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仲勋逆境中的品格
2013-06-28■霞飞
■ 霞 飞
题图 习仲勋
习仲勋一生中曾两次遭受迫害,但他以坚强的性格、实事求是的态度、对党的忠诚以及乐观主义精神而挺了过来。
坚持真理,实事求是,决不向极左分子低头
土地革命时期,习仲勋同刘志丹等一道创建了以南梁为中心的陕甘边革命根据地,并任陕甘边革命委员会主席,中共陕甘边特委代理书记、军委书记,陕甘边苏维埃政府主席,为长征到达陕北的红一、红二、红四方面军,创造了一块立足之地,从根本上扭转了红军长期流动作战的局面,为红军的发展壮大作出了历史性的贡献。
早在中央红军到达陕北之前,中央代表就来到陕北,习仲勋特别高兴,他认为在中央代表的直接指导和帮助下,有利于发展陕北红军,巩固陕甘边革命根据地。所以,他干革命工作的劲头更足了。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对革命忠诚的同志,却遭受 “左”倾机会主义的迫害,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中央代表抓了起来。
当中央代表派人抓习仲勋时,他不知危险来临,还在忙于陕甘边政府工作,忙于动员群众支前,忙于组织红军做好粉碎敌人下一步“围剿”的准备工作。和他几乎一起被抓的还有刘志丹等陕北红军和根据地领导人。习仲勋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对党忠心耿耿,为党的事业不怕牺牲,拼命工作,却成了“右派前线委员会书记”,成了 “反革命分子”。他后来回忆时说:
我被关押了,起初关在王家坪,后来押到瓦窑堡,和刘志丹同志一起关在一个旧当铺里。“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执行者搞法西斯审讯方式,天气很冷,不给我们被子盖,晚上睡觉绑着手脚,绳子上都长满虱子;一天只放两次风,有人拿着鞭子、大刀,看谁不顺眼就用鞭子抽,用刀背砍,在莫须有的罪名下,许多人被迫害致死。
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习仲勋表现出坚强不屈的品格。当中央代表派人“审讯”他时,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是 “右派前线委员会书记”。当中央代表说,陕北领导人执行的是“右倾投降主义路线”,是搞“反革命活动”时,他据理力争,用事实一条一条驳斥中央代表的谬论。中央代表恼羞成怒,又给他扣上了“态度恶劣”“拒不认罪”的帽子,用各种手法折磨他。尽管如此,他始终保留自己的意见,决不同意中央代表给包括自己在内的陕北领导人所扣的帽子。
1935年冬,陕北“肃反”越来越激烈,被打成“反革命分子”的范围也越来越大,陕北红军营以上、陕甘边地方县以上的干部几乎都被打成了“反革命分子”,均遭逮捕。在那年的冬季,几乎每天都有几名陕北红军干部或者根据地干部被杀。中央代表执行极左路线的结果,使陕北红军和革命根据地受到重大损失,有200多名优秀干部惨遭毒手,许多久经考验的革命干部没有死在敌人的枪口下,却死在了极左分子手中。陕北红军和陕北群众对中央代表的做法很不理解,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就在极左分子即将对刘志丹、习仲勋等人下毒手时,毛泽东率领中央红军到达吴起镇。毛泽东刚刚住下,当听说刘志丹、习仲勋等人被抓并且将要被杀害的消息时,立即提出:“刀下留人,停止捕人。”还说:“我们刚刚到陕北,仅了解到一些情况,但我看到人民群众的政治热情很高,懂得许多革命道理,陕北红军的战斗力很强,苏维埃政权能巩固地坚持下来,我相信创建这块根据地的同志是党的好干部。”
1935年11月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甘泉县下寺湾召开常委会议。在这次会议上,毛泽东提出,先“刀下留人”,保住刘志丹、习仲勋等人的生命。讲话中,毛泽东还专门向派往瓦窑堡调查的王首道提到习仲勋。毛泽东说,一个经过长期革命斗争考验,又有深厚群众基础的苏维埃政府主席,怎么能够是反革命?他特地叮嘱王首道说:“杀人不能像割韭菜那样,韭菜割了还可以长出来,人头落地就长不拢了。如果我们杀错了人,杀了革命的同志,那就是犯罪的行为。大家切记这一点,要慎重处理。”毛泽东还说:一定要向他们(指极左分子)讲明白,这是中央政治局常委会的意见。
