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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生态理性研究述评

2013-08-15陶火生庄丽静

关键词:理性人类生态

陶火生 庄丽静

(福州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在人类生存环境日益遭到破坏,生态危机日益严重的情境下,探讨生态理性,尤具有时代性的意义和价值。当今,声势浩大的生态运动已然在全世界兴起,建设和发展生态文明是当今时代的标志,然生态文明的发展任重而道远,需要全社会每一位公民的倾力参与,进而在全社会树立起有利于生态文明建设的生态理性观念。生态文明时代的到来,昭示了一场新的启蒙运动,引领人们按生态理性行事。要确立一种新的生态文明范式,作为理论基石的生态理性是必不可少的。

一、生态理性研究缘起

现代化以来,伴随着科技的高歌猛进,经济的高速增长,人类贪婪地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福利,与此同时,人与自然的矛盾冲突日益加剧紧张,环境污染、能源枯竭与生态失衡,正日益成为人类生存与发展所面临的最大挑战。恩格斯在19世纪中后期所预言的“自然界对人类的惩罚和报复”终究一语成谶。人类的发展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瓶颈和障碍。福斯特在《脆弱的星球》一书中指出:“地球的危机不是大自然的危机,不是人类生存状态舒服与否的问题,而是人类自身能否生存下去的问题。”[1](P26~28)

“全球性生态困境乃至生态危机的实质是人与自然关系的危机,同时是人类认识自然理念和观念的危机。”[2]诚然,理性才是长久以来指导人们实践的有效能力。康德曾经指出,理性必须以自身为法庭,对自己进行批判,以便摆脱近两千多年来无休止的形而上学纷争。同样的,生态问题要挣脱两难境地,作为指导思想的理性基石就显得至关重要。我们的理性是否彻悟生态问题?环境问题的根源是由何种理性所致?倘若人们需要生态文明这种新的思想范式,那么它应当达成一种怎样的理性共识,才能在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之间左右逢源?可以说,我们唯有从人之本理性之处正本清源,研究才不会流于皮相;也唯有从基础关键点理性着手,研究才不至于大而无当。因此,要解决生态问题,促成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人类的理性选择必须关注生态,必须与伦理道德判断相契合,生态环境的保护也亟需确立一种生态伦理和生态文明时代的新的理性思维形态——生态理性。唐代兴先生言之凿凿:“以科学理性哲学为整体推动力所构建起来的人类现代文明之果,其肥实丰腴的机体是大机器工业文化和后工业(即新技术革命的成功)文化,其硬核却是全球化的生态危机。所以,要消除当代人类存在的全球性生态危机,必须重建理性,而这种理性只能是生态理性。”[3](P21~22)马克思曾说:“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它是文明的活的灵魂。”[4](P121)黑格尔也高扬过哲学的时代价值:“哲学是思想中所把握到的时代。”[5](P12)哲学是时代的思想代言人,提出生态理性思想,不仅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更是当今时代的呼唤。

于是乎,生态理性作为一种新的哲学思维范式,指导人们在各个学科领域进行理论探究,以期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案,人类生存发展的出路。人文学科的生态化转向,带来了交叉学科的繁荣:生态伦理学、生态经济学、生态政治学等新兴学科不断涌现并茁壮成长。生态伦理学主要探讨人在自然中的位置,为人类确立正确的自然观,并试图以全新的生态世界观来强化环保意识;生态经济学以期建立有利于可持续发展的一系列经济制度和政策,以使环境和经济都能健康持续地发展;生态政治是考察过去以及现在的政治体系在造成人类目前面临的生态危机中的作用,以及为了克服这一危机,人类应该构建什么样的政治体系。人们纷纷从不同的学科视角展开理论思考,为解决生态问题出谋划策,为构建生态文明群策群力。生态理论的几近成熟,为生态理性的基础性研究,提供了现实的依据和理论的平台,而如此多样化的方案,正源于人们对生态理性的多元阐发,那么,蕴藏于其中的人类理性究竟如何呢?

