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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资本与组织信任的实证研究

2013-05-05张云武

治理研究 2013年4期
关键词:人际体制公平

□ 张云武

社会资本与组织信任的实证研究

□ 张云武

本文基于杭州市的调查数据,分析了当前人们对于社会组织的信任现状以及社会资本与组织信任的关系。研究发现:(1)人们普遍缺乏对于社会组织的信任,尤其是对于体制外组织的信任更低一些;(2)人们对于社会组织的信任可以分为四大类别:体制内教育组织、政府性组织、体制内企业组织、体制外企业组织,并且信任程度依照上述顺序减弱;(3)社会资本的建立有助于增强人们的组织信任。最后,本文提出了发展民间组织、畅通公民与组织间的信息渠道、加强政府信任建设、增强人们的社会公平感、满足社区居民需求、关爱弱势群体、加强制度建设的对策建议。

社会组织;社会资本;制度化信任

在我国,1992年市场经济制度实施以来,作为生活共同体的单位体制逐渐消失,人们由“单位人”变为“社会人”。当前,人们遇到生活问题时,已经不再依靠所属单位,而是自己到单位以外的社会寻求解决。家政服务、物业管理、幼儿照顾、房屋中介等不同功能的专业化组织应运而生,并呈现扩大化、多样化趋势。在当今社会,人们与家政服务、物业管理、房屋中介、医院、幼儿园、学校、政府机构等社会组织的联系更加紧密,可谓生活于这些社会组织中。

本来,人们与社会组织的关系是一种契约关系,即:人们付出金钱,就应该享受到社会组织依照法律制度提供的合格满意服务,因而人们对于社会组织的信任应该是一种建立在法律制度基础上的制度化信任。但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在当今,假冒伪劣商品、官僚贪污腐败、媒体广告虚假宣传、铁路的交通事故、医院的医疗事故等问题频频出现,导致人们对于企业、政府机构、铁路、医院等社会组织的信任降到了极点。作为社会结果,人们对于各类社会组织逐渐产生不满、甚至仇视情绪,并最终将这种不满、仇视具体指向社会组织的管理者——企业主、政府官员、城市管理者、医生护士等。近年来,党员与群众、官僚与百姓、商贩与城市管理人员、雇主与雇工、疾病患者与医务人员、白领阶层与蓝领阶层等不同的社会群体相互仇视,并不断产生群体性冲突,可以说就是彼此之间的社会信任降低导致的社会后果。这样的群体性冲突不仅恶化了群体间关系,而且已经严重地影响了社会的稳定。因此,如何增强人们对于社会组织的信任,并使得这种信任进一步提升为依靠各种制度惩戒失信,将人与社会组织的行为约束在制度许可的框架内,从而使得人与社会组织之间逐步建立起制度基础上的制度化信任,便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

在国内学术界,信任问题的研究,已经遍及经济学、管理学、组织行为学、文化学等领域。但是,迄今国内学者主要围绕以下三个问题进行了分析:其一,组织内的人际信任。比如,郑伯埙①郑伯埙:《企业组织中上下属的信任关系》,《社会学研究》,1999年第2期。、林丽、张建新②林丽、张建新:《人际信任研究及其在组织管理中的应用》,《心理科学进展》,2002年第10卷第3期。、陈春花、马明峰③陈春花、马明峰:《组织内人际信任的影响因素——一个整体性的分析框架》,《中国人力资源开发》,2005年第12期。、赵慧军④赵慧军:《员工的信任结构与知识共享》,《经济管理》,2006年第24期。等学者分析了组织内管理者与普通员工以及普通员工之间的信任,发现彼此间的熟悉度、沟通交流是提升信任的重要因素;其二,系统信任。系统信任是指组织、管理者与普通员工三者之间的信任,并且彼此间的信任是双向的,既表现为普通员工对管理者或组织的信任,也表现为组织、管理者对普通员工的信任。于海波⑤于海波、方俐洛等:《组织信任对员工态度和离职意向、组织财务绩效的影响》,《心理学报》,2007年第2期。、丁夏齐、林丽⑥丁夏齐、林丽:《下属组织公民行为对领导信任下属的影响》,《应用心理学》,2007年第4期。、熊宁⑦熊宁:《高信任组织环境的构建》,《中国人力资源开发》,2008年第8期。等学者的研究发现,组织遵守规章制度、关爱员工生活等有助于提升员工对于组织的信任,而员工对于组织忠诚、工作勤勉则有助于提升组织对于员工的信任;其三,组织间信任。田凯⑧田凯:《政府与非营利组织的信任关系研究——一个社会学理性选择理论视角的分析》,《学术研究》,2005年第1期。、王晓玉、晁钢令⑨王晓玉、晁钢令:《组织间信任与组织间人际信任的作用比较——来自中国家电分销渠道的实证分析》,《经济管理》,2005年第8期。、王颖、王方华⑩王颖、王方华:《组织间信任的作用机理:一个理论模型》,《科技进步与对策》,2008年第5期。、阮柏荣、宋锦洲⑪阮柏荣、宋锦洲:《非营利组织与政府部门的信任机制研究》,《中国市场》,2012年第5期。这里的大商店包括国有性质的百货大楼、商厦以及外资性质的家乐福、好又多、物美大卖场、乐购等。等学者分析了不同组织之间的信任,发现规则的建立及其遵守是提升组织间信任的有效途径。由此可见,虽然国内学术界从不同角度研究了组织信任,但分析的问题局限于组织范围内的员工与组织、员工与管理者、组织与组织之间的信任,有关组织以外的人们与组织的信任,还是一个尚未研究的课题。