王首道骑快马飞奔瓦窑堡,连一口水都没喝,立即去见那些极左分子,向他们传达了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精神和毛泽东、周恩来的指示,要求立即放人。极左分子尽管十分凶恶,但王首道是中央派来的人,带着一个中央工作组,向他们正式传达的是中央政治局常委会的意见,他们不情愿地释放了刘志丹、习仲勋等人。
习仲勋走出关押他的那个阴暗寒冷的窑洞时,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他后来得知,自己能保住这条命,是毛泽东的决定,并且毛泽东、周恩来考虑得那样细致。如果毛泽东、周恩来不先派王首道率领中央工作组快马赶到,自己早就被极左分子杀害了。他从心里感激毛泽东。
经过中央调查,有着中央代表身份的极左分子强加在刘志丹、习仲勋等人头上的 “罪名”根本不成立,完全是一种陷害。极左分子所作所为,起到了打击革命力量的作用。对此,当时毛泽东和党中央其他领导同志十分气愤。毛泽东还专门就这一事件撰文,后来,毛泽东还决定把此文收入新中国成立初期出版的 《毛泽东选集》中,以供全党借鉴。
不久,在中央直接领导下,陕北“肃反”错误得到了纠正。习仲勋重新走上了领导工作岗位,继续为党工作。党中央、毛泽东对习仲勋也十分重视。习仲勋后来回忆说:
一九三六年九月,毛主席在保安召开了中央政治局会议。这次会议吸收了两个地方干部参加,我是其中之一。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中央的会议。毛主席一见到我,便亲切地叫着名字,同我握手。
在生死关头,习仲勋坚持真理,实事求是,这一点不光被毛泽东所赏识,也深受中央其他领导同志的赞赏。陕北红军和根据地中的干部,也十分佩服习仲勋的坚强意志和宁折不弯的品格。1936年1月,组织上任命他担任中共关中特委常委、苏维埃政府副主席。之后,中央又多次任命习仲勋担任重要领导职务。习仲勋也在各种不同岗位上呕心沥血为党工作。毛泽东对习仲勋十分赏识,也给予充分的信任和使用。习仲勋后来回忆道:
1943年春,党调我到绥德分区工作。这是边区最大的一个分区,政治情况比较复杂。毛主席找我谈话,鼓励我说: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没有那么敏感了,到新的地方去也是锻炼嘛!
因小说《刘志丹》蒙冤,但他不畏权势,不改共产党人本色
1953年9月,主政西北的习仲勋受命进京工作,任政务院(后为国务院)秘书长。在党的八大上,他当选中央委员,1959年4月任国务院副总理兼秘书长。他不仅工作能力强,而且也深得周总理的信任,成为周总理的得力助手。
正当习仲勋全心全意为新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努力工作的时候,飞来横祸再次把习仲勋抛入逆境。事情的原委要从小说《刘志丹》说起。
新中国成立后,为了宣传、纪念刘志丹,工人出版社于1956年主动约请作家李建彤写了一部记述刘志丹事迹的小说。作者写完书稿后,请刘志丹的老战友、担任过陕甘苏维埃政府主席的习仲勋审阅。
习仲勋对于写小说 《刘志丹》,一直就持比较慎重的态度。但经不住作者的再三请求,习仲勋两次召集作者、刘志丹的老战友马锡五和工人出版社的两位编辑座谈书稿。在谈话中,习仲勋特别强调,写这部书,目的是教育下一代。要写整个一个时代,要写毛泽东思想,要把刘志丹经历的时期写成全国的缩影,毛泽东思想的缩影。习仲勋特别强调要写毛泽东,他说:如果不是毛主席来了,就全完了。由于书中提到高岗,习仲勋对此十分注意,他特别提出:不要写高岗。
根据许多同志的意见,作者对作品进行了修改,于1962年春写出第五稿,送给当年与刘志丹一起闹革命的一些老同志征求意见。许多老同志对作品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虽然有这样一些前提,作者出于慎重,仍然没有马上出版这部小说,只印出几百本样书用来征求意见。1962年7月28日,《工人日报》开始连载 《刘志丹》部分内容。《中国青年》《光明日报》也发表了作品的部分章节,在读者中产生了良好影响。
