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华实践经验：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一种理性思维

刘 顺 胡涵锦 周泽红

（1.上海交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240）

自从党的十七届四中全会正式提出 “马克思主义时代化”命题以来，学界就着手从不同角度进行了大量研究，取得了不少可喜成果。 同时，总览现有研究成果，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关于这一命题，“从概念到概念”以及“理论自身内部反复推演”式的研究多，而把其与实践、实践经验结合起来的研究相对少得多。马克思主义基本原则又告诫我们，理论生成于实践，理论创新源自于实践创新，最终依托于对实践经验的提炼、升华。 以此而论，从实践经验的角度来研究马克思主义时代化， 就可以追根溯源，“言之有物”，尤为必要。

一、重视总结实践经验：推进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重要思想方法

理论创新离不开对过去实践经验的总结与升华。从理论的结构性出发，马克思主义时代化是在讲对马克思主义“坚持与发展”之间的关系问题，后者的着力点正在于不断实现理论创新。因此，推进马克思主义时代化， 客观需要对丰富的实践经验作出新的概括与提升。

（一）提炼与升华实践经验是推进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重要途径

邓小平指出：“一个新的科学理论的提出， 都是总结、概括实践经验的结果。 没有前人或今人、中国人或外国人的实践经验， 怎么能概括、 提出新的理论?”[1]（P57）马克思主义时代化这一科学命题的推进，须臾离不开对实践经验的总结概括。

其一， 总结实践经验有助于马克思主义反映时代精神。马克思主义诞生后，人类社会经历了第二次工业革命，尤其是第三次科技革命的洗礼，加上两次世界大战的影响， 整个世界的物质生产方式以及人类的价值观念发生了“沧海桑田”式的变化。 马克思主义所面临的包括时代精神在内的周围环境也相应发生重大变化。根据这种客观实况，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观点方法的前提下， 务必自觉总结出把马克思主义与动态的中国实际相结合的实践经验，希冀在这一过程中梳理出促使其反映时代精神的有益做法。转言之，总结中国革命、建设、改革自身的历史实践经验，能够帮助我们理解时代精神，科学预测未来的发展方向，正如邓小平所讲，“总结历史，不要着眼于个人功过，而是为了开辟未来”[2]（P272）；总结国外的实践经验，是为了审视处在同时同代的他国“横向截面”，能够帮助我们把握国际发展的潮流，理解各国所处时代的共同问题； 总结群众的新经验新创造， 是为了整合提升基层群众对于实践方式的新认识，“下情上达”，掌握群众的时代风貌、时代诉求。一言蔽之， 总结实践经验不但有益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更有益于马克思主义“直面时代”，反映时代精神，实现理论自身的时代化。

其二， 总结实践经验有助于马克思主义解答时代课题。重视且善于总结实践经验，不但有利于马克思主义把握时代脉搏、反映时代特征，而且可以助力马克思主义解答时代课题。 当今世界处在大变革大调整大发展的关键时期， 中国迎来了可贵的战略机遇期，也面临着不少亟待解决的时代课题。 譬如，如何在国际金融危机、 资源日益短缺大背景下实现科学发展， 如何在社会贫富分化愈烈中实现建设和谐社会，如何在“中国威胁论”中解决周边争端摩擦，诸如这些事关全局的时代课题枚不胜举。 当然， 要发展，就难免会遇到打上“时代烙印”的各种问题。解决问题，贵在“鉴往知来”，从实践经验中把握时代问题的内在规律性， 从实践经验中寻到解答现实问题的锁钥。 正如总设计师邓小平指出：“我们说的做的究竟能不能解决问题，问题解决得是不是正确，关键在于……是否善于总结实践经验”[1]（P113）。 因此，不断总结实践经验是我们的一个重要法宝， 是促进马克思主义解答时代发展所遇课题的一个“有力武器”。

