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国有企业几个基本问题的新思考

2013-08-15谢有光胡雅娜

张家口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3年1期

谢有光，胡雅娜

(张家口职业技术学院，河北张家口075051)

当前，针对国有企业的问题，人们的非议或呼声不绝于耳，改革处于十字路口，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正确对国企地位和职能进行判断是确立国企改革方向的前提。为此，我们有必要在“十八大”召开之际对国有企业的几个关键问题重新进行梳理和分析。

一、什么是国有企业

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和国企改革的不断推进，我国传统“国有企业”的内涵和外延变化越来越大，出现了所谓“新型国有企业现象”。［1］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引发了进一步深化国企改革的争论。为此，要正确评判国企，首先要重新界定“国有企业”的内涵。我们知道，国有企业在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称谓，内涵也有所差异。在我国，传统上将国有企业称为“全民所有制企业”，现在也叫“国营企业”。全民所有制是指社会全体劳动者共同占有生产资料的一种公有制形式。事实上，这一范畴是人们对马列经典作家某些设想进行演绎的结果，并不是对革命胜利后现实存在的经济关系进行抽象的结晶，［2］存在实际操作难度，故现阶段只能以国家所有制作为其具体的实现形式，由国家代表全体人民行使全民财产产权。《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七条指出，“国有经济，即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经济，是国民经济中的主导力量。国家保障国有经济的巩固和发展。”九条强调“矿藏、水流、森林、山岭、草原、荒地、滩涂等自然资源，都属于国家所有，即全民所有。”从条文的描述可以看出，“全民所有制企业”和“国有企业”这两个概念是通用的。又据国家统计局对国有企业的认定可知，国有企业分为广义、狭义两种类型。广义的国有企业是指具有国家资本金的企业，包括:(1)纯国有企业，它分为国有独资企业、国有独资公司和国有联营企业三种形式，企业的资本金全部为国家所有。(2)国有控股企业，它分为国有绝对控股和国有相对控股两种形式。(3)国有参股企业。狭义的国有企业，仅指纯国有企业。就狭义的国有企业而言，其概念是指企业法人完全运用国家所有的资源、资产进行生产经营活动的经济实体。其基本特性有:一是企业资产全部归国家所有;二是企业经营主体是法人，而不是政府机构或自然人;［3］三是全民可通过多种渠道对国有企业进行全方位的有效监督。

二、国有企业干什么

弄清国有企业的职能，是进行认识和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前提条件。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对国有企业产生原因的不同解读，也影响对其地位和职能的判断。

1.传统经济学理论的解读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认为，国有企业是基于解决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即资本主义生产的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而设计的。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这一矛盾是无法解决的。它预示着资本主义的必然灭亡，社会主义的必然胜利。无产阶级夺取政权后，就是要“剥夺”剥夺者，实行计划经济，建立公有制。因此，社会主义国家创办和扩大国有企业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本质特征就是要实现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的直接结合，也就是说国企建立的目的也是反映并体现社会主义制度的本质特征。［4］进一步说，中国建立和发展国有经济，是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建立社会主义制度的客观需要。它也是确立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生产关系基础和最重要的物质技术基础，是广大劳动人民当家做主的根本保证。［5］所以有人说国有企业不仅是一个经济问题，而是一个政策问题，要保证共产党执政的合法性，必须通过国企来体现国家意志。能否坚持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这条底线，是能否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生命线。［6］

