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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对黑人女性的塑造看福克纳对种族主义的认同①

2013-08-15琳,田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13年2期
关键词:莱蒂女仆福克纳

董 琳,田 鑫

(佳木斯大学 外国语学院,佳木斯黑龙江154007)

威廉◦福克纳是美国南方文学的代表作家,作为美国最伟大的乡土作家之一,在他的小说中,表达了反对种族主义和奴隶制的进步的观点和思想。但是南方社会的文化传统、道德价值以及思想意识对他的影响是很大的,在潜移默化中不断影响他的作品风格。所以,虽然在讲话或作品中福克纳都曾公开、明确地谴责奴隶制并批判种族主义,但种族问题上的传统意识和道德观念在作品中也有着鲜明的体现,而在黑人女性的塑造中,这种种族意识的体现是很明显的。福克纳在作品中塑造了一些忠实的女仆形象,她们不仅忠心、顺从,而且缺乏对自由平等的要求。在对黑人女性的塑造中,福克纳也提到了自由和平等,但却是一种理想化的伊甸园式姐妹关系,从未积极倡导废奴运动,甚至有些黑人女性是反对黑人解放事业的。

一、福克纳作品中的黑人女性形象

1.忠实的女仆形象

在福克纳笔下的黑人女性中,《喧哗与骚动》中的迪尔丝最为受到福克纳本人和众评论家的称赞。迪尔丝勇敢、慷慨、温柔诚实,她身上的特质是他所喜欢的女性特质,象征了她是未来的希望,新生的象征。但同时迪尔丝也颇受争议,尽管她被赋予了如此多的优秀品质。一些黑人评论家也对此持有异议。一些人认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保姆,一个忠实的仆人形象,正因如此,她才被赋予爱心、同情、怜悯和勇气[1]。但不置可否的是,迪尔丝身上具有两面性:她体现了女性身上的优秀特质,同时她是以传统的保姆原型来塑造的,所以她既正直勇敢诚实温柔,又贴合于她仆人的地位——安心做一个“黑鬼”,她不允许她的孩子有任何越轨行为。作为合格的老仆人,迪尔丝对主人的孩子们充满了慈爱与关心,而对自己的孩子却很少如此,因此一些黑人评论家认为一般的黑人读者很难接受这样一位“不合格”的黑人母亲。在作品中,福克纳称赞她操持一切,实际上她只是在竭力为其主。她批判她的主人不是因为看他们对待黑人的偏见,而是他们互相对待的方式。所以尽管她身上有许多好的品质,从本质上来说,她只是一个忠心、顺从的女仆,缺乏对自由、平等的任何要求。

除此之外,福克纳笔下还塑造了一系列忠诚的女仆形象,她们无一例外都属于好“黑鬼”的范畴。《下去,摩西》中的莫莉就是一个塑造很成功的忠实奴仆的形象。莫莉一向忠诚而且驯服,已把全部的忠心都给了主人,并把它转放到白人主人的孩子身上。她认为主人占有她是应该的,她认为作为奴隶她的一切都是主人的,包括她的身体和灵魂。所以被主人占有之后,从不怨恨。她认为那只不过是她在为主人尽一个奴隶的职责,就像她为主人做其他事情一样,所以她仍然忠心不二伺候主人和他的孩子。主人的一切都是第一位的,任何人、任何事也无法阻挠。她照顾主人的孩子比照顾自己的孩子还要精心,像母鸡爱护小鸡一样。她的忠诚几十年如一日,她不仅在大雨滂沱的夜晚亲自给小主人接生,让自己的丈夫在险些送命的情况下去请大夫,而且还带了自己的孩子住到大宅子里去,给小主人喂奶,直到小主人断奶,而且在他十二岁上学之前从不长时间离开宅子。在小主人长大成人后,莫莉开始用他父亲的名字叫他,甚至用老一辈的黑人对他祖父的尊称来叫他。这充分说明莫莉对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是很清楚的,也从不奢望有一点越矩。她很尊敬的称呼他,以分清和主人的主仆关系。这说明她做仆人是安分守己的。她是善良而诚实的,不会得一分不义之财,不会有一丝非分之想。所以当她老的走路都费力的时候,竟然和她的丈夫离婚了,因为他突然迷上了探宝,想从地里挖出宝藏,而她向来认为不应将非劳动所得的不义之财据为己有[2]。她的丈夫是福克纳所描写的不同于一般黑人的黑人。他不像黑人应该表现的那样谦恭和忠顺,却充满了反抗和改变的思想。莫莉和他离婚了,说明她和她丈夫的截然不同,她是那种传统的、任命的、忠顺的好女仆的形象。

