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之家》译介对中国文学的影响
2013-08-15李芹芹
李芹芹
(江苏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镇江 212013)
“五四”时期,受当时社会环境的影响,许多中国现代文学大师开始广泛涉猎和翻译各类优秀的外国文学作品。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在当时的中国出现了大量译作。可以说,《玩偶之家》的译介是在一个“充满狂飙突进精神的时代”[1]横空出世的。当时,列强入侵,中国社会出现危机,民间首先意识到中国文化的弱势地位,文学界的革新要求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而文学思想、语言文字和文学形式等方面都缺乏较为成熟的模式,需要从外国文学中汲取新鲜的养分。于是,新文学的倡导者积极译介西方进步文化,这一时期涌现了大量被译入中国的外国文学作品,其中响彻整个欧洲的《玩偶之家》对中国文学的影响尤为突出。
《玩偶之家》主要写主人公娜拉从信赖丈夫到与丈夫决裂,最后离家出走,剧本围绕娜拉的自我觉醒过程展开。在戏剧开始部分,娜拉的人格和意志全都从属于海尔茂的大男子主义;全剧以娜拉拒绝海尔茂关于家庭神圣的宗教和道德说教并毅然出走为结局。娜拉的出走与“五四”时期中国社会对新思想以及新文学的需求相契合。由于剧作不但可以被阅读,还可以搬上舞台,这导致了《玩偶之家》在中国的大量译介。
一、激发了中国作家的创作冲动
作为一种反抗封建礼教的思想武器,《玩偶之家》被人们所接受,对当时的中国文学创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玩偶之家》的大量译介和上演在中国引起了巨大的反响。《玩偶之家》之所以能够在中国广泛传播与再生,与当时中国的社会思潮和文化革命有关。正如茅盾在《谈谈〈玩偶之家〉》一文中所指出的:“那时候易卜生这个名儿,萦绕于中国青年的胸中,传述于青年的口头,不亚于今日的马克思和列宁。”[2]
作为“五四”运动重要的组成部分,新文化运动从内容和形式上提倡新文学,反对旧文学。娜拉在“娜拉热”中演变成一种符号,成为人们心中的“革命之天使”、“社会之警钟”、“将来社会之先导”和妇女解放运动的先驱。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各种娜拉型的人物在中国作家的笔下纷纷涌现。
1918年6月,罗家伦、胡适合译的三幕剧《娜拉》首先刊登在《新青年》四卷六期隆重推出的《易卜生专号》上。胡适的独幕剧《终身大事》与易卜生的《玩偶之家》结局也如出一辙。不同的是,《玩偶之家》中的女主人娜拉离丈夫海尔茂而去,而《终身大事》中的田亚梅则是离开父母而与未婚夫私奔。尽管田亚梅与娜拉的出走形式和出走结果不同,尽管两种出走最终都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妇女的解放问题,但她们的出走本身就是对现实的有力反抗,她们的大无畏精神对中国女性争取自由、独立、幸福起着积极的示范效应。
陈平原在《娜拉在中国》一文中指出:“世界上不知有哪个国家能像中国一样创作了如此众多的娜拉型剧本。中国人把娜拉迎进家门后,进行新的创造,使她在中国复活和再生。这里有从沉睡中醒来的娜拉,也有从追求个性解放到投身社会革命的娜拉。”[3](P87)《玩偶之家》在中国的大量译介对中国戏剧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为现代话剧的产生和发展提供了非常宝贵的经验,为中国文学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灵感和不可抑制的创作冲动,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
二、将女性主义之风刮入中国
《玩偶之家》的大量译介不仅使得“五四”时期的翻译文学活跃起来,还传播了西方女性主义思想,使得中国女性开始为争取两性平等而积极努力。阿英在《易卜生的作品在中国》一文中写道:“就由于这些介绍和翻译,更主要的配合了‘五四’社会改革的需要,易卜生在当时的中国社会里就引起了巨大的波澜,新的人没有一个不狂热的喜欢他,也几乎没有一种报刊不谈到他。”[4](P741)
(一)中国女性意识逐渐觉醒
自古以来,中国女性处于从属地位。随着“五四”运动的蓬勃发展,翻译家凭借这场运动的“东风”,大量翻译外国文学作品,自由、平等、博爱思想在中国大地传播,促进了中国大众的思想解放。女性解放是社会解放的一部分,娜拉走出家庭时震惊中国的关门声,只是提出了一系列问题,并未给予任何答案。一些作家试图为出走的娜拉寻找新的出路,1929年,女作家白蔽发表了剧作《打出幽灵塔》,展示了一组受苦受难而又向往光明的娜拉群像,其中,被荒淫残暴的土豪胡荣生抛弃的肖森、被骗娶的少梅和月林,都是自由的自觉追求者,是一群“精神反叛”和冲击封建旧秩序的新生的娜拉。肖森最后拿起枪打死了土豪胡荣生。1936年,夏衍写出三幕剧《秋瑾传》,展示了一个抛夫别儿、东渡日本寻找救国救民真理的娜拉形象。作为一种新观念、新思想,女性主义之风刮入中国大地,使得中国女性的女性意识逐渐觉醒,认识到传统文化中的糟粕,并重新审视自我。
(二)增强了中国女性的参政意识
《玩偶之家》的大量译介以及以此为基础而创作的作品,对当时中国的政治生活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受《玩偶之家》的影响,当时中国妇女的参政意识也有所提高。例如,1921年妇女参政运动中,妇女组织参政同盟会,要求与男子享有同等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妇女仅在湖南获得了选举权与被选举权,在四川获得了选举权。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这种斗争在全国范围内教育了中国人民尤其是中国女性,使得女性的参政意识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高,同时也传播了妇女参政的理论种子。这些都是大量译介《玩偶之家》对当时的中国产生的积极影响。
《玩偶之家》虽然篇幅短小,但是其所反映的社会问题较为集中、明确。当时,关于妇女问题的讨论,始终以娜拉作为女性样板,娜拉被看作是中国妇女走出传统婚姻樊笼的范型,对娜拉现象的审视,仿佛成为解决本土问题的最佳路径。当时社会背景下中国妇女的参政运动,实际上就是她们认识到自己的主体地位并积极争取的表现。
“五四”期间,翻译文学的蓬勃发展为中国文学填补了相关空白,通过对外国文学作品的译介来传播新观念和新思想,从而达到影响文学、社会、政治的效果。《玩偶之家》的大量译介证明了翻译对中国社会和文化发展的重大贡献,彰显了翻译文学和翻译作品的重要地位。
[1]连介德.中西戏剧交流的尝试——《玩偶之家》与《终身大事》比较[J].海南师范学院学报,1989(2).
[2]郑汉生.论易卜生《玩偶之家》中出走的娜拉[J].湖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8(9).
[3]陈平原.在东西方文化碰撞中[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2.
[4]阿英.易卜生的作品在中国[A].阿英文集[M].上海:三联书店,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