2.西方经济学理论的解读

科斯在《企业的性质》一文中指出，当市场交易成本高于企业内部的管理协调成本时，企业便产生了，企业的存在正是为了节约市场交易费用，即用费用较低的企业内交易代替费用较高的市场交易。企业是节省市场交易成本的产物。交易的功能和交易费用的节约是企业性质的根本特征。为此，国有企业存在的条件是因政府为实现“公平价格”和“公平产品”进行补贴和监管市场成本太高，需要将成本通过企业形式内部化。根据外部性理论，私人企业的边际私人收益小于边际社会收益，私人企业就没有动机提供公共产品，通过完全的市场行为无法满足整个社会对公共产品的需求。因此，依靠自由竞争不可能达到社会福利最大时，政府往往通过建立国有企业的方式解决公共产品的生产和供给问题。同时，当存在自然垄断情况时，供应商可以通过提高收费标准来赚取高额垄断利润。在此情况下，就有必要建立国有企业，并对其进行管理，防止滥用自然垄断权。资本市场短视理论指出私人投资者不愿投资那些长期来看具有很高收益，但在短期却具有较大风险的项目，这就需要国有企业填补此市场缺陷。在实践中，涉及到国家经济安全、国防安全、社会稳定等不能让非国有企业进入的领域，则国有企业必须进入。总之，国有经济作为一种客观存在在所有国家具有其共同性的理论依据:一是提供公共产品和服务;二是存在于自然垄断行业;三是有利于进行宏观调控;四是有利于国家安全和实现国家战略目标。［7］

三、怎样评价国有企业

1.国企是一个中性的概念，在社会主义条件下能为社会主义服务

早在1657年英国成立了第一个国有企业。国有企业并非社会主义国家所独有，它是当代世界的一种普遍现象。在政治上国有企业是一个中性的经济组织。［8］国有企业的数量同执政党地位没有关系。［9］因为从根本上讲，共产党的执政地位是依靠其政策的先进性，在历史上是人民赋予的，而不是国有企业赋予的。同时，国有企业的地位和比例也不能决定一个国家的社会性质。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调查，在1984到1993年的10年中，美国、日、德、英、法和意大利的政府投资在国内固定资本总投资中所占的比重一直保持在10%以上。1982年国有化法律颁布后，法国国有企业在钢铁行业比重为80%，航空运输行业为87%，在邮政、电讯、铁路运输、烟草以及煤气生产方面，国有企业的控制程度甚至高达100%。新加坡和以色列国企均占60%，赞比亚、加纳则更高。目前，我国的国有企业在数量上，央企已减至118家，只占全国企业总数的2%左右。需要指出的是，苏东演变，共产党的执政地位是在纯计划体制下失去的;现在东欧一些左倾党派(共产党的后身)通过调整期政策很快在市场化条件下重新上台。印度共产党也在缺乏国有企业基础地位的印度的几个邦多次较长时期执政。为此，我们应改变国有企业姓“社”姓“资”的区分。国有企业是否应占主导地位，应依经济发展客观规律，并视是否有利于社会生产力发展而进行科学合理的配置。［10］事实上，国有企业只是一个载体，它的本质是国有资本。［11］资本主义国家可以用，社会主义国家也可以用。它的性质是由国家政权的性质决定的。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国有企业能更好地为社会主义服务。一些人固守国有企业的社会主义性质的一个主要理论依据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国内外，这一观点已有争议。西方马克思主义者认为，马克思把意识形态看做由经济基础决定是一种简单的历史决定论，实际上意识形态是由多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戈德曼强调把意识形态放到社会生活的总体中加以理解，而不能把意识形态简单地看做是经济基础的反映。［12］

2.国企是特殊企业，作为一种政策工具应优先保证社会福利的最大化

一般地说，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是以生产经营活动为中心，以追求利润最大化为目标的经济组织。国内外大量的理论和实践告诉我们，国有企业是一种特殊性质的企业。它是介于私人企业与行政管理机构之间的一种生产组织形式，具有双重的功能和作用。一方面国企作为一种经济组织，与私人企业一样，追求经济目标，满足自身的利益需求;另一方面国企肩负政府的社会职能，是一种非营利企业，为社会提供公共产品和服务，实现社会福利的最大化。具体就后者而言，国企的职能主要有:一是弥补市场缺陷，为全社会提供必要的公共产品、准公共产品和服务;二是实施宏观调控，控制国民经济命脉，维护国家经济的安全与稳定运行;三是带头贯彻国家的社会政策，践行社会主义价值观，维护社会的和谐与稳定;四是在高科技领域保持优势地位，保护民族工业企业，提高国际经济实力和竞争力;五是控制涉及到国家机密、军事领域的尖端技术的企业，保证国防安全等。

需要指出的是，国企的双重身份和职能相互依赖、密切相关，社会目标的实现依仗企业的经济实力和能力，企业经济的发展和壮大须服务于社会目标的实现。在实践中，我们必须把握好二者的平衡。当二者发生矛盾时，国企应优先保证社会目标的满足与实现。

