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记忆对二语词汇学习的启示

孙晓红

（东北财经大学国际商务外语学院，辽宁大连116015）

据调查中国过四级的大学生词汇量都达到了5000，但英语核心词汇至多是3000。按理说，大学生在口头表达或写作上应该不存在太大问题，但是他们的词汇量跟他们的英语运用能力（performance）并没有成为正比。否则研究生或者高中生的口语应该比那些参加CCTV英语风采大赛少年组的儿童来的好，但事实却远非如此。GU＆Johnson(1996：643-679)调查也发现被试词汇记忆策略的采用与他们的词汇量成正比，但与英语成绩或运用能力没有显著关系。而造成词汇量跟词汇运用能力不成正比是有原因的。他们虽然懂得运用词汇策略积极扩大词汇量，但是多以直接学习为主，忽视了间接学习；学生对词汇只是进行浅层次的形式加工，未进行深层次的语义加工；学生对词汇的中英文含义片面对等。这样的词汇学习效果远不尽人意，本文将从工作记忆的角度来探讨二语词汇学习的方法。

1 中国二语学习者面临的词汇困境

英语词汇的掌握直接影响到英语成绩和语言表达能力。词汇匮乏也一直以来是大学生提高英语的瓶颈。词汇匮乏不仅表现为词汇量少，而且表现为对已知词汇不会灵活自如地运用。如何才能较快地扩大词汇量，真正地掌握词汇一直是学习者最为关注的问题。

很多研究者对不同年龄不同水平的英语学习者进行了调查研究，均发现中国大部分的英语学习者确实能够采用适合他们的词汇记忆策略或者记忆术。GU＆Johnson（1996）对北师大非英语专业的学生的调查中显示，大多数的学生都会采取适合他们的词汇记忆策略，多以词义相关的策略为主(meaning-oriented)，陈桦，张益芳（2001：100-106）的调查中也显示中国儿童英语学习者也确实能够使用词汇记忆术，但是还发现一些适合西方学习者词汇记忆的策略(KWM,Semantic coding)，中国学生用的很少，他们会发明一些适合自己的。张萍（2001：442-449）调查发现非英语专业研究生词汇记忆中除了采用认知策略外还经常用到元认知策略。这些调查研究可以得知，中国英语学习者缺乏的不是记忆单词，扩大单词量的策略。

2 工作记忆的研究

自从1974年Baddeley和Hitch提出工作记忆理论这个模型之后，工作记忆一直是研究热点。工作记忆是一种信息的暂时存储和操作系统，它为复杂的认知任务如学习理解和推理等提供临时的存储空间和加工信息，被心理学家认为是认知功能的枢纽，是当前认知心理学和认知神经科学中热点的课题之一。对工作记忆的研究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主要集中在对工作记忆理论模型的验证和完善。90年代后期开始渐渐把工作记忆与各种认知活动结合起来研究。近年来人们开始意识到学生学习成绩上的差异，不仅与知识水平有关而且与工作记忆有关。比如，郑晶、冯奇（2006：183-184）的研究表明工作记忆在言语理解过程中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陈宝国、高怡文（2009：40-45）的研究中发现了工作记忆容量的限制是影响晚期二语学习者第二语言语法加工的重要因素之一。

3 工作记忆在词汇学习方面的运用

运用工作记忆对词汇学习进行的研究都是以Baddeley和Hitch提出的工作记忆模型为基础，着重强调工作记忆系统中语音环在二语词汇习得中的作用。研究结果比较一致地表明工作记忆与新词学习之间存在着正相关关系。

3.1 语音回路与二语词汇学习

语音回路是工作记忆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负责加工语音信息，并与长时记忆有着密切的关系，它由两个次级组成部分构成，分别为语音存储装置(phonological store)和发音复述装置(articulatory rehearsal)(Baddeley,2003)。语音存储装置保持以语音或言语（speech）为基础的材料的痕迹，但保持时间十分短暂，这些记忆痕迹如果得不到及时复述在大约两秒之内就会衰退，要使它们保持下来就必须通过发音复述装置进行复述。发音复述装置有两个功能：一是通过默声复述(sub-vocal rehearsal)刷新语音存储装置中的记忆痕迹，不断加强将要消退的记忆痕迹，使之保持下来；二是通过默读命名(sub-vocal naming)记录视觉

