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圈连载(二)
2013-05-14
上期回顾:卖猪肉的壮士朱富进宫做了大驸马,任职律勤馆,被其他世家子弟和驸马欺负。
“竟然想把本公主卖去青楼,还要我每日接客,受尽折磨?”三公主卿蝶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受伤。
“不、不是……我、我在跟大驸马讨论他那个街坊。真的,他那个街坊太可恶了,竟然卖了老婆、儿子,简直不是人,太不是人了!”
柴韶一见卿蝶公主,便英雄气短,再也提不起先前畅想未来的劲,强颜欢笑地谄媚地说道。
“哼!”卿蝶公主怎会不知他是个什么坯子,随着一记冷哼,藏在腰间的鞭子被拿了出来,啪的一声,清脆的鞭子声在寂静的夜里、冰冷的柴房中显得突兀脆亮,叫人平添恐惧。
鞭子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抽在三驸马身上:“你不是会开锁吗?你逃呀!怎么不逃了?”
“不、不是……啊!不是的,你听我解释!别……啊!别打了……别打了……啊——”
三驸马手被捆在背后,只能靠一双脚移动躲避,如那日朱富见到他那般毫无形象地告饶哀号。
“打的就是你!你个不成器的东西,这次竟然将半个公主府的家当都输掉了!你还想把我输掉?我今日便叫你知道我是谁!”卿蝶公主暴躁成性,根本不听三驸马的哀号求饶,手中的鞭子一下一下,如雨点般抽在三驸马身上。
“啊……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啊!不要打了,啊!你个臭女人,不要再打了!”
三驸马被连续抽了十几鞭子,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有几个地方已经有血溢出,他忍无可忍地叫道。
三公主卿蝶手中的鞭子一顿,娇艳无双的脸上充满了杀气:“你叫我什么?”
原本她是好心想来偷偷看看他的,没想到在拆房外听到了他那般恶毒的言论,现在还不知悔改,竟然敢叫她臭女人?
“不是……不是的公主,你放过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赌了,好不好?”三驸马先前的爆发是被逼急了,公主的鞭子停下,他的理智也跟着回来了。
三公主见他如此见风转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横眉怒目,竟加重了手中力道:“找打!”
“啊!你、你个臭婆娘!你不得好死!你活该一辈子守活寡!你不是人!你还我香儿,啊……香儿,我爱你!就算你死了,就算你被这个臭女人毁容了,我还是爱你!我爱你,香儿……”
三驸马被鞭子抽得在地上打滚,不再求饶不说,竟还满口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卿蝶公主在听到他口中叫出“香儿”两个字后,更是气炸了心肺,手底下失了收敛,竟活活将三驸马抽晕了过去。
看着在地上蜷曲成一团的男人,卿蝶公主喘着气,顿时红了眼眶,只见她失魂般丢开手中的鞭子,将三驸马抱在怀中,脆弱地道:“不许……再提那个贱人。”
卿蝶公主让三驸马安然地躺在自己怀中,爱怜地抚摩他受伤的地方,良久,才擦干眼泪朗声叫道:“来人啊!将驸马带回去医治。”
鱼贯而入的下人将三驸马柴韶抬了出去,卿蝶公主意志消沉地站起了身,正准备离开,却被一直在旁观望的朱富叫住了:“三妹,你等等。”
卿蝶公主此时才意识到,柴房中还有一人,想到自己先前脆弱的模样,全被他看了去,心中不禁恼火,冷眼望着这个胆大包天,敢叫她“三妹”的人。
“你想让我放了你吗?不可能!那日我在律勤馆说得很清楚,任何人敢借钱给三驸马,我便要他好看。”
朱富瞪着一双淳朴至极的双眼,诚恳地说道:“我不是要你把我放了,而是想说,三妹这般驭夫是行不通的,打骂只会令他怕你,并不能令他爱你。”
卿蝶公主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粗贱的匹夫,想不通他怎会是池南的夫婿,但他眸光清澈,不像是骗人的,思虑良久,她才讷讷地问道:“那该如何?”
