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对语言学习的影响

闵祖传 蔡晓慧

（湖北汽车工业学院 湖北·十堰 442002）

年龄在语言学习和语言习得中是一个重要的生理因素。年龄对第一语言习得的影响比对第二语言习得的影响更大。“关键期假说”已经引起了许多心理语言学家和研究人员关注。本文分析了影响年龄对第一语言学习和第二语言的影响。

一、年龄对第一语言习得的影响

许多证据表明，语言发展的关键期，持续到十几岁。一些心理学家认为，5至7岁是最佳学习语言时期，而语言学习的能力是逐渐减弱的，而不是突然的；学习能力的下降发生在15岁之前，但不受任何突发的阈值。关键期是有选择性的：影响最大的是口音、语言的结构和句法形态学习。

Penfield and Roberts认为，语言学习的最佳时期是在人生的第一个十年，这一时期大脑保留其可塑性，大脑左侧语言功能完成（Penfield and Roberts,1959）。Lenneberg是语言关键期假说的最大支持者，他回忆童年创伤性失语并恢复的病例时发现，儿童的脑损伤或手术在青春期前，都有机会恢复语言功能(Lenneberg,1967)。而成年人如果左半球大脑受伤，他的第一语言功能永远无法恢复。儿童时期左半球大脑的损害不会造成语言障碍，并能迅速恢复，而成年人左大脑的损伤后语言能力很难恢复。这是因为在青春期之前大脑功能的可塑性可以让儿童恢复。这一观点可以由狼孩和其他的案例（因为没有在人类正常环境生活而丧失获得人类的语言）也得到证明。

Fathman报告了一个案例，一个叫Genie(Fathman,A.1975)的野孩。她精神失常的父亲把她从20个月到14岁一直隔离起来。她没有机会与她的其他家人进行语言交流。她终于被发现了，以后得到住院治疗，并在正常环境下照顾了好几年。

Genie是一个典型的青春期以后才开始学习第一语言的例子，所以得到语言关键期研究者的重视和研究。在被发现后的几年里人们对她进行了细心的照顾和精心的研究。治疗后她又经历了一系列的心理测试，表现出了广泛的认知能力，如空间操作能力，都达到了（至少）正常水平。但是，她的语言能力，尽管有连续充足的输入刺激，仍然明显落后于正常人。她所获得的词汇得到稳定和持续增长。而她的造句能力的提高却严重受到限制。八年的正常生活后，她的词汇和句法领域仍然没有得到有效的开发。

Fathman,A.(1975)研究了另一个案例：chelsa，是一个听力受损的妇女。她被误诊为听力障碍，但后来经过正确诊断，手术可以恢复她的听觉。然而，手术后，她的语言的发展与Genie情况差不多：词汇能力在继续增长，但句法能力没有得到任何发展。

Genie和Chelsea的案例表明：语法句法方面的语言能力要在一个特定的年龄段---青春期前获得。

二、年龄对二语习得/外语学习的影响

年龄除了对第一语言习得有影响之外，对二语习得的影响也更大。第一语言习得的过程是掌握语言的能力获得过程，而二语习得，是在第一语言能力掌握的基础上，语言信息输入的过程。

Ellis（1986）研究了几组二语习得不同年龄学习者。实验结果表明，12至15岁年龄组，比成人组（15岁以上）学得更快，6至10岁年龄组二语习得最慢。

年龄对二语习得的不同方面的影响是不同的。相对而言，年龄关键期对二语、外语语音和口语学习的影响很大，而对语法、阅读和写作的能力没有太大影响。在语音方面，年龄越小模仿能力越强，受母语的影响就越小。而学习语法和写作，成年人比较占优势。

年龄不影响二语习得的过程，任何年龄开始学习都有可能获得二语习得的成功。Harley（1986）调查了两组学习者：儿童组和成人组。Harley发现两组法语动词短语习得模式惊人相似。例如，两个年龄组所犯的错误类型大体相似，两组都喜欢使用非标记性法语动词形式，且比标记性法语动词形式使用更准确。

然而，年龄对二语发音的习得过程存在影响。Harley（1990）对学习者早期是否偏好开音节结构的材料进行回顾时，他发现12岁前的学习者，显然没有开音节的偏爱，但12岁后的学习者有偏好。

