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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集中制的历史意义与当代价值

2013-08-15周鎏刚

上海市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13年6期
关键词:民主集中制政党中国共产党

周鎏刚

(同济大学,上海200092)

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强调指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就是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最伟大的梦想。”[1]“实现中国梦必须凝聚中国力量。”[2]中国力量是指全国各族人民大团结的力量,其领导核心和中流砥柱是以民主集中制组织起来的中国共产党。民主集中制是中国共产党的根本组织原则,贯穿了中国共产党的民主革命与民主执政,衔接了中国共产党开创的新民主主义运动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是一个先进的现代政党动员、组织人民群众的制度保障,也是一个落后的发展中大国实行赶超战略的政治基础,更是一个追梦的伟大民族求索真理、救亡图存、走向复兴的力量源泉。

一、民主集中制:近代中国政治发展的内在要求

1840年的鸦片战争打破了中华民族五千年来的超稳定结构,自诩现代文明的帝国主义列强用商品和重炮把腐朽没落的清王朝推向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深渊。如何凝聚中国力量完成民族复兴的任务,是摆在中国各阶层的志士仁人面前必须回答的历史课题。

近代中国是一个组织资源极度匮乏的传统国家,其显著特点是平铺散漫、无中心组织、无支撑群体,因而缺乏现代化的启动力量。一方面,封建帝制的崩溃与解体并没有为近代中国的政治发展铺平道路,相反原有的官僚士绅阶层在遭遇自强运动和甲午战争的惨败后,甚至与帝国主义列强同流合污,变成阻碍近代中国政治发展的保守势力。另一方面,中国的乡土社会与西方中世纪晚期出现的市民社会截然不同,中国社会的组织原则是分散化而不是动员化[3],在晚清社会也找不到像西方市民阶级和日本下级武士那样不满旧制度的社会力量[4],亦即传统社会的母腹难以孕育重新建构民族国家的力量。正如钱穆先生所说:“目前的中国问题,还是要在中国社会本身内部,找寻一个担当得起中心指导的力量。……贵族封建势力,早已崩溃。工商私人资本之企业组织,也并未成熟。广大的穷苦民众,说不上是无产阶级,在知识技能上,在组织秩序上,绝未经有严格的训练,与马克思预言中之无产阶级不类似。”[5]近代意义上的中国革命就是在组织资源极度匮乏的困境下拉开序幕的,两次革命运动 (太平天国运动和辛亥革命)的悲剧性结局可想而知。

1851年至1864年的太平天国运动在一定程度上动摇了中国封建势力的统治根基,但最后却走向了失败,这与运动的组织形态有着密切关联。太平天国运动的主体力量是农民阶级,农民具有强烈的反抗精神和革命意志,却没有能力建立适合于现代阶级斗争的革命组织。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运动是依靠民间宗教来团结农民的。他在广西农村创立的 “拜上帝教”组织从一开始就带有浓厚的迷信色彩和欺骗性质,他把基督教的教义加以附会,同时杂糅了中国传统的皇权专制思想和民间巫术,并以推翻世俗政权和建立神权统治为最高理想[6]。民间宗教组织虽然能够号召底层农民参加革命运动,但它却无法形成一个坚强的领导核心, “造神运动”是太平天国树立政治权威的唯一途径。每当领导层内部出现分歧时,天王洪秀全就假扮 “天父次子”下凡,以此威慑起义将领,东王杨秀清则自称 “天父”附体,以便与洪秀全争权夺利。定都天京后,太平天国领导集团的矛盾愈演愈烈,终于酿成了东王、北王相继被杀、翼王负气出走的天京事变,太平天国元气大伤,由盛而衰。

近代中国政治发展的一个重要特征是随着革命运动的持续深入,领导革命的先进分子越来越认识到,组织形态的变革与社会形态的变革是相辅相成、并行不悖的。孙中山汲取太平天国运动覆亡的教训,引进现代西方的政党组织,创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全国性资产阶级革命政党中国同盟会,将政党与近代中国的政治发展有机结合起来。政党的出现为中国革命注入了新的活力,1911年的辛亥革命推翻了封建君主专制制度,结束了皇权官僚体系的统治。然而,领导辛亥革命的中国同盟会先天不足,并没有起到凝聚中国力量的作用。以孙中山及粤籍留日学生为核心的中国同盟会势力与逐渐政治化的新兴地方精英合并,使其组织浸透于广东等地区,但由于仍依靠会党、华侨等原有的势力基础,故未能通过建立垂直方向的阶层秩序,以使其领导性贯彻于末端会员[7]。因此,同盟会的下层组织许多是由封建帮会构成的,根本不懂得现代阶级斗争的策略,它们擅长的是派系内耗和排除异己。辛亥革命失败后,孙中山不得不哀叹道:“我们是因为自由太多,没有团体,没有抵抗力,成一片散沙。因为是一片散沙,所以受外国帝国主义的侵略,受列强经济商战的压迫,我们现在便不能抵抗。要将来能够抵抗外国的压迫,就要打破各人的自由,结成很坚固的团体,象把士敏土参加到散沙里头,结成坚固石头一样。”[8]

