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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现代化进程中武汉城市记忆的开掘与更新

2013-08-15孙德忠

关键词:武汉记忆文化

孙德忠

(武汉理工大学 政治与行政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3)

现代公共记忆与族群认同是当今全球化运动中所有国家和民族面临的重大课题,也正在成为目前国际人文社会科学领域关注和研究的热点。作为华中地区最大都市,华中金融中心、交通中心和文化中心,长江中下游特大城市,武汉是一个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发挥重要作用、具有鲜明个性的城市。如何认识武汉城市记忆的当代价值?武汉有哪些城市文化记忆资源亟待挖掘?如何在迈向国家中心城市和国际化大都市的发展目标下重建地方性的城市记忆?这些问题关系到武汉城市发展的当下定位和未来走向。本文拟对此进行初步探讨。

一、城市记忆及其特点和功能

城市记忆是社会记忆或集体记忆的一种综合性表现形式。不同类型、不同层次、不同地域的社会群体都有自己丰富而独特的记忆。法国社会学家哈布瓦赫在其经典著作《论集体记忆》中首次提出并阐述了“集体记忆”的概念,他认为,个体记忆受制于集体框架,而且“群体自身也具有记忆的能力”,这种群体记忆“好像植根于许多不同的土壤一样”,在“群体各个成员的意识中生发出来”[1]95。城市作为社会生活的基本形式和文明进步的重要载体,更是社会记忆的密集富源。一个城市基于其特定的自然条件和历史沿革而形成的生产生活方式、风俗习惯和文化传统等,在时间的流转中传承和积淀下来,成为城市居民日用而不知、习焉而不察的“集体无意识”,这就是城市记忆。

城市记忆具有极为丰富的文化内容、非常广泛的社会样态和复杂多样的存在方式,以弥散性、机理性、渗透性的形式存在于城市发展、治理沿革、市井生活以及风物习俗等之中。它不仅是人们记忆中挥拂不去的那一抹乡愁,更是城市居民安身立命、汲取力量的精神家园。英国著名心理学家巴特莱特曾说:“我宁可把记忆的行为视作一项成就,即为掌握和享用充满着多样性和迅速变化的世界而进行的永无休止的斗争。——由于记忆,我们终于找到了从呈现的时间和地点的狭隘性中完全解脱出来的途径。”[2]城市社会日益增多的图书馆、博物馆、纪念堂以及地方志等,城市相关部门对文物的保护、对创伤的咀嚼、对历史的探究、对未来的展望等,都显示出当代城市接续历史、延伸记忆和拓展精神空间的高度自觉。

城市记忆的功能是全面而深刻的,它对于城市文化的传承和流变、城市形象的形成和优化、城市社会的启蒙和控制以及城市历史的纵向深入和横向延伸,等等,都具有极其重要的推进作用和强化能力。在由现代化所带来的愈演愈烈的城市化运动中,城市记忆巩固认同和凝聚共识的功能显得尤为突出和迫切。斩断了血缘、地缘等天然纽带的现代人,面对“陌生化”的城市生活,其疏离感、孤独感乃至无助感总是如影随形,加之城市生活的快节奏、生存竞争的高强度和城市居民利益差距的扩大化等,这些都可能成为啃噬城市文明发展成果的负面因素。因此,破译、复活城市记忆中的合理成分和优秀质素,让它们走进并融入人们的精神家园,进而在共同的活动中创造能交汇、可共享的城市记忆,必然有利于认同的巩固和共识的凝聚,也将有利于城市的持续健康发展。

二、发掘武汉城市记忆的当代意义

在走向现代化的进程中,地方性的城市记忆面临着“全球化话语”的冲击。地方性城市记忆的消解不可避免地意味着城市独特个性的泯灭,而丧失了自身独特个性的城市则只能成为追逐现代化和全球化浪潮的无根浮萍。因此,在把武汉建设成为国家中心城市、国际化大都市的历史任务面前,我们必须充分认识发掘和重建武汉城市记忆的重要意义。

首先,发掘武汉城市记忆资源,有利于实现武汉区域文化自觉、文化自信和文化自强。在近现代史上,武汉是中国乃至亚洲最具活力、最有影响的城市之一,在启蒙维新、开埠通商、民主革命、社会主义建设、改革开放、文教体卫等方面,武汉曾经或引风气之先,或居热潮中心,形成了极为丰富、极为全面的社会记忆和文化积淀。发掘并整理这些或晦隐于民间、或显呈于庙堂、或刊载于典籍、或藏蕴于实物中的城市记忆,是实现武汉区域文化自觉之母、文化自信之源和文化自强之本,是推动武汉区域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前提。

