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典籍翻译与中国形象——文本、译者与策略选择
2013-08-15李征
李 征
(华东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200241)
20世纪末以来,随着中国经济的飞快发展和综合国力的日益加强,中国在世界政治和文化舞台上也开始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然而,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占据话语权的文化领域,西方各国对中国文化和中华民族的印象在一定程度上依然停留在几十年前,“中国形象”依然是西方所塑造的“中国形象”。因此,提高中国文化的世界地位,让世界各国更全面、正确地认识中华民族的传统和文化,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项重任。作为承载中华文明的汉语典籍,其译出是传播中国文化的重要途径之一。只有让中国文化走出去,才能让世界更清楚地了解中国,从而树立积极正面的民族形象。
当今的“中国形象”基本上是以西方国家所描述和塑造的“中国形象”为基础。其认知主要源自西方人在中国的游记和西方人译介的中国典籍。中国典籍西译始于1590年西班牙传教士高母羡翻译的《明心宝鉴》,“这是中国文学译成欧洲文字的第一本书”[1]。在此后400多年的历史中,出于不同目的——或为传教,或为向西方介绍中国文化——很多中国典籍被译介到国外,其译者主要以外国传教士、汉学家及华裔人士为主。他们的译作对中国形象的塑造影响很大,积极的一方面是他们将中国文化推向了世界,让世界对中国文化有了更多的了解;不足的一方面是,或出于主观原因,或由于客观条件限制,他们在译作中都有对中国文化意象的误解甚至扭曲。有的译者干脆把中国文化意象和中国哲学思想纳入西方文化和哲学系统进行阐释,客观上造成了中国文化趋附于西方文化的局面。
近些年,翻译理论研究者也对中国典籍的外译作了大量研究,其中影响较大的研究成果如《译入与译出——谈中国译者从事汉籍英译的意义》[2]40-43,《加强民族典籍的英译,弘扬民族优秀文化》[3],《典籍英译:文化翻译观下的异化策略与中国英语》[4]等等。各研究从不同的角度分析了中国典籍翻译中的问题,如译者主体的选择;翻译策略的选择;对文化意象和文化专有名词的翻译等等。
笔者认为,如何让典籍外译更好地传播中国文化,塑造积极、正面、独立于西方视阈的中国形象,应该是典籍翻译研究的重点。因为这是典籍外译的根本目的,并且此目的也符合翻译自身的特点。法国翻译理论家安托瓦纳·贝尔曼在其《异的考验——德国浪漫主义时代文化与翻译》中提出,翻译是一种传播行为,翻译承担着促成不同国家和民族之间对话的任务,因此翻译最重要的任务是传达原文以及传达原文与译入语的差异,从而使译入语国家的语言和文化得以丰富[5]。贝尔曼站在译入语国家的角度对翻译的任务进行了阐释,我们进行中国典籍外译时,是站在源语国家的角度,我们传播源语文化的目的和贝尔曼的丰富译入语国家语言和文化的目的是一致的。因此,通过典籍翻译传播中国文化、树立中国形象具有可行性。在此目的指导下,笔者将从文本选择、译者主体选择和翻译策略三个方面,对典籍翻译的研究和发展提出个人观点。
1 文本选择
选择要翻译的原文是所有翻译都要面对的首要问题,典籍翻译也不例外。“译什么和选择什么样的文本”包含两个方面的选择:一是对典籍本身的选择,二是典籍底本的选择。从传播学的角度来看,传播什么——传播内容——是传播的首要问题,是关乎到我们想要向世界传播中华文化的哪些方面和树立何种中国形象的根本问题。如果传播内容选择不当,必定会影响到传播的目的。