朱富见卿蝶公主有心学习,便展开笑容,不吝赐教道:“三妹你过来,让姐夫教你几招驭夫之道……”
“……”
第三章 驸马闯祸
池南坐在灯下,神态安详淡然,看着南窗外的一轮明月,修长白皙的手指不觉在窗棂上轻敲。
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池南自窗前走出,去到门边,适时玉卿走入,一见池南便单膝跪地行礼。
“怎么样?”池南在太师椅上坐下,端起热茶喝了一口。
玉卿据实禀报:“查清楚了,驸马借钱给三驸马,三驸马赌输了,现下他二人都被三公主关在柴房内。”
池南挑眉,好奇道:“你是说,卿蝶抓朱富,是因为他借钱给三驸马?”
“是。”玉卿回道。
池南虽心中奇怪,却也没有说什么,想了想后,才继续问道:“三驸马这回输了多少银子?”
“五万两,但银钱都是小事,还有其他的东西。”玉卿想着打听出来的结果,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人倒霉,怎么可能倒霉成这样呢?
“说下去。”知道玉卿查出了内情,池南放下茶杯,示意他继续说。
“三驸马先是连赢了一万多两银子,后来就一直赌输,输红了眼,竟然……将三公主府的几样无价之宝偷出来,押了上去,结果也全输光了。”玉卿如实答道。
“无价之宝?”池南惊疑。
“先帝所赐鎏金鱼龙纹斧、碧玺舍利塔、鲁公刀车图。”
池南垂下眼帘,卿蝶素来喜爱收藏,这三件的确是天下少有的无价之宝。
鎏金斧是先皇所赐,自是无价;碧玺舍利塔中有前朝定一禅师的舍利子,世间仅此一颗;至于鲁公刀车的图纸……鲁公的精巧兵器图仅三张残留于世,无怪卿蝶会那般光火。
“公主,如今该怎么办?是带兵前去要人,还是……”玉卿早已安排好了人手,无论公主是想夜袭还是堂堂正正摆阵,都可以。
池南沉吟片刻,问道:“是哪家赌场?”她敛眉,若是寻常赌坊,怎么敢轻易让驸马将这般国宝押上赌桌,还轻轻松松地赢了去?即使不怕掉脑袋,也得怕生是非啊。鎏金斧、舍利子虽然是无价之宝,但是也就贵重些罢了,对方真正的目的……怕是那鲁公的精巧兵器图。早在上古时期,得鲁班者得天下。如今他遗留下来的精巧兵器图,也定有翻朝覆国之能。
而今皇帝尚幼,她之前遇难流落民间……
玉卿没有料到池南接下来会问这个,愣了愣才答道:“城内有一家新开的赌坊,名叫海通。”
池南听后点了点头,眸子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流光溢彩,似乎翻滚着什么似的。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下人的通报声:“公主,驸马回来了。”
池南与玉卿对望一眼,玉卿摇头表示不知怎么回事。
不消片刻,朱富从院子里走了进来,看到池南便展开笑容迎了上去,抓住她的双手,憨憨实实地道:“媳妇,你吃饭了吗?三妹真是太好客了,我说不在她那里吃饭,她偏不肯,给我准备了好大一桌的饭菜,我都有点吃撑了。”
“三妹?”池南讷讷地琢磨着朱富口中这两个字的意义。一旁的玉卿却对他话中的内容感到震惊。
“对呀,你的三妹不就是我的三妹吗?”
池南无言以对,只得僵着嘴角暗自抽抽,但见朱富平安归来,悬在心头的大石也终于落下。她冷静地想了想,微笑着对朱富说道:“你既然回来了,可愿替我去做点事情?”
媳妇有事,他自当效力,朱富立刻点头:“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媳妇,你说吧。”
池南满意地笑了,招来玉卿,吩咐道:“带上我府中那柄谗雪剑,你与驸马去那间赌坊赌一把……”
朱富不明所以地看着媳妇,只见亲亲媳妇的嘴角正溢出一抹手到擒来的笃定微笑,看着有些怕怕,况且,她竟然要求他去……赌坊!