然而,一场横祸不期而至,《刘志丹》一书却被定为“反党”事件,习仲勋被卷入其中,蒙受了极大的冤屈。
1962年7月下旬至9月下旬,中央召开工作会议期间,有位对小说 《刘志丹》持不同意见的领导同志,把他的意见反映给康生。一贯专以整人为能事的康生如获至宝,他根本不去看这部小说,只脑子里盘算着要借此事整人。当他得知作者曾拿着小说《刘志丹》的初稿去征求过习仲勋的意见后,就把阴险的眼睛盯在了习仲勋身上。8月24日,康生写信给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说小说《刘志丹》不是一个单纯写作问题,而是带有政治倾向的。他提出,中央书记处一定要严肃处理这件事。在中央书记处讨论时,根本没有看过《刘志丹》这部小说稿的康生武断地说:我一看小说是写刘志丹的,就断定这本小说是为高岗搞翻案的。
8月26日,召开八届十中全会预备会议时,康生在会议期间上下活动,今天找这个谈话,明天找那个谈话,给小说《刘志丹》扣上了许多政治大帽子,并且在找许多人谈话中点明:《刘志丹》这部小说是习仲勋支持搞的,习仲勋的目的是想为高岗翻案,是想拉起西北山头。习仲勋后来回忆说:
那个自命“理论权威”的人物,对我搞突然袭击,他在全会上利用某人提供的捕风捉影的材料,诬陷我“勾结”刘志丹的弟弟刘景范和他的爱人李建彤同志,授意炮制“反党小说”《刘志丹》为高岗翻案,说我是“挂帅人物”,是什么 “反党大阴谋家,大野心家”。
康生这样一搞,在会上搅起了巨大的风浪。不明真相的同志要求会议讨论一些报刊部分发表小说《刘志丹》这件事。在此情况下,会议安排讨论了这件事。在讨论中,康生十分恶毒地说:现在的中心问题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宣传高岗?这就是要为高岗翻案!这就是翻案风!他还说,现在是西北山头在闹事,他们想以西北山头的力量来为高岗翻案,现在要打掉西北山头。他发言的部分内容在全会简报(“总72号”)上登出,引起议论纷纷。虽然康生在全会简报上登出的讲话中没有提习仲勋的名字,但他事先找许多人谈话,矛头是直指习仲勋的。72号简报下发后,与会者相互一传,大家就都知道,康生的矛头所指就是习仲勋。在中央批“翻案风”的背景下,许多不明真相的同志在会上也提出,要揪出事件的“后台”,要习仲勋写检讨。
习仲勋后来回忆这件事时说:“这真是晴天霹雳,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厚道的习仲勋更没有想到,康生的陷害手段十分阴险。据作者李建彤后来回忆:康生陷害习仲勋的手段也是独出心裁。本来,《刘志丹》已写出第六稿,稿子中已经根本没有提高岗了。可是,康生知道第三稿中提过高岗,便下令工人出版社将已经被习仲勋否定的第三稿印300本送中央会议审查。李建彤后来谈及此事时说:“当初我还以为这种先定案、后求证的做法是出于误会,没想到竟是一个大阴谋。”
在预备会议上,康生竭力煽动对《刘志丹》进行批判,并且把矛头指向习仲勋,他硬说小说《刘志丹》“是为高岗翻案”,“把刘志丹写得比毛主席还高明,还先知”,“把陕甘写成井冈山甚至高于井冈山”。在康生的煽动下,会议对小说《刘志丹》展开批判。在批判中,康生把习仲勋、贾拓夫、刘景范打成了“反党集团”。康生觉得这样还不够,还把习仲勋单独列出来,并且别有用心地把习仲勋和已经被中央批判的彭德怀、高岗列在一起,说目前党内有一个“彭、高、习”反党集团,而小说《刘志丹》就是这个反党集团的政治纲领。
9月24日,八届十中全会召开的第一天,一贯搞阴谋的康生,不经过中央领导集体,趁毛泽东集中精力讲话之机,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毛泽东。条子上写道:利用小说进行反党活动,是一大发明。毛泽东当时正集中精力讲话,没有多想其他事情,康生递来条子,他就在会上念了念。习仲勋的夫人齐心同志在回忆这段历史时说:
1962年秋,康生在中共八届十中全会上,对仲勋搞突然袭击,诬陷仲勋勾结 《刘志丹》小说作者李建彤,授意抛掷《刘志丹》小说为高岗翻案,说仲勋是挂帅人物,是大阴谋家,大野心家。康生还在全会中给毛主席写了一个条子:“利用小说进行反党,是一个大发明。”毛主席只不过是在大会上念了一下条子,康生就以此来作为毛主席语录并广为流传。