首先是选择翻译哪些典籍。维基百科的定义:“典籍,泛指古今图书。现在典籍一词主要是指经过历史的淘汰选择,被人们所公认的代表一个民族的文化水平所达到的高度、深度和广度的著作”。从此定义我们可以看出,一方面,典籍是民族文化的历史积淀与智慧结晶,是一个民族对外形象展示的根本和依据;另外一方面,典籍的定义比较宽泛,没有绝对的标准。这就为我们选择典籍提出了较高的要求。中华民族历史悠久,涉及文、史、哲、政、经、法、数等方面的书籍可以说是汗牛充栋,全部译成外语推向世界虽然是最好的选择,却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浩瀚工程。因此,我们有必要先选择最能代表中国文化和中国形象的典籍进行翻译。
在我国典籍外译的初期,由于译者大多数是外国人,翻译文本的选择权往往掌握在他们手里。虽然他们翻译了一些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中国典籍,如《论语》、《道德经》、《孙子兵法》等,但是一些译者在选择文本的时候,受到他们自己意识形态、翻译目的、个人喜好等因素的影响,选择的典籍并不能真正代表中国文化或者中国形象。例如,《金瓶梅》、《唐人传奇》、《聊斋志异》、《镜花缘》在法国被译介;斯奈德基于自身的审美观念,译介了诗人寒山的很多诗歌,使得寒山成为20世纪美国人崇拜的精神领袖,很多美国人把寒山的诗歌看作是中国古诗的代表,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李白和杜甫的存在。这可能是西方国家眼中的中国形象相对片面、消极的根本原因。建国后,在越来越多中国译者参与的典籍翻译中,典籍的选择得到了改善,能更全面地代表中国文化和形象。1995年推出的《大中华文库》(汉英对照)工程,是我国历史上首次系统地、全面地向世界推出外文版中国文化典籍的国家重大出版工程。“文库”从我国先秦至近代文化、历史、哲学、经济、军事、科技等领域最具代表性的经典著作中选出100种进行翻译,经过不同领域专家的共同努力,此项工程选出的典籍可以更全面地代表中国文化和形象。
其次,在确定了选择翻译哪些典籍后,还要面临一本典籍不同底本的选择。很多典籍成书于距今遥远的朝代,可能会存有不同的底本,我们应该选择学界多数人认可的版本,不宜选择相对小众的版本。例如,在众多的《诗经》译本中,译者使用较多的是《清经解》中阮元校刻的《十三经注疏》中的《毛诗正义》,如理雅各、阿连壁、威利、庞德、许渊冲、汪榕培的译本便以此为原文本[6]。不同底本的译本可能会出现较大的差异,因此,对底本的甄别和遴选直接决定了译本是否可以准确再现原文本的思想与文化。以往尤其是建国前,译者对底本的选择多依靠个人判断或受客观条件限制,现在随着学术交流机会的增多,底本选择可以集各领域专家之力,作出最优的判断,以选出能最好、最准确地再现原文本风采的底本。另外,除了底本选择之外,典籍的参考系统(即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所参考的一系列文献书籍)也非常重要。笔者建议,翻译典籍时的参考系统最好使用相对较新的书籍,因为这些书籍基本体现了最新的研究成果,对古文的解读会更接近真实。
2 译者主体选择
自中国典籍翻译开始至今,典籍译者既有外国人也有中国人,他们的译作中虽不乏经典之作,但也或多或少存在不令人满意之处。什么样的人是典籍翻译的最佳人选一直是翻译界争论不休的问题。大家观点鲜明分地为两大阵营:西方汉学家大都认为,中国典籍的最佳译者只能是外国人,例如,英国汉学家格雷厄姆(A.C.Graham)曾经这样说,“在翻译上我们几乎不能放手给中国人,因为按照一般规律,翻译都是从外语译成母语,而不是从母语译成外语的,这一规律很少例外”[7];而我国很多著名学者却持不同观点,他们认为中国典籍外译译者应该是中国译者,如潘文国教授认为,“汉籍英译不是外国人的专利,中国学者和翻译工作者应该理直气壮地勇于承担这一工作”[2]40-43。西方汉学家的观点主要源自他们认为中国译者的外语文字表达无法达到外国译者母语表达的水平,会影响译文的可读性。他们的译文更多以译入语和读者为中心,强调译文的语言表达性。而中国翻译理论家认为,中国译者在理解原文方面的优势是外国译者无法超越的,他们更多以源语和原文本为中心,强调忠实再现原文风采。我们可以看出,他们的争论并没有落在问题的同一个方面,一方是注重“译入”,一方是注重“译出”,而这又是翻译不可分割的两个方面。笔者认为,我们可以通过分析译者主观特点和客观能力两个方面来分析、判断典籍翻译的最佳译者人选。