（二）推进马克思主义时代化是对实践经验的自觉升华

第一， 马克思主义时代化要求重视实践经验的地位与作用。在通常的思维中，讲马克思主义时代化更多的是倾向于“未来”的角度，指马克思主义自觉去体现时代精神与解答时代问题。当然这是对的，但这只是问题的一方面，即发展马克思主义的问题。问题的另一面——坚持马克思主义，也决不能轻视，否则后果是严重的。 伟人毛泽东与邓小平都是处理好坚持马克思主义与发展马克思主义二者之间关系问题的光辉代表，均格外重视实践经验的作用。对于外界一直好奇毛泽东成功的秘密何在， 毛泽东接见外国友人时作了明确说明，“我是靠总结经验吃饭的”[3]。 邓小平则说道，“我们不靠上帝， 而靠自己努力，靠总结实践经验，坚定地前进”[2](P118)。因此，推进马克思主义时代化，务必要重视实践经验的地位作用。

第二， 马克思主义时代化要求对实践经验作出新的理论概括。马克思主义时代化，不但要求重视实践经验的地位作用， 且更关键的是要对实践经验作出新的理论概括。 实践活动具有多样、多变性，实践经验也必然是丰富且复杂的。存在正面的实践经验，也难免会有不少反面教训。另外，实践经验毕竟不是系统的理论， 只是具有一定理性的对实践活动表面现象和外部联系的认识， 需要根据实况作出新的梳理概括。唯有找到反映实践活动的内部规律，才能不断拓展理论的广度深度。因此，推进马克思主义时代化， 使马克思主义能够顺应时代潮流、 解答时代问题，客观要求对丰富的实践经验作出新的概括凝练。

二、自觉梳理正反实践经验：助力马克思主义在比较中反映时代特征

“正面的实践经验是很重要的，反面的经验也是很重要的。 ”[4]（P150）自觉梳理实践发展中的正反经验，可以助力马克思主义在比较中反映时代特征。

（一）总结现阶段国内改革与建设中的正反实践经验

近阶段， 中国的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中国模式”与“中国道路”受到愈来愈多的关注。 特别是中国在本次全球金融危机中的良好作为， 中国的成功屡屡成为国外媒界、学界及政界的热门议题。毋庸置疑，中国正在和平崛起，取得了空前的发展成就，这是中华儿女值得引以自豪的“中国经验”。

当然，这些成功经验来之不易，我们应认真总结梳理， 结合实践发展的基础上来运用它们指导未来的改革、建设，这就为我们推进马克思主义时代化铺垫了“自信之路”。事物的发展往往具有两面性。新时期新阶段我们现代化建设尽管获得了不少成功，但也有不少失误、反面教训。 比如，经济发展方式转变艰难、 贫富分化持续加大问题以及社会管理中群体事件频发问题，等等。 当前这些问题集中爆发，有历史原因也有现实因素， 也为推进马克思主义时代化带来了挑战。同时，当前国际社会进入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 因此，我们不能迟疑怠慢，反而要主动梳理存在的现实问题， 不断总结实践中的失误及反面教训。

从教训中学习，把教训转化为未来成功的经验。恩格斯曾说过：“伟大的阶级，正如伟大的民族一样，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如从自己所犯错误的后果中学习来得快。”[5](P379)因此，我们需要不断地总结失误、教训，从反面经验中去认识时代，为马克思主义反映时代特征提供参考材料。否则，不从总结自身发展的成败经验出发， 马克思主义时代化只能是 “看上去很美”的空泛命题。

（二）梳理当今国际社会发展的正反实践经验

从国际而言， 要梳理当今国际社会发展的正面经验以及发展中受挫的反面教训， 在借鉴批判中映射时代潮流。这对推进马克思主义时代化至关重要，因为马克思主义时代化需要“开眼看世界”。

