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需求、养老支付能力与发展养老产业：基于大连地区的调查

班晓娜，李东阳

（辽宁师范大学 管理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要在 “老有所养”上取得进展，要 “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大力发展老龄服务事业和产业”。发展老龄产业，最为关键的是要了解本地区人口老龄化的现实迫切要求，了解老年的养老需求及其养老的支付能力，在此基础上，整合社会资源，发挥政府力量和社会力量的各自优势，大力发展机构养老这一为老年服务的载体是当务之急。大连地区人口老龄化的程度要远远高于全国的平均水平，面对庞大的老年人群，大连地区在应对人口老龄化问题上早已开始了准备工作，于2011年颁布了 《大连市人民政府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意见》［1］，为大力推进养老产业提供了指导意见和依据。另据大连市民政局提供的数据资料，截止到2012年8月29日，大连地区共有养老机构 223家［2］， 其中国办的 16家， 占总数的7.17%；集体举办的11家，占总数的4.93%；股份制5家，占总数的2.24%，民营191家，占总数的85.65%。从数据统计上看，民营养老机构的发展成为了提供养老服务的主流。那么，大连地区的养老机构的需求如何？老年人的养老支付能力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大连地区未来的养老机构如何发展？课题组对大连地区的老年人随机进行了调查，通过一对一的调查和访谈，对部分老年人群的养老需求、养老支付能力有了大致了解，对发展养老机构有了更清楚的认识，在调研结论的基础上提出了相应的对策建议。

一、调查方式及样本来源

本调查于2013年3月-4月采用随机问卷调查和访谈的方式进行，调查对象涉及大连市区5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共发出问卷350份，回收问卷320份，问卷回收率为91.42%，其中有效问卷为303份，有效率为94.68%。样本年龄上，60岁以下的老年人占8.25%，61-65岁的老年人占20.79%，65-70岁的老年人占24.09%，71-75岁的老年人占20.13%，75-80岁的老年人占14.52%，80岁以上的老年人占12.21%；样本性别上，男性占总体样本的46.53%，女性占总体样本的53.46%；样本健康状况上，可以自理的被调查对象占89.76%，半自理的被调查对象占9.24%，不能自理的被调查对象占0.99%。

二、大连地区养老需求的现状调查分析

（一）老年人受传统养老观影响不愿意进养老机构养老

在我国，几千年来的家庭养老模式一直根深蒂固，老年人的养老观念更是传统。尽管当前我国存在很多的养老模式，如机构养老、旅游养老等，但是老年人对家庭养老的认可度仍然相当高，很多老年人不愿意进养老机构进行养老。调查发现，希望入住养老院养老的老年人占18.48%，自聘保姆养老的老年人占10.23%，希望通过传统的儿女养老的老年人占57.75%，希望依托社区居家养老的老年人占8.91%，希望通过其他方式养老的老年人占4.62%。这表明老年人的传统养老观念很强，对机构养老这种养老模式比较抵触，不愿进养老机构，这也进一步说明，机构养老的需求比较低，机构养老产业的发展未来仍然很艰难。

（二）老年群体的养老支付能力较弱

我国进入老龄化社会的速度很快，而且呈现“未富先老”的现象，养老形势非常严峻。老年人的养老需求很强烈，但是，老年人的支付能力较弱，调查发现，对养老院月收费承受范围在1500元以下的老年人占全部被调查对象的68.31%，占总数的一半还要多，究其原因，一部分老年人的退休金较低，尤其是那些上个世纪90年代以前退休的老年人，很多企业倒闭破产，社会化发放的养老金比较低。另外，部分老年人需要支援子女和儿孙的生活费用及支付子女昂贵的房子首付款，用于自己的养老的钱已所剩无几，加上目前的通货膨胀压力，老年人的支付能力整体上不高。因此，提升老年人的养老支付能力迫在眉睫。

（三）养老院的宣传力度不够

机构养老尽管在目前发展仍然处于起步阶段，但是，综观大连地区，养老机构遍及城乡各处，尤其是民营养老院也为数不少。调查发现，通过报纸或杂志来了解养老院信息的老年人占31.67%，通过电视广播来了解养老院基本信息的老年人占21.74%，从亲友口中获得养老院信息的老年人占45.15%，通过其他方式来了解养老院基本信息的老年人占1.41%，这其中绝大多数老年人获取养老院信息的渠道是通过亲友，而老年人最常接触的报纸、广播却没发挥作用，这表明养老院的媒体宣传力度不够。很多养老机构服务质量、硬件条件都不错，但是入住率低，和缺少宣传有关。