其次,激活武汉城市记忆资源,有利于塑造武汉城市文化个性,凝聚武汉精神,优化和提升武汉内外形象。中国经济地理中心和华中腹地咽喉的独特区位优势,使武汉成为沟通南北西东的枢纽、汇合异地文化的熔炉。接引历史积淀的武汉城市记忆,通过多种渠道使其在现实生活中复活、传承,是社会各界和新老市民认同武汉、融入武汉、不断丰富武汉城市个性的文化机理,是“敢为人先、追求卓越”的武汉精神形成向心力、扩大影响力的文化氛围,是整体优化和实质性提升武汉内外形象的文化平台。

再次,创新武汉城市记忆资源,有利于科学把握武汉走向现代化的历史脉络和发展定位。人类实践活动立足于既往的社会记忆,又不断创造着新的社会记忆。反复诠释、不断创新武汉城市记忆,既是对于武汉现代化历程的梳理和反思,也是对武汉当下城市定位、发展战略和发展模式的考量与设计。从武汉城市记忆的相关资源中,我们可以找到诸如国家中心城市、“中部崛起”引擎、“两型社会”试验区等发展定位的文化、历史和物质支撑。

最后,拓展武汉城市记忆资源,有利于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文化-精神助力。中国社会现代化的路径选择和曲折历程曾经造就了武汉的辉煌,也使其一度陷于相对失落的境地,从历史深处走来的武汉不断为中国现代化增添新的因素。一部武汉近现代史就是整个中华民族近现代史的缩影。在这个从积弱到复兴的漫长征程中,武汉城市记忆始终是独特而重要的组成部分。武汉既有鲜明的文化个性和地域特色,也有可资借鉴的共性内容,因此,深化、拓展武汉城市记忆,对于正处在全面复兴关键阶段的中华民族而言,具有不容忽视的文化意义和精神价值。

三、现代化进程中武汉城市记忆的三重维度

当今流行的社会建构论记忆观认为,即使人的个体记忆也不是在它们被储存进大脑的时候就已经定格了,而是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极易受到各种现实因素的影响。对于集体记忆而言,它更加不是经验本身或经验的简单再现,而是人们以有组织的经验为基础的想象性重构,是社会的需求促成了对事件和意象的重建。正如哈布瓦赫所说:“记忆不是记忆者本身对过去事件的回忆,而是情景(社会需求)使他产生了这种回忆。”[1]94因此,集体记忆具有为现在时刻服务的强烈的“当下性”,如何叙述和建构过去,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们当下的理念,其时间跨度覆盖了过去、现在和未来。根据这种观点,现代化进程中武汉城市记忆的历史发掘和当下建构应该从以下三重维度展开。

(一)武汉城市记忆的历史态之维

历史态是指向已逝过去的记忆形态。就本文论旨而言,它特指自从晚清末季武汉地区城市现代化启动至今一个半世纪以来积淀而成的文化历史记忆。这是近现代整个中国最为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三千年未有之巨变”时期,也是武汉在中国近代城市史上大开大合、兴衰交替的时期。在这个时空高度压缩、浓缩的阶段中,武汉高密度地承载了太多的事件,经历了令人目不暇接的社会变革,因而也沉聚了深邃广博的社会记忆。从历史进程展开的内在逻辑出发,这一时期武汉城市记忆的主体内容和时代变迁可以分为如下几个阶段。

1.启蒙-开新记忆

1861年,汉口开埠,为原本已是舟楫便利、商业发达的武汉吹来了欧风美雨,西方思想文化通过新式学堂和新兴传媒等对传统道德观念和行为方式开始形成冲击。至晚清重臣张之洞18年督鄂期间,大规模兴办学堂,组建工厂,修筑铁路,创制科技期刊,选派留学生,洋务事业位居全国前列。例如,截至1904年,湖北派往欧美的留学生达83人,派往日本的留学生总数达289人,占全国第一位。到辛亥革命前,湖北留学欧美学生约200人,留学日本学生及游学官员共2000人左右[3]。洋务运动不仅为武汉奠定了工业实业基础,而且在社会文化方面起到了催生市民社会、增强观念趋新的能动作用。所有这些构成了武汉近代崛起的不可或缺的条件。