基于此,本文将从社会资本的角度,实证分析组织以外的人们对于组织的信任。本文共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研究设计,将介绍调查的社会组织、对于组织信任的测量方法、社会资本的测量方法、分析方法等;第二部分是统计发现,将根据统计结果指出人们对于组织的信任现状、信任特征,以及详细介绍社会资本的各个因素对于组织信任的影响;第三部分是研究结论与对策建议,将根据统计发现,提炼出本文的研究结论,并据此提出提升人们对于组织信任的对策建议。

一、研究设计

(一)调查的社会组织及信任程度的测量

本文选择了人们经常利用的十五种社会组织作为具体的调查对象,分别是:(1)公安局、(2)家政服务、(3)房屋中介、(4)医院、(5)电视台、(6)铁路部门、(7)民营企业、(8)国有企业、(9)街道办事处、(10)大学、(11)中小学、(12)民办幼儿园、(13)公办幼儿园、(14)个体商店、(15)大商店。⑫阮柏荣、宋锦洲:《非营利组织与政府部门的信任机制研究》,《中国市场》,2012年第5期。这里的大商店包括国有性质的百货大楼、商厦以及外资性质的家乐福、好又多、物美大卖场、乐购等。这十五种社会组织中,公安局、医院、电视台、铁路部门、国有企业、街道办事处、大学、中小学、公办幼儿园、大商店,可谓是体制内组织,而家政服务、房屋中介、民营企业、民办幼儿园、个体商店,可谓是体制外组织。另外从组织的社会功能看,十五种类型的社会组织包括政府组织(公安局、街道办事处)、民间服务性组织(家政服务、房屋中介)、企业生产组织(国有企业、民营企业)、销售组织(商店)、教育组织(大学、中小学、幼儿园)、公共服务组织(医院、铁路、电视台)。因此,十五种社会组织基本涵盖了不同所有制、不同社会功能的社会组织,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本文通过调查量表对于十五种社会组织的信任进行了测量。信任程度划分为“非常信任、比较信任、一般、不太信任、不信任”五个尺度,并依次赋予5、4、3、2、1的分值。分值越高,说明对于社会组织的信任程度越高。

(二)社会资本的测量

社会资本理论是1980年以后西方学术界兴起并迅速发展的理论流派之一。一些学者认为,社会资本的拥有者为居民个体,并从个人的关系网络、社团参与、对于他人的信任等维度定义个体性资本①Bourdieu P.,The forms of capital.In Handbook of Theory and Research for the Sociology of Education Edited by:Richardson JG.New York:Greenwood,1986:241-258.Coleman,James S.,“Social Capital in the Creation of Human Capital.”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94(Supplement),1988:95-120.;还有一些学者认为,社会资本是由整个社会或者某一组织群体共有的社会性资源,并从互惠规范、社团组织、社会团结、社会的信任水平等维度定义集体性资本②Putnam,Robert D.,“The Prosperous Community:Social Capital and Public Life.”American Prospect,1993:35-42.[美]福山:《信任:社会德行与繁荣的创造》,李宛蓉译,远方出版社1998年版。。但是,尽管社会资本的内涵尚未统一,但几乎所有的研究均发现,社会资本的形成与建立有助于社会成员之间的联系,进而实现社会整合。结合我国的社会现实,本文也将社会资本划分为个体性资本和集体性资本,前者是指个人层面的关系网络、社团参与、人际信任等,而后者是指社会层面的社会公平、社会团结、社区参与。它们的测量方法分别如下。

