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应停止“向右拐”

赵杰

1月28日中午，日本前首相、日中友好协会名誉顾问村山富市抵京，开启为期四天的访华之旅。当天下午，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次集体学习时强调，“我们要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但决不能放弃我们的正当权益，决不能牺牲国家核心利益。任何外国不要指望我们会拿自己的核心利益做交易，不要指望我们会吞下损害我国主权、安全、发展利益的苦果”。

村山富市是进入2013年以来，第三位前来访华的日本政要。此前两位到访者，分别是同样曾担任过日本首相的鸠山由纪夫，以及刚刚于1月25日结束访华的日本联合执政党公明党党首山口那津男。后者作为安培政权上台后首个访华的执政党政治家，还带来了安倍晋三的亲笔信。在中国外交部原副部长、中国驻日原大使徐敦信看来，目前到访的三人都是推动中日关系的友好人士，他们知道中日关系发展至今来之不易，都期待通过各种努力珍惜已有成果。

自2012年4月时任日本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抛出“购岛论”、9月日本野田政权宣布对钓鱼岛“国有化”导致日益紧张的中日关系，因为此番该国政要的密集访华备受关注。“这些访问显示两国关系已相当紧张，提醒安倍政府‘向右拐不合时宜，应在钓鱼岛问题上采取明智态度。”徐敦信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如此表示。

“自相矛盾”的安倍

1月26日下午，安倍晋三听取了山口那津男的访华报告，并公开表示自己“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开放的姿态，希望打开对话的大门”，以此呼应习近平在接见山口时有关认真考虑中日首脑会晤的讲话。

但是，就在安倍发言前后，日本国内屡屡出现挑衅言行，言必称牵制中国，决意修法扩军，做两手准备。1月27日，日本防卫大臣小野寺五典称，该国自卫队下个财政年度将在现有22.5万人基础上增加287人，增幅为20年来最大。东京都方面也借自编历史教材，篡改历史事实，为领土问题煽风点火。安倍本人此前亦数度坚持强调日本对钓鱼岛的“主权”立场。

北京外交学院教授、中华日本学会理事周永生向《中国新闻周刊》分析安倍的矛盾心理：一方面，日本经济恢复计划离不开中国，外交战略不可脱离亚洲；另一方面，安倍本人是日本著名的鹰派政治家，其右翼立场决定了其执政策略必然偏右。

作为自民党总裁的安倍，于2006年首度出任日本首相时刚过52岁生日，成为日本第一位于“二战”后出生及战后以来最年轻的首相。随着2012年12月26日再次出任首相，他成为战后继吉田茂之后第二位两度担任该职的人。

徐敦信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再度出任日本首相的安倍晋三深知与中国关系的重要性，尤其是从本国经济利益出发，他必然希望与中国交好。但是，代表着右翼势力的他在执政理念上有些极端。中国应理性、全方位看待其政策主张，其中涉及中国利益的问题，当然寸步不让，但是也有一部分是其内政，不具有明确指向，大可不必在意，毕竟一些极端政策的推行还需要面对来自国内民意的考验及其盟国美国的首肯。

在他看来，美国同样是造成安倍政府看似表里不一的重要因素。随着美国重返亚洲脚步加快，它希望通过日本牵制中国；但是出于经济利益考虑，又希望有一个稳定的亚太局势。所以，在钓鱼岛问题上，美国模棱两可的态度也影响着日本的外交策略。

“安倍的执政策略看似矛盾，实则非常明确，就是对华经济政策上为我所用，力图减少摩擦；政治上推进右派主张，实现一些执政理念和目标。”周永生说。

日本“向右拐”不合时宜

深谙日本问题的外交家徐敦信最为关注的是安倍在钓鱼岛问题上的态度，除此之外就是他的经济主张和对美政策。他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指出，安倍此前的一系列讲话都曾引发美国注意，他显然要拉近与后者的关系。而这对于美国可谓“正中下怀”；另外，其政权要得以巩固就必须有可靠的民意基础，经济复兴无疑是不二选择。