（四）养老院的服务质量较差

目前，我国的民营养老机构发展缺少行业规范，养老院的规模上去了，但是服务质量没有跟上，一些养老院雇用的服务人员，年纪大、技能缺乏的居多，专业服务人员很少。养老服务内容比较单一，有的养老院只提供基本的住宿和简单的护理，而医疗养护、心理咨询、休闲娱乐等缺乏。养老院的服务质量急待提高，调查发现，有53.13%的老年人因为担心养老院的服务不好而不选择养老院养老，老年人对养老院服务质量不信任。未来养老机构的发展，提高服务质量是重中之重。

（五）老年人更偏向选择公立养老院

在我国，公立养老机构的历史悠久，公立养老机构依靠政府财政投入，但其数量比较少。目前，公立养老机构普遍硬件条件好，服务质量也较好，部分老年人对政府举办的养老机构信任，也就首选公立养老机构。调查发现，有66.66%的老年人愿意选择公立养老院，33.34%的老年人愿意选择私立养老院，这表明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老年人更愿意选择去公立养老院。不管是公立养老院还是民营养老院，都是提供养老服务的社会资源，鉴于政府提供的养老资源有限，养老产业的发展，更应该引导全社会的力量尤其是社会资本来参与到养老产业中来。

（六）建立新型养老小区具有可行性

老年人由于行动不方便，老年居住条件也是他们关注的一个问题。选择什么模式的居住方式是所有的老年人面临的问题。调查发现，有39.60%的老年人希望与儿女住在一个小区内，有19.80%的老年人希望与子女住在同一栋楼，有21.78%的老年人希望与儿女住在一起，而选择住在同一城市就可的老年人仅占18.81%，总体上希望与子女住在一个小区内的老年人占81.19%。数据表明，老年人的养老居住方式是希望与子女临近，这是一种老年需求信号。现在很多小区的建设并未考虑到老年人和子女的养老需求问题，而是以普通商品房销售的方式对外销售，没有考虑到家庭养老问题。在房子居住结构上，没有考虑到老年人居住的特殊需求问题，很多的房子是卖给了年轻人作为婚房。未来随着老龄化的趋势加重， “四二一”家庭的逐渐增多，家庭养老的功能需要重新回到重要位置上来，新型的养老小区需要被设计开发出来。

（七）老年人对精神娱乐方面有较大需求

老年人的需求是多样的，人到老年，除了经济上的养老、居住上的养老、护理上的养老，更多的需要精神上的养老，丰富多彩的老年生活才是完整的人生。调查发现，有28.71%的老年人认为最苦恼的事是缺少娱乐，32.67%的老年人认为应该大力发展老年文化娱乐产业，可见目前的老年文化娱乐水平并不能让老年人满意，同时这也表明老年人对精神娱乐方面有较大的需求。养老机构要在提供多样化的养老服务同时，要与社会对接，让社会上的年轻人参与其中，提供参观、交友、旅游、文娱等活动，丰富老年人日常的生活。

三、发展养老产业的有效举措

发展养老产业，推进机构养老产业的发展，需要全社会的合力。要继续贯彻执行 《大连市人民政府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意见》，不断推进养老服务产业化发展，加快发展养老产业的扶持政策，建立发展养老产业的保障措施。具体措施有以下：

（一）引导老年人更新养老观念

改变养老观念，需要的不仅仅是宣传，更多的是要让老年人了解自身和自己的家庭情况以及社会大的趋势变化。要让一部分有养老需求的人接受社会养老是比较困难的，那些在管理、服务质量上比较好的养老机构可以进社区进行宣传，只要养老服务跟上，养老需求就会增加，从这个层面上说，养老观念的转变和养老服务质量有关。另外，政府要在发展养老事业中起到主导作用，要加大对养老机构的扶持力度，使全社会意识到养老机构在应对人口老龄化过程中的重要作用，通过宣传逐步改变部分老年人的养老观念。改变养老观念，年轻人也应发挥作用，现在年轻人的观念比较新，更能接受新的养老模式，通过年轻人做老人的思想工作，做到离家不离情感，经常去养老机构去探望老年人，如此，部分老年人还是比较能接受去养老院养老的现实。

