。1946年8月4日在广肇公学举行复员大会,司徒美堂出席会议并讲话。

洪兴协会 上海各主要洪门社团的联合组织。1936年成立, “七·七”事变后被迫停止活动。1946年10月6日重新成立。 “协兴”其意为 “同心协力,复兴洪门”,联络和联谊上海洪门各主要团体。理事长向海潜和张子廉、毛云、樊崧甫都是洪门五圣山的首领,王知本、原先凡分别是正诚社、匡社的理事长,又均为国民党上海市党部监委,在协会内掌握实权。陈培德 (青帮骨干)、郑子良 (军统)分别为华社、侠谊社的理事长,孙履平是兴中学会总干事。协会会员不多,活动能量很大,其会址上海市威海卫路270号曾被用作全国洪门帮会总通讯处。

中间党联盟 1947年2月,由民生共进党 (1946年3月在西安组织,7月在上海设立总部)、中国国民自由党(1938年元旦在长沙成立,1946年1月在重庆改组,以林东海为中执委主席,并推选赵蔚文、肖铁笛、李奎安等9人为常委,成员多以教育文化人居多)和中国洪门民治党共同发起组织。1947年2月21日发表宣言宣称:中间党联盟是 “依民意为准绳,不偏一倚。而有真是真非的政党”。

民治建国会 1946年9月15日成立,原名 “中国洪门建国会”。是国民党中统一手控制的全国性帮会组织。该会宗旨:“本先五祖遗训,以发扬民族精神,拥护最高领袖完成建国统一。”实质是纠合帮会势力,帮助蒋介石实行反共的武力统一,继续实行国民党的独裁统治。

中国新社会建设事业协会 前身是1940年夏在重庆成立的人民动员委员会,宗旨是:“联合全国帮会,抗战建国。”抗战胜利后,经蒋介石同意,由杜月笙、戴笠等策划于1946年10月19日在上海改组成立。总会会址在上海市梵皇渡路40号,是溶帮会三山五岳于一炉的全国性组织。

[1]毛泽东.论联合政府//毛泽东选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3:1029-1030.

[2]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给蒋介石的两个电报//毛泽东选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1144.

[3]陈其尤.中国致公党之历史及其现在使命,载《公论》创刊号(1947年12月)。当时,“不欲改堂”的代表性堂口为加拿大洪门致公堂。1925年美洲洪门第四次恳亲大会决定改堂为党,成立中国致公党时,“适全加拿大洪门第三次恳亲大会正在都朗度举行。域多利亚总堂秘书长邓云章将旧金山总堂来函转恳亲大会向各代表公布。当时代表大会提案推出表决不通过”。(详见【纽约】谭洪儒.中国洪门美、加致公堂概况(手写稿),1982:72)

[4]申报[N].1945-01-01.

[5]《中国洪门致公党发表对国是主张》《新华日报》1946年1月31日。根据1946年1月15日,国民党中央海外部致中央秘书处公函中所附的致公党总章所载,该党的党纲为:谨遵五祖遗训,力行三大信条“以义气团结,以忠诚救国,以义侠锄奸”;政纲“对外主张推进盟邦密切合作,实现领土主权完整,国际地位平等。对内主张各党各派团结一致,制定宪法,取消一党专政,实现民主政治”。

[6]新华日报[N].1946-01-31.

[7]《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秘书处公函》1946年3月26日“关于司徒美堂请准派中国洪门致公党国大代表一百名一案”的批复。

[8]申报[N].1946-01-01.

[9]周育民、邵雍.中国帮会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778.

[10]【纽约】谭洪儒.中国洪门美、加致公堂概况(手写稿)[M].1982:73.

[11]湖社,浙江湖州人在沪的同乡团体。1924年6月1日成立,成员多为国民党上层官僚,如张静江、戴季陶、陈蔼士(陈英士之弟)、潘公展、陈立夫、陈果夫、徐恩曾、朱家骅等人。

[12]转引自《中国党派》,1948年国民党统治区中联出版社编,编者是从国民党当局观点审视当时的“中国党派”,但作为历史资料,可以窥知中国洪门民治党的一些情况。

[13]申报[N].1946-09-02.

[14]司徒丙鹤.司徒美堂与美洲洪门致公党//回忆司徒美堂老人[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1988.

[15]随司徒美堂来沪参加洪门恳亲大会的“美洲九国代表回归美洲后,在纽约成立民治党美洲总部,并将九国(中国洪门)致公党改为‘存堂组党’”。1981年4月,全美(国)民治党在波士顿召开第十三届代表大会。会上,谭洪儒提出“除党复堂”建议。经大会决议,复名“致公总堂”。现美洲各国仅加拿大与古巴仍用“民治党”名称(谭洪儒,中国洪门美、加致公党概况(手写稿),第92页、76页)

[16]国民党中央联秘处关于在中国洪门民治党组织活动情况的报告[J].国民党党务系统档案汇集.

[17]蒋介石政府已处在全民的包围中//毛泽东选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1224、1226.

[18]申报[M].1947-09-29.

[19]华商报(香港)[N].1948-08-13.

[20]司徒美堂[M].北京:中国致公出版社,2001.

[21]司徒美堂.答客问——号召美洲致公堂诸兄弟,原件在致公党中央档案室.

[22]廖承志.在公祭司徒美堂先生大会上的悼词//司徒美堂[M].北京:中国致公出版社,20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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