就在听取山口报告后的第三天，1月28日，安倍发表上台后首个政策演讲，印证了徐敦信的关注。该演讲的重点除去经济上要“突破危机”外，在外交上仅提及一重双边关系，即要以深化日美同盟为重，此外希望强化与东盟国家的合作。其讲话只字未提中国。

此举令媒体深感不解。新加坡《联合早报》于次日发表题为《安倍国会演讲不提日中关系》的评论文章，认为安倍此番发言“实属罕见”。不过，根据该报道，安倍演讲中谈到了领土问题，他表示“将全力强化离岛的管理和警戒警备”。

徐敦信希望日本在钓鱼岛问题上放弃极端立场，采取明智政策，提醒其“向右拐”不合时宜。他认为，安倍要密切日美同盟关系，也不能选择极端立场，毕竟美国的经济发展需要稳定的亚洲，同样绕不开中国。另外，在近期三个到访中国的人中，两名前日本首相尤其代表着相当一部分日本国民的立场和愿望，就是重视中日关系。

“两位前首相的到访体现出日本国内对中日关系的高度重视，表明该国的政治家意识到与中国和解的重要性。”周永生同样认为，山口无疑是安倍试图改善两国关系的引路人，“安倍想以此为试验，了解中国的态度，这也表明他本人对于双边关系的重视。”

周永生也表示要警惕安倍的右翼立场，一则，据其了解，日本国内右翼势力的政策主张民意支持率呈渐增趋势；二则，美国也从某种程度上给以支持。“希拉里虽然曾多次提出在钓鱼岛问题上不持立场，但是有《日美安保条约》，美国无疑要通过其震慑中国，使日本更坚定地投靠自己。”

《联合早报》此间亦有评论认为，习近平在山口访华最后一天答应会见，显示中国希望通过和平协商解决钓鱼岛纠纷的决心。“不过要真正‘破冰、促成中日首脑会见，取决于安倍接下来会否因国内‘鹰派压力而再转变态度。”

中日宜相向而行

1月28日，中国外交部新闻发言人洪磊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表示，中国政府重视发展中日关系的方针没有变化。希望日方与中方相向而行，以实际行动为此作出努力。

此前在接见山口那津男时，习近平也强调，要保持中日关系长期健康稳定发展，必须着眼大局，把握方向，及时妥善处理好两国间存在的敏感问题。日方应以实际行动，同中方共同努力，通过对话磋商找到妥善管控和解决问题的有效办法。并指出，“日方应尊重中国人民的民族感情，正确处理历史问题”。

徐敦信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同样指出，在日本政要如此密集访华的脚步中，安倍政府应体会到两国关系的重要性，应认真看待邻国态度乃至整个亚洲的形势，并针对中国在此间所释放的信息做出积极反应。

《联合早报》分析认为，近期以来中国方面频密地与日本友好人士接触，为缓和中日紧张关系提供了契机，但这是否能进一步促进中日首脑会议，还有待观察。并引用清华大学当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刘江永的观点指出，公明党毕竟不是日本执政联盟的主体，日本接下来如何处理钓鱼岛纠纷，还得视安倍和其领导的自民党对中国此次释放的信息作何反应。

至于中国下一步应持的态度，周永生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中国一定不会选择扩大摩擦，但是同样会坚持一贯立场不会动摇。在目前的局面下，可以派出特使外交将钓鱼岛重新搁置争议。同时，继续推动建立东亚共同体等外交战略，增强区域影响力。

1月21日晚，山口在回答记者提问时就钓鱼岛问题表示，中日双方应考虑搁置争议，他认为“（将这一问题）交由后世解决是当前避免发生不测事态的方法”。并表示，日本政府虽然坚称钓鱼岛是日本的固有领土，但中日之立场对立无法解决问题。对于近期中国公务船和飞机在钓鱼岛附近的巡视，山口在随后接受采访时提议“中日双方军机都不要出现在钓鱼岛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