对这件事,后来习仲勋回忆时说:
毛主席没有看过小说 《刘志丹》。后来,听张仲良同志说,毛主席曾经讲过:“仲勋是个好同志,为党做了很多工作,他有什么问题!那本小说还没有出版嘛,我的一句话,把问题弄大了。我那次说的话是泛指。”可是康生对我和小说《刘志丹》一案大肆株连,因此遭受迫害的党政军领导干部和群众那就更多了。
可在当时,康生却抓到了整习仲勋的机会。他趁机大造舆论,在会上提议:彭德怀、习仲勋等5人不必再出席全会,国庆节也不上天安门。康生还建议中央成立专案组,审查这件事。
在当时毛泽东重提阶级斗争,中央全会上也充满强调阶级斗争的氛围的情况下,康生的陷害得手了。9月27日,全会决定成立由康生负责的专案委员会,对习仲勋等人的问题进行审查。会后,还在党内传达了此案。
在审查期间,身为国务院副总理的习仲勋已经无法工作,实际上已经被停职。经过半年多的审查,1963年5月,康生主持下的审查小组写了《对〈刘志丹〉一书的审查报告》。报告中写道:这部小说夸大和歪曲了西北根据地的地位和作用,为高岗翻案,是“习仲勋反党集团”的纲领。
在专案审查过程中,康生利用手中之权借机大整一批党政军干部。他公开说:“打这本书,就是为打西北山头。”为了打“西北山头”,康生把西北五省大批省级干部陆续调到北京“学习”,要求他们提高认识。在“学习”中,许多人被诬陷为“习仲勋反党集团”的成员。接着,康生对《工人日报》党组、全国总工会党组、中宣部进行追查,凡是表态支持发表小说《刘志丹》的,都挨了整。
突然遭受陷害的习仲勋虽然气愤、痛苦,但他在突然遭到的逆境中却表现出了一个共产党员的高贵品格。他坚持实事求是,决不承认有什么反党集团。习仲勋想到毛泽东1939年送给他的一幅题词。习仲勋后来回忆道:
1939年,毛主席亲笔在一幅约一尺长、五寸宽的漂白布上写了“党的利益在第一位”八个大字,上款写 “赠给习仲勋同志”,下署“毛泽东”。这个题词,我长期带在身边,成了鼓励我努力改造世界观的一面镜子。
正是在 “党的利益在第一位”这面镜子面前,习仲勋默默承受“莫须有”罪名,承担着内心所受的巨大痛苦。当他的小女儿安安看到爸爸一个人坐在没有开灯的客室中默默思忖时,就问:爸爸,你怎么啦?小儿子远平也问:爸爸你怎么不去中南海啦?此刻,年幼的孩子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爸爸正在承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苦痛。
此时,毛泽东和周恩来一直关心着他。
1963年,组织上安排习仲勋到中央党校学习,并且安排他一个人住在 “西宫所”。这也是毛泽东和周恩来为保护习仲勋采取的一项措施。当时,毛泽东和周恩来坚持认为习仲勋是好同志,不能开除党籍,还要给他找个安静的地方去学习,在适当时机再恢复他的工作。
到 “西宫所”的习仲勋并没有消沉。他要利用自己独居、环境清静的条件,认真读书。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学习计划,然后从家里带来许多书籍,在 “西宫所”阅读。他每天早晨起来,洗漱之后,即开始读书。吃过早饭后,活动一会儿,接着读书。他每天读书的时间竟然长达十几个小时。他读的,主要是马列、毛主席著作,他把这当做自觉改造世界观的方法之一。同时,他也读了许多经济、文化方面的书籍。习仲勋借此机会又进一步提高了自己的马列主义理论素养。
康生等人不仅迫害习仲勋,还想借此机会迫害原西北地区一大批老干部。他们逼迫习仲勋交代是否有 “反党联盟”,要他讲哪些人和他联系了。还说,只要讲出有些什么人,这些人说了什么,你的问题就减轻了。但是,习仲勋却在自己处境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不畏权势,始终坚持实事求是,绝不按康生等人的 “引导”编假话。他不仅自己坚持真理,而且为其他受株连的同志澄清事实,坚决而肯定地表示:这件事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这突出表现了他坚强不屈的性格。