（二）提升老年人群的养老需求支付能力

目前，提升养老需求的支付能力办法有很多，如逐年提高老年人的养老金，国家已经连续多年以10%的比例提高退休金增幅，使大连部分老年人的养老支付能力增强。但是，由于过去存在的双轨制，机关事业单位和企业的退休金存在相当大的差距，部分企业退休的老年人的退休金比较低，而他们往往更需要养老服务，针对这种情况，建议政府建立养老金救济制度，给与那些低养老金者额外的老年救济。提升老年人支付能力的另一个办法是提升他们子女的支付能力，这是一个社会问题，子女的支付能力受到工资收入、物价等影响，更和子女的孝道孝心有关。社会应该创造一个敬老爱老的氛围，使子女善待老人，在经济上给予一定的供养，增强老年人的支付能力。社会更应该创造一个适度宽松的增加年轻人工资收入及低通货膨胀的经济环境，增强年轻人为老年人养老的支付能力。此外要降低养老机构的举办和运营成本，使养老机构可以制定不同的收费标准，尤其是要照顾低收入老年群体对养老机构的需求。

（三）提高养老机构的养老服务质量

提高养老服务质量是一个系统的工程。需要养老服务行业协会制订行业标准，使提供老年服务的人员参加培训，持证上岗。提高养老服务人员的工资待遇，提供社会保险，这些是留住人才的最主要的措施。行业协会需要进行会员管理，进行行业统一的服务标准并进行监督。提高服务质量，还需要资金的注入，改善养老机构各种居住条件、护理条件、文娱条件等硬件条件，更需要改善软件条件，如工作人员的贴心服务，随叫随到的敬业精神。政府应出台相关政策加以规范，规范养老机构的服务质量标准，配合行业协会的标准，并加以引导。那些提供低质量服务的养老机构要对其进行惩罚，督促其改进，情节严重者要列入黑名单制度。

（四）普惠制养老事业和养老产业并行发展

目前老年人的养老消费能力各异，但总体上老年人的养老支付能力较弱，为保障多数老年人基本的养老需求，政府应大力发展普惠型的养老服务体系，例如在美国等一些发达国家，老年人养老市场分层次非常鲜明，政府提供最基本的养老保障，有很多的非营利性机构为低端的老人提供服务，这些非营利性机构如果达到政府的标准，就会获得政府投资。对于一些中高端的需求，应引入社会资本发展民营养老机构，政府需要对其加强监管，并提供各种政策支持，例如提供信息便利或在融资上提供优惠条件。在加强引导的同时政府还应部分承担起养老机构的宣传工作，只有通过宣传才能让消费者更好地了解各类养老产业，增加养老市场上的需求，吸引更多的投资者投资养老产业。

（五）建议地产企业投资养老小区

传统养老观念使部分老年人无法接受到养老机构养老这一事实，因此，未来的养老模式应该是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为支撑的完整体系。目前一些养老机构配套设施不健全，服务质量差的现象也普遍存在，社区的一些配套设施还不具备居家养老的条件，一些社区无障碍设施和智能化设施并不完善，大部分住宅的设计尚没有考虑老年人养老的需求。调查发现八成的老年人都希望与子女住在一个小区内，这给新型的养老小区带来了巨大的商机，同时在地产行业竞争激烈的今天抢先推出新型地产产品无疑会带来品牌化效应，为此建议有实力的地产企业尽快投资新型的养老小区，提前抢占这部分的市场份额。开发企业在兴建小区时，要考虑到老年人的养老需求，建立完善的无障碍设施、智能化设施以及社区医院。与此同时，社区不能仅考虑老年人的需求，还要适宜年轻人和儿童居住，更要在社区里体现三代同堂的协同共养。

（六）制定 《养老产业发展条例》推进养老产业全面提升

发展养老产业必须要有法律支持，目前我国没有出台一部针对养老产业的法律，这给政府监管部门带来了极大不便，也使一些低质量服务的养老机构钻了法律上的漏洞，致使目前养老市场呈现部分的混乱。当前，需要开展大规模的养老产业调查和数据统计工作，在此基础上出台 《养老产业发展条例》，在行业准入、从业人员、机构开办、养老项目、社会融资等环节上明确法律责任和义务，使我国的养老产业发展进入一个规范、正规化发展道路。 《养老产业发展条例》更应该对老年人的需求进行产业分类，比如老年旅游产业、老年医疗产业、老年保健产业、老年服饰产业、老年娱乐产业等，对各种产业进行规范和提供行业准入制度。对于大连地区而言，大连可以先制定地方 《养老产业发展条例》，待到时机成熟，可以逐渐推向全国。此外，在养老产业立法中要强化老年服务社团组织的作用，要使老年人、机构、老年社团等共同参与制定法律。

［1］大连市政府.大连市人民政府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意见［EB/OL］.http：//www.ln.gov.cn.

［2］大连市民政局.2012年全市养老机构汇总表.［EB/OL］.http：//www.minzh.dl.gov.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