“是,明天一早属下便带驸马……”玉卿虽不懂公主的用意,但自是遵命,只不过话还未说完,便被池南打断了:“不是明天,是现在。那些东西一旦送走,就难办了。”
玉卿领命,带着刚刚回府的朱富出门去了。
两人走后,池南走至烛火前挑了挑烛芯,烛火晃动,映照在她美丽的脸颊上,嘴角不禁扬起一抹不着痕迹的微笑,愈显明艳。
卿蝶府中的宝贝向来有很多人觊觎,而在这些人中有可能会下手的,只有她……
一个时辰之后,玉卿与朱富再次回到公主府,池南正在书案后看书,只见朱富轻松入内,玉卿则捧着三只箱子,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媳妇,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弄回来了。还有这些……”朱富憨笑着说,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给池南,每一张都不少于五百两。
池南接过银票,随手点了点,竟然有一万两千两之多,她对朱富扬起一抹甜死人的微笑,眼神勾魂般地说道:“做得好。”
玉卿将三只箱子放在桃木圆桌上,池南走过去时,玉卿将箱盖子打开,只见三样曾被外界吹嘘得神乎其技的宝贝跃然于三人眼前。
鎏金斧,池南早年见过,舍利塔与鲁公刀车图她却是第一次见,放在手中把玩片刻后便没了兴趣,之所以有那么多人对此趋之若鹜,大抵是听了这些东西的传说罢了。
舍利子能生肌肉骨,起死回生;刀车图可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你怎么了?去了一趟赌坊,倒将你的胆子吓破了?”池南对玉卿打趣地问道。
玉卿这才抬首,看了一眼池南,又将目光移去了朱富身上,他所震惊的不是赌坊,而是驸马。
今晚终于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逢赌必赢……不管是牌九还是骰子,只要到了驸马手中,当真如神助,他奉公主之命带着那柄上方谗雪剑,原本心中十分忐忑,怕赔了夫人又折兵,没将三公主府的宝贝弄回来,这边再搭进去一件,到时候就没法交代了。
谁知道,驸马一出手……
“属下斗胆问一句,驸马的赌技师承何处?”玉卿沉吟良久后,才不耻下问道。
池南笑笑,不说话,朱富则乖巧地坐在一旁吃葡萄,听玉卿如是问,便回道:“我爹啊。”
“……”
玉卿了然,事实证明:有个厉害的爹很重要。
“你就想说这些吗?”池南好笑地看着玉卿难以置信的表情,想起从前她也曾这般惊讶过。
从她相公身上,总能发现一些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玉卿定了定神,这才回道:“属下还想说,海通赌坊不简单。从他们的话语中听得出来,应该是与朝中高官有所牵连的,否则他们不敢如此放肆,明知道对方是三驸马,还大手笔地叫他栽了跟头。”
池南冷然一笑:“你倒聪明。古往今来,官商勾结本就是常事,谁不想手里多些银钱度日呢?”
池南噙着冷笑,走到案边,拿起桌上的一封白皮书信递给玉卿,道:“明日一早,你便派人将这封信送去三公主府。”
玉卿点头称是:“如无其他,属下就此告退。”
“去吧。”
从律勤馆出来,朱富照常巡街,街上百姓的日子在继续,就免不了会发生一些口角争执,而他巡城的任务,就是要为他们调解。也许宫里其他人会觉得,朱富每日的工作很藐小,但他自己却觉得很有意义。池南最近早出晚归,似乎朝中有什么大事变动,他帮不上什么忙,唯独只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所以,无论多小,哪怕是一针一线的小事情,朱富都会认真地去做。
刚解决了一对夫妻打架的事情,朱富和阿秋从东华街出来,已近午时,他们正打算回律勤馆吃饭,可是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却无端听见一阵娇滴滴的哭喊声。
阿秋的意思是天下总有管不完的事情,建议先回去吃饭好了,反正左不过是升斗小民间的无聊争执,但朱富觉得既然遇上了,就不能不管。
听了许久,朱富终于找到声源——那是开着一家小酒铺的巷子,走进去一看,在那堆积老高的酒箩筐之后,有两三个男人鬼鬼祟祟的。
娇喊声再次传来:“不要了……各位公子放过奴家吧。”
“呸!装得高高在上就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了?不过是个臭婊子,让爷们爽爽有什么不对?”其中一个鬼祟男子啐了一口唾沫后,说道,“快把她按好,我先来。”
“啊……不,不要!你们放过我吧。”
朱富悄然走近,只见三个猥琐男子围绕着一个女子,正在撕扯她的衣衫。
“给我住手!一群渣滓,看我怎么废了你们!”