1.个体性资本

关系网络和社团参与分别询问了调查样本实际拥有的关系网络和参与社团的数量。人际信任是指调查样本对于“其他人”的信任。“其他人”包括单位同事、单位领导、邻居、一般朋友、亲密朋友、家庭成员、直系亲属、其他亲属、社会上多数人、一般熟人、生产商、网友、销售商十三种社会成员,信任程度分为“信任、比较信任、一般、较不信任、不信任”五个尺度,并依次赋予5、4、3、2、1的分值。分值越高,说明人际信任的程度越高。

2.集体性资本

社会公平通过“根据您自己的经历和社会体验,您觉得现在的社会公平吗?”的提问方式进行了测量,测量尺度分为“公平、比较公平、一般、不太公平、不公平”,并分别赋予5、4、3、2、1的分值。分值越高,说明社会越公平。社会团结是指社区居民之间的凝聚力,通过居民之间的相互帮助、相互拜访、相互尊重、相互认知四个项目进行了测量,而社区参与是指社区居民依照法律法规,通过一定的组织和渠道,自觉自愿地参加社区的各种活动,影响社区公共权力运行、维护自身权益、增进社区福利的行为,通过居民参与社区活动、选举投票、制止不文明行为、维护社区治安四个项目进行了测量。对于每一个项目均设计了“经常、较多、一般、较少、没有”五个选项,并依次赋予5、4、3、2、1的分值。分值越高,说明社区居民之间越团结、社区参与越多。

(三)调查时间及分析方法

本文将上述内容制作了调查问卷,并于2012年2月在杭州市进行了问卷调查。通过多阶段抽样方式选取样本3000个,让样本回答对于十五种社会组织的信任程度以及相关的调查问题。问卷调查收集的数据用SPSS16.0统计软件进行了分析,具体采用描述性分析、因子分析、多元回归分析的统计方法,考察了人们对于组织的信任现状、社会资本与组织信任的关系。为了准确考察社会资本的各个因素对于组织信任的独立影响,在回归分析时,将调查样本的性别、年龄、教育程度、收入、职业地位作为控制变量。

二、统计发现

(一)人们的组织信任现状

表1表示的是,人们对于十五种社会组织信任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发现:人们对于大商店、公安局、中小学、公办幼儿园、铁路部门、国有企业、街道办事处、大学、医院、电视台的信任程度,平均值介于3.10-3.55之间,说明在“非常信任、比较信任、一般、不太信任、不信任”五个尺度中,人们对于上述组织的信任介于“一般信任和比较信任”之间,但更接近“一般信任”。而人们对于民办幼儿园、房屋中介、民营企业、家政服务、个体商店的信任程度,平均值介于2.35-2.75之间,说明在“非常信任、比较信任、一般、不太信任、不信任”五个尺度中,人们对于上述组织的信任介于“不太信任和一般信任”之间。因此,人们对于体制内组织的信任程度高于体制外组织,但是无论对于体制内组织,还是对于体制外组织,人们的信任程度普遍偏低,均低于比较信任。

表1 人们对于组织的信任程度

那么,人们对于社会组织的信任,在组织类别以及信任倾向方面,存在怎样的特征呢?本文通过因子分析的统计方法明确了这一问题。如表2所示,对于十五种社会组织共抽取出四个因子。第一个因子包括五种组织,分别是:(1)电视台、(2)医院、(3)大商店(4)铁路部门、(5)国有企业。这五种组织均属于国有性质的体制内企业组织,因此称之为“体制内企业组织信任”。第二个因子也包括五种组织,分别是:(1)房屋中介、(2)家政服务、(3)个体商店、(4)民办幼儿园、(5)民营企业。这五种组织均属于私营性质的体制外企业组织,因此称之为“体制外企业组织信任”。第三个因子包括三种组织,具体是:(1)公办幼儿园、(2)中小学、(3)大学。这三种组织均为体制内教育组织,因此称之为“体制内教育组织信任”。第四个因子包括两种组织,分别是公安局、街道办事处。这两种组织均为政府管理性社会组织,因此我们称之为“政府性组织信任”。也就是说,人们对于十五种社会组织的信任,就组织类别或者信任倾向而言,总体上可以划分为四大类别,即:体制内企业组织信任、体制外企业组织信任、体制内教育组织信任和政府性组织信任。