二、生态理性研究的多元差异与共性原则

内涵界定的多元理解。目前,“生态理性”一词已经广泛应用于生态伦理、生态心理、生态文化等领域的研究之中,在不同的学科基础上,人们对其做出了不同的界定。从伦理学视角出发,生态理性通常和经济理性相对而言。韩文辉、曹利军、李晓明认为,生态理性是道德理性的进一步扩充,是一种人类从生态伦理学意义上选择行为模式的理性,生态理性是以整个生态利益为目的的实践精神活动,即是说,生态理性更注重人文价值,关切意义世界。[6]从心理学角度出发,唐本钰认为,生态理性是指当一种启发式规则对应于环境结构时,或者说当一种具体的启发式策略与特定环境的信息结构相匹配时,有机体的推理或决策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是合理的。[7]从文化学角度出发,种海峰认为,生态理性是人类对现代性文化批判与反思的结果,也是对后者的理性超越,生态理性是继承了其一切积极成果,而又避免了现代文明致命弊端的更高级、更复杂的理性形态,是文明理论研究的新课题,预示着文明实践活动的新方向,意味着人类文化理性渐进到了一个新的境界。[8]综观目前关于生态理性概念的论述,虽然其各自的表述存在差异,但都强调生态理性是一种思想范式的突破。一般认为,生态理性是指人类为适应环境而做出的科学合理的理性选择,是在生态文明时代形成的意识形态与行为方式,是一种生存智慧。

践行方向的多元考察。在《生态理性:限度性存在的哲学思考》一文中,唐代兴透彻地阐发道:自近代科技革命以来几百年间,无限度化的生存追求累积出当代人类的全球化生态危机,形成生态危机根本推动力的,是人类自以为是的无限度论观念、信仰和价值原则。[9]面对无限度生存论所构筑的发展藩篱与生存困境,作者提出了限度生存论:“生态理性精神的实践指向是限度生存。”徐篙龄则提出了“理性生态人”的概念。生态理性仅是一种理念,要使其落实于实际行动中,从而实现其真正的作用,需要具有生态理性的人即理性生态人的出现,“他认为,发展生态经济,需要从传统社会的‘经济人’向‘生态人’转化。所谓‘经济人’,或‘理性经济人’,是以个人的经济获利为惟一目的,他的全部努力是使自己获益最大,因而他不关心政治和道德,也不关心环境。所谓‘生态人’,或‘理性生态人’,他具有充分的生态伦理素养和生态环境意识”[10]。可见,理性生态是一种新的人类行为模式。这种模式是对传统市场伦理塑造的理性经济人模式的批判与替代。张召、路日亮主张,生态理性人应具有生态良知和生态意识,并提出塑造生态理性人的三条现实路径:加强全民生态文明和生态伦理教育,大力推进环境资源保护立法和监督工作,完善绿色GDP核算体系。[11]上述论述生态理性的实践方案各有侧重,唐代兴侧重于从理性观念模式角度分析生态理性的实践方向,而徐篙龄等人则侧重于从生态行为模式角度看待生态理性的具体实践。这恰恰反映出,生态理性是运用理性主义和生态主义的双重考察视角,也即借用生态学的方法,来研究人类理性的规范。

思维模式的共性原则。生态理性作为一种全新的哲学范式,所带来的肯定是一场思维领域的全新变革。唐代兴认为,生态理性哲学必以生态整体的思想方法和思维方法为视野、视界,在生态理性哲学中,“生态”是指生命与世界存在之整体敞开的进程状态。这里的“世界存在之整体”首先是指世界存在生态语义场,其次指整个宇宙,然后指自然——包括大地、地球、生物圈,最后指人类社会。[6]唐代兴是以生态整体的思维方法论视域,以期实现其建构生态理性本体论哲学之宏大愿景。李德芝、郭剑波在吸收了曹利军等人对生态理性内涵界定的基础上,提出了生态理性思维模式的三种表现:“大自然观”—— 人类与自然同生共进中的整体论思维,“大生产观”——人类与自然物质变换中的最优论思维,“大社会观”——人类与自然相互关系中的双赢论思维。[12]从而从构建生态理性的思维模式入手,必然导出与之相适应的基本规范和价值取向——可持续发展的理论与实践。牛庆燕认为,生态理性的思维范式包含三个层面:生态理性是系统有机的思维范式,生态理性是主体与客体相统一的思维范式,生态理性是事实与价值相契合的思维范式。[13]概言之,生态理性的理论建构基石是整体和谐论和有机生成论的融通。研究者们一致认为,从生态理性着眼,视界要大且广,要以大气度、大胸襟来看待人与其环境的关系,这倒和奈斯所倡导的“大自我”、“生态自我”在精神气质相契合。