方式呈现的材料，以便使视觉形式的语音信息转化为听觉形式的语音信息，从而使其进入语音存储装置（鲁忠义，张亚静，2007：768-776）。研究者还用发音抑制效应从反面来证实语音回路在处理信息中的重要作用。此外，研究(如：Gathercole,2006,Jarrold,Thorn＆Stephens,2009)表明新词在工作记忆里表征(representation)的质量和形式直接影响到该词在长时记忆中的存储。语音回路在处理信息时与处理视觉信息的视空间模板二者是相互补充的，信息在编码过程中可以相互转化。

前人的这些研究给词汇记忆策略带来了很大启示，比如要大声朗读比默读加工程度更深，词汇能保持得更久，或者把视觉上的词形拼写转化成语音编码保存起来，也可以通过联想的方法把目标词汇跟以前的知识或者是画面联系起来记忆。更重要的一点是在对新词进行编码的时候，不但要编入词形和词义，还要编入词的用法，因为工作记忆中的表征质量将会影响它在长时记忆中的存储。

3.2 工作记忆容量与二语词汇学习

工作记忆容量是有限的，一个人最多只能处理7个组块的信息，而且跟每个组块信息的长度有关。这也就解释为什么长词比短词难记，也是采用记忆策略提高加工速度的最根本的原因。它反映的是个人中央执行系统可利用的通用性认知资源，且不受限于某种加工作业类别（李红，2003：385-393）。

李红（2004：620-623）探究了中国英语学习者的工作记忆容量对他们提取二语语义的效率和二语词汇知识可能产生的效应。研究发现实验结果表明工作记忆广度中的个体差异对单词语义信息的提取没有显著的抑制作用。在词汇知识高水平祖中，对工作记忆高广度的学习者而言，他们拥有更多的容量将更多的记忆单元保持在激活的状态下。同时，由于他们心理词汇网络中的语义关系联结较为丰富，他们能够比低广度的学习者激活更多的有语义关系的词语。但在做出判断前，他们需要对所激活的词语进行逐一地确认；这有可能延长了他们搜索的时间。而在词汇知识低水平组中，学习者心理词汇网络中的语义关系联结弱于词汇知识高水平组中的学习者的语义关系联结。他们能够搜索到的有语义关系的词语可能比词汇知识高水平的学习者少。虽然他们的工作记忆容量有差异，但所导致的在反应时上的差异既不明显，也不显著。

李红的这项研究对词汇学习的启示是二语词汇知识的发展是一个长期的积累过程。学习者不仅需要在语言形式和意义之间建立联系，还需要建立与该词的理解和使用相关的语法、语义和语用知识体系。这一知识体系的建立需要通过反复地接触各种语境和反复的使用才能得以逐渐地积累起来，与个体的认知资源没有线性的关系。如果只是单纯的单词表似的实记单词，而忽略了词语语境或是语义提取的各种训练（比如汉译英或是阅读理解中）那在运用上还是存在问题的。

3.3 工作记忆对阅读理解的研究与二语词汇学习的关系

工作记忆还经常用于比较复杂的语言学习过程的研究，在对阅读理解的研究（鲁忠义，张亚静，2007：768-776）中发现，工作记忆广度低的阅读速度比较慢，但不影响理解的准确性，并在发音抑制的实验中发现语音回路在阅读中起关键作用。在阅读过程中遇到新词或复杂的句子就会发生花园路径现象。由此也说明具备一定的词汇量对阅读起着关键作用。同时在花园路径的过程中，阅读者必须根据上下文以及通过工作记忆中当下处理的信息激活长时记忆中与该词相关的信息，再从中选择与上下文相对符合的词义。这种根据上下文语境对新词的猜测与学习，加工的不仅仅是词义，还有词的用法和内涵。在此基础上，可以为通过大量阅读而实现的词汇附带习得找到心理学依据。