孙中山的 “散沙论”集中反映了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知识分子的心声,五四新文化运动的知识分子对近代中国组织资源的匮乏状态进行了无情批判。陈独秀怒斥:“中国人民简直是一盘散沙,一堆蠢物,人人怀着狭隘的个人主义,完全没有公共心。”[9]李大钊提倡建立一个 “有组织有生机的社会”,他非常焦虑地写道:“若在有组织有生机的社会,一切机能都很敏活,只要你有一个工具,就有你使用他的机会,马上就可以用这工具作气工来。若在没有组织没有生机的社会,一切机能,都已闭止,任你有什么工具,都没有你使用他作工的机会。”[10]毛泽东也批评道: “人民只是散的, ‘一盘散沙’,实在形容得真冤枉!中国人生息了四千多年,不知干什么去了?一点没有组织,一个有组织的社会看不见,一块有组织的地方看不见。”[11]所以他三次挥笔呐喊 “民众的大联合”。康白情则呼吁民众:“在团体一日,即当一日以团体的主义为主义。要以主义为第二生命。团体为主义之所托,即为第二生命之所托。”[12]可见,五四青年已经毅然决然地抛弃了民国初年的议会政治和政党竞争,他们诉求的乃是一个能够解决根本问题的方法。近代中国组织话语与组织情结的兴起为中国接受民主集中制奠定了深厚的思想与社会基础,内在决定了民主集中制将成为近代中国政治发展的制度保障。

正当中国人在黑暗中摸索时,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十月革命帮助了全世界的也帮助了中国的先进分子,用无产阶级的宇宙观作为观察国家命运的工具,重新考虑自己的问题。走俄国人的路——这就是结论。”[13]1471列宁领导的俄国革命锻造了集中统一、组织严密、纪律严明的无产阶级政党, “第一次摆脱了小组自由散漫和革命庸俗观念的传统,把几十个极不相同的集团结合在一起,这些集团过去往往是彼此极端敌对,彼此只是由思想力量联系起来的,它们准备(在原则上准备)为了我们第一次实际创立起来的伟大整体——党而牺牲所有一切集团的特点和集团的独立性”[14],解决了组织资源匮乏的传统国家如何凝聚力量进行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的问题,向全世界宣告了民主集中制的政治优越性和历史超越性。十月革命促成了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促使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选择了民主集中制,也促使近代中国的政治发展发生了彻底的转向。1921年, “中国产生了共产党,这是开天辟地的大事变,”[13]1514“开天辟地”的影响不止于找到了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还在于学到了民主集中制的根本组织原则,因为 “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15], 共产党人善于把 “理论武器” 与 “实践武器”结合起来使用。

从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的历史,官僚阶层、农民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先后登上历史舞台,利用帝国政权、民间宗教、封建帮会和议会型政党,试图团结中国人民、凝聚中国力量来改变近代中国被侵略、受屈辱的现状,但是帝国政权分崩离析、民间宗教迷信愚昧、封建帮会软弱涣散、议会型政党水土不服,他们最终都在资本帝国主义列强面前垂头丧气地败下阵来。历史的试错法一次又一次揭示出近代中国需要民主集中制的政治发展规律,由此决定了民主集中制成为走出中国组织资源匮乏困境的客观的、必然的原则。

二、民主集中制与中国共产党的民主革命

1919年到1949年的民主革命是中国共产党运用民主集中制调动以小农为主的社会资源、克服旧中国散漫无组织的状态、重建国家政治权威、抗拒资本帝国主义列强入侵的历史过程。

民主集中制对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贡献首先表现在一个大规模群众性政党的成型和成熟上。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刚诞生时,党的组织形态尚未完全布尔什维克化,党的中央、地方机构很不健全,没有基层单位,全国党员总数只有50余人,且都是知识分子和文化精英,党内甚至弥漫着一股 “学社化”[16]的处事风格和工作习惯。随着国共合作的建立和大革命高潮的到来,中国共产党自觉嵌入工农群众、领导阶级斗争,组织规模的扩大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在短短五年内从一个只有50多名党员的研究小团体发展为拥有5万多名党员、基层组织遍及全国、享有广泛政治影响力的群众性政党。中国共产党之所以在组织上提前成型,是因为它成立之初就掌握了政党制度化的规律——民主集中制,具备了维持党员与党组织、上级组织与下级组织、中央组织与地方组织之间相互关系系统性和完整性的本领。