当前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由于国企性质和职能的独特，国企一般在以下领域存在:(1)生产公共品的行业，(2)存在外部性的行业，(3)自然垄断行业，(4)私人不宜和不愿进入的行业。所以，国企的生产经营活动一般也具有公共性、公益性、自然垄断性、战略安全性和投资规模大收回周期长等突出的特点。国外的实践表明，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法律法规的逐步健全，国企活动的领域和范围也逐渐缩小。所以说国企发挥作用的领域和范围是有限的。在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国企更多的是在市场规律不起作用的地方或是市场经济失灵的地方发挥作用。

3.国企的地位和作用应历史地看、发展地看，国企改革不能因噎废食

各国经济发展的历史表明，国有企业在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都会发挥不同的作用，其在国民经济和社会生活中的地位也不尽相同。建国以来，国有企业在我国历史上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一是奠定了社会主义的基本经济制度;二是构建了中国现代化事业的主要物质基础;三是成为中国改革开放事业的逻辑起点和主要推动力量。［13］功绩是不可否认的。但当前国有企业的问题也非常突出，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1)效率低下。与民企相比，国企低效尤为突出。统计资料表明，国企占有60%以上的社会资源，对GDP增长的贡献率不足30%，就业的贡献率不足20%。货币供应量每增加1%，国有工业企业实际增加值平均为0.83%，民营工业企业则为2.87%，是国企的3倍多。(2)垄断高价、不当竞争、与民争利。国企各种形式的行业垄断经营导致公共产品有效供给量不足、价格过高，偏离全民福利最优的社会目标。同时，国企进入非垄断领域形成的不正当竞争已造成民资大量外流。(3)腐败丛生。存在严重的“掌勺者私分大锅饭”现象，造成国有资产的大量流失。2010年中国股权投资基金协会会长邵秉仁称，目前七个垄断行业职工占全国职工人数的8%，而工资和福利收入却占全国总额的50%以上。全民所有制企业变成官办企业。［14］国企高管贪污金额剧增，成我国携款潜逃的重灾区等。同时，我们也应看到，国有企业并非一无是处，在国外也有许多国有企业名声显赫。例如新加坡国有航空，经常被评选为世界上最好的航空公司。享有盛名的印度交通运输管理局、法国汽车制造商雷诺、世界级的巴西航空工业公司和韩国浦项钢铁生产企业最初均以国企身份取得成功。

基于此，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宁要微词，不要危机”。正确的态度是及时找准病因，对症下药。我们认为国有企业的根本问题就在于国家所有制形式本身，我国的国企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全民所有制企业，出路在于将国企回归全民所有制企业本性。与国际接轨，进行国企的分类改革，从根本上变革国企的现有管理体制。不断完善市场经济的宏观运行环境，进行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的配套改革，从根本上解决国企的问题。

［1］金培，黄群慧.“新型国有企业”现象初步研究［J］.中国工业经济，2005，(6).

［2］宫希魁.用新视角审读国有经济问题［J］.财经问题研究，2001，(1).

［3］张宽政，陈跃.关于国有企业的概念探析［J］.经济师，2002，(5).

［4］余斌，黄凌云.社会主义国家为什么要创办和扩大国有企业［J］.海派经济学，2006，(3).

［5］宗寒.正确认识国有经济的地位和作用——与袁志刚、邵挺商榷［J］.学术月刊，2010，(8).

［6］丁冰.贯彻加快“调结构、变方式”的战略方针，必须坚持公有经济的主体地位——兼论巩固和发展国有垄断经济的必要性［J］.当代经济研究，2011，(3).

［7］徐传谌，张万成.国有经济存在的理论依据［J］.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2，(5).

［8］张宗斌.西方国企变迁镜鉴［J］.人民论坛，2012，(15).

［9］严伟.思考国有企业［M］.辽宁人民出版社，2007.101.

［10］卜毅然.关于国有企业地位问题的思考［J］.财经问题研究，2001，(6) .

［11］陈清泰.“国企改革再清源”［J］.财经，2012，(13).

［12］王晓升.西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