本人调查了30名英语口语课的成年人和30名剑桥少儿英语班的小学生，发现90%的儿童可以达到每个单词的发音正确，而成年人对有些在汉语中不存在的音，例如：[θ]，[e]，，很难掌握。儿童学习另一种语言时，不受母语影响。然而，成年人二语习得极大地受母语的影响。因为大脑可塑性丧失，成人学习者很难发出对这些母语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音。

年龄影响二语习得的速度和效率。在对年龄问题研究时，Krashen,Long and Scarcella（1982）得出结论：二语习得的速度和效率成人超过儿童，年龄大的儿童超过年龄小的。

Snow,C.and M.Hoefnagel-hohle（1978）对三组不同年龄段的学习者进行了调查研究，被调查儿童母语为英语，他们在自然环境下习得荷兰语，调查研究为期10个月。这三组是：八至十岁的儿童组，12至15岁的青年组，15岁以上的成人组。实验研究表明：对于词法和语法，青少年表现最好，其次是成年人，儿童最后。研究还表明，成年人在短期内超过儿童，尤其是在语法方面，但他们最终会被儿童学超越，只要他们能接触足够的语言。

年长学习者学习速度更快。可能是因为，青少年和成年人有更多阅读、写作技巧，更多的认知能力和更广的知识面，能更好地学习另一种语言。这就可能使他们在开始时优于儿童，但这种优势不足以让他们达到很高的水平。

青春期前的儿童学习外语的优势是他们的可塑性强，但容易与母语混淆，受母语干扰。青少年学习外语的优势是他们的阅读能力和理解能力较强，母语已形成，不受母语干扰。成人学习外语的优势是他们的理解能力强，学习动机和目的性很强。所以外语教学时，要针对不同年龄段的学习者发挥他们的长处，扬长避短。 （桂诗春，1985，P225）

下面讲述年龄对外语学习不同方面的影响。

（一）语音

学习者年龄超过14岁周岁，学习语音和口语时，就可能遇到很大的困难。因为英语中很多元音和辅音在汉语中没有出现过。成年人学习外语时总是受到母语的迁移，可能是正迁移，也可能是负迁移。他们在学习语音时会下意识地在母语中找相同音或相似音替代。在英语中有些音，汉语中能找到对应音。例如：英语中的单元音：[i:],[?:],[u:],[a:]；双元音：[ei],[ai],[au],[?u]； 辅音：[p]，[b]，[t]，[d]，[k]，[g]，[f]，[v]，[s]，[z]，[m]，[n]，[l]，[h]，[w]，[r]。 汉语的对应音分别是韵母：[i],[e],[u],[a]，[ei],[ai],[ao],[ou]； 声母：[p]，[b]，[t]，[d]，[k]，[g]，[f]，[v]，[s]，[z]，[m]，[n]，[l]，[h]，[w]，[r]。而在英语中有些音，汉语里中是没有的，例如：英语中的单元音：[i],[e],[?]，[?],[?]，[u],[?],[?:]；双元音：[?i],[i?],[ε?],[u?]。辅音：[ts]，[dz]，[tr]，[dr]，[θ]，[e]，[?]，[?]，[t?]，[d?]，[?]，[j]。在发音时，成年人倾向于在自己的母语中找对应或相似音，所以发母语中没有出现过的音时，他们就很困难。例如：发[θ]时，他们会发成[s]；发[e]时，他们会发成[z]。

汉语是声调语言，英语是语调语言。汉语的每一个字由辅音和元音组成，同时还有一个附在上面的声调，所以汉语的每个词的音调是固定的。而英语的句子上下起伏，语调不同，表达的意思也不同。一般来说，实词要读重音，虚词读轻音。成年人学习英语时，读的句子像汉语，每个词都重音。例如：

We like to watch TV at night.