首先是译者的主观特点。译者的主观特点主要包括译者的意识形态、世界观和宗教信仰等。从某种意义上说,“翻译乃是意识形态的生产”[8]。以柏拉图哲学和基督教文化为大背景的外国译者,往往会受到欧洲中心主义和西方文化优越论的影响,在面对中国文化和哲学思想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从而使得译文不能客观反映中国典籍的文化和思想。例如,John Minford翻译了我国著名的《孙子兵法》,他在接受采访时说,“书中的很多观点我不能接受。其主张对人际关系阴险算计的方法直接违背了我所赞成的人文主义价值观的根本原则。该书所论皆是操纵和利用每一于己有利之形势达到壮大自身力量和心理上操纵对手之目的。”正是因为怀有这样的观点,他对“‘道’的意识形态的翻译所产生的效果与源文本中‘道’的诠释是相悖的,其译文本身和译文与副文本之间的诠释也不能达成一致”[9]。我们发现,西方译者在翻译中国典籍时,会有意无意地排斥原文中自己不认可的思想与观点。另外,西方译者自有的世界观和对中国固有的印象,也会影响到他的译本,正如传播学家施拉姆所说:“一个人依据脑中已有的看法处理外来信息,并且决定派这个信息的用场时,通常总是用来加强他脑中已有的印象,稍加调整,或把原来不明白的地方弄明白。”[10]西方传教士翻译儒经时的“基督教化”和一些汉学家翻译中国经典的“西方哲学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他们用自己原有的世界观和哲学观去翻译、阐释中国典籍,客观造成的结果就是把中国文化纳入了西方文化和哲学体系,使得中国文化丧失了自身特点,依附于西方文化存在。例如,霍克斯在翻译《红楼梦》时,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译为“Man proposes,God disposes”,用西方基督教信奉的“上帝”替代了中国老百姓尊崇的“天”,明显把中国文化纳入了西方文化体系。
中国译者则呈现出完全不同的主观特点,绝大多数中国译者都对中国本土的文化有更深的理解,抱有很强的认同感。他们在进行典籍翻译时,具有更多的民族自觉意识——向世界传播中国文化,树立积极、全面的中国形象,希望中国文化在世界文化领域拥有更多的话语权。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在主观特点方面,中国译者通常会比外国译者更适合承担中国典籍外译的任务。
其次是关于译者的客观能力分析。在翻译过程中,译者的客观能力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对原文的理解能力,包括对文本和文化内涵的理解;一是译文的文字表达能力。在理解原文方面,由于语言水平限制和文化背景知识欠缺,外国译者对原文的理解水平普遍不及中国译者,即使是非常有成就的西方汉学家也存在理解偏差问题。例如,著名英国汉学家阿瑟·韦利在英译陶渊明的诗《责子》时,就出现了对中国人年龄表达的误解,他把“二八”当成l8岁。又如,霍克思在翻译《红楼梦》时,将建筑物上的“兽头”翻译为“animal-heads”。我们知道,“兽头”在中国古代建筑中象征勇猛、强悍、力量和安全感,通常为猛兽,而animal一词泛指动物,不利于传达“兽头”的文化意象。霍克斯的翻译似乎受到了他对中国文化理解程度的影响。
在译文的文字表达方面,外国译者显示出了较之中国译者的优势。作为母语表达,他们的译文更加符合译入语的表达习惯,更加流畅,对大多数外国读者来说译文清晰、易懂。这也正是很多西方汉学家认为只有西方译者才可以胜任中国典籍外译工作的理由所在。他们认为,中国译者的译文不符合译入语表达,译文生涩难懂,影响了译文的可读性。这一点,中国译者的确是相对较弱。