大规模群众性政党的成熟并不在于拥有多少党员和党组织,而在于是否找到了与民主集中制相符合的组织路线。经过国民革命战争和土地革命战争的两起两落,中国共产党的党员队伍和组织结构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但是党动员、组织民众和驾驭群众斗争的能力却不断提高,其原因是党在民主集中制的基础上创造性地提出了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群众路线。群众路线是建设大规模群众性政党的认识论和方法论,是党对民主集中制的中国式解读和运用,是民主集中制中国化的理论成果,正如毛泽东所指出的那样:“凡属正确的领导,必须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就是说,将群众的意见 (分散的无系统的意见)集中起来 (经过研究,化为集中的系统的意见),又到群众中去作宣传解释,化为群众的意见,使群众坚持下去,见之于行动,并在群众行动中考验这些意见是否正确。然后再从群众中集中起来,再到群众中坚持下去。如此无限循环,一次比一次地更正确、更生动、更丰富。这就是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17]群众路线的出场从根本上扭转了近代中国组织资源的匮乏状态,在发动农民支持根据地的行政机构与军队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渗透并改造了地方基层社会,农民阶级获得了在传统农业社会政治结构中所不具有的组织化的自治与团结[18]。

党内能否形成一个正确的领导集体、确立一个科学的指导思想也是衡量大规模群众性政党是否成熟的重要标志。列宁认为:“在一切国家中,工人运动都必然 (而且已经开始)经历一种斗争,即正在成长、壮大和走向胜利的共产主义运动首先而且主要是同各自的 (对每个国家来说)‘孟什维主义’,也就是同机会主义和社会沙文主义的斗争;其次是同 ‘左倾’共产主义的斗争 (这可以说是一种补充的斗争)。”[19]领导革命的中国共产党也存在党内斗争:建党初期有张国焘的小组织问题,大革命后期有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土地革命时期有瞿秋白的 “左倾”盲动错误、李立三的 “左倾”冒险错误和王明、博古的 “左倾”教条主义错误,长征时期有张国焘的军阀主义错误,抗战初期又有王明的右倾投降主义错误。然而,党内的错误路线最终都被及时制止和纠正,没有出现像历史上德国共产党 (斯巴达克联盟)和俄国社会民主工党那样的全党分裂,这是因为 “我们的党从最初起就有自我批评和思想斗争,就确定了民主集中制,就有严格的组织与纪律,就不允许派别存在,就严厉地反对了自由主义、工会独立主义、经济主义等”[20]。在民主集中制的保驾护航下,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获取了全党的信任与支持,遵义会议恢复了毛泽东的军事指挥权,延安整风运动和六届七中全会从思想上、政治上和组织上清算了党内错误,中共七大把毛泽东思想正式列为党的指导思想,全党实现了空前的团结和统一。

民主集中制对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贡献还表现在革命根据地的民主政权建设和军队政治建设上。瑞金时期,中国共产党创建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把民主集中制运用到苏区的红色政权建设中,普遍试行了工农兵代表会议制度,落实了人民群众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又将民主集中制运用到抗日根据地的民主政权建设中,创立了共产党员、非共产党的左派进步分子和不左不右的中间派各占三分之一的 “三三制”政权。无论是苏维埃政权还是抗日民主政权,民主集中制都是新民主主义政治的政权构成形式, “民主和集中之间,并没有不可越过的深沟,对于中国,二者都是必需的。一方面,我们所要求的政府,必须是能够真正代表民意的政府;这个政府一定要有全中国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和拥护,人民也一定要能够自由地去支持政府,和有一切机会去影响政府的政策。另一方面,行政权力的集中化是必要的;当人民要求的政策一经通过民意机关而交付与自己选举的政府的时候,即由政府去执行,只要执行时不违背曾经民意通过的方针,其执行必能顺利无阻。”[21]民主集中制推动了革命根据地的政权建设,为重建国家政治权威奠定了组织基础。