本文运用描述性统计分析的方法,进一步分析了人们对于上述四大类别社会组织的信任程度。分析发现,人们对于体制内企业组织信任、体制外企业组织信任、体制内教育组织信任和政府性组织信任的平均值分别为3.28、2.50、3.37、3.35。该结果说明,在四大类别的社会组织中,人们最为信任体制内教育组织,其次是政府性组织,再次是体制内企业组织,最后则是体制外企业组织。

表2 人们对于组织信任的因子分析

(二)社会资本与组织信任

那么,在个体性资本、集体性资本的各个因素中,哪些因素影响着人们对于组织的信任呢?表3表示的是,运用多元回归分析的统计方法,在排除个人特征的影响下,个体性资本、集体性资本的各个因素对于组织信任的独立影响。

模型1显示的是,社会资本与体制内企业组织信任的相关性。在个体性资本的三个因素中,关系网络与体制内企业组织信任的回归系数(B)为. 000,说明关系网络对于体制内企业组织的信任不具有显著影响,而社团参与、人际信任与体制内企业组织信任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26(P<0.10)、.331(P<0.001),并且具有统计意义,说明社团参与、人际信任对于体制内企业组织的信任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在集体性资本的三个因素中,社会公平、社会团结与体制内企业组织信任的回归系数分别为.119(P<0.01)和.171(P<0.01),并且均具有统计意义,说明两者对于体制内企业组织的信任均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而社区参与与体制内企业组织信任的回归系数为.027,但不具有统计意义,说明社区参与对于体制内企业组织信任不具有显著的影响。另外,回归系数依照人际信任(.331)、社会团结(.171)、社会公平(.119)、社团参与(.026)的顺序减小,说明上述因素对于体制内企业组织信任的影响依此减弱。

表3 社会资本与组织信任的多元回归分析

模型2显示的是,社会资本与体制外企业组织信任的相关性。在个体性资本方面,关系网络、社团参与对于组织信任均没有产生显著影响,而人际信任与体制外企业组织信任的回归系数为.411(P<0.001),说明两者存在显著的正向关系。在集体性资本方面,社会公平、社区参与与体制外企业组织信任的回归系数分别为.120(P<0.01)、.127(P<0.001),均具有统计显著性,说明两者对于体制外企业组织信任均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而社会团结与体制外企业组织信任的回归系数为-.065,两者虽然存在一定程度的负向关系,但并不具有统计意义。另外,回归系数依照人际信任(.411)、社区参与(.127)、社会公平(.120)的顺序减小,说明上述因素对于组织信任的影响依照上述顺序减弱。

那么,社会资本对于体制内教育组织的信任具有怎样的影响呢?模型3显示,个体性资本的三个因素中,关系网络、社团参与、人际信任与体制内教育组织信任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0、.015、.381(P<0.001),关系网络、社团参与对于体制内教育组织不具有显著影响,而人际信任对于体制内教育组织信任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集体性资本的三个因素中,社会公平、社区参与与体制内教育组织信任的回归系数分别为.113(P<0.01)、.104(P<0.1),均具有统计显著性,说明两者对于体制内教育组织的信任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社区参与与体制内教育组织信任的回归系数为-.045,虽然两者存在一定的负向关系,但并不具有统计意义。另外,回归系数依照人际信任(.381)、社会公平(.113)、社会团结(.104)的顺序减小,说明上述因素对于体制内教育组织信任的影响依照上述顺序减弱。

社会资本与政府性组织信任的相关性,如模型4所示。在个体性资本的三个因素中,关系网络、社团参与、人际信任与政府性组织信任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3(P<0.05)、.020、.393(P<0.001),关系网络、人际信任对于政府性组织信任分别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和正向影响,而社团参与对于政府性组织信任不具有显著的影响。在集体性资本的三个因素中,社会公平、社会团结、社区参与与政府性组织信任的回归系数分别为.117(P<0.01)、.179(P<0.01)和.145(P<0.001),均具有统计显著性,说明三者对于政府性组织的信任均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回归系数依照人际信任(.393)、社会团结(.179)、社区参与(.145)、社会公平(.117)、关系网络(.003)的顺序减少,说明上述因素对于政府性组织信任的影响依此减弱。

另外,模型1、模型2、模型3、模型4的决定系数(Adj.R2)分别为.127、.134、.115、.142,说明它们所示的上述结果具有较强的解释力。

三、研究结论及对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根据上述统计结果,本文就当前人们的组织信任以及社会资本与组织信任的关系,提炼出如下结论。