分析可见,外国译者和中国译者各有所长,外国译者语言表达优于中国译者,而中国译者理解原文的能力更强,孰强孰弱似乎难以抉择。然而我们知道,评价翻译优劣有三个层面,即语言层面、文学层面和文化层面。外国译者因为语言表达的优势,明显在译文的语言和文学层面占优势,而中国译者因为对中国文化的深刻理解,则在文化传播方面更有优势。既然中国典籍外译的根本目的是传播中国文化,那么,中国译者的客观能力就更加适合此目的。当然,我们不能否定译文语言表达和文学性的重要性,蹩脚的语言会影响读者的阅读兴趣和理解水平。因此笔者认为,以中国译者为主、外国译者为辅的模式应该是典籍外译的最佳选择。中国译者负责初译,发挥他们在原文和文化理解方面的优势;外国译者负责后期的文本润色,发挥他们译入语文字表达的优势。这样的译文才会有更多的读者,也更有利于传播典籍的思想与文化。
3 翻译策略选择
在确定了典籍文本和译者之后,依然不能保证典籍外译可以顺利实现传播中国文化,树立积极、全面的中国形象的目的。因为面对原文语言和译入语语言的差异,尤其是两种语言在文化方面的差异,译者面临着翻译策略的抉择。德国神学家、哲学家施莱尔马赫(Friedrich Schleiermacher,1768-1843)在1813年宣读的论文《论翻译的方法》中表明,翻译有两种方法,“要么是译者尽量不打扰作者,让读者走近作者;要么是尽量不打扰读者,让作者走近读者。”[11]此后,翻译学家韦努蒂(Lawrence Venuti,1953-)在此基础上,相应提出了“异化翻译”和“归化翻译”。这也正是典籍译者要面对的根本问题,对此问题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其翻译作品的整体风格。简而言之,这是“作者中心”和“读者中心”之争。
我们将分别分析“异化翻译”和“归化翻译”在典籍翻译中的意义,对典籍外译目的的作用和影响。
从典籍翻译历史上看,外国译者较多采用“归化”的翻译策略,如上文提到的《红楼梦》的译者霍克斯。这一现象并不难理解,正如我们上文所分析过的,因为从外国译者的主观特点来看,他们更习惯于用他们所熟悉的文化和世界观去阐释中国典籍蕴含的文化和思想。在文字表达方面,为了迎合外国读者,他们的译文符合译入语规范,可以说是“透明”的翻译。向世界介绍中国文化,满足译入语国家读者的猎奇心,或者是服务于殖民者了解中国的需要,是这些翻译的主要目的,“归化”翻译的译本完全可以满足这些需求。
除此之外,中国译者和一小部分对中国和中国文化怀有很深感情的外国译者,虽然他们翻译中国典籍的目的是让世界更加了解真正的中国,改变外国对中国文化和形象的片面认识,但他们在实际的翻译过程中也更多采用了“归化”策略,因为他们认为这样的译文更容易为外国读者所接受。著名翻译家辜鸿铭翻译《论语》的主要目的是让西方人真正了解中国儒学的思想体系,改变西方人对中国文化传统的偏见,然而他的译文中依然采用了很多“归化”策略。例如,为消除读者的陌生感,他省略了很多专有名词的翻译,除了孔子及其几个重要徒弟之外,其他弟子的名字他都没有翻译。为了让西方读者更容易理解译文,他还经常采用西方文化元素去注释译文,比如对“周武王”的注释为“the warrior king or the conquer:the Solomon of Chinese history”[12]。再比如,George Staunton在翻译《大清律例》时,尽管他一再宣称对原文本绝对忠实,却依然在某些地方采用了“归化”策略,用英国人更为习惯的编排表格的方法替代原文中的类目编排[13]。
我们可以说,归化策略下的译文是西方文化体系的一部分。译作对中国文化和形象的阐释,未能跳出西方文化和哲学体系,独立地传播中国文化的内涵。尽管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向世界介绍了中国文化,但未能让世界了解真正的中国文化;即使是在迎合读者方面也存在不同声音。一位德国出版社的编辑说,通过你们的译文,我们看到的是说着德语,有着德国文化修养的老子、孔子和孟子,事实真是这样的吗?[14]从这一评论我们不难读出,外国读者对中国典籍有更多的文化期待,而原汁原味的中国文化,已在打着“功能对等”或者“目的论”旗号的归化翻译译本中流失殆尽。这也从另一方面验证了归化翻译策略的不足。