2.黑人女性和主人伊甸园式的姐妹关系

福克纳对种族意识的认同感还体现在他对黑人女孩和白人女孩伊甸园式的姐妹关系描写上。在《押沙龙,押沙龙!》中朱迪丝和克莱蒂就是典型的伊甸园式的姐妹关系。

克莱蒂是朱迪丝的爸爸萨得本与一黑人女奴所生的女儿。萨得本让她在大宅里和家族成员住在一起,让她和自己的女儿朱迪丝和儿子亨利一起长大。她们经常在一起玩游戏。萨得本甚至让克莱蒂和朱迪丝一起睡,在同一个房间里。不过,朱迪丝睡床,克莱蒂表面上是睡在铺在地板上的垫子上。可是大人们不止一次的看到她们一起睡在垫子上,有一回还都睡在床上[3]。这种近乎平等的姐妹关系是福克纳在他的许多作品中都一直提倡的,而这种关系是现实生活中很难存在的、理想化了的。朱迪丝和克莱蒂的姐妹关系就是被理想化了的黑人与白人的姐妹关系。这就是南方传统文学对福克纳的影响。这种理想化的姐妹关系是南方传统文学的一个重要题材。但与传统文学不同的是,福克纳作品中的这种理想化的关系在主人公长大后多被种族偏见所摧残了。我们应该注意这种种族偏见在克莱蒂的成长过程中一直是存在的。例如,萨得本允许克莱蒂和朱迪丝睡在同一个房间,却只允许她睡在地上,就像许多黑人和白人的孩子一样。当萨得本要离开家去和北军作战时,他吻了朱迪丝,却只对克莱蒂说了声:“嗨!” 。这种伊甸园式的关系在福克纳作品中被反复描写,除了欲表达对奴隶制和种族主义偏见的谴责外,他也试图用一种想象中的主仆美好关系来取代奴隶制的残忍一面。然而,即使福克纳对奴隶制表示了最大的批判与不满,他从未宣扬过对它的废除。他甚至从来没有从积极方面来表现废奴主义运动和废奴主义者。在他的笔下,南北战争充其量只是一场消灭罪恶的灾难。

二、种族主义的认同感在女性塑造中的体现

作为现实主义作家的福克纳是反对种族主义的,这一点透过他的作品完整的展现了出来,尤其在对黑人女性的塑造过程中,福克纳批判了种族主义的罪恶并揭露其危害。在他的笔下,黑人妇女大多安分守己、忠厚顺从,大多有着优秀的品质, 安心于当一名所谓的“黑鬼” ,这无疑体现了福克纳的心志—复杂掺杂着些许矛盾。作为一个人道主义作家的福克纳认为奴隶社会下的种族主义是违背人性的, 是对所谓的奴隶但实际上是与每个人平等的“人”的人格摧残。福克纳的反种族主义反奴隶制的思想立场很明确, 他对黑人尤其女性的命运给予了深深的同情, 同时他非常质疑黑人与白人是否能完全平等,所以他从未在小说中塑造过追求自由与平等的黑人。他赞美的大多是好“黑鬼”的形象,基本以黑人妇女为主。

福克纳笔下的一些黑人女性甚至反对黑人的解放事业,而她们往往是福克纳作品中“好黑人”的代表。比如《萨托里斯》里的奴隶卢万尼娅,她忠于主人,强烈表达了对北军的愤怒,发誓要和主人一起抵抗北军。卢万尼娅为主人埋藏金银,她反对自己的儿子帮助敌军。当儿子卢西告密北军萨托里斯家埋藏的宝物并随同大批黑人寻求自由后,她让女主人命令那批黑人将儿子交给她,叫卢西去帮主人找回骡子,然后用鞭子抽他以示惩戒! 在她的教育下,她女儿埃尔诺亚也是这样的忠心,和她的妈妈一样忠于主人,反对北军的到来,反对解放黑人的战争。即使在奴隶制已经废除的半个世纪以后,她仍旧是一个忠心的奴隶,忠实地执行主人的生前嘱托,照顾着现在的主人,并以此为骄傲,认为这是老主人对她的信任。“女仆”不仅是她们的身份,更植根于她们的观念,以至于她们没有任何自由的渴望,认为解放黑人的战争毁了她们的生活,所以她们强烈反对为自由而进行的战争,甚至愿意为了保卫主人的利益而战。当老主人的儿子告诉他家的女仆她自由了,她居然嘲弄地说自由除了弄死了主人并把她的丈夫旁普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外,自由一无是处,对她毫无意义而言。除此之外,她带着悲伤骄傲地对主人的孙子们讲他们的祖父在内战中如何杀死数以千计的北方佬以及他们如何英勇战死的情景[4]。

福克纳是一名深受南方文化影响的贵族后裔,在骨子里更倾向于认同传统的南方社会的价值标准和道德规范。《下去,摩西》中的黑奴女儿竟然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家族族长老卡洛瑟斯奸污,因为在白人看来, 他与黑奴所生下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只不过是他发泄的工具。另一作品《八月之光》中的莉娜,一位年轻善良的乡村姑娘, 在遭到卢卡斯的欺骗怀上身孕后又再次遭到无情的抛弃, 但她依然执著地拖着大肚子只身一人寻找情人。她在不幸地被再次遗弃后终于接受了现实, 恢复了乐观、自信、坚强、勇敢。福克纳在作品中渗透这样的描写,探索她们扭曲的心理,无疑是对当时黑人女性的遭遇给予了深切的同情,是他对违反人性的社会、文化、宗教力量的批判,归根结底,是对当时的奴隶制社会制度下存在的种族主义一个有力的抨击。

三、结论

福克纳在小说里塑造了各种女性形象尤其是黑人女性,实际上,在他塑造的南方女性身上,个人的历史既与民族的历史相融合,又交融于世界历史,与此同时又与所有妇女的历史融为一体,即使对南方社会有着深厚的感情,他让黑人女性形象真正融入了南方,融入了历史,暴露了南方社会存在的问题,遣责了其不合理的妇道观。作为南方文学的代表作家,福克纳是反对种族主义的,他以敏锐的观察力和洞察力对社会现实及前途表现出深切的关怀,他以部分地超越自己的感情为积淀凭借对黑人女性的塑造,充分揭示了他对南方传统的种族意识的认同感。

[1] 常耀信.美国文学简史[ M] .天津:南开大学出版,2009.

[2] 陶洁.福克纳短篇小说选[ M] .上海:译林出版社,2002.

[3] Thum F.Living in the past inA Rose for Emily[ A] .Studies of Short Stories[C] .Sarmington Hills:The Gale Group, 1999:3.

[4] 肖明翰.威廉.福克纳研究[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7:198.

[5] 福克纳中短篇小说选[M] .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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