[’wi:’laik tu ’w?t? ’ti:’vi:?t’nait]

而他们会读成：[’wi:’laik ’tu ’w?t? ’ti:’vi:’?t’nait]

再者，英语的一般疑问句需要用升调，而特殊疑问句要用降调。一个现象是：中国学习者（包括小学生），要么像汉语一样把一般疑问句读成降调，要么把一般疑问句和特殊疑问句都读成升调。

（二）语法

当母语是无标记，目的语是有标记时，学习者容易犯错误。汉语的时态是无标记的，英语的时态是有标记的。汉语的动词没有时态，而英语的动词有时态。所以中国学习者学习英语的时态就很难。年龄越小学习就越困难，这可能与学习者的母语认知水平和知识面有关。例如：

a.He see a film every day. （错）→ He sees a film every day.（对）

b.He see a film yesterday.（错）→ He saw a film yesterday.（对）

句a错，因为汉语动词无三单变化，句b错，因为汉语动词时态是无标记的，所以中国初学者不会用动词的正确时态来表示。

名词复数是中国学习者最常犯的错误。汉语没有可数名词和不可数名词之分，也没有可数名词单、复数之分。有些大学经常会写出这样的句子：

c.I often see film.（错）→ I often see a film.

d.There are many photoes and potatoes here. （错）→There are many photos and potatoes here.（对）

句c的错误，是因为初学者不知道，可数名词的单数前面必须用冠词，或指示代词。句d的错误在于：初学者搞不清楚以o结尾的代词，啥时加s，啥时加es。

英语的冠词位于名词之前，帮助说明名词所表示的人或食物，是虚词，本身不能单独使用。英语的冠词又分为不定冠词和定冠词。不定冠词是泛指，修饰可数名词单数。不定冠词是特指，既可修饰可数名词单复数，也可修饰不可数名词。而汉语没有冠词。所以，英语的冠词是所有中国学习者的难点。甚至很多大学生常常在冠词上犯错误。

e.I like to play football and my sister likes to play piano.（错）→I like to play football and my sister likes to play piano.（对）

句e的错误在于：初学者搞不清楚啥时该加定冠词the，啥时不应该加。

（三）句法

汉语的句子语序是无标记的，英语的句子语序是有标记的。汉语所有句子都是陈述句，而英语的肯定句是陈述句，疑问句是倒装句（助动词提前到主语之前），这对于中国初学者来说很难。

a.What he see yesterday？ （错）

→b.What did he see yesterday？ （对）

c.Where he see a film every day？ （错）

d.Where does he sees a film every day？ （错）

→e.Where does he see a film every day？ （对）

句a和句c的错误表明：中国学生把母语的学习习惯（中文的陈述句）迁移到了英语学习中。句d的错误表明：虽然有些中国学生知道要倒装，但忘了后面的动词要用原形。

三、总结

总之，学习的起始年龄对外语的学习过程影响不大，但年龄会影响外语学习的速度、质量和成效。“关键期假说”为外语教学政策的设计和制定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指导。许多证据和调查表明：年龄越早开始学习语言，能为英语语音方面打下坚实的基础。城市学生的英语比农村学生的英语普遍能力强，尤其是在口语方面，这是因为城市尤其大城市更重视英语教学和水平。

在中国，由于人口众多，教育相对落后，政府投资的外语教育有限，所以它不可能在所有地方的小学进行外语教育。在许多农村地区，我们应该把精力集中在中学的外语教育上，农村在12岁至15这个二语习得的最佳年龄段打好外语学习基础。在城市，可以从小学阶段开始开设英语课程。

[1]Fathman,A.1975.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ge and second language productive ability.”Language Learning 25:245-53.Aso in Krashen,Scarcella,and Long(eds.)1982.

[2]Harley,B.1986.Age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Clevedon,Advon:Multilingual Matters.

[3]Harley,B.,Allen,J.Cummins,and M.Swain (eds.).1990.The development of Second Language Proficiency.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4]Krashen,S.,M.Long,and R.Scarcella （eds.）.1982.Childadult Differences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Rowley,Mass.:Newbury House.

[5]Lenneberg,E.1967.Biological Foundations of Language.New York:Wiley and Sons.

[6]Rod Ellis,1985 Understanding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7]Rod Ellis,1994 The Study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8]Penfield,W.and L.Roberts.1959.Speech and Brain Mechanism.New York:Atheneum Press

[9]Peter Skeham,1998 A Cognitive Approach to Language Learning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0]Snow,C.and M.Hoefnagel-hohle.1978. “Critical age for language acquisition: evidence from second language learning”.Child Development 49:1114-28

[11]桂诗春.心理语言学[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5.

[12]束定芳.现代外语教学-理论实践与方法[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6.

[13]刘件福.外语语法学习中的年龄角色[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1999(5).

[14]蔡晓慧.年龄因素对外语学习的影响[J].湖北汽车工业学院学报，20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