朱富平日里最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的事,何况还是这种奸淫之事,于是不由分说,便冲上前去将两个男人高举过顶,齐刷刷地扔了出去。另外那个吓傻了,朱富不想动手,便抬脚直踹对方面门,那人牙齿顿时掉了两颗,见朱富还在逼近,只得捂着满是鲜血的嘴巴,抖抖索索地求饶道:“好、好汉饶命。她是个妓女,咱兄弟付了钱才……”
“不!不是的!”即将被强暴的女子好不容易遇上了救星,怎肯再受屈辱,哭得梨花带雨地说道,“是他们骗我说只是听小曲,我才肯跟出来的,没想到他们在半路……”
朱富没有出声,遇到这种情况,就算他们是正常的嫖|客,他也是不容许男人这般欺辱女人的,黑熊般的大手一把揪住满脸是血的男人,不容分说地也将他扔了出去。
“谢谢恩公相救。”
三个猥琐男人哪里敢再纠缠,从地上爬起来就手脚并用地跑了。被施|暴的女子稍事整理了下衣衫,便对朱富盈盈拜倒相谢道。
“不用客气,下回小心点。”
朱富见巷口已经围了好些指指点点的百姓,再见那女子发丝散乱,衣不蔽体,干脆脱下一件外衣盖在女子头顶,让她遮住脸和身体,说道:“你快些回去吧。”
“恩公,可以烦请恩公将我送回去吗?就在西城的邀月轩,我这副模样走在街上,实在是有些害怕。”女子声音娇媚,表情我见犹怜,柔美白皙的指尖隐隐露出不凡的贵气。
朱富想想,她说得也对,便同意了。
阿秋牵着马在巷口等人,三个无赖跑出来之后,他家驸马也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狼狈不堪的女人。女人头上盖着衣服,正好遮到小腿处,一张脸上满是脏污,但依然看得出来是绝色之姿。
“阿秋,你先回去吃饭吧,我把这位姑娘送回去。”朱富对目瞪口呆的阿秋如是说道。
“驸马,你没事吧?送她……她……她……看着有些面熟……”阿秋想凑近端详那名女子,却被朱富扯了衣领,直接转了个方向,向前推道:“别面熟了,快回去。”
说着,他便将那名女子扶上了马,自己则拉着缰绳朝西城走去,只留下阿秋一人纳闷。
她真的很面熟,这样矜贵的气质……
将人送到了西城邀月轩,朱富本想就此离开,却被那女子揪住衣袖,说是跟她进去拿衣服。
朱富跟随那姑娘来到她的房门外,她让他在门外稍等片刻,她换了衣服就出来。朱富在门外直挺挺地站着,招来不少姑娘的注目与调笑。
不消片刻,房门打开,朱富转身一望,只见原本狼狈不堪的女子稍事梳洗打扮就变得倾国倾城,眉目十分清丽,隐隐透着矜贵之意,竟没有半分风尘之姿。
见朱富为自己的容貌发痴,女子骄傲地弯起嘴角,敛下眸子,娇柔地对朱富说道:“奴家名唤玉竹,是这楼中卖艺不卖身的花旦。今日得公子相救,奴家感激不尽,若公子不嫌弃,还请入内,以谢……”
朱富憨憨一笑:“不嫌弃,不嫌弃。”
得到朱富的首肯,玉竹微微仰头一笑,骄傲又自信。在她的容貌面前,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拒绝。
微笑着对朱富比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玉竹便我见犹怜般娇羞地垂下头去。
朱富看着她的模样,再次憨憨地笑了,两个箭步便走入玉竹姑娘的房内。
玉竹在众姐妹的哄笑下,让小婢子准备酒菜去,正想关上房门,却见朱富拿着自己的外衣便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公子何去?”玉竹有些惊讶,不知道朱富要干什么。
朱富笑着扬扬手中的衣服,边穿边说道:“我自己进去拿来了呀。你下回出门小心点,我走了。”
“公子要走?不留下?”玉竹有些难以置信,在她的绝世容貌面前,怎么会有男人如此不解风情?