坚持开展长期的武装斗争同建设革命根据地一样都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基本内容,拥有一支高度组织化的人民军队是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军事保证。早在黄埔军校期间,中国共产党就帮助国民党军建立了政治工作制度。南昌起义和秋收起义后,中国共产党开始独立建设现代的革命新军,不仅确立了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制度,把党的支部建在连队上,而且设立了专门负责政治工作的政治机关,从而将民主集中制植根于人民军队之中。在毛泽东那里,民主集中制是肃清封建军阀习气、改造封建雇佣军队的重要武器,他说:“红军的物质生活如此菲薄,战斗如此频繁,仍能维持不敝,除党的作用外,就是靠实行军队内的民主主义。”[22]“部队内部政治工作方针,是放手发动士兵群众、指挥员和一切工作人员,通过集中领导下的民主运动,达到政治上高度团结、生活上获得改善、军事上提高技术和战术的三大目的。”[13]1275

通过二十八年的艰苦奋斗,以民主集中制组织起来的中国共产党探索出党的建设、统一战线 (政权建设)和武装斗争 (军队建设)三大法宝,把自身建设成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完全巩固的大规模群众性政党,动员凝聚民主革命的组织资源,彻底结束了旧中国一盘散沙的局面。至此,民主集中制已经成为联结党的建设、政权建设和军队建设三位一体的关键机制,成为新民主主义革命从失败走向胜利的制度保障。

三、民主集中制与中国共产党的民主执政

1949年新中国成立至今的民主执政是中国共产党坚持民主集中制、发挥传统政治优势、在政治立国的基础上实现工业化的原始积累与市场经济转型、追赶和超越资本主义国家的历史过程。

中国共产党的民主执政与民主革命是一脉相承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从新民主主义革命中汲取了民主集中制的营养。早在完成社会主义改造、确立社会主义基本制度时,毛泽东已向全党庄严提出:“过去为了结束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统治,为了人民民主革命的胜利,我们就实行了调动一切积极因素的方针。现在为了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建设社会主义国家,同样也实行这个方针。”[23]23随着社会主义建设总体布局的全面展开,毛泽东反复强调要把一个落后的农业国改造成先进的工业国必须运用民主集中制的方法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指出:“在人民内部,不可以没有自由,也不可以没有纪律;不可以没有民主,也不可以没有集中。”[23]209“克服困难,没有民主不行。当然没有集中更不行,但是,没有民主就没有集中。……没有高度的民主,不可能有高度的集中,而没有高度的集中,就不可能建立社会主义经济。”[24]

邓小平也曾精辟地总结了民主集中制对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现实意义。他认为民主集中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赶超资本主义的政治优势,指出走中国的现代化道路必须 “照顾自己的特点,完全按照别的国家的模式来建设中国是不可能的”,“不能搬用西方的那一套,要搬那一套,非乱不可”,所谓中国自己的特点 “一个是底子薄。第二条是人口多,耕地少”,因而所有解决困难的办法“最后落实到集中统一”, “集中力量办大事这个决心要下”, “它的优越性就在于能做到全国一盘棋,集中力量,保证重点”,换句话说 “中心意思是,中央要有权威”[25]626、1162、502、832、1247。此外, 他还指出民主集中制是党的战斗力的根本保证, “一个党不集中不行,如果没有中央的和各级党委的集中领导,这个党就没有战斗力。这种集中,如果没有高度的民主作基础,集中也是假的。全党提倡民主、提倡批评与自我批评,就能真正把全党的意志集中起来,真正做到万众一心。”[26]在邓小平看来,民主集中制是 “我们党和国家历来的制度”, “这个制度是最便利的制度,最合理的制度,是我们的根本制度”, “这种制度更利于团结人民,比西方的民主好得多。”[25]1351、1210

毛泽东和邓小平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探索虽因国际环境和国内基础的变化而存在相对封闭单一和全面开放多样的差别,但两者都坚持和发展了民主集中制这个党的根本组织原则。建国以来的民主集中制不仅是党内组织原则,而且是党的执政体系的组织原则,无论是在中央还是地方边陲、城市口岸还是农村内地、政治领域还是非政治领域都形成了一种以民主集中制为组织原则的执政体系:在国家层面,中国共产党把无产阶级政党的组织原则延伸到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按照民主集中制创建了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使民主集中制成为党和国家的共同运行机制;在社会层面,中国共产党在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经济和小农经济改造的基础上,对城市社会和乡村社会进行了解构重建,按照民主集中制创建了单位制度、居委会制度和人民公社制度(后改村委会制度)。正是坚持和发展了民主集中制,中国共产党才在民主 (党内民主、人民民主)与集中 (党的领导)两个趋向上保持弹性的张力,动员、凝聚民主执政的组织资源,完成国家工业化的原始积累,又充分利用全球化的机遇全面改革开放,承认并融入国际分工体系和世界市场体系,增强国家的综合国力和国际竞争力,实现了对资本主义国家的赶超战略。这种自上而下的领导与自下而上的参与相结合的执政体系是中国共产党探索 “中国特色”、 “中国道路”和 “中国模式”的基本经验[27]。

