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远大前程》中匹普的命运成因
2013-08-15王晨
王 晨
(吉林建筑工程学院城建学院 公共外语教研室,吉林 长春 13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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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前程》是英国现实主义作家查尔斯·狄更斯的晚年巨著,秉承了他揭露黑暗腐朽的资产阶级上层社会的文风。题目“远大前程”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主人公匹普原本是一位来自贫困家庭的品性善良的孩子,为了所谓的“远大前程”,即成为当时社会的上层人士,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从对人生充满憧憬到沦落、负债、逃亡,最后终于逃离充满铜臭味的资产阶级上层社会,重新认识了生命的意义。
一、维多利亚时期的绅士梦
维多利亚时期是英国经济发展的黄金时期,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阶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贵族统治着社会各个领域,与此同时,随着工业的发展,中产阶级迅速发展壮大,并成为当时社会的重要领导力量。“三种意识形态贯穿着这一时期中产阶级的伦理观念及行为始终:福音主义、绅士理想和功利主义。”[1]其中,绅士理想成为整个社会的主导意识形态。
《远大前程》中的主人公匹普就出生在这样一个时代。他幼年失去双亲,由性格暴躁的姐姐抚养长大。姐姐并没有给予他家庭的温暖,而是用近乎虐待的方式养育弟弟。匹普的姐夫乔善良、老实,富有奉献精神。匹普在乔的保护下过着物质贫困、精神丰盈的生活。在认识阔小姐郝薇香之后,匹普的人生开始发生变化。郝薇香早年曾被爱人抛弃,她痛恨所有男人,收养了美丽的埃斯苔娜,企图用埃斯苔娜来报复男人。匹普第一次见到埃斯苔娜,就被她的美貌吸引,而埃斯苔娜却在养母的挑唆下,对匹普极尽嘲讽。埃斯苔娜的所作所为使匹普第一次认识到自身的贫苦、卑微。当再次回到姐姐家的小屋时,他对周围的一切是如此的痛恨,他一面享受着姐夫的疼爱,一面又在心里渴望姐夫是个有文化、有教养的绅士。匹普心态的转变,不仅是由于郝薇香和埃斯苔娜的刺激,更主要的原因在于当时社会功利主义的盛行。“英国的中产阶级已经成为了他们所崇拜的金钱的奴隶……他们认为所有人类包括所有生物的存在,只是为了赚钱或帮助别人赚钱。”[2](P46)
马格韦契的出现,对于匹普,是一次命运的考验。善良的匹普在父母的坟墓前遇到了逃犯马格韦契,在马格韦契的威胁下,匹普从姐姐家里为马格韦契偷来面包和酒,被世人厌恶的马格韦契感受到了匹普的纯朴善良,在内心深处被匹普的真诚品质所感动。多年后,马格韦契在海外赚了大钱,他能够想到的报答匹普的最好办法,就是将匹普送到上层社会,成为一名绅士。
匹普在伦敦过上了上层社会公子哥般的生活。他经常回到萨提斯庄园看望郝薇香和埃斯苔娜,却从没看过抚养他成人的姐夫乔。此刻的匹普已经由内到外都沾染了资产阶级上层社会所有的恶习:趋炎附势,爱慕虚荣,瞧不起贫苦的劳动人民。当匹普得知神秘资助人不是郝薇香,而是罪犯马格韦契时,他彻底明白了郝薇香并没有诚心撮合他与埃斯苔娜,而是利用埃斯苔娜来折磨自己。马格韦契在监狱中身患重病,良心发现的匹普陪伴在马格韦契的身旁,此时,匹普才明白马格韦契虽然出身卑贱,却有着知恩图报的美好品质;郝薇香虽然出身高贵,却有着毒蝎般的心肠,以戏弄男女爱情为乐。匹普一直陪伴在身患重病的马格韦契身边,直到他去世。
二、从“本我”到“超我”
狄更斯小说中的伦理道德观非常明显。弗洛伊德曾提出“三我”观,即“本我”、“自我”、“超我”。“本我”是完全从人的本能和欲望而形成的人格;“超我”是完全从社会伦理道德而形成的人格;“自我”将“本我”的部分本能与欲望压制到潜意识中,又将“超我”的部分吸收进来。