在翻译理论研究中,异化翻译策略也从不乏支持者,从19世纪初施莱尔马赫,到20世纪的韦努蒂都是异化翻译策略的倡导者。他们提倡异化翻译策略的出发点有所不同,施莱尔马赫认为异化翻译是丰富民族语言和文化的重要途径;而韦努蒂认为异化翻译是打破西方帝国主义文化霸权的有效方法。著名的翻译理论家贝尔曼首先提出了翻译伦理研究,认为翻译伦理便是“差异”的伦理,是对异质的尊重,译文要体现原文本的异质,那么异化翻译策略自然是尊重异质的必然选择。根据三位翻译理论家的观点,在异化翻译策略的指导下,译文在丰富译入语语言和文化的同时,自然会更有效地传播源语文化;打破西方帝国主义文化霸权,必然有利于树立独立、全面的民族文化形象;保持对差异的尊重,能更准确地传达原文的思想内涵。
当然,异化翻译策略也受到了一部分人的质疑。他们反对异化翻译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语言表达层面和文化传播层面。他们认为,在语言方面,异化翻译的译文往往不那么符合译入语语言规范,会受到读者的排斥。他们忽视了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方面是我们上文提及的读者期待。读者在阅读译入的外国书籍时,也抱有体验外国文化的期望,略带“异国情调”的译文往往更能满足他们的需求。更重要的一个方面是语言对于民族的意义。德国著名语言学家洪堡特认为,民族的语言即民族的精神,民族的精神即民族的语言。语言的差异不是表面声音和符号的差异,而是民族世界观本身的差异[15]。归化策略指导下的译文,文字表达完全符合译入语表达,表面看起来更能传达原文内容,实则抹杀了源语言的民族精神。对于汉译英翻译当中译文的文字表达,一些著名学者也提出了使用“中国英语”的观点。1980年,葛传椝老先生指出各国都有其独特的民族文化,为了表达这些文化个性的概念,提出了在汉译英时可以使用“中国英语”的观点[16]。此后,汪榕培将“中国英语”定义为“中国人在中国本土上使用的、以标准英语为核心、具有中国特色的英语”[17]。因此,在文字表达方面,异化策略指导下的译文完全可以被译入语读者接受。
文化层面的差异是“异化”策略反对者针对的另一个层面。他们认为在译文进入译入语文化的时候,要尊重译入语文化的特点,用归化的方法解释原文本特有的源语文化元素,倡导文化功能对等。这种用西方文化元素替代中国文化元素的方法,完全落入了西方中心主义的圈套。例如把“太极拳”翻译成“shadow boxing”,使得“太极拳”丧失了民族文化特色,成为了拳击的一种,不仅降低了太极拳的文化价值,还会使读者误认为太极拳只是他们拳击运动的附属品而已。因此,异化翻译策略,把源语文化直接引入译入语文化,而不是在译入语中寻找替代品,更有利于源语文化的传播。有人担心文化层面上的异化翻译会导致译文难以被读者理解,甚至起到误导读者的作用。对此担心,我们可以采用注释的方法对译文中的文化元素进行解释。另外,在互联网时代,信息获取更加便捷,读者完全可以借助互联网去进一步理解译文中出现的文化元素。
4 结语
中国形象从早期的“乌托邦”、“天堂”到中期的“强大帝国”,再到近现代的“赤祸”、“黄祸”,这完全是西方塑造的“中国形象”,充斥着西方的想象和偏见,是为满足西方文化体系自身需要而建立的。拥有五千年历史的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却依然未在世界文化之林取得应有的地位。“统计表明,我国大约有3.5万种古典书籍,但时至今日翻译成外文的只有千分之二左右。”[18]作为典籍翻译主体的中国译者任重而道远,以“译出”中国文化为根本,以中国译者为主,外国译者为辅,译介更多可以代表中国文化精华的典籍是一项长期的任务。以异化翻译策略为指导的典籍外译,必定会帮助中国建立全新、正面和积极的民族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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