康生在罗织了不少材料后,报中央,并且提出了“处理”习仲勋等人的建议。但是,毛泽东和周恩来不同意康生的意见。面对康生等人罗织的材料,毛泽东和周恩来不可能亲自去核实,但他们坚持认为,对习仲勋要按党内矛盾处理,不仅要保留党籍,还要按照党的领导干部安排工作。在康生等人揪住不放的情况下,毛泽东和周恩来坚持要给习仲勋妥善安排。就是在这两种意见下,中央做出的处理决定是:撤销习仲勋的国务院副总理职务,下放到洛阳矿山机器厂当副厂长。1965年,习仲勋到洛阳机器厂上任。
康生主持专案审查习仲勋,故意拖延时间,其实,他们也根本没有着手进行查证核实。康生的目的是,把这件事无限期地拖下去,直到把习仲勋拖垮为止。因此,他们对习仲勋的审查,直到 “文革”爆发也没有结束。
“文革”期间,康生对习仲勋等人的迫害也变本加厉。1966年5月康生又搞出一份审查报告,直接诬陷说《刘志丹》一书是习仲勋反党集团蓄谋已久的。他还先后给 《刘志丹》一书罗织了四大罪状,其中的要害有两条,一条是为高岗翻案,一条是为习仲勋篡党制造舆论。康生还把专案的有关材料交给 “造反派”,指示他们到处揪人。于是,许多西北局的老干部都被揪斗。康生还把小说《刘志丹》的事,捅给姚文元,指使姚文元“打棍子”。
1967年 1月3日, 《人民日报》转载 《红旗》同年第一期姚文元的文章 《评反革命两面派周扬》时,第一次公开点名批判 《刘志丹》一书。姚文元当时已经是中央文革小组成员,他的文章又是在党报党刊上发表的,有了这个前提,在此案中蒙冤的人遭到进一步的迫害。习仲勋本人在 “文化大革命”中被关押8年;其他一些党内高级干部也遭到迫害,有的被开除党籍,有的被关进监狱,有的被迫害致死;有上万人的基层干部和群众受到牵连。
当时习仲勋正在洛阳矿山机器厂工作,虽已远离北京,康生仍没放过他,而是鼓动北京的红卫兵串连西安的、河南省的以及洛阳市的红卫兵去洛阳机器厂揪斗习仲勋。即使在挨斗时,习仲勋仍然不改共产党人本色,绝不说假话,绝不认为小说 《刘志丹》是 “反党小说”,绝不承认自己是 “反党”,更不为了减少自己的皮肉之苦而乱 “咬”其他人。
但康生和负责 “指导文化大革命”的中央文革小组是想将习仲勋置于死地的,他们不肯放过习仲勋,又阴谋把他拉到兰州和延安进行批斗。在这种情况下,毛泽东和周恩来又一次保护了习仲勋。
已经身处逆境的周总理不顾个人安危,让身边工作人员打电话,制止造反派批斗习仲勋,还说,毛主席说过,习仲勋是群众领袖,不再批斗他,才是执行毛主席爱护干部的政策。周恩来在1968年1月3日采取特殊保护方式,用飞机将习仲勋从西安接回北京,交给卫戍区监护。这实际上是把习仲勋保护起来。习仲勋在这段时间里仍然抓紧读书,进一步积累了知识,提高自己的马列主义理论水平,身体状况也逐渐好了起来。
1975年春,在毛泽东、周恩来的关怀下,习仲勋被解除监护,但他的所谓 “反党问题”仍然没有结论,仍然按 “文革”前的组织处理决定,仍然下放到洛阳,被安置在耐火厂宿舍区的两间房子里。解除监护,有了耐火厂的工作,能够看书看报,又能远离政治风浪迭起的北京,习仲勋心情格外舒畅。在这里,更让他舒心的是,他能够和群众生活在一起。他从群众中感受到了温暖,心灵获得了莫大的安慰。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中央抓紧进行了拨乱反正。在中央一些重要领导同志的提议下,中央对习仲勋遭受陷害的事进行了审查。在审查期间,经中央一些领导同志建议,先让习仲勋参加全国政协的活动。1978年2月22日,习仲勋作为全国政协特邀委员出席了五届全国政协会议,当年4月,习仲勋便正式恢复工作。
1979年7月14日,中央组织部向中央递交 《关于为小说 〈刘志丹〉平反的报告》。报告指出:《刘志丹》 (送审样书)不是反党小说,而是一部比较好的歌颂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描写革命斗争历史的小说;习仲勋等同志关心这部小说的创作,对如何修改好这部小说发表过意见,是完全正当的,根本谈不上是什么反党阴谋集团活动;从案件前后经过看,所谓利用写 《刘志丹》小说进行反党活动一案,是康生制造的一起大冤案;凡因小说 《刘志丹》案受到迫害、诬陷和株连的一切人员,都应恢复名誉,给予平反。1979年8月4日,中共中央批转了中组部关于为小说《刘志丹》平反的报告——中发[1979]53号文件。习仲勋因小说《刘志丹》而蒙受的冤案彻底平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