她叫他入内,可不是让他自己拿衣服的。
满心期待朱富回心转意,告诉她一切只是他在开玩笑,可谁知朱富接下来的话,却将玉竹姑娘推向了深渊,只听他正色说道:“不留下,我要回去吃饭了。”
“……”
吃饭?他竟然只是为了吃饭,就拒绝她这么一个绝色美人?曾经的骄傲自尊,被一击即溃,玉竹咬碎银牙也阻止不了朱富要回去吃饭的步伐。
邀月轩众姑娘一片唏嘘……
玉竹重重坐下,一拍桌子,对隐身在房梁上的人低喝:“来人!”
朱富回到律勤馆的时候,已过午时,正经的吃饭时间早就过了,他只得到厨房里随便找了些东西垫垫肚子。
手里拿着两个白馒头,朱富在馆中边走边吃,看这里的阵仗,小皇帝怕是还未离开,正想找个舒适的地方坐下来,却迎面遇上了监管大人。
“大驸马?您去哪里了?长公主都来好些时候了,刚还问到您呢。”监管大人看着朱富手中的馒头,着急地说道。
朱富听到“长公主”三个字,也不顾满口馒头屑屑,惊喜万分道:“媳妇来啦?她在哪里?我去找她。”
监管大人挥手避开馒头屑屑,指了指中古堂的方向:“就在那里。大公主跟皇上和二驸马在说话呢!”
朱富满心欢喜地向中古堂走去,却被拦在门外,好在玉卿看见了他,替他解了围,朱富才得以入内。
“媳妇,你怎么来了呀?”
中古堂内,只见小皇帝和二驸马通通站在中央,池南则盘腿坐在书案后头,埋头看着什么,冷冷的也不说话。直到听见朱富的声音,她才抬起了头。
朱富不管不顾地冲到了池南面前,抑制不住不用等到晚上就见到媳妇的兴奋,抱着池南便想亲上去,却被二驸马柳莲厉声制止:“你放肆,快放开公主!”
池南冷冷地瞥了一眼柳莲,后者便尴尬地没了声音。池南从怀中拿出锦帕,替朱富擦掉唇边的馒头屑,答道:“我听说律勤馆中十分热闹,便过来瞧瞧。”
池南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威慑全场。
小皇帝在姐姐面前不安地搅动衣角,不复平日嚣张。原来上午二驸马为了讨皇上欢心,于是邀了杂耍班子来律勤馆,结果小皇帝看戏的时候,看见朱富,满心的不高兴,闹了一场。
二驸马柳莲则一脸痴迷地看着对任何人都冷眉冷眼,却独独对朱富润色有加的长公主,内心即纠结又矛盾。
“哦,那你瞧吧。今儿我回来晚了,吃了这些便要出去,就不陪媳妇你了。”朱富老实地说道。
池南温和地点点头,道:“去吧。”
长公主池南的温和悦色,别说是小皇帝和二驸马,纵使整个帝国也是没有人见过的。如今这般颜色却独独对那乡野匹夫展现,怎能叫人心理平衡?