三、深化生态理性研究的几点思考

提升生态理性内涵的研究。生态理性还是一个新生的不断发展的理论,其开放性一方面使它洋溢着无限的生机和活力,多角度、多学科的融合,丰富了其理论视域,其中唐代兴从哲学本体论论述了生态理性哲学,倪瑞华从伦理学角度探讨可持续发展时简要说明了生态理性的重要性,种海峰从文化学层面探讨生态理性,唐本钰从心理学视角看待生态理性,还有学者们从认识论、价值论和实践中丰富了生态理性的内涵;另一方面,多层次的探讨又容易使它陷入内涵含混不清、界定不明的理论困境之中。生态理性是一种人类文明发展的新理念,也是一种系统全面地观察自然与人类社会的新方法,因此,对生态理性内涵的研究,应既把它作为一种价值体系,也应把它作为一种实践方式,并将二者有机结合起来。“生态理性既要关注感觉的世界、经验的世界,更要关注存在的世界,尤其特别关注存在着的整体世界,还要关注生意盎然的心灵的世界,特别要关注行动的世界。”[3](P21~22)可以说,生态理性既是一种生态意识,更是一种生态实践,恰似奈斯的“大自我”、“生态自我”,不仅是一种观念形态的变革,更是一场深生态的实践动员。一言以蔽之,生态理性是内化于心中,又践行于日常生活点滴的价值理性。

加强生态理性实践应用的研究。伴随着生态文明建设的广泛而深入的开展,目前学者们对生态理性的研究逐渐升温,对生态理性的关注度不断提高。近几年来,涉猎生态理性的著作与文章与日俱增,不少学者开始着手探究并逐渐深化这一研究领域。纵观学者们对生态理性的阐述,不难发现,其阐发往往聚焦于对生态理性基本内涵的解析,基本特征的描述,基本原则的探讨上,进而提出一系列的生态理性要求,具有颇强的理论意味。然而,生态理性是对现代社会发展反思的结果。对生态理性的研究,不能囿于学理层面,更应用于解决社会发展的实际问题。目前,学术界已经逐步将生态理论应用于分析解决社会实际问题,但无论是其深度还是广度,显然都有待进一步的扩展和深化。毋庸讳言,人们应当将生态理性看作生态文明发展进程中的一个重要方式或手段,并给予其真正的实践意义上的更多关注。

生态理性作为一种新生的理论,自它诞生以来,就以其特有的生机和活力,以及开放性、包容性,为各门学科提供了一个鲜活的视角。国内研究者以特有的热情,从不同的视角进行了研究,成绩斐然。诚然,国内研究还存在着一些问题,需要不断地加以修正和完善。生态理性是极具潜力和前景的一种批判理论,相信国内研究在已有的研究基础之上,发现不足之后,会在这一领域取得更多更好的研究成果。

[1]John Bellamy Foster The Vulnerable Planet:A Short Economic History Of The Environment[M].New York:Monthly Review Press,1999.

[2]牛庆燕.一种生态觉悟:从自然之“附魅”、“祛魅”到“返魅”[J].学术交流,2010(12).

[3]唐代兴.生态理性哲学导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德)黑格尔.法哲学原理[M].王哲,译.北京:北京出版集团,2007.

[6]韩文辉,曹利军,李晓明.可持续发展的生态伦理与生态理性[J].科学技术与辨证法,2002(6).

[7]唐本钰.论生态理性[J].济南大学学报,2004(3).

[8]种海峰.生态理性:现代人生存困境的文化澄明[J].河北学刊,2010(11).

[9]Tang Daixing.Eco-Reason—the Philosophical Thinking on the Limitation Existence[J].Ecological Economy,2005(2).

[10]徐嵩龄.生态意识、生态伦理学、理性生态人[J].森林与人类,1997(2).

[11]张召,路日亮.塑造生态理性人的实现路径[J].山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1).

[12]李德芝,郭剑波.生态理性的思维模式[J].科学技术与辩证法,2005(4).

[13]牛庆燕.必要的生态转向:从“科技理性”到“生态理性”[J].天府新论,2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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