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结构、公共支出与省际城镇化差异
2013-08-10◎赵丽
◎ 赵 丽
产业结构、公共支出与省际城镇化差异
◎ 赵 丽
利用分省的2005-2011年面板数据,对产业结构、公共财政支出与城镇化关系进行实证研究,发现产业结构、公共财政支出以及城镇建设水平都对城镇化进程具有显著影响,其中产业结构是首位的影响因素,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是推进新型城镇化的重要支撑,而公共财政支出和城镇建设水平的提高对城镇的人口承载力同样具有正效应。
城镇化 产业结构 公共支出
目前我国正加速进入城镇社会,截止2011年全国的人口城镇化率已达51.27%,是1978年的2.86倍,可谓规模空前。然而,各地区的城镇化水平却参差不齐,从东中西三大地区的角度来看,无论是区域内部还是区域之间,都存在明显的城镇化差异。在东部地区,2011年近91%的省份城镇化率都在50%以上,区域平均城镇化水平已经超过65%,但其内部差异也很大,城镇化率最高水平和最低水平的差距高达43.7%;在中西部地区,区域平均的城镇化水平都在50%以下,其中西部地区的内部差异比较大,城镇化率的极值差距为33.91%,有三分之一的省份城镇化率不足40%,83.3%的省份城镇化率低于50%。比较而言,中部地区的内部差异较小,城镇化水平的极值差距仅为15.93%,城镇化率不足50%的省份仅占62.5%,比西部地区低了20.8个百分点。总之,区域之间乃至各省之间的城镇化进程存在明显差异,处于东部发达地区的省份往往是城镇化的先导地区,其城镇化率大多高于全国平均水平,有些省份甚至已经达到高度城镇化阶段,而中西部地区的城镇化进程则相对滞后,大部分省份的城镇化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已有的研究成果表明,城镇化过程使得农村人口不断转化为城镇人口,对工业产品和服务需求的增加刺激着二三产业的发展,推动了产业结构不断优化升级[1];而高速城市化也催化了各种社会问题的集中发生和深化[2],给公共财政支出带来了不小的压力。问题是,不同省份在产业结构以及公共财政支出水平上都存在较大的差异。这种差异是否对城镇化进程有所影响?是本文关注的重点。
一、文献回顾
城镇化亦称城市化,指的是农村人口不断向城镇转移、二三产业不断向城镇聚集的过程,具体表现为城镇人口规模与地域规模的不断扩大,本质上是人口经济活动和社会活动向城镇的转移,涉及产业结构、居民生活方式以及居住方式的转变。到目前为止,国内学术界对于城镇化的相关问题进行了大量的理论与实证研究,如城市化与经济增长[1][2]、城市化与城市资源[3]、城市化与环境质量[4]以及城市化与产业结构、城市化与基本公共服务的关系等。针对城市化与产业结构的关系,唐德才和程俊杰认为,随着工业化的不断发展,第二产业对城市化的拉动作用会逐渐减弱,第三产业则会成为推进城市化的主要动力[5];陈立俊和王克强的研究表明,改革开放之后我国第三产业比第二产业对城市化的促进作用更加明显,加快发展第三产业是提高城市化水平的重要动力[6];魏娟和李敏以江苏为例进行实证研究,结论是产业结构演进与城市化之间存在单向因果关系,产业结构高级化能有效促进城市化[7];郝俊卿和曹明明以关中地区为例分析了区域产业结构演进和城镇化发展的关系,认为产业结构演进和城镇化进程具有明显的时序关系,不同时期二者的相关关系不同[8]。随着人口城镇化水平和人们对公共服务需求水平的迅速提升,公共服务资源不足和分布不均的矛盾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关注,也有学者尝试从城市化和公共服务的关系角度寻找原因,蔡秀云等人的研究表明,中国公共服务发展与城市化水平并不同步,既存在公共服务发展的缺口,也存在公共服务财政支出方面的较大缺口[9];对于城市化与公共服务水平的关系,徐越倩认为城市化是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重要动力[10];张晓杰则认为城市化与基本公共服务水平的提高具有一致性[11]。总之,围绕城镇化相关问题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丰富成果,由于研究个案、时期和方法的不同,得出的结论也存在一定的分歧。目前我国省际城镇化水平存在较大差异是不争的事实,产业结构、公共财政支出都是可能的影响因素。那么,各地区产业结构以及公共财政支出水平的不同是否导致了省际的城镇化差异?对于这一问题仍有待进一步的探讨和验证。
二、实证研究
(一)变量设置
本文研究以城镇化率作为被解释变量,把产业结构、公共财政支出作为解释变量,考虑到公共服务设施和基础设施的建设关系到城镇的人口承载力,可能对城镇化进程产生较大的影响,于是笔者将其归纳为城镇建设水平引入模型,具体的变量设置为:
城镇化率(Y):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取性,本文采用单一指标,即城镇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进行度量,反映各地区人口向城镇聚集的程度,即城镇化的发展水平。
产业结构(X1):以第二、三产业产值占GDP的比重表示,反映各地区的产业构成比例以及经济结构的非农化状况。
公共支出规模(X2):以公共财政支出占一般预算支出的比重来衡量。针对不同时期财政支出分类的差异,本文采取分段处理的方法,即2007年之前的公共支出仅包括教科文卫支出和社会保障支出,2007 年财政支出分类改革以后主要采用教科文卫支出、社会保障与就业、公共安全和环境保护等方面的支出,2010年之后又加入了住房保障支出。