3.4 提取训练与专家效应

编码和提取是工作记忆的两种加工模式，在词汇学习中，学生通过默读命名把一个视觉呈现的陌生词汇转化成语音信息存储起来就是编码的一种形式，还有通过同音词，近形词来学习词汇的都是编码的各种形式。而词汇的运用则是从记忆中提取信息的过程，提取是一种深层次的加工。对所学尤其是新学的词汇进行提取训练不仅有助于加深词汇的记忆，更重要的是这是提高学生词汇使用能力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而且根据专家记忆优势效应(Dehn,，2008：73),当一项任务被过度学习（overlearned）之后，可以不通过工作记忆的加工直接从长时记忆里面提取出来，这就是所谓的自动化。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加强提取训练，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就是加强词汇的输出练习，有助于提高词汇在实际运用中的提取速度和准确度，也就是提高词汇运用能力。传统的词汇学习模式往往只注重词汇的编码过程，而忽略提取过程，这是造成词汇量和词汇运用能力不成正比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4 结论

综上所述，词汇学习不单单只是学习词汇的拼写、读音和词义的辨认。这是对词汇学习很狭隘的认识。本文对词汇学习的定义是不仅包括对词汇读音、拼写、词义，更是用法、搭配的学习。根据工作记忆理论信息处理的规律，如果只是单纯的词义记忆，不管用的是KWM还是归类记忆，在信息处理过程中通过语音回路编码存入到长时记忆中，是以词义的方式跟长时记忆中已有的知识联系在一起的。在词汇的实际运用中，这样单纯的词义记忆，在提取的时候首先激活的是在识记过程中编写进去的相近的或同类的词，而不是用法。

根据工作记忆的专家效应，只有不断提高对词的用法的操练，增加它的熟练程度直至内化。而以往的记词法如果单纯从扩大词汇量来讲是有很大帮助的，但仅仅停留在词义的辨认的层面上，不能真正提高词汇的运用能力。所以根据工作记忆信息编码的规律，在词汇记忆的过程中就要采用一种识记与运用相结合的学习策略，识记单词词义的同时，提高词汇的运用能力。本文认为任务形词汇记忆策略就符合这样的记忆规律，即通过阅读一篇包含目标词汇的文章，然后记住目标词汇的词义，并用这些词汇完成一定的任务，编造（口头或书面）一段话，以词汇提取或者说词汇的输出练习来巩固词汇的记忆。

［1］Alan Baddeley.Working memory and language：An Overview［M］.2003：189-208.

［2］Dehn,Milton J.Working Memory and Academic Learning：Assessment and Intervention［M］.John Wiley ＆ Sons,Inc.,Hoboken,New Jersey，2008.73.

［3］Gathercole,S.E.Nonword repetition and word learning：The nature of the relationship［M］.Applied Psycholinguistics，2006(27：4)：513-543.

［4］Gu Y Q ＆ Johnson,R K.Vocabulary Learning strategies and language learning outcomes［J］.Language learing,1996(46)：643-679.

［5］Jarrold,Christopher,Thorn,Annabel S.C.,Stephens,Emma.The relationships among verbal short-term memory,phonological awareness,and new word learning：Evidence form typical development and Down syndrome［J］.Journal of Experimental Child Psychology，2009(102)：196-218.

［6］陈宝国，高怡文.工作记忆容量的限制对第二语言语法加工的影响［J］. 外语教学与研究，2009（2）：40-45.

［7］陈桦，张益芳.中国儿童英语词汇记忆策略探究［J］.外语学刊，2001（4）：100-106.

［8］李红.第二语言语义提取中的词汇知识效应［J］.现代外语，2003（4）：385-393.

［9］李红.第二语言语义提取中的工作记忆效应［J］.心理科学，2004,27（3）：620-623.

［10］鲁忠义，张亚静.工作记忆中的语音回路对汉语阅读理解的影响［J］. 心理学报 2007，39（5）：768-776.

［11］郑晶，冯奇.工作记忆在言语理解中的作用［J］.科学文汇，2006（5）：183-184.

［12］张萍.硕士研究生基础英语和专业英语词汇学习策略研究［J］. 外语教学与研究，2001（6）：442-4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