二驸马柳莲盯着一脸幸福,喝着长公主亲自倒的茶水的朱富,暗自捏紧了拳头……
第十章 驸马憋屈
池南让小皇帝去洗洗手,收拾收拾跟她回府。她亦从书案后走出,打算离开,二驸马却趋身向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中古堂内众仆皆避,只剩下二人孤立中央,男才女貌,女才男貌,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
“何事?”池南向来不喜多话,对谁都是一副冷漠刻薄的模样。
二驸马想起先前她对待朱富的神情,内心的妒火更盛,上前抓住池南的双臂,紧紧将她抱进怀中,就好像他在梦中做过的无数次那般。
“到头来你竟选择了那样一个人。”
二驸马柳莲是名门之后,学识渊博,儒雅高贵,他爱慕长公主池南的事情是举国皆知的,若不是当年池南不为所动,自尊与自信皆受损的柳莲是绝对不会转投二公主青瑶怀抱的。
柳莲紧紧将池南搂在怀中,拼尽了力气,因为他知道,这一次拥抱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池南却如一潭死水,面无表情,不反抗不拒绝,就如一个傀儡娃娃般任由二驸马摆布,耳中充斥着二驸马歇斯底里的咆哮:“他到底哪里比我好?学识?气度?家世?容貌?他到底哪里比我好?”
池南冷然地看着二驸马有些癫狂的神色,墨色的眸中仿若深潭泉水,波澜不惊,淡淡地说了一句:“床上功夫。”
二驸马如遭雷击,呆呆地放开了她。池南淡然地扬长而去,留下柳莲独自一人,久久不能释怀……
小皇帝在公主府一住便是五日,五日必然都缠着他皇姐,朱富看着他的包子脸忍不住想,说来也奇怪,小舅子虽然很怕媳妇,但却很喜欢腻在媳妇身边,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他都跟着媳妇,霸道地不肯她与旁人多接触,包括他这个姐夫。
这日晚上,朱富吃完了饭没事做,便去园子里散步,以排遣惆怅的心情,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一个小身影鬼鬼祟祟地从花圃蹿上了凉亭。
四角飞檐的凉亭上空,一轮明月高挂,借着灰白月光,朱富看到了一张稚气可爱的包子脸,竟然是他的小舅子,只不知他大半夜的不睡觉,蹿到凉亭里干什么?
朱富轻手轻脚地走到凉亭外,借着月光看到了书中的几幅图画,都是一男一女搂抱在一起的画面。朱富仗着手长,从小舅子身后一把抢过书册,看了看,竟然是图文并茂的房中秘书《春闺幽寂》……
朱富吃惊地看着同样吃惊的小舅子,两相僵持良久后,才由朱富开口,他首先轻咳一声,然后说道:“呃——这个这个……你这个年纪看这书也不是不妥,男人嘛,总归是离不开这事的……呃——我,我就当没看见……”
说完,朱富便将书还给了满脸涨红的小舅子,尴尬地轻咳,准备就这样离开的,却不料被小舅子扯住了衣袖,只见白日里作威作福的小祖宗如今却失了高傲,低头不甘地对他说道:“千万别告诉皇姐。”
朱富想了想小舅子口中的“皇姐”,指的正是自家媳妇,于是当下保证道:“小舅子,你放心,这是我们男人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媳妇的。但是,这种书偶尔看看即可,看多了总是有害的,你还小……”
“我不小了。”小皇帝红着脸,攥着衣角强辩道,“我都十四了。”
朱富看着他的样子,想了想,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好像也跟着村里的哥哥们去偷看过张寡妇洗澡。那时候他还有人带,有人讨论,但是如今小舅子却只有一个人,这种事情若只是看书本上写的、画的,很容易将孩子的心理引入歧途,必须要有懂的人从旁牵引指导才行……
这么想着,朱富狠下了心肠,毅然决然地说道:“小舅子,姐夫带你去青楼找最漂亮的姑娘开荤,可好?”