城镇建设水平(X3):选择人口密度、城镇用地率、城市用水普及率、城市用气普及率、每万人拥有公共交通车辆、人均拥有道路面积、城市污水日处理能力、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等作为反映城市建设情况的指标,并对相关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后计算得出各地区的城镇建设水平。数据标准化采用了如下计算公式:
(二)数据说明
由于2005年之前没有分地区的城镇人口统计数据,所以本文样本期间仅限于2005-2011年,研究所用原始数据均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06-2012)。考虑到西藏自治区的相关指标数据缺失较多,故研究最终收集了我国内地3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面板数据。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三)模型设定
面板数据模型是建立在面板数据之上用于分析变量之间关系的计量经济模型,其一般表达式为:
式中:Yit为i省份t时间的城镇化率,Xit为各省份各年度的产业结构、公共支出规模和城镇建设水平,α为常数项,βi为变量系数,μit为残差。
面板数据同时具有截面和时序的特征,数据分析和模型的解释能力优于时间序列,但面板数据模型的估计方法对参数估计的有效性影响很大。为了建立有效的面板数据模型,本文利用F统计量和Hausman检验方法进行判定,结果显示研究所选样本适宜建立变截距固定效应模型。因此,本文采用变截距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实证分析。
(四)结果分析
由于本文采用的面板数据时间跨度比较短,时间维度远小于横截面维度,因而数据中单位根过程的影响很小,基本上可以不用考虑时间序列的单位根问题以及时序变量之间的协整问题[14]。为了减少或消除异方差的影响和序列相关问题,本文采用截面加权估计法进行估计,并采用PCSE(Panel Corrected Standard Errors,面板校正标准误)方法进行校正,分析软件为Eviews6.0,得到的估计结果如表2所示。
表1 变量的描述统计
表2 回归估计结果
从表1可以看出,各变量系数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模型拟合优度比较高,具有较强的解释力,可以用来解释产业结构状况以及公共支出水平与省际城镇化差异的关系。根据模型可以得知,省际的城镇化差异与产业结构、公共财政支出以及城镇建设水平密切相关,具体表现为:
1.产业结构、公共财政支出以及城镇建设水平都对省际的城镇化差异具有显著的正效应,其中产业结构因素的影响最大,从系数上看,二三产业比重每提高1%,将带来城镇化率提高0.956个百分点,这个影响强度明显高于公共财政支出和城镇建设水平因素,说明产业结构的演进导致了经济的非农化和工业化,带来了人口的聚集化和规模化,对于城镇化进程有着明显的促进作用。众所周知,在区域产业基础和资源禀赋存在很大差异的条件下,各地区产业结构的演进和升级会表现为不同的内容和水平,这使得各地区在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上存在差异,导致了省际城镇化进程的差异性。
2.与产业结构因素相比,公共财政支出的影响系数很小,为0.073,意味着公共财政支出比重每提高1%,仅带来城镇化率提升0.073%,说明这一因素对城镇化率的影响强度还很微弱。尽管如此,公共财政支出规模对城镇化进程的影响仍是不容忽视的。长期以来,我国的公共服务几乎完全是由政府供给的,在这种情形下,由于经济发展和财力水平的不同,各地区的公共财政支出水平以及公共服务的供给水平必然存在差异,而这种差异又表现为各地区在城镇化规模和质量的协调关系上的差异,最终的后果就是导致各地区城镇化进程的差异。在城镇化过程中,由于公共服务的城乡分割,人口从乡村迁移至城镇必然使城镇公共服务的需求进一步扩大,如果公共服务的供给跟不上城镇化的发展要求,那么新增城镇人口就无法享受与原有城镇居民同等的公共服务,或者是整体人均享有的公共服务水平下降,致使城镇化的规模和质量严重不协调,城镇化进程受阻。因此,加大对公共服务领域的投入对于推进新型城镇化具有重要意义。
3. 城镇建设水平是所设解释变量中影响程度最弱的一个,其影响系数仅为0.008,说明城镇建设因素对城镇化率的影响也很小。这一结论在某种程度上证实人口城镇化率是一个可控制的政策变量。然而,城镇建设水平关系城镇化的质量,影响着城镇的人口承载力,同样是新型城镇化过程中无法忽视的影响因素。随着城镇人口的增长,城镇公共服务设施和基础设施的需求必然进一步增加,这就对经济与环境、社会与环境的协调发展提出了新的挑战,如果城镇公共服务设施和基础设施的供给跟不上城镇人口增长的步伐,那么,城镇化的发展质量就难以保证。因此,加强城镇建设,使之跟上城镇人口增长的步伐,有助于提高城镇化质量与规模的协调度,有助于加快城镇化的进程。
三、结论与对策建议