2.救亡-革命记忆

20世纪初,清庭日衰、列强环伺,中华民族危在旦夕。辛亥革命在武昌首役成功,举国响应,二千余年帝制终结,共和之门洞开,被孙中山誉为“民国开创,武汉实为首功”。民主革命和抗日战争时期,武汉曾经作为国民政府的首都、陪都,中国共产党早期的许多重要革命活动也在此举行,中华民族半个世纪的救亡与革命都烙上了深刻的武汉印记。受到保护和整修的大量文献、文物、建筑、雕塑、纪念馆、博物馆和历史文化风貌街区,以及一些定期举行的官方和民间活动等,正是承载这些鲜活记忆的生动载体。

3.新生-建设记忆

建国之初,得力于新中国的产业布局,处于扇形经济交汇点上的武汉,独揽了国家重点投资项目的四分之一,一批响当当的“武”字头企业拔地而起,使武汉一跃而成为新中国的工业重镇。“大武汉”名至实归[4]。至上世纪80年代初,武汉成为国家工业化、现代化战略布局中的重要一极,拥有钢铁、汽车、化工、冶金、纺织、造船等完备的工业体系,各项工业产值均居全国第四位,成为国家重点建设的工业城市和华中地区最大的工业、商业城市。改革开放初期,武汉在经济体制方面锐意创新,大胆率先引进外资、广纳海内外贤才,经济活力一度焕发生机。新中国第一个30年武汉仍然续写着她的辉煌。

4.失落-复兴记忆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国家经济发展中心逐步向东部沿海转移,内陆城市在国家政策和资金扶持方面的倾斜减少,内陆各种资源尤其是人力资源、技术知识资源也陆续向沿海开放城市转移。在国家相继实施“珠三角”、“长三角”、“环渤海”、“西部大开发”、“振兴东北”等区域发展战略过程中,处于中部的武汉渐渐落后了。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武汉陆续被东部沿海地区一些城市超过,跌出一线城市的行列。新世纪以来,“中部崛起”进入国家宏观发展战略视野,一系列国家级科技创新和社会发展的试验区、示范区、产业基地落户武汉。巩固中部地区中心城市、建设国家中心城市,武汉正在以又好又快的发展实现其从失落中复兴的社会记忆。

(二)武汉城市记忆的现实态之维

现实态是指向当下活动的记忆形态,是武汉在当前社会发展既有优势的基础上和战略重心的指导下形成的增长网络与发展模式在人们意识中形成并分享的集体意象,它们在实际推进过程中正获得认同、形成共识,并逐步凝结、积淀为现实态的武汉城市记忆。

1.产业-结构记忆

产业结构是城市主流记忆的体化实践形式①美国学者保罗·康纳顿认为,作为文化特有种类的身体实践是认知记忆和习惯记忆的结合,体化实践不仅提供了一个极为有效的记忆系统,而且由于它们的存在方式和获得方式,体化实践具有特别的社会记忆效果。参见保罗·康纳顿:《社会如何记忆》(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24至125页)。。从自身强大的工业基础和科教优势出发,武汉正积极推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型,坚持走新型工业化道路,深入实施“工业强市”战略和“工业倍增计划”[5],大力培育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如新材料、新能源、高端装备、生物医药等;着力改造提升制造业,做大、做优和做强现有主导性产业,支持一批骨干企业发展壮大,推进产业集群发展;积极促进服务业的规模化、专业化和国际化,进一步提高服务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建设现代服务业发展示范区。加快实施“三网融合”和“光城计划”,全面提升产业结构各领域的信息化水平。这些优势明显、创新突出和体系完备的实践活动通过日常的重复性操演正在内化为人们身体力行的共时性记忆。

2.区域-功能记忆

城市空间生产是城市记忆的重要载体。根据武汉市“十二五规划”,武汉主城区依托“两江交汇,三镇鼎立”的自然格局,形成汉口、汉阳、武昌相对独立的城市功能体系。其中,汉口地区主要发展服务中部、面向全国的金融贸易和商业服务职能;汉阳地区主要发展先进制造业、会展博览、文化旅游、生态居住等职能;武昌地区主要发展科教文化、高新技术、金融商务和省级行政中心职能。以“两江四岸”为经纬,构建“主城+新城组群”、“以主城区为核、多轴多心”的城市空间布局,促进主城与新城、中心城区与远城区、重点开发区与优先发展区协调发展[5]。这种基于自然-历史条件和时代发展定位的主体功能区布局正在塑造着内涵式发展的武汉城市空间记忆。