第一,尽管人们对于体制内组织的信任高于体制外组织,但是总体上,人们普遍缺乏对于社会组织的信任,尤其是对于体制外组织的信任程度更低一些。

第二,在当前,尽管组织类型已经多样化,但是人们对于社会组织信任的倾向性,可以划分为四大类别,即:体制内企业组织信任、体制外企业组织信任、体制内教育组织信任和政府性组织信任。其中,人们对于体制内教育组织的信任程度最高,其他依次是政府性组织、体制内企业组织、体制外企业组织。

第三,人们对于社会组织的信任,尽管因资本形式、组织类型存在一定差异,但总体上可以说,个体性资本、集体性资本的建立有助于增强人们的组织信任。在个体性资本的各个因素中,人际信任最能够对于组织信任产生积极影响,而集体性资本的各个因素均能够对于组织信任产生积极影响。因此,在现阶段,应努力构建社会层面的集体性资本。

第四,虽然本文没有分析个人特征对于组织信任的影响,但是如表3所示,与个体性资本、集体性资本相比,作为个人特征的性别、年龄、教育程度、收入、职业地位对于组织信任的影响并不普遍。也就是说,现阶段影响人们对于组织信任的因素主要是社会因素,即个体性资本与集体性资本。

(二)对策建议

那么,在人们对于社会组织的信任普遍缺失的现实下,如何才能构建个体性资本与集体性资本,进而提升人们对于社会组织的信任水平呢?

1.个体性资本的构建

国外学者的研究显示,现实生活中,关系网络、社团参与和人际信任三者互为正向影响,它们有机结合,能够产生群体凝聚力,进而促进组织发展①Coleman,James S.,“Social Capital in the Creation of Human Capital.”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94(Supplement),1988:95-120.。当前我国正处于社会结构的转型期,如何才能实现三者的有机结合,进而成为真正的社会资本呢?

第一,大力发展社会民间组织。社会民间组织的广泛存在本身就是社会资本,同时也是培育关系网络、人际信任等其他社会资本的有效载体。美国学者福山指出,社会资本建立在信任基础上,而信任存在于社团中,社团并不需要通过严谨的契约规范成员间关系,原因是共同的价值取向已经赋予了社团成员互信的基础②[美]福山:《信任:社会德行与繁荣的创造》,李宛蓉译,远方出版社1998年版。。另外,由利益纽带而结成的民间组织在运行过程中,需通过谈判、协商等方式,建立合作性的关系网络,进而增强彼此之间的信任。

第二,切实畅通公民与组织间的信息渠道。在社会经济建设方面,涉及地方发展全局性的规划、与公众切身利益密切相关的决策都应该及时公开,并通过各种方式让公众在相应的行政程序中表达意见,最后通过“公众表决”做出决定。另外,为了满足公民对于社会公共事务的知情权,还要通过开设政府管理网站、政务电子信息查询系统等,给予制度层面的保证。

第三,加强政府信任建设。提升人们的组织信任是一个系统工程,在目前人们普遍缺乏组织信任的情况下,其重建应以政府信任建设为起点。首先,要加强官德建设,保持清正廉洁。其次,要加强政府的能力建设,提高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的能力、公共政策制定的能力以及依法行政的能力。最后,政府要多为社会成员提供互动的平台,比如:举办“居民听证会”、“民主议事会”、“社区互助社”等,居民与政府组织的频繁互动,能够消除嫌疑,增强彼此间的信任。

第四,强化规则意识、加强法治建设。中国自古就是“人情社会”,“人情关系”是一种“潜规则”,虽然可以增强关系成员的认同感和凝聚力,却强化了关系网络的排外性,消解了正式制度的约束力。本文的研究发现——关系网络的建立对于政府性组织信任会产生消极影响(表3模型4),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在现阶段,提升人们的规则意识,需要从以下方面入手。(1)强化社会规则的约束力,在全社会建立规则的权威;(2)加强法治建设,做到有法必依,切实维护法律的威严;(3)完善市场经济体制,摒除权力、金钱等因素对于正式制度的影响,创造公平公正的市场竞争环境;(4)实现公共政策制定的民主化和科学化、公共管理过程的程序化和法制化。