幼年时期的匹普即是“本我”的。幼年丧母并没有使匹普陷入孤独抑郁中,在姐夫的呵护下,他形成了善良真诚的美好品质。虽然受到逃犯马格韦契的威胁,但匹普是诚心诚意想帮助这个又冷又饿的可怜人的。他冒着被凶悍的姐姐毒打的危险,为马格韦契偷来面包;考虑到天气寒冷,他还为马格韦契偷来了暖身的酒。这些细节让马格韦契深受感动,暗自下决心要报答他的小恩人。品质优良的匹普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一点点被腐蚀、被教化成一个趋炎附势、丧失美德的虚伪小人。他被资产阶级上层社会道貌岸然的生活所迷惑,加上郝薇香的恶意指引,匹普完全丧失了尊严,成为金钱的附庸。埃斯苔娜另嫁他人,给匹普更大的打击。他得到了一直梦寐以求的绅士生活,以为能够配得上埃斯苔娜,而埃斯苔娜还给他的却是一场美梦。埃斯苔娜另嫁他人,马格韦契被捕,匹普的“远大前程”彻底消失,他的所有梦想都变成了泡影,一切追求已幻灭。
匹普对上层社会绅士生活的追求,原本是无可厚非的,因为在维多利亚时期,绅士仍然是高贵、美好品德的代表,青年以成为上流绅士为终生理想,这种追求在那个时代是合乎情理的。一旦进入上流社会,匹普就忘记了自己的出身,以及他最亲密的朋友。“匹普的‘前程’越显现了远大美好,他的道德品质也就越低下。”[3]
三、人性的回归——匹普的重生
“人生在世,福祸二字”,这是陈忠实在其著名长篇小说《白鹿原》中写的一句话。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中的主人公贾宝玉,从一个神瑛侍者到富贵乡中的公子哥,再到一无所有的和尚,经过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国与国之间的意识形态千差万别,而文学理想却是相通的,文学所肩负的道德责任是相同的。伟大的作家都赋予作品中主人公大起大落的人生,使其在坎坷历程中感悟人生的真正意义。同样,狄更斯在《远大前程》中塑造的匹普这一人物形象,揭示了作家对人生、对社会的独特看法。当匹普身无分文、负债累累逃到海外,是淳朴善良的乔倾其一生的积蓄,为他还清债务。乔在匹普的生命中是启蒙老师,他对匹普进行了爱的教育,最后用自己的所有积蓄替匹普还清了债务,把匹普从沦落的边缘拉回人生的正道。乔在《远大前程》中是仁爱的化身,与郝薇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郝薇香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匹普,通过埃斯苔娜把匹普引向虚荣、势力、贪图名利。乔将匹普拉回平凡、踏实的快乐生活。在这两个人物的影响下,匹普的思想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狄更斯正是通过描绘匹普思想的发展过程,表达了他对不切实际的幻想的否定和对人性善良和本真回归的肯定。[4]
匹普由善良朴实的小男孩变成趋炎附势的上层人士,又由所谓的上层人士变成贫困的负债者,这一系列变化与维多利亚时期的社会价值观是密不可分的。正是由于中产阶层的崛起,绅士梦在男人心中变得至高无上,随之而来的是金钱至上,蔑视亲情。在这种社会大背景下,匹普是很难幸免于难的。所以,导致匹普命运的主要原因是社会原因。郝薇香、马格韦契是改变匹普命运的两位关键人物。郝薇香用变态的方式,把匹普引向埃斯苔娜,让匹普无比渴望过上富足的贵族生活。马格韦契用自以为报答匹普的方式,为匹普提供物质储备,从而使匹普真正进入上层社会。然而,就像一场闹剧终究有结束的时候,匹普的绅士梦最终无情破产。
[1]龙瑞翠,李增.维多利亚时代小说中人物阶级属性界定问题研究[J].北方论丛,2008(5).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
[3]徐永红.从《远大前程》看狄更斯的文学创作[J].名作欣赏,2011(21).
[4]潘晓东.一枕黄粱——《远大前程》中匹普的“绅士”梦的破灭及其思考[J].时代文学,200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