通过对分省的2005-2011年的产业结构、公共财政支出、城镇建设水平以及城镇化进程数据的实证分析,可以得出以下几点结论:一是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公共财政支出和城镇建设水平的提高,对于城镇化进程具有不同程度的促进作用。各地区由于产业结构演进的差异以及公共财政支出、城镇建设水平的不同,其城镇化过程也表现各异。二是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是城镇化的一个重要的先决条件。城镇化的质量与规模是否协调,农村人口能否有效地向城镇转移,关键在于城镇能否为农村剩余劳动力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城镇新增的劳动力能否获得稳定的收入。而这一切的基础是经济结构的非农化,即第二、三产业的快速发展。虽然各地政府可以驱动本地区人口城镇化的超前发展,但若没有经济结构非农化的强力支撑,转移到城镇的农村人口难以实现安居乐业,就会导致“虚城镇化”现象,致使城镇化的质量与规模严重不协调,久而久之,反而会抑制城镇化的发展进程。三是公共财政支出和城镇建设水平对城镇化进程的影响强度相对较弱,但其影响却是不容忽视的。从新型城镇化的视野上看,推进城镇化必须重视质量与规模的协调度,而教育、医疗卫生、社会保障、文化、体育、公共安全等公共产品以及水、电、燃气、道路交通、市容环境等基础设施的供给,恰恰是衡量城镇化质量的重要内容,只有公共服务以及城镇建设水平与城镇人口增长相适应,确保人均享有的公共服务的数量和质量不下降,才能保证城镇化的质量与规模相协调。
基于以上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对策建议:首先是要制定和完善产业政策,加快推进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各地区应当充分认识自身的城镇化水平和基础,积极调整产业结构,大力发展二三产业,尤其是就业弹性比较大的第三产业,提高城镇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能力,为人口从农村有效转移至城镇提供强有力的支撑,以带动城镇化水平的提高。其次,进一步加大对公共服务领域的投入,使公共服务发展与城镇化发展相适应,确保人均享有的公共服务的数量和质量不下降。各地区应当针对自身的公共服务发展对城镇化率的缺口,围绕均等化的公共服务目标,采取各种措施加大公共财政支出的水平,尤其是对教育、医疗卫生、社会保障等基本公共服务领域的支出水平,使公共服务资源与人口规模相匹配,保障城镇化健康发展。第三,围绕城镇化质量与规模相协调的目标,进一步推进城镇建设,提高城镇的人口承载力。各地区应当注意加强土地的集约利用,形成更加集约的空间配置和更高效率的土地结构形态,并按照适度超前的原则进行公共服务设施和基础设施的建设,保证其供给跟上城镇人口增长的步伐,保证新增城镇人口能够享有与原有人口同等数量和质量的公共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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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dustrial Structure, Fiscal Expenditure and Inter-provincial Variations of Urbanization in China
Zhao Li
An empirical study is conducted on the urbanization relationship between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public fiscal expenditure by using the panel data from 2005 to 2011 for all provincial areas. It shows that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public fiscal expenditure and construction level of urbanization have significant effects on the urbanization process, in which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is the first influencing factor. Its optimization and upgrading is an important support to promote the neo-urbanization process. Both the increase in public fiscal expenditure and updating of urbanization construction has positive effects on the bearing capacity of urban populations.
urbanization; industrial structure; public expenditure
291.1
10.3969/j.issn.1674-7178.2013.03.019
赵丽,广东韶关学院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区域经济。
(责任编辑:陈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