2.集体性资本的构建

第一,社会公平。对于个人来说,社会公平是一种心理感知,是人们针对各种社会现象所体会到的主观感受。在现实生活中,社会公平主要体现于社会资源的分配过程中,一般包括分配公平、程序公平、人际公平与信息公平①刘亚、尤立荣等:《组织公平感对组织效果的影响》,《管理世界》,2003年第3期。。其中,分配公平是人们对于获得报酬感觉到的公平,它将强化人与组织间的合作,培育彼此的信任,进而提高工作效率;程序公平体现在资源分配过程,分配的绝对公平是不存在的,但只要人们认可资源分配过程的公正性,也就感受到了公平。要做到这一点,在资源分配过程中,社会成员拥有一定的发言权和参与权是不可缺少的。人际公平是指个人所感受到的不同阶层在社会交往中的相互尊重,它将缩短不同阶层间的距离,进而为不同阶层间的信任奠定基础。信息公平是指组织对于某一社会现象的出现,要给广大公民传达必要信息,即要给公民提供一些解释,这将有利于增强人们对于组织的信任。当然,要实现分配公平、程序公平、人际公平与信息公平,完善且权威性的制度建设是首要前提。

第二,社会团结。社会团结是指社区居民的凝聚力,即社区居民无论多么复杂,仍然团结得像一个人似的,而不是呈现分散状态,其产生需要建立在社区居民的相互帮助、相互尊重的基础上。因此,本文通过相互帮助、相互拜访、相互尊重、相互认知四个指标进行了测量。2000年以来,我国的城市化水平进一步提高,社区居民的异质性增强,社区归属感弱化,社区居民变得越来越生疏。官与民、贫与富、外地人和本地人之间的社会鸿沟不断加深,更使得社区居民如一盘散沙,缺少合作与交流。那么,怎样才能使得社区居民产生较强的凝聚力呢?

首先,开展各种活动,努力满足社区居民的不同需求,提高他们对于社区生活的满意度。(1)搞好社区治安,保障社区居民的财产安全;(2)加强社区中介组织建设。社区中介组织是联系社区居委会与居民的桥梁,一方面为社区居民提供一个了解信息的平台,另一方面又能承接从政府部门中剥离出来的部分社会职能,如困难救助、物业管理、就业指导等。(3)完善社区各种文化设施,定期开展丰富多彩的社区活动,满足社区居民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其次,关注弱势群体。通过邻里服务,组织志愿者等形式,在居委会的指导下,有针对性地对弱势群体提供帮助,解决他们的衣食住行等基本生活需求,这样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他们的生活困难,又能够增加邻里情感,从而增强社区凝聚力。

第三,社区参与。当前我国居民的社区参与存在三点不足,即:参与率总体偏低、参与明显不均衡、参与效能不高。为此,本文建议如下。第一,着力加强制度建设,把居民参与纳入到制度化轨道,建立便捷有效的居民参与机制。具体做法是:(1)切实有效地构建居民代表会议、居民议事会、社区听证会、社区志愿者队等居民参与的平台;(2)建立健全和落实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监督制度,积极拓宽居民参与的渠道和途径,使社区居民切实享有对社区自治组织的选举权、罢免权和监督权以及对社区事务的参与权和决策权,并保证参与渠道的畅通;(3)街道办事处和居委会的政务、财务、服务等内容全部公开,建立社区居民直接评议街道办事处和居委会的制度;(4)建立社区居民参与的网络平台,通过社区网站和社区QQ,凝聚人气,就社区公共事务展开网上讨论,形成具有网络时代特征的民意表达机制。(5)开展社区组织与社区居民的网上互动与沟通,公开社区委员会、业主委员会等的电子邮箱,使得社区居民通过网络向社区组织反映问题、提出建议。

社会资本,归根到底体现了人们的生活环境。在社会资本丰富存在的社会环境中,人、群体、组织等不同的社会成员相互平等、相互支持、相互尊重,因而会逐渐培育社会成员之间的相互信任,进而形成制度性的信任文化。诚然,在我国建立超越个人关系,以法律制度为媒介的制度化信任,不会一蹴而就的,需要每一个公民和社会组织的共同努力才能实现。这就要求每一个公民强化规则意识,同时也要求每一个社会组织不断强化信息的公开透明,不断拓宽公众的意见表达渠道、使社会监管更加专业化、常态化和有序化,减少公民心理中的“不公平感”和“被剥夺感”。这样才能逐步建立以法律法规为中心的制度规范体系以及普遍性、均等性的社会公共服务体系,为广大公民提供生活的安全底线,从而形成人们对于社会组织的“制度化信任”,营造一种健康向上的社会生态、心态。□

(责任编辑:严国萍)

C915

A

1007-9092(2013)04-0099-07

张云武,浙江工商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城市社会学。本文是2012年浙江省自然科学基金“制度化信任,何以才能建立?——人对组织信任的实证研究”(编号:LY12G03016)的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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