小皇帝呆呆地看着朱富,顿时觉得这个乡野村夫也许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可恶。
因着这个看似荒唐,实则也很荒唐的提议,小舅子与姐夫之间的鸿沟瞬间缩小,所以说,陪老板做一万件好事都比不上陪他做一件坏事,朱富深有感触。
要知道,这回他可是也把自己的后半生幸福拴在裤腰带上,舍命陪小舅子啊……他都不敢想象,这件事要是被媳妇知道了,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随着那一句豪言壮语说出,朱富便带着小舅子从公主府侧门溜了出去,但是走到街上,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也没去过青楼,现下要带人去,一时间还真摸不着头脑。
看着小舅子有些不信任的眼神,朱富脑中灵光一闪,一张娇娆却透着矜贵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
朱富搜遍整个记忆,发现自己唯一认识的“圈内人”只有上回被他搭救的玉竹姑娘。
自从那日拿回衣服后,玉竹姑娘每日都会派人送信笺给他,文绉绉地写上几句,朱富看得不是很懂,但大抵都是类似于抒发情感的诗句吧,然后,落款处总是那句朱砂小楷“等你出现的痴心人”。
朱富对于这种事情比较迟钝,他知道玉竹姑娘这个人,知道她每日给他送信笺,也知道信笺里的是情诗,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不过,不管她是什么意思,对朱富来说都没关系。
因为他和小舅子是偷偷出门的,所以没有骑马,两人并肩朝西城邀月轩走去。看得出来,小舅子此刻的表情有些小复杂,有些小兴奋,朱富是过来人,自然明白一个即将开荤的男人是什么心情。
穿过杨柳巷的时候,迎面走来一名男子,朱富先是没注意,与之擦肩而过的同时,那人却回头叫了他一声:“大驸马。”
朱富咻地停下脚步,现在这个称呼他听起来已经顺耳多了。
回头一看,竟然是三驸马柴韶,修养了几日,貌似精神好了很多。
“三驸马。”朱富本来心里就有些忐忑,毕竟自己是带小舅子去做“坏事”的,现下又遇到了熟人,所以神色有些尴尬。
柴韶不管不顾地搂着朱富的肩膀,就把人往角落里拉:“你可把我害苦了!”他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朱富一头雾水:“嗯?”他害过三驸马吗?他怎么没有印象呢?
“装什么糊涂?”柴韶竖着眉眼,在朱富腹上拍了一记,兴师问罪道,“是不是你教她那些损招的?”
朱富还是不明白:“什么呀?”
柴韶见他如此,急得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出来:“自从那日之后,那娘儿们总是缠着我……手段何其新鲜,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每天晚上我都没有安生觉睡,苦死我了。”
朱富将柴韶的话在脑海中回放了好几遍,这才反应过来:“啊!你说这个啊。是啊,是我教三妹的,夫妻两个会吵架,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床笫间不和谐,只要把这个解决了,夫妻和睦指日可待。”
看朱富说得义正词严,柴韶就气不打一处来:“呸,放屁!你教她的那些招式是为了夫妻双方和谐吗?纯粹是为了让她单方面凌辱我……”
“不会吧?”朱富回想跟三妹谈话的内容,“呃,我只是叫她主动一点,热情一点,火辣一点,还有一些……增强夫妻间情趣的小花招啊。”
柴韶听朱富如是说,一拍额头,他终于找到根源了。
朱富见他如此痛不欲生的模样,不解地问:“怎么?你觉得与三妹如此不够快活?”
“嗯?”三驸马没想到朱富会问得如此直接,一口气噎着没上来,想起前几晚芙蓉帐中火辣辣的感觉,面上一红,顾左右而言他道:“反、反正,她变得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她了。”
朱富有些明白柴韶话中的意思,原以为自己帮了倒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本来柴韶也没真生气,只是想稍稍发泄一下这些日子被“凌虐”的小小的不满,现在牢骚也发了,对方的态度也不算可恶,心里自然也舒坦些。
他拍了拍朱富的胸腹,问道:“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儿啊?”
朱富一把钩过小舅子的肩,大大咧咧,毫不避忌道:“我正要带小舅子去开荤呢。”
“小舅子?”柴韶不解,转眼看向那个从刚才就被他忽略在一旁的小个子,一看,倒吸一口凉气:“皇、皇上?”
小皇帝怒目瞪了朱富和柴韶一眼,对柴韶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柴韶这才收敛起想要跪地请安的举动。
朱富简单地对柴韶说了几句话后,柴韶自告奋勇地提出:“我也要去。”
“什么?你也跟去啊?”朱富咽了下口水,只觉得自己的这个“祸”是不是越闯越大了?
下期预告:娇媚的花魁竟然是二公主,面对这个无法直视的二妹,朱富会怎么样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