3.大交通-大物流记忆

得九州之中的武汉交通区位优势非常明显,2009年被国家发改委批准为全国首个综合交通枢纽研究试点城市。武汉开启了国内交通的高铁时代。近年内,“铁、水、公、空”一体化的综合交通体系将基本建成,高铁时代将让武汉形成与京、沪、穗等主要城市相连的3小时经济圈。这种多式连运、高效衔接的现代综合运输网络体系,使武汉将成为“共和国的立交桥”[6]。随着综合交通体系的不断完善,武汉商贸规模不断扩大,专业化市场迅猛发展,正在从中部物流中心向国家级物流中心迈进。“九省通衢”的内涵将更加丰富,“货到武汉活”的遥远意象也再度清晰。

(三)武汉城市记忆的未来态之维

未来态是指向未来发展的记忆形态。城市发展的终极目标是人与自然之间的生态和谐和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和谐。武汉城市记忆的未来态之维指向理想的将来,也关照并规范当下的现实,是以理想、蓝图等形式存在的现实社会记忆。

1.科技-创新记忆

城市未来的发展离不开科技高点。武汉拥有全国第三的高教和科研实力,以中国光谷、中国车都、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和全国智慧型城市建设为依托,增强高校和科研院所创新动力,强化基础性、前沿性技术和共性技术研究平台建设,鼓励大型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实现产学研协同创新联盟,形成一批国家级和省市级创新性企业,大幅提高城市整体自主创新能力。以此为基础,在相关领域抢占科技未来制高点,并积极促进科技与金融、科技与文化有机融合,形成建设国家创新型城市的文化氛围和记忆取向,在科技革命孕育着新突破的条件下,具有空前的紧迫性和现实的可行性。

2.环保-生态记忆

武汉享有“百湖之城”的美誉,城市水域面积和人均淡水资源量均高居全国各大城市之首(是北京的71倍、上海的19倍、广州的5倍[7]),其滨江滨湖水生态环境气势恢宏、美仑美奂。国家“两型社会”试验区实施5年来,武汉以湖泊环境治理为重点,深入实施“碧水蓝天”工程,对水、大气、固体废物、噪声等环境进行综合治理,国家环保模范城市和国家生态园林城市建设成效显著,环保意识不断增强,环保法规日益完善。“绿色江城”、“中国水都”正逐渐走进市民生活、成为人们寻常记忆的有机组成部分。

3.民生-幸福记忆

城市的建设和发展当以民生为本。武汉市“十二五”规划明确提出建设“人民幸福城市”,要坚决摒弃唯GDP的狭隘政绩观,倡导“国民幸福指数”提升是更重要政绩的民生政绩观。武汉正在采取一系列措施,努力把实现率先崛起、建成全面小康社会的过程,变成创造幸福、分享幸福的过程,实现民生改善与经济发展良性互动、幸福指数与发展指数同步提升。为芸芸大众的生命尊严和生活幸福而努力正在成为这个实力城市最温暖、最美好的未来记忆。

四、现代化背景下武汉城市记忆的整合提升与时代创新

武汉城市记忆的三个维度是密切相关、内在统一的。其历史态之维并没有消逝在历史的尘埃之中,而是作为活生生的文化传统注入现在、流向未来;其现时态之维生发于改革开放、社会转型的现实生活,但它不能也无法割断自己的历史,并带有强烈的价值指向和理想祈盼;其未来态之维并非只是存在于尚未到达的时空,它其实就是对于过去记忆的追溯和理解,是对于现实记忆的批判反思和实践建构。武汉城市记忆就像滔滔不绝的长江、汉水,其生命之流依山就势、生生不息;就像被两江天然分割的三镇,正在被文化濡染、经济互动和立体交通连接为一个有机整体。而“敢为人先,追求卓越”的武汉精神就是武汉城市记忆历久弥新的精华,是武汉城市记忆高度的文化自觉。