中国共产党主导的中国政治发展是一个现代化的演进过程,始终面临着整合中国社会组织资源的特殊挑战:在现代化启动时,它需要民主集中制治愈传统社会组织资源极度匮乏的弊病,动员、凝聚社会各阶层特别是农民阶级的革命性力量,重塑国家权威、变革社会结构、推动经济转型;而当现代化加速推进时,它又需要民主集中制缩短和减轻现代化本身带来的分娩阵痛,缓解和调停社会转型时期的利益冲突与矛盾,消解和抵御现代社会组织资源的原子化、碎片化、离散化趋势,避免重走西方民主加剧政治 “极化”、导致社会分裂的老路,最终为现代化的继续推进奠定组织化的社会基础、赢得制度化的群众支持。正如亨廷顿总结的那样:“处于现代化之中的政治体系,其稳定取决于其政党的力量,而政党强大与否又要视其制度化群众支持的情况,其力量正好反映了这种支持的规模及制度化的程度。……政党力量的式微,领导层的瓦解,群众支持的消失,组织结构的衰落,政治领袖舍弃政党而热衷做官,个人权威的上升,凡此莫不预示着丘八占领国会大厦时刻的来临。”[28]因此,坚持和发展民主集中制,改进和完善以民主集中制为根本组织原则的现代执政体系,既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超越资本主义的客观选择,也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必然选择,这是被近代以来中国政治发展进程验证的客观规律。

[1]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继续朝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目标奋勇前进[N].人民日报,2012-11-30(1).

[2]习近平.在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3-03-18(1).

[3]中国之所以带着固有的脆弱性,乃是因为它的政治稳定建立在家庭和宗族稳定这种特殊的形式之上,而在现代化的冲击下,家庭和宗族形式本身就是高度脆弱的。有鉴于中国显而易见的中央集权制度内在的高度集中的权威,人们很容易忽视中国社会具有的那种地道的分散性质,这种社会分散性质正好就是中央集权的垫脚石。参见[美]吉尔伯特·罗兹曼主编.中国的现代化[M].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比较现代化”课题组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0:186、193.

[4]罗荣渠.现代化新论——世界与中国的现代化进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276.

[5]钱穆.国史新论[M].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37.

[6]秦宝琦.太平天国的“小天堂”——“人间天堂”宗教理想的中国实践[J].清史研究,2010(4).

[7][日]深町英夫.近代广东的政党·社会·国家——中国国民党及其党国体制的形成过程[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72-73.

[8]孙中山.三民主义·民权主义//孙中山全集(第九卷)[M].北京:中华书局,2011:281.

[9]陈独秀.随感录一二三:卑之无甚高论[J].新青年(第 9卷第3号),1921.

[10]李大钊.再论问题与主义//李大钊文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6.

[11]毛泽东.反对统一//毛泽东早期文稿[M].长沙:湖南出版社,1990:530.

[12]康白情.团结论[J].少年中国(第 3 卷第 9 期),1922.

[13]毛泽东选集(第四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471.

[14]列宁专题文集:论无产阶级政党[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56.

[1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1.

[16]早期中共组织确有“学社”的一系列特征:当时中共党内文件称党为“大学”,团为“中学”;中共党员之间互称为“大学同学”,而把青年团员称作“中学同学”;中共中央通告自称“本校”,对党员称“各级同学们”,而团中央转发党中央的通告时,则称“转发大学讲义某某号”。最初虽是为了隐秘的需要,但也反映其早期党团员之“学生气”。参见李一氓.李一氓回忆录[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45.

[17]毛泽东选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99.

[18][美]西达·斯考切波.国家与社会革命——对法国、俄国和中国的比较分析[M].何俊志、王学东译.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7:313.

[19]列宁专题文集:论无产阶级政党[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55.

[20]刘少奇选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186.

[21]毛泽东选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383.

[22]毛泽东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65.

[23]毛泽东文集(第七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24]毛泽东文集(第八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293、296-297.

[25]邓小平年谱(1975-1997)[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

[26]邓小平文选(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347.

[27]中国政府自上而下的指令与中国人民自下而上的参与正在形成一种新的政治模式。支撑中国新社会长治久安最重要、最微妙也是最关键的支柱就是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力量的平衡。这是中国稳定的关键,也是理解中国独特的政治理念的关键。参见[美]约翰·奈斯比特、[德]多丽丝·奈斯比特.中国大趋势:新社会的八大支柱[M].魏平译.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2009:39.

[28][美]塞缪尔·P·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M].王冠华、刘为等译.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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