一方面， 要及时梳理新阶段国际发展的正面经验。 正如我们异常重视总结国内建设的成功经验一样， 我们也绝不能忽视对他国先进经验的总结。 当然，基于历史或现实的因素，每个国家的发展水平不尽相同，甚至差距甚远。但是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在建设本国的广袤实践中积累了一定量有益的正面经验。这些成功的经验，尽管源自不同的国度，基于不同的国情而不能直接搬用，但是有些经验可以借鉴。更重要的是，把这些正面的实践经验尤其是发达资本主义的先进经验综合起来加以研究，有助于从整体上把握世界的潮流走向。

另一方面，国际社会不只有正面经验，也有失败的反面教训， 对他国的教训也需要及时总结，“总结教训可以使我们对事物及过程的本质认识更为深刻。”[6]邓小平在1984 年5 月会见巴西总统时说：“我们很注意学习你们的经验，也注意你们的教训。”[7]无论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 难免在开展本国建设时遇到一些挫折、困难。 更有甚者，造就严重的反面教训。比如，最发达的美国爆发了源于虚拟资本市场的金融危机，迅速蔓延至全球；不发达的朝鲜在发展经济社会方面也留下了现实教训。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 随着国际间政治经济文化联系的日益加强， 一个国度的教训也有可能在他国 “复制重演”。 不断总结国际实践中的反面教训，可以更好地做到趋利避害， 有助于马克思主义认识到时代潮流的“盲区”，也为反映世界的总体态势提供了参考蓝本。

综上而言，“我们既要接受成功的经验， 也要接受犯错误的教训。 ”[8]自觉梳理国内国际的正反实践经验， 可以助力马克思主义反映国内的阶段性特征和国际的发展潮流。

三、培育与升华基层鲜活实践经验：扩大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群众基础

“理论创新的源泉在实践，实践的主体是人民群众。”[9]因此，要在培育与升华人民群众鲜活实践经验中，不断扩大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群众基础。

（一）尊重人民群众在马克思主义时代化进程中的主体地位

人民群众是社会实践的主体、历史的创造者，正如马克思恩格斯在《神圣家族》中所指出的那样，“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决定历史发展的不是思想家的“观念”，而是“行动着的群众”[5](P287)。唯有人民群众才是社会实践和历史发展的真正推动者。以此论及，人民群众在“应然与必然”方面都正在或即将成为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主体力量。

诚然， 人民群众是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主体力量，但这种理论逻辑，又是以重视并不断加强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为基本前提的。 我们知道，相信群众、依靠群众是我党的优良传统。但是，在新世纪新阶段随着改革驶入深水区及社会进入转型期，“群众观点和群众路线” 在实践中出现了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也累积了不少矛盾。譬如，部分基层政府、部门和干部在思想观念上疏远群众、 在工作生活中漠视群众、在政策执行上绕开群众，等等。当然，这些现象可能局部存在，也许并不严重。 但是，这并不是好的苗头，诸如这些畸形的群众观，就是“弱化”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藐视人民群众巨大的创造力。 对此，伟大的列宁同志早就指出：“群众生气勃勃的创造力正是新的社会生活的基本因素。 ”[10]

因此，我们要及时扭转各种“弱化”人民群众主体地位的不良倾向， 重视人民群众的实践及尊重人民群众的首创精神， 为推进马克思主义的时代契合铺垫坚实的群众基础。

（二）重视培育与及时升华人民群众创造的鲜活实践经验

人民群众创造的鲜活经验是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原料，要重视培育与及时升华，旨在鼓励广大群众自觉参与实践创新。 “尊重人民实践、从人民的伟大创造中汲取思想营养并上升为理论， 是我们党进行理论创新的不竭源泉。”[11]作为“理论创新”范畴的马克思主义时代化，亦是如此：