武汉城市记忆并非某种既定的、一经发现就可以恪守不易的东西,它是一个不断生成、不断建构、不断创新的过程。事实上,在武汉城市记忆中还存在一些与时代潮流、武汉精神不相符合的成分,例如内陆性的封闭心态、市井化的经验意识和地域性的狭隘观念等,这些会成为当今全球化背景下武汉面向国际化、迈向现代化的文化阻滞因素。因此,尚需要在武汉精神的感召和引领下,执着地坚守先民几百年来在这大江大湖上与命运抗争的卓绝精神和仁侠豪情,在对其进行时代性转化的基础上,广泛汲取一切有利于城市跨越式发展、有利于城市核心竞争力提升的国内外经验,努力塑造具有现代品格和个性魅力的武汉城市记忆。具体而言,尤其需要注重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培植崇实求真、和谐生态的文明意识。现代文明的理性精神崇尚实践、实干,追求真知、真相,它不仅要求破除人与人之间关系上各种附魅的、物化的幻影,确立个体人格的实在和尊严,而且需要每个人从内心深处生发对自身家园生态的眷恋和关爱。只有以真正文明的态度对待身边的自然、生活中的自然,才有可能建成一种全面的、完整的文明①正如唐凯麟教授所指出的:“生态文明——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其逻辑制约关系是,前一层次是后一层次形成的前提和基础,后一层次则是前一层次更高的进一步的展现。”参见唐凯麟:培育践行社会主义文明观(《光明日报》,2013年4月6日第11版)。。作为国家“两型社会”试验区,武汉理当率先确立并落实对自然生态的普遍文明意识。

第二,涵养尊重他者、多元互补的包容胸怀。武汉虽然自古以来因其汇通南北、接引东西之便,具有很强的文化包容性和同化力,但在人们的观念里还是潜藏着或深或浅的小农意识和内陆心态,繁荣的商业贸易背后或多或少地活跃着排他性的地缘、血缘、裙带等传统社会关系的影子。这些也许是武汉地区实体经济和社会活动向来敢为天下先、却总是少为天下强的重要制约因素。

第三,拓展开放往来、竞合共赢的世界视野。开放纳新在当今已经成为人们的共识,而开放需要在竞争与合作中寻求双赢、共赢的气度和视野。湖北特别是武汉的“九头鸟形象”是“零和博弈”的产物,是缺乏大智慧、大手笔的表现。欲复兴大武汉,则必须超越之。正如有本地学者所指出的,武汉要在“中三角”、“汉长昌”等区域合作中,代表中部参与全国竞争,代表中国参与世界竞争,主动肩负起振兴中华的“中部责任”和“国家责任”[8]。

最后,切实构建自律性、理性化、平等化、人文化的公共生活空间和社会文化记忆。社会生活的多元互补和开放竞合为具有差异性甚至矛盾性的个人活动提供了宽松的环境,同时也使个体自由与社会秩序、私人权利与公共正义的冲突凸显出来。如何运用普遍的法治原则和伦理精神去构建协商对话和民主交往机制,以进一步激发公共领域的现代性潜能,而又不失其地方性的社会文化记忆与性格气质特征?这是武汉在迈向国际化城市过程中必然会遇到的深层次问题。

马克思曾说:“一切已死的先辈们的传统,像梦魇一样纠缠着活人的头脑。”[9]同样,一个城市也无法割断自己的记忆,而且越是剧烈变革的时期,记忆与现实、记忆与遗忘的张力会越发顽强。从曾经的辉煌中失落、又正在从失落中追寻复兴之梦的大武汉,只有在对自身城市记忆的不懈持守和不断创新中,才能做到既勇立时代潮头、敢为天下人先,又崇尚社会文明、追求生命卓越,为实现自身在中部的率先崛起和在全国的再度辉煌提供文化助力和精神支撑。

[1]莫里斯·哈布瓦赫.论集体记忆[M].毕然,郭金华,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2]F·C·巴特莱特.记忆:一个实验的与社会的心理学研究[M].黎炜,译.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406.

[3]武汉地方志办公室.武汉市志·教育志[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2:248.

[4]复兴大武汉:怀梦重生,中部中心走向国家中心[N].长江日报,2011-11-19(4).

[5]武汉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纲要[N].长江日报,2011-03-23.

[6]杨磊.武汉提出建设“共和国立交桥”[N].楚天都市报,2012-07-17(2).

[7]梁相斌,杨希伟,廖君.大武汉到底什么大?——武汉打造国家中心城市应着力发挥十大优势[N].长江日报,2012-05-14(1).

[8]夏振坤,秦尊文.湖北“一主两副”战略与武汉中心城市建设[J].学习与实践,2012(9).

[9]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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