它不但要求重视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 而且要求培育与升华源自群众的鲜活经验， 也就是把群众的“思想营养上升为理论”。 中共历代领导人均重视总结并升华人民群众创造的鲜活实践经验。例如，毛泽东认为，“任何英雄豪杰，他的思想、意见、计划、办法，只能是客观世界的反映，其原料或者半成品只能来自人民群众的实践中……他的头脑只能作为一个加工工厂而起制成完成品的作用。 ”[12]毛泽东用“原料”与“成品”的关系，来形象地比喻群众鲜活经验对理论及政策生成的重要性；也用“加工工厂”来倡导重视培育与及时升华群众的基层经验。 邓小平多次指出:“改革开放中许许多多的东西，都是群众在实践中提出来的……这是群众的智慧”[13]，只不过“我们把它拿来加工提高作为全国的指导”。 邓小平所讲的“加工提高”就是意指提炼与升华群众的实践智慧。

需要注意的是， 培育与升华群众的鲜活经验还需要特别注意方式方法。倘若方法方式不科学，会直接影响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成效。 我们讲及时升华群众的鲜活经验为理论、方针与政策，是有一套科学的方法论体系的，就是毛泽东同志所倡导的“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进行“加工整理”的科学思维方法。

（三）鼓励人民群众实践创新与积累新的实践经验

在新时期推进马克思主义时代化， 不但要重视培育与及时升华源自人民群众的鲜活实践经验，而且应当鼓励人民群众积极参与实践创新， 才能持续不断地为马克思主义供给“时代原料”。

总结实践经验的前提， 是在实践创新中不断积累新的实践经验。例如，针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中可能遇到的一些困惑与挫折， 邓小平指出：“我们还要积累新的实践经验，还会遇到新问题，然后提出新办法。 ”[2](P65)解决新问题或提出新办法的过程，既是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武器应答时代问题的过程，也是不断丰富发展马克思主义、为其不断补充时代精华的过程。 他又指出：“我们现在所干的事业是一项新事业，马克思没有讲过，我们的前人没有做过……我们只能在干中学，在实践中摸索。 ”[2](P258)无论是在“干中学”还是在“实践中摸索”，其实质就是告诫我们不能墨守成规， 要不断创造出合乎我们自己发展道路的新经验、新做法。

人民群众是实践创新的主体力量， 要善于激发他们实践创新的兴趣。人民群众是实践的主体、历史的创造者，总是处在生产生活的“第一现场”，实践创新的重任也只有人民群众有资格来担负。 鼓励人民群众实践创新与积累新的实践经验， 基本前提是尊重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与保障人民群众的正当权益、合理诉求，真正解决他们生产生活方面的“后顾之忧”。另外，培养人民群众的创新思维，鼓励人民群众“敢闯”“敢试”“敢干”，采取适当措施激励人民群众自觉“钻研”新经验、新方法。

总言之，人民群众作为生产实践的主要参与者，是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主体力量， 不但要尊重其在马克思主义时代化进程中的主体地位与及时升华其创造的鲜活实践经验， 而且还要鼓励人民群众积极参与实践创新并积累新的实践经验。唯有这样，才能为“马克思主义时代化”源源不断地提供丰富的“鲜活营养”，使马克思主义“常驻时代深处”。

四、结束语

马克思主义时代化，不仅仅是一个理论的问题，不是“纯粹”为了时代化而去推时代化，更甚是一个“物化”的实践课题；推进马克思主义时代化，固然离不开这一科学理论自身内在的逻辑推演，但不能“止于此”，更重要的是依靠实践、向实践学习，从丰富的实践经验中概括、提炼出新思想新观点，不断为马克思主义“填充”实践智慧与时代精华。

[1] 邓小平文选：第2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2] 邓小平文选：第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3] 郭思敏.我眼中的毛泽东[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0.225.

[4] 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5）[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7.

[5]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6] 刘林元.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中的深刻教训——兼论毛泽东晚年失误的历史价值［J］.湘潭大学学报，2009,(3):1.

[7]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邓小平年谱（1975— 1997）(下)［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979.

[8] 邓小平文选：第1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264.

[9] 江泽民文选:第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132.

[10] 列宁全集:第3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52.

[11]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六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下)[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8.595.

[12] 毛泽东.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7 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2